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的燈已經全都熄滅了,只在門口留了兩盞飄飄搖搖的八角宮燈,四周一片漆黑。
那廝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姜芥趴在地上,貼著青絲鵝絨毯一寸一寸地爬出去,就連呼吸聲都被她控制到了最低。
更漏聲在空蕩蕩的暖閣裡響得觸目驚心。
臨走之前,她還忍不住朝李長淵躺的地方多看了一眼,這樣好看的人出去以後大約都沒有機會再看到了……
然而就是這一瞬的回頭,將她徹底暴露出來。
“探子?”
一道輕如白雪破冰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姜芥頓時驚得狠狠一震,全身血液逆流,她來不及作出反應,已被人一把提了起來。
李長淵早在洗澡時便察覺到室內有人,不想一直等到現在才將她等了出來,這個探子也真是夠耐心的。
“躲過了防守進來的,身手還不錯。”他提起姜芥,語調冰冷。
姜芥聽得出這個人話裡透著濃重的血腥氣,她幼時常在死人堆裡打滾,太明白一個人要殺人前是什麼口氣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面色驚恐。
這個人若是真把她當成混進來的殺手探子,那她下場恐怕比死還要慘。
姜芥毫不猶豫的扯碎衣裳,從李長淵手中掙脫,飛快地朝著視窗的月光跑去,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幾架牙雕屏風被她譁啦啦地撞倒。
反應倒是挺快的,對死亡的嗅覺也很靈敏,李長淵捻著手中的碎布,眼眸凝了一瞬。
這料子……怎麼是大理寺的公服?
李長淵並未喚人,他想起大理寺的郭永昌才來尋過手下,便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姜芥不知道有這回事,只顧著逃命,踩著水漬滋溜一聲滑到在黃梨木地板上。
大約明白他不是探子後,李長淵的殺意減了少許,大步上去把姜芥重新從地上提起來,道:“你跑什麼?”
“是你先抓我!”
姜芥擰著手腳,還欲再次從他手上掙脫。
李長淵皺眉,這小子不知是練什麼功夫的,身段柔軟得不像男人,險些數次從他手中滑出去……
得知他沒有殺意後,姜芥依然掙扎不休。
李長淵乾脆伏下身子,將她壓倒在軟墊上,一手朝她腰上探去。
他身上溫暖的泉水氣息撲面而來,姜芥大驚,掙扎得更劇烈,“放開……你放開……”
“果真是大理寺的?”
李長淵從她身上摸到了腰牌,迎著月光看了一眼。
姜芥松了一口氣,喘息聲漸漸平息,只要這人弄清楚不殺她就好了。
二人靠得太近,她薄薄的喘息撲在李長淵耳後,忽然令他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微微地撩撥人心。
他衣裳穿得不多,掙扎之間半壁精光的胸膛全露在了姜芥眼前。
“先……先放開我……”姜芥小心翼翼道。
李然而長淵沒有放手的意思,一對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
“你胸口放著什麼?”
他忽然問道。
胸口放著什麼?姜芥懵然,她知道他是在懷疑自己,但她一個大理寺打雜的能在身上放什麼兇器?她連把佩刀都沒有。
姜芥將視線移到他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腦海裡轟然一響炸開了……
那……那是……
她光顧著掙扎,全然沒有注意到李長淵一直將手壓在她的胸口上,之前束胸也在慌亂之間被扯掉了。
他壓到了她胸口,若知道她是個女人,當然就明白是什麼了。
可一個男人自然不會讓李長淵聯想到這些,他只當做她在身上裝了什麼東西,便多警惕了一番。
比起羞恥心這些,姜芥更多的是驚恐。
她二話沒說,爬起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