“葉城那個地方不是什麼大地方,平常關注都是琴川,哪裡顧得上它?

也不知道龍淵那孩子在那裡到底發現了什麼?”梁清萍看完了自己的信又挨個把孟文宣和孟月明的讀了一遍,然後放下信紙揉著太陽穴。

“放心吧,龍淵手上有湛盧和虎符在,明暗之中跟著的得有幾百人,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只有他為難別人的份兒。

再說了,龍淵是會欺負人的孩子嗎?”孟文宣一邊剝核桃一邊道。

孟月明偷偷的伸出小手把孟文宣剝出來放在盤子裡的核桃仁摸了一塊放進嘴裡,然後轉著眼珠,又摸了一張信紙過來左看右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不太清楚說了什麼,好像是跟我有關係?

孟月明一邊看一邊再次伸出小手去摸核桃仁,結果摸了個空。

孟月明疑惑的去看,只見孟文宣把盤子舉得高高的:“我就說怎麼越剝越少,原來是讓你偷吃了!小丫頭片子!”

孟月明癟了癟嘴,醞釀了眼淚去看梁清萍,梁清萍立刻閉上了眼假裝睡著。

孟月明帶著哭腔,委屈巴巴的瞅著孟文宣:“父皇——”

“乖,自己剝——”父皇拍了拍她的頭,放在她手裡一把開了縫兒還沒剝開的核桃。

孟月明眼淚汪汪的看著父皇,不知道百依百順的父皇怎麼就計較起來了,而孟文宣已經開開心心的端著盤子送到了梁清萍面前:“來嚐嚐,我親手剝的!”

孟月明的目光隨著那盤子核桃仁轉,最後撇了撇嘴,伸出小胖手一顆一顆的將核桃塞到了自己袖子的口袋裡。

“月兒要去做什麼?”梁清萍嫌棄的看了孟文宣一眼,這個人做什麼要這般小氣,親生女兒也不給吃一點嗎?

“月兒要去找阿希,阿希最好了。”孟月明說著,把最後一顆努力塞進去,結果沒想到口袋滿了,什麼也塞不進去了,孟月明一使勁兒,那顆核桃不光沒跑進去,還從她的小手裡溜了出去。

孟月明氣鼓鼓的追過去俯身去撿,卻沒想到,譁啦啦一陣亂響,她口袋裡的核桃全都滾了出來,滾了一地都是。

孟文宣哈哈大笑,手上的盤子差點落地,梁清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還不快去幫忙!”梁清萍推了孟文宣一把,孟文宣一邊笑一邊抖著肩膀,放下盤子走過去。

孟文宣單膝著地,把撿起的核桃放在孟月明的小裙子上讓她兜著。

撿完了,他的笑意還沒有散去:“哈哈哈······月兒,現在父皇幫你撿核桃了,是阿希好,還是父皇好?”

孟月明提著裙角兜著那一大把核桃,撅著小嘴顛顛的跑到了梁清萍身邊,“母後~”像是小貓在撒嬌。

梁清萍捏了一小塊核桃仁送進她的嘴裡,眯著眼問:“香麼?”

孟月明還是癟著嘴,轉頭瞅了一眼孟文宣,直往梁清萍身上蹭,梁清萍摸著她的小腦袋:“好了,別委屈了,這一碟子都是你的。”

“月兒就知道,母后最最好了!”孟月明伸手去抱梁清萍的脖子,手一鬆,核桃又滾了一地。

孟文宣搖頭嘆氣,認命的再次彎腰去撿:“我這是什麼命,這麼任勞任怨,卻沒個人說我的好。”

“誰讓你招惹咱們家的大寶貝呢。”梁清萍揉著女兒柔軟的頭髮笑道,轉頭問她:“最近怎麼不見你抱著那只小白貓了?跑丟了?”

“才不是,雪兒已經是大貓了,可以自己出去玩了。等將來月兒長大,就能和雪兒一起去玩了。”孟月明得意的比劃著她那只貓兒的體型,看那程度,儼然也是一隻小胖子。

孟文宣憋著笑,等到梁清萍把女兒哄著送走了才笑出聲來:“我們家的小胖子養了一個小小胖子出來啊!”

“······”梁清萍白了他一眼,伸手把裝核桃仁的盤子扣到了他的頭上。

兩個人說了一回,復又唸叨起孟龍淵來,都說兒行千裡母擔憂,這孟龍淵雖然沒有走出千里,但也走出去九百裡了。

說了半天,梁清萍不由得埋怨起孟文宣起來,埋怨完,也知道自己不講道理,兒子終究是要走家門看看的,一味寵溺要不得,可是就這樣說撒手就撒手,她又實在是覺得割捨不下。

看著梁清萍睡過去,孟文宣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長秋殿外,仰頭看了看天上掛的一彎殘月,再低頭看看腳下界限不甚分明的臺階,憂愁慢慢的浮現在臉上。

戰端即將再起,大楚之內只怕是再無淨土,如今把兒子放出蘭陵城,到底是對是錯?

