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心和莊晏兩人對面而坐，一人低頭自傷，一人平視冷笑。氣氛一時陷入了尷尬的僵局。
林玥心再一次地感覺到頭有千斤重，好像從前那麼習慣昂首挺胸的她現在連抬起頭平視著對方的能力都沒有了。而即便她低著頭，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正蔑視地冷笑著看她。
那樣的笑和眼神，讓她不敢去仔細看，彷彿看了就會拆穿她最後的偽裝的尊嚴與堅強。
可是即便林玥心已經連抬頭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了，莊晏也絲毫沒有打算放過她。
“林小姐，你怎麼了？一直低著頭，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啊？啊，沒有啊。我只是，有點累。”
“有點累啊……是昨晚工作了太晚了嗎？我是經營這個營生的，瞭解你們的工作時間。不過林小姐還是節制一點的好，小心年紀輕輕身體就吃不消了。”
林玥心微愣，她乍一聽沒有聽懂莊晏在說的是什麼。但是，林玥心稍稍仔細一琢磨那句“我是經營這個營生的”，瞬間就明白了莊晏在指的是什麼，臉一瞬間就紅了，繼而又青白了下來。
莊晏是做什麼營生的？雖然他現在名下也是產業眾多，但提起莊晏這個人，所有人的第一想法都不出其右—最大的夜總會的老闆。那夜總會做的營生，還能是什麼乾淨的嗎？
林玥心感覺自己受到了羞辱，對莊晏怒目而視。
“你什麼意思？你才是做那種工作的呢！你全家都是做那種工作的！怎麼，我在你眼中就這麼輕賤？告訴你，就算是林家敗了，我林玥心現在也不再是千金大小姐了，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去做你們那些髒人做的事！”
林玥心疾言厲色地對莊晏低吼道，但即便是這樣的語氣，也只是讓莊晏覺得更加好笑。莊晏也是真的完全沒有遮掩的就諷笑出聲。
“呵呵，髒事，林小姐真是會開玩笑。你是不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了？還是你覺得我記性這麼差。林大小姐那驚豔的薄紗鋼管舞，是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忘記吧。林小姐，您這也太低估您自己的魅力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一句誇獎恭維的話，但仔細聽聽那語氣中不加掩飾的嘲諷和挪揄，就知道這句話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而這話在林玥心耳中聽來，就更加的讓她抬不起頭。她和莊晏怎麼認識的，這種事情她怎麼會忘記。那應該是她有生以來最最恥辱的經歷。去夜總會賣身，被莊晏“戲耍”在臺上跳那樣的舞蹈，公開被拍賣初夜，最後還被傅逸清給買走了......
這每一樁每一件都是林玥心最不想面對和回憶起的事情，現在卻被人直接攤開在臺面上冷嘲熱諷。林玥心感覺自己的頭沉甸甸的，可整個人的身子卻都輕飄飄的，彷彿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來一般。
但是面對對面一臉嘲諷的莊晏，林玥心又不肯輕易就服輸認慫。
“那只是一次意外，你以為我會為了那點錢就去作賤自己嗎？怎麼，莊總是天天浸淫在那些骯髒地方，見的髒事太多了，所以看什麼都想的那麼噁心嗎？”
“意外？意外地去了我那骯髒地方，還把自己給賣了？難道林小姐不是從我那骯髒地方走出來的嗎？怎麼？這是撈夠了就不認人了嗎？也是，一單五十萬，是比其他人多多了。林大小姐就是林大小姐，陪睡都比別人值錢點。”
莊晏繼續著侮辱的話語。林玥心聽得臉色青白交加，嘴唇都在顫抖，卻是再說不出話來。
而莊晏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不等她開口就繼續說道，
“不過，林小姐還是應該感謝我才對啊，要是沒有我，你能值那麼多？呵呵，多虧了我的**啊，還有我特意叫人給你準備的透視衣。嘖嘖。”
“當然了，林小姐自身的條件也是非常不錯的，那半透的衣服一穿，前凸後翹，清清楚楚的。眼角含春，眉梢帶情，再加上那小身段一扭起來啊。哈哈，以前真是沒想到高傲的林大小姐還有這麼騷氣的一面。”
“而且啊，多虧了我居然能想出來拍賣這麼完美的點子。像林小姐這般的尤物，往臺上一擺就讓男人血脈噴張啊。不愧是睡一夜就能值五十萬的妞。”
林玥心不說話，莊晏就輕笑著說個不停。而且一句比一句更加殘忍，像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戳在林玥心的心口上。
林玥心最後終於是忍無可忍。
“你說夠了沒有！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特意來跟我說這些的嗎？”
“呵呵，當然不是。我這不是想跟老合作伙伴敘敘舊嘛。要是林小姐下次還要進行這種有趣的交易，還可以想得起莊某的專業素質是絕對過關的。就算是再玩爛了的貨色我也能賣出個好價錢。”
涼薄到極致的話語讓林玥心感覺自己的眼圈都紅了，但她倔強著不肯哭。
“我不會去做那種噁心的事！就算我現在落魄了，就算我現在沒有林家撐腰了，我也不會墮落到那個地步！我現在可以自己工作掙錢養活自己了，不勞莊總多費心。”
說著，林玥心就想起身離開。她覺得這餐飯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這莊晏擺明了就是來特意羞辱戲耍她的，她要是再待下去豈不是自己送上門給人愚弄嘛。
她雖然落魄，但也不至於為了一頓飯卑微到這個地步。何況她本來就不想赴這個約，還不是因為上一次莊晏救了她讓她不好推脫。不過既然現在莊晏都光明正大地表現出了對她的不屑，她也沒必要再與他周旋。
但是莊晏在林玥心起身去，發出了一聲更大的嘲笑。
“工作？哈哈，你居然會工作。那你說說看，你找了份什麼工作，在哪裡上班。也讓我開開眼界是哪家的老闆這麼不長眼，什麼東西都敢往公司裡找。”
說到最後，莊晏的笑意甚至都快控制不住地溢了出來，慢慢的嘲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