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薄公子?我在表姐家見過你!她還好嗎?”姚芷彎起了嘴角,笑的無比開心。

沒了錦衣華裳,滿頭珠翠,荊釵布裙的姚芷比先前更加真實,她甚至偷偷的跟人出來賣湯。

“我賣十碗湯就能掙一文錢,攢起來,就可以給母親買藥了!”她說的時候,彷彿格外簡單。

薄涼生看著碗裡清的能照出來人影的湯,鼻子一酸。

被薄秉義和石氏趕出薄府後,薄涼生和母親一直都過了顛沛流離的日子,可母親卻不肯讓他接受孟文宣的援助。

“你今日借他一粒米容易,來日償還今日的救命之恩難,他若要你殺害忠良,出賣家國,當如何?”

直到母親死,薄涼生都沒有違逆她的意思,她死後,孟文宣“僱”薄涼生抄了一本往生咒,謝金換了一副薄棺,將她葬在了城外。

“隨我回蘭陵吧。”薄涼生跟在姚芷的身後,走了整座三條街。

“回到蘭陵去?”她明亮的眼睛裡有驚喜、擔憂、懷念和恐懼。

猶豫了很久,文氏和姚芷才答應隨薄涼生返回蘭陵。

薄涼生把她們安置在了北門邊,隻身回了閒雲觀。

坐在山頂閒看世間人世滄桑天上雲卷雲舒,追求超脫這世俗大道之地。

薄涼生把這件事兒忘了,忙忘了,恆安候以一飛沖天的架勢返回了蘭陵城,之後與梁小姐定下了婚約,整個蘭陵城裡亂成一鍋粥。

薄涼生忘了答應某人前去看她,那人守在北門外,等了一日又一日。

但是老天爺記得,建元二十七年易王、端王先後謀反,皇太孫孟文宣登基稱帝,改年號平合,立梁清萍為後,並以文武大臣輔佐皇后代掌朝政,自己御駕親征。

薄涼生就是輔政大臣之一。

平合二年,薄涼生收到訊息,說蘭陵城外有世家私募軍隊,薄涼生親自去檢視,回來時,遇刺。

北城門外,似乎是註定好了緣分,姚芷救下了薄涼生。

“薄公子,別死啊!你死了,我報答誰啊!”姚芷帶著哭腔道。

你報答我什麼呢?去把你們帶離苦海,根本就是孟文宣那個混蛋為了討梁清萍歡心做的,我只不過比較倒黴,被他抓去扔去罷了。昏迷之前薄涼生心道。

大概人是會入魔的,薄涼生忽然覺得生死邊緣有人守著極好,於是求娶姚芷。

為姚芷母女脫罪,削掉奴籍,恢復平民身份。

三媒六聘,十里紅妝,吹吹打打,進了他薄涼生的門。

快的就像是夢,而什麼時候,姚芷變得與他印象中的一點也不一樣了呢?是從姚飛捷被放出來後?還是從薄慧出生後?

到底是她變了,還是我從未瞭解過她?薄涼生想不明白,乾脆又開了一罈酒,一陣猛灌。

薄涼生又想到了當日他終於尋到姚芷時,她笑著問“你是——薄公子?我在表姐家見過你!她還好嗎?”的模樣,就像是從九天墜落凡塵的仙女,即便是沾染了凡世的塵埃,也有著純真的模樣。

長秋宮內,孟文宣有一下沒一下的磨墨,左手託著腮看梁清萍在上好的宣紙上橫七豎八的亂畫,低聲安撫道:“好了,別生氣了,有人惦記,說明這個兒子咱們生得好啊!”

“我沒生氣,就是覺得不舒服。我把龍淵當兒子看,從來沒想過像對待商品一樣看他。

也希望將來他能娶一個心儀的女孩,而不是把婚姻大事當做籌碼,如果這樣,那你我多年來的努力又算什麼呢?”梁清萍放下手中的筆,神色鬱郁的道。

孟文宣站起來,一隻手攬著梁清萍的肩膀,另一只手抓起梁清萍放下的筆三'點五點,紙上凌亂的線條就成了梅枝,孟文宣點下的墨點變成了怒放的梅花。

“你怎麼就知道孟龍淵不喜歡那樣的姑娘呢?薄家女兒乖乖巧巧的,我瞧著不錯,就是身子單薄。

當然,要是孟龍淵就喜歡鄭寧樂那樣上山能打虎下水能擒龍的,也沒辦法是吧?

所以老人有句話,叫做兒孫自有兒孫福。想當初,那些宗室老還跳出來說我眼瞎,挑中了你呢,結果怎麼樣?

再說,孟龍淵那小子可是個有主意的,你覺得有人能牽著他的鼻子走?”孟文宣放下筆,欣賞著兩人的“合作”。

梁清萍沒什麼興致,話是這麼說的沒錯,但想想時刻都有人惦記著自己的孩子,把他們當做一塊肥肉,這樣的感覺可不怎麼美好。

孟文宣知道她擔憂,也不再說,只想著孟文宣那小子這麼早就被人惦記上了,我那個時候怎麼不記得有誰家的小姐仰慕我呢?

