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郡主派了人會去傳信,然後才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還得慶幸自己生在了鄭家,有鄭家幾代人的軍功在前,皇上還不至於拿自己的腦袋給北漢人出氣。

只是,功高震主,伯父在軍中的威望是一天超過一天,自己的母舅趙明傑此時也是手握大軍,就怕皇上只是忌憚此時的他們。

而哥哥又悄悄去了洹陰投軍,若是他出了事——長安郡主的表情愈發嚴肅,如果沒有一時心軟幫他就好了,可是把他放在皇帝的面前,又真的安全嗎?

自己和祖母、母親來蘭陵城,又何嘗不是為質的意思?長安郡主心亂如麻,跟著小宮女的腳步也慢了許多。

梁清萍前腳打發走了長安郡主,後腳派來紅箏帶了賞賜前去薄府探視。

紅箏回來時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薄夫人產下一子,母子平安,取名薄康,乳名早兒。

梁清萍高興的在殿內來回走動了幾圈,又點了珍寶司選了吉祥寓意的物品送去薄府。

薄康,健健康康,這是姚芷的兒子,身上流著姚氏的血脈,姚家再如何也不算是無後了,也算是對得起舅父這麼多年的關愛了。

希望他長大後,能像他的父親一樣明辨是非,能夠擺脫長輩們舊日的恩怨,無憂無慮的長大。

那就給他一個小名叫無憂吧,以後做蘭陵城裡白衣翩翩風光霽月的少年郎,高貴的出身,斐然的文采,出眾的容貌,無疑會和當年的姚郎一樣惹人遐思——

不,還是不要像姚飛捷了,姚飛捷有一個就夠了。梁清萍猛地停住了思路,他真的死了嗎?

這麼多年來,姚飛捷並沒有對不起梁清萍一點,反倒是梁清萍對不起姚飛捷。

如果說梁清萍一開始幫助姚飛捷是為了報恩,那後來,根本就是利用他的一片痴情。

梁清萍嘆了一口氣,也許他還活著,在這世上的某一個角落,也許他真的死了,葬在蘭陵城外的墓園裡,等著清明時有人為他上一炷香。

聽說,姚芷前幾日在忙著從姚家早就沒落的旁支尋人過繼給姚飛捷,這事兒怕是難啊。

“皇后在擔憂什麼?”孟文宣站在門口,上半身倚在門框上,微微偏著頭,冠冕上的旈珠也傾斜著,露出了他半邊眉毛。

“沒什麼。你怎麼過來了?擔心長安的事嗎?”梁清萍一笑,然後走過去挽住了孟文宣的胳膊,“其實你不用擔心的,薄涼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但我是。”孟文宣陰惻惻的道,“你沒說實話。”

梁清萍垂頭不說話,孟文宣也不再問,只直直的往前走,也不管梁清萍跟得上跟不上,大步走到了榻邊,一屁股歪了上去。

梁清萍不知道他又怎麼了,僅一句話就至於這樣發脾氣耍性子?

她轉過了身去去看門外的楊秋,楊秋瞪大了眼,伸著脖子往裡瞅,看不到孟文宣,又擔心一開口會被孟文宣聽到,還是搖了搖頭,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個扮鬼的刺客自殺了?”梁清萍皺眉問。

楊秋甩頭表示不是,又伸手往裡指了指,聳肩攤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來。

“孟文宣拿那刺客沒辦法?”梁清萍的眉毛皺的更狠了。

楊秋嘆了一口氣,對著梁清萍比劃了一個一箭穿心的動作。

“刺客被滅口了?李葉丹的手能伸那麼長?還是說假扮長安郡主的人被殺了,無法證明毆打李葉丹的人不是長安郡主了?”梁清萍的語氣裡也帶上了焦急。

楊秋的眼瞪的更大了,絕望的看著梁清萍:“娘娘,皇上不高興了,要讓您哄哄,您沒看出來嗎?”

梁清萍一頭黑線:“······”

孟文宣在裡面吼:“滾!帶著你的人給我快滾!”

楊秋對梁清萍露出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麻溜的提著自己徒弟全福的耳朵帶著一群跟班跑了。

梁清萍嘆氣,轉身走回去,站到了榻邊,俯視著沒骨頭了一般靠在靠枕上的孟文宣,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

孟文宣不說話也不用力,身子跟著梁清萍的手指晃了晃。

梁清萍又戳了一下,孟文宣還是軟綿綿的。

“壞了呀!”梁清萍故作驚訝的道。

“你要不要再看一下壞了沒壞。”孟文宣猛地伸手把梁清萍拉到了懷裡。

梁清萍趴在他的身上,兩個人的臉貼的很近,梁清萍都能看清楚孟文宣的睫毛有幾根。

孟文宣伸出一隻手扣住了梁清萍的後背,使得梁清萍不得不努力的仰起臉,不然就直接吻上了孟文宣的臉。

孟文宣抿著唇,看著她費力的抬脖子。

“孟文宣,你閒的麼?”梁清萍伸出一隻胳膊撐在榻上,腿支在榻上,身子往後退,想要逃脫孟文宣的懷抱。

孟文宣伸手一撈抓住了她的裙帶,在梁清萍的臉前晃了晃。

梁清萍白了他一眼,另一只手去奪,結果孟文宣突然鬆手,梁清萍慣性的往後一坐坐到了孟文宣的小腹上。

“幹什麼?”梁清萍沒好氣的道。

“你可真不講道理,明明是你惹了我不高興,卻還這樣的語氣問我。”孟文宣唉聲嘆氣的道。

“是啊!就是啊!沒辦法了,誰讓有人就是願意慣著呢。”梁清萍用酸酸的語氣道。

“這話我愛聽。”孟文宣猛地坐起來,將梁清萍抱了個滿懷。

梁清萍作勢打了他一下,然後軟軟的靠在他身上,“阿芷生了個兒子,那也是薄涼生的兒子。”

孟文宣臉上的笑凝固了一下,然後道:“我知道了,薄家的兒子嘛。我聽說,薄小驥連名字都取好了,還真是神速。

擱在別人家,怎麼也得忙上十天半月的。這大概就是當家做主的好處?”

“他已經不在薄家的族譜上了,自然不一樣。人家現在有了兒子,將來還會有孫子,子子孫孫,將來又是一個大家。

那時候,薄涼生就是老祖宗呢。”梁清萍笑著道,想著薄涼生那張又黑又瘦的臉老了會變得像個黑核桃,長白眉毛白胡子就覺得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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