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清徑自帶著莊晏去了一邊一個周邊都還沒有人的沙發上坐了,沒再理會身後的江家兄妹臉上會有什麼表情。雖然說經商之人多和氣,但對於註定會成為敵對關係的人傅逸清也沒有那麼多心情去顧忌。
在沙發上落座後,傅逸清挑了挑眉,示意莊晏有話可以說了。
莊晏也不再含糊,將今天從在醫院“遇見”林玥心開始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和傅逸清講述了一遍。
莊晏在說話的過程中一直小心地注視著傅逸清的表情,想要從中窺探一番是否事實是自己猜測的那般。但讓他失望也讓他更加對傅逸清忌憚的是,傅逸清全程都毫無表情。
無論是莊晏描述了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還是說了林玥心的反應,說了林玥心的自卑,說了林玥心的狂傲,說了林玥心的惱羞成怒,傅逸清都是沒有一點反應的樣子,清清淡淡地坐在那,彷彿只是在聽什麼無關緊要的閒聊一般。
這也讓莊晏更加摸不清傅逸清的心思了。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原原本本地將所有事情經過都講了一遍。
直到傅逸清聽到莊晏說,林玥心豪情壯志地放言要重回華盛集團時,他那向來少有半絲波瀾的臉色終於有了些反應。卻也只是眉峰輕挑了挑,眼眸中飛快地劃過了一抹情緒,快到讓人來不及分辨那某種到底是何種深意。
當然,相比於沒有表情沒有反應,莊晏覺得這個神情變化就已經很明顯了。
而莊晏對於這個眼神自然就有了自己的理解。他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一點都沒錯,傅逸清請他去做這件事就是因為知道了林玥心居然敢不自量力地痴心妄想,肖想那已經屬於傅逸清了東西。
商場之上向來是成王敗寇,不管過去的華盛集團在林家手中有多麼輝煌,但現在林家就是敗了,華盛也已經屬於傅逸清了。那麼對於林玥心這樣妄想重新奪回企業的人,當然是要儘早斬草除根才好。
莊晏一邊想著,一邊繼續仔仔細細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完了,一直講到林玥心那大言不慚地宣誓和拍案離去的莫名豪氣,然後就自覺地停了下來。
莊晏是聰明人,他很清楚傅逸清感興趣的內容是什麼,也知道他想聽的是什麼。並且他很有眼色地在其中完全剔除了自己的所有主觀感受,徹徹底底地只做客觀陳述。
這就是莊晏最大的聰明之處了,不顯擺,不去多做分析,而是懂得有時有晌,適時地置身度外。這才是他能在這圈子如此吃得開,還總是能在各種危機中明哲保身,遊刃有餘的秘訣。
而傅逸清顯然也很滿意莊晏的描述,他當然也看出了莊晏的意思。莊晏在表示他只是幫他傅逸清的忙聽令行事,這樣一來,他的這個人情傅逸清就不得不領了,而同時,他還能讓自己完全置身度外,不論日後發生了任何事都不會將他牽涉其中。
這也讓傅逸清第一次對莊晏有了點欣賞之意。果然,能在毫無人脈背景的條件下,從一家小夜場做到地下娛樂產業的土皇帝的男人,還真是不能小看的。
當然,傅逸清也不會對此有什麼表示。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表示這件事情他知道了,然後又說剩下的事他會親自處理,不需要再做什麼了,然後又表達了一下對莊晏對感謝。
莊晏當然樂不得這後面的事情不用他再出面當壞人,況且他這人情也已經做出去了,料想以傅逸清平常的口碑和人品應該也不會抵賴,那後面的事情他就只要及早脫身就好了。
話說到這,對於莊晏來說這件事也就可以到此為止了。於是莊晏很有眼色地和傅逸清道了告辭。他知道傅逸清不會無緣無故地讓他做這件事,而現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也必然是會要去做相應的佈置的。
他便告辭離開還邊在心中思量著,今天那個大放厥詞的女人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
甚至傅逸清都可以不用親自想辦法對付她,只需要找人巧妙地將當時林玥心去夜總會賣身還當舞女的事情傳播出去,那就算只是輿論壓力也覺得能把林玥心壓垮,讓她這輩子都再無望重回華盛集團。
這還真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笨女人能夠幹得出來的事啊,一開始就將自己的把柄全都準備好了送去人家手裡了,現在就只有等著被拿捏的份。
這就跟好好的自家企業,在手裡的時候稀裡糊塗,啥也不會幹,雲裡霧裡地就給賠出去了。等著賠出去了,又在這一口一個要重回華盛、奪回家業。簡直就是笑話。
然而現在的莊晏絕不會知道,他這樣的想法就在兩個小時後,就會被“打臉”打到沙灘上。
而那邊,依然坐在沙發上的傅逸清一個人坐在那邊,似乎在沉思思考著什麼,微皺著眉頭,手指在身旁的扶手上一點一點的,敲出惑亂人心的節奏。
而就坐在距離傅逸清不遠也不近的座椅上的一直注視著這邊的江笙笙,就是那首當其衝被亂了心思的。
她幽幽地看著傅逸清的方向,看著那俊朗宛若天神般的男人,看著他自然而閒適地交疊著的雙腿,看著他修長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敲著節奏,一下一下地都敲在她的心裡,敲亂了那一澄心湖。
然而此時的江笙笙心裡卻是有些幽怨。她想要上前去找傅逸清說話,可是她又放不下她的自尊。她可沒有忘記剛剛傅逸清看著她的眼神,冷淡、疏離以及慢慢的警告意味。她可不會容忍自己再送上門去被拒絕,第二次。
但是看傅逸清那副樣子,顯然也是不會主動來找她的。江笙笙有些苦惱,她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突破她和傅逸清現有的關係,讓傅逸清對她的看法有多好轉改變。
就在江笙笙猶豫不決的時候,傅逸清卻突然起了身,朝著她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