(PS:你這個年紀還窩在恆安候府數小九九吧?等遇到皇后涼涼後,你就只顧著爬梁府的牆頭了吧?還有功夫惦記別人?)

慎思殿白骨案結案,後宮中是安生下來,眾人齊齊舒了一口氣,順便驚歎著兇手竟然是郝婕妤。

郝婕妤死後一席草蓆送出宮去,郝家被貶出京城,匆匆而去,竟然都沒有留下一人收拾郝婕妤的屍骨,只得送到了義莊去。

王鶴錄了供詞,然後杖斃,以儆效尤,圍觀的奴婢看的兩股戰戰。

對於這一結果,自然有人頗有微詞,認為皇后過於狠毒,有失國母風範。

自有人站出來據理力爭,聲稱皇后所下之決定依照律例,並無不妥之處。

雙方吵吵嚷嚷之中,皇帝突然想要祭天,理由是夢到了戰場上犧牲的英靈,希望透過祭奠使他們得到慰藉。

祭拜之後,孟文宣聖駕折返,中途馬車的車轅斷裂。

“此乃不祥之兆!陛下祭天,卻不得返,天怒也!”

眾人議論紛紛,跟著停在半途,這時候,聖駕不能繼續前行,只能等到替換的馬車趕來。

就在這亂糟糟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叫:“有刺客!護駕!”

禁衛軍和暗影向孟文宣的馬車靠攏過來,各個大臣身邊圍著自己的護衛,緩緩的向孟文宣的方向移動。

與此同時,蘭陵城內的四方館內突然燃起了大火,滾滾濃煙升騰而起,幾乎所有的士兵都趕去救火。

兩個士兵打算把宇文徵從房間裡帶出來,卻沒有一進門就被刺穿了胸膛。

蒙面的藍裙的女子厲聲道:“把人帶走!”

“幸虧孟文宣打算把婉淑公主嫁給宇文徵,讓她從掖庭宮搬到了四方館。”旁邊的女子慶幸的道。

“他們找到李葉丹了?”藍裙女子道,她環視宇文徵的房間,嚴肅的道:“重要的是南蠻的王印在哪裡,再找找。”

“嗖——”一支冷箭射了進來,藍裙女子閃身躲過,臉上的紗巾滑落,露出美麗的臉龐,恰是宇文馥。

宇文馥望著冷箭飛來的方向,冷哼了一聲,“既然來了,何不出來,大楚暗衛,就是這麼見不得人嗎?”

從對面的房頂上跳下了三個人,手中各自執著刀劍,身上卻穿著雜役的衣裳。

“奉楚皇之命,收宇文馥首級。”中間那人說完,帶頭衝了上來。

三人與宇文馥帶來的人纏鬥在一起,有人叫了一聲:“不要戀戰,快走!”

宇文馥帶著珈藍跟著逃離,躲進了民房,又被送上馬車,幾經折轉,終於出了蘭陵城。

走的遠了一些,宇文馥才到了宇文徵坐的馬車上,仔細的看看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

宇文扈長相兇惡,一臉橫肉,瞧上去就不是什麼善類,可是他的兒女除了嫡子宇文浩全都繼承了各自母親的特點。

宇文馥對宇文徵的母親沒什麼印象了,但看他細皮嫩肉的樣子,就可以想象的出來,他的母親必定是位美人。

宇文徵被迷暈了過去,還昏昏沉沉的,身上捆著繩子,除了身上那身蟒服外,還真的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哪裡像是南蠻王。

“他身上搜過了嗎?有沒有找到王印?”宇文馥詢問。

“沒有,他身上什麼也沒有找到。他的房間裡也什麼都沒有找到,我妹懷疑,孟文宣沒有把王印交到他的手上。這個,要把他弄醒問問嗎?”一身農夫打扮的手下道。

“要。務必要問出王印的下落。”宇文馥道。

“朕聽說,宇文馥來了。”馬車內孟文宣坐在軟塌上,一隻手託著頭,一隻手翻書。

魏無章坐在地毯上,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哦,那你是要跟她再續前緣嗎?”

“這場刺殺與她有關,而她的目的應該不是殺我。我猜,她是衝著南蠻王印來的。你說,宇文澤給她灌了什麼迷,藥,讓她這麼心甘情願的給他賣命?”孟文宣很感興趣的道。

“不知道。”魏無章繼續老神在在的盤腿打坐,像是要準備羽化成仙的老道士。

“魏章華,你是想造反嗎?”孟文宣終於受不了了,對於他愛答不理的態度十分惱火。

“前幾日我要帶兵去南蠻,你也是這樣不瘟不火的。”魏無章跳了起來,腦袋撞到了車頂。

“······”我到底是養了個將軍還是養了個怨婦?我只是前幾天不讓你出兵而已,那只是因為時機不對,行不行?孟文宣崩潰。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