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文宣肯跟著開口,想來,也是有把握的,好歹,這裡是他的地盤。
“別想了,外面的勝負已經定了。”孟文宣輕聲道,說著去看外面人的表情。
“誰贏了?”梁清萍回神問。
“當然是和尚,道門心中有天下,亂世下山扶危濟困,太平回山修仙問道,修的是人道。
而那和尚剛好相反,他們修的是自己。他們贏得這一次論法,輸的可比這場論法多多了。”孟文宣輕蔑的道。
梁清萍點頭,“下一次該沐斯年出題了?”
“自然,不然一會兒招魂怎麼讓和尚先出手呢?”孟文宣挑眉一笑。
梁清萍不答言,就站在他身邊,靜靜的聽著外面沐斯年和虛空和尚的爭辯。
沐斯年先發奪人,一連發問,問的虛空和尚發愣,不多時,就敗下陣來。
法會的重頭戲終於到來。
木魚聲從緩到急,一聲一聲,如同催促鬼門快開。
兀地一陣冷風吹來,吹滅了殿內的燭火,殿門也砰的一聲關上,膽小的人立刻驚呼了出來。
孟文宣幾乎是立刻握住了梁清萍的手,“別怕。是虛空和尚搞得鬼。”
梁清萍點頭,往他身邊靠了靠,幾乎和他身子貼著身子。
柔和的蘇合香愈發濃烈,鑽進人的鼻子裡,讓孟文宣覺得有點癢,抓著梁清萍的手更用力了一點。
孟文宣另一只手把書挪了回去,“不知道有沒有被他們發現。”
“就算發現了,誰還敢治你的罪不成?”梁清萍仰著臉看他。
孟文宣親了親她的額頭,“怎麼沒有,你對我用的刑罰還少嗎?”
“什麼?”梁清萍一愣。
“光給看不給吃,你說是不是很嚴酷的刑罰?”孟文宣伸手把梁清萍的碎發順到了耳後。
梁清萍又羞又惱,踩了他一腳就往回走,孟文宣笑著賠罪,跟了一路。
而大殿內,陰風森森,所有聽眾都戰戰兢兢。
有人小聲的問:“公孫家主真的來了嗎?”
正小聲說著,冷不丁的佛像前出來個黑影,發出尖銳的笑聲,嚇得眾人又是又哭又叫。
唯獨沐斯年、虛空、薄涼生、婉淑公主和長安郡主坐在原地不動。
“梁清雲——償我命來——”那黑影發出的聲音像極了公孫正狐。
公孫端狸立刻大叫著:“大哥!真的是你嗎?兄弟無能啊!讓殺害你的兇手至今逍遙法外,不能讓他為你償命!”
“什麼亡魂索命!若真有冤鬼!我大楚男兒的英魂早就踏平四海了!”長安郡主忽然跳了出來一鞭子衝著那黑影抽了過去。
婉淑公主尖叫了一聲:“長安郡主!”
“你怕什麼!沒聽過一句話嗎?惡鬼也怕惡人磨!就讓本郡主好好看看你這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長什麼模樣!來人!點燈!”長安郡主又一鞭子抽了過去。
虛空和尚竄起來拽住了她的鞭子:“女施主,小小年紀,如此兇戾怕是不好!”
“大師錯了,本郡主只是好奇,想看看這惡鬼長什麼模樣而已!
長這麼大,聽說過鬼,有誰見過鬼長什麼樣啊?你們就不想看看這鬼長什麼樣?”長安郡主高聲道。
立刻有一些年輕的世家公子跟著附和,一面是好奇,一面是覺得長安郡主一個女子都敢看,自己一個男子漢還能不敢?
就在這時,一人點亮了火摺子,蠶豆大的火苗亮起,雖然照不清楚什麼,但也能夠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薄涼生舉著火摺子緩緩的走向三清像前的海燈,那扮鬼的人已經回過神來,轉身就跑。
沐斯年從桌子底下把劍拿出來連著劍鞘一起砸了過去,然後從桌子上跳了過去。
薄涼生慢慢悠悠的點亮海燈,又把依次去點旁的燈,這時已經有小道士過來幫著點燈,很快大殿內又恢復了明亮。
薄涼生背著手彎著唇看向虛空和尚,長安郡主猛地一拉,把鞭子從虛空手裡拽了回來。
沐斯年踩在那扮鬼的人背上,“小鬼,你道行不夠,還是本道度化了你吧。”
“那人身上有血!”不知道哪個世家子眼尖,看到後大叫了一聲。
長安郡主得意的衝著薄涼生抬下巴,示意這是她的功勞。
“貧僧與落塵道長鬥法,這人出來假冒亡靈,明顯是居心不良。如今良時已過,今日招魂是無望了。”虛空和尚慢條斯理的道,似乎是在斟酌詞彙。
沐斯年玩味的看著虛空和尚,“也好,只是這假冒的小鬼怎麼辦呢?陽壽未盡,閻王不收,可這陽世,怕是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吧?”
“這可就麻煩了,俗話說人有人路鬼有鬼途,這個人放著兩條好路不走,偏偏要亂著來,就算閻王不收,也沒什麼好活的。
沐世叔,你這一向扶危濟困,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長安郡主揚高了聲音道。
“郡主說的有理,只是,世上之事皆有因果,他自己解不開因,我又如何相助呢?”沐斯年的腳從那人的身上挪了下來,抬手正了正自己的發冠。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我兄長的亡魂!”公孫端狸紅著眼衝上來拉住了那人的脖領,一拳打在了那人的臉上。
“他一定是殺害家主的人指使來的!剛才他說是梁國舅殺了家主,那一定是為了栽贓!”有公孫家的人道。
“如果不是梁國舅下的手,那又是誰啊?”有人疑惑。
“這人是虛空法師召喚出來的,若不是長安郡主,咱們可都被這個鬼給騙了!”
“方才那虛空和尚還攔著,不讓長安郡主出手呢!”
“莫不是那人就是老和尚找來幫他裝神弄鬼的?”
“那他幹啥要願望國舅啊?”
“你傻啊!國舅殺害朝中大臣,皇后娘娘的位子肯定就不穩了,他們那個婉淑公主不就是來上趕著和親的嗎?咱們大楚誰的家世還比得過皇家啊!”
“就不許是國師搞得鬼?”
“國師是月鹿先生的弟子,用得著使這麼下三濫的招數?”
“管他怎麼回事,咱們大楚的臉面重要!”
底下眾人議論紛紛,沐斯年直看著虛空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