他的年紀——跟自己當年惦記上他母親的時候還小兩歲呢,但那個時候,自己已經在端王安王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安生的活了六年。

那座小小的葉城,雖然城池不大,但臨近琴川戰場,來往人員複雜,裡面的情況反倒還不如琴川那裡清楚。

琴川附近的重地,其實莫過於孟和梁鎮守的新寧,只是此時竇氏已經回到蘭陵城,而孟和梁領命前去西狄。

此時前去,雖然有震懾之效,但也未免有猜忌功臣之嫌,所幸,孟龍淵這一路前行並未隱瞞行蹤,如此也不會被人牽強附會出什麼來。

說起來,這孟和梁領命帶兵前往西狄幫助赫蘭鴻鵠登位,赫蘭鴻鵠的國書都已經送來,怎麼還不見他的奏報回來,也不見他有班師回朝的意思?

這赫蘭鴻鵠的國書和私信之內,也都沒有提及孟和梁,這兩個人如今到底是敵是友,於大楚又是什麼心態?

孟文宣只覺得心沉甸甸的,像是不能承負起這樣的重量。

同樣覺得壓力山大的,還有身處北漢的梁清節。

拆看了梁清雲的密信,梁清節也有些拿不準主意。

把宇文馥送到東陵去,這到底是孟文宣的意思還是梁清萍的,他們在這件事裡要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如果事成,即將要面對的懲罰和指責,又該如何逃脫?

梁清雲在信內提到要去試探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意思,梁清節覺得以梁清雲試探的方法,不外乎去直接詢問本人,只怕是孟文宣真想也不會開口說,而梁清萍的態度就比較玄妙了。

先抓住宇文馥的人是羽翎衛,那麼處理宇文馥的權力就在梁清萍手中,可她偏偏又把人交給了孟文宣,看樣子,更像是要考驗孟文宣的態度,如此,怕是更不會輕易表態。

至於於若微送來的東西,除了密信,便是孟文宣的國書。

孟文宣否認了婉淑公主的死,反而是狀告婉淑公主圖謀不軌,藉著四方館失火,逃離楚國的庇護,隻身盜取《南冠錄》,現在生死不明,楚國要求北漢交出婉淑公主和《南冠錄》做交代。

看來,孟文宣是打算先和北漢人打打嘴官司,梁清節笑了一笑,這種事情派薄涼生來最合適,嘴巴又黑又毒。

根據羽翎衛傳來的訊息,婉淑公主失蹤在鳳鳴山附近,由魏無章和樊自明操辦此事,這兩個人是免不了吃板子了,現在我要考慮的是——

梁清節抬頭,正好看到了立在門口的於若微,他敲了敲桌子:“不進來也不說話,是想做什麼?”

“屬下有一事不明白,可又知道此事不是屬下可以妄言的只是,此事事關大人和小國舅的安危,屬下覺得,還是告訴大人比較好。”憂心忡忡的於若微還不知道梁清節已經接到了梁清雲的密信。

“哦?還有這樣的事,說來聽聽。”梁清節很隨意的道,像是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事可以為難他這個大國舅。

“屬下來之前,看到光祿卿薄大人進了小國舅府上。

他前去是想說服小國舅做一件事,就是把那個毒婦宇文馥從宮裡偷出來送到東陵去,說什麼讓宇文馥去禍害東陵。

大人,宇文馥是陛下親筆批下的重犯,捉拿歸案是要處以極刑的,雖然不知道陛下把她關在宮內是何用意,但沒有帝后手令便是我們絕不能放走的。

小國舅涉世未深,薄大人又巧舌如簧,舌燦蓮花,如此蠱惑,怕是有所圖謀。稍有不慎,大人和小國舅具危矣。”於若微一口氣說完,臉微微發紅。

“哦?你又怎麼知道薄涼生敢這麼去做沒有得到什麼人的授意?還是說,你隱瞞了什麼?”梁清節的目光十分凌厲的射向於若微,像是帶著寒意的劍光。

於若微瑟縮了一下,下意識的搖頭。

“輕遊雖然不太聰明,但是非輕重還是能夠拿的準的。薄涼生敢把這樣的話說出口,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想背下這個罪名。

可是他畢竟是外臣,分量不夠,才想著捎帶上輕遊,即便最後輕遊沒有出手,怕是將來眾人嘴裡的罪人都會有他。”梁清節的臉色變得更黑了幾分。

親口說出來自己這個傻弟弟不太聰明滋味兒確實不太好,而且還是明說他要被人算計了,這會兒,別是晚了吧???

看到梁清節一臉的不爽,於若微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離門檻更遠了一些。大家都說都督大人黑臉的時候比閻王還可怕,簡直不能再正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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