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國大殿由九根龍柱支撐,每根龍柱上都盤旋著一條雕刻精美的巨龍,巨龍鬚髮皆張,不怒而威,巨龍的每個指爪間都鑲嵌著一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大殿的牆壁以雲錦編織成的壁畫裝飾,漢白玉的地磚正合一足長度,嚴絲合縫,走道兩邊每隔三步就有燈盞,以琉璃為器。
千百盞燭火映襯得雕樑畫棟的大殿更加金碧輝煌。大殿最裡面9層地臺疊加,每個地臺都由3階組成,從殿門到地臺之上鋪以褚色地毯,上依稀可辨夾有扶桑國文字的頗有特點的圖飾。皇帝寶座位就位於最高一層地臺的正中,皇后寶座略小一些,列於一旁。
此時扶桑浩成已言不成語、淚流滿面,淚水打溼了黃袍的一角,他捏著衣襟,微微顫抖的手顯示著此刻的澎湃內心。
偌大的殿堂鴉雀無聲,內侍盡皆低頭跪伏不敢有絲毫舉動,殿中站立的扶桑錦和許夢染對視一眼,盡是詫異神色。
“父皇,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失態,兒臣不解,望父皇明言。”因為許久不見許夢染回來,扶桑錦在宮女的通知下連忙趕來看到這一幕便開口問道。
因為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向堅毅、心思深沉難抑揣度的父皇如此神色,不禁也思緒萬千、緊張萬分。
許夢染靜立一旁,不發一語,暗自忖度到,我還是靜觀其變、順勢而為吧,不管發生什麼,儘量全身而退就好,不要再生事端。
扶桑浩成擦拭了一下眼角淚水,看向了一邊空空蕩蕩的後位,多想再一次執起皇后的手指點江山。
皇后啊,我的皇后,你看看是誰回來了,回到了我們身邊,雖然還沒有十分把握,但是你看看她的臉,我差一點就認為你回來了。一定是你保佑她護送她,我才能再一次見到她。
扶桑浩成在模糊的視線中彷彿看到了笑靨如花的皇后輕輕點著頭,你陪著我走過朝堂動盪,走過外憂內患,我卻不能讓你看到她長大的樣子。
她終於回來了,你現在原諒我了嗎,你一定要再陪我入夢,這些年我無時不刻不在想你。現在她回來了,我要給她這世上所有最好的,我要彌補這些年她的顛沛流離,她值得這世上所有最尊貴的。
扶桑錦再一次打斷了扶桑浩成的綿綿思念:“父皇,請您示下兒臣,究竟為何?是否許夢染與您舊識之人有關?”
聽到扶桑錦的疑惑,扶桑浩成沒有回答,收回了視線、拭去淚水,定了定神,讓內侍近身,耳語了幾句。
不一時,內侍宣太醫上殿。太醫端著一個錦帛覆蓋的銀盤徐徐來到大殿中央。扶桑錦和許夢染面面相覷,皆不解其意。
扶桑浩成宣太醫上到高臺,一把掀開錦帛,銀盤上赫然一把鋒利的匕首和一碗清水。
扶桑錦大驚,“父皇,這不是滴血認親嗎?難道您和許夢染是,難道我和她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扶桑浩成微微一笑,仍沒有回答,自如地拿起匕首在指尖劃下,滴血入碗,然後柔聲對許夢染道:“委屈你,須將指尖劃破滴血入碗。這是世上最鋒利的匕首,不會有絲毫疼痛,我也已命太醫備下了最好的傷藥,決不讓你有半點損傷。”隨即讓太醫持銀盤侍立在許夢染一旁。
許夢染默不作聲,正自遲疑。
“我來吧。”扶桑錦此時已穩定了心神,伸手拿起了銀盤上的匕首。對著許夢染輕聲道,“請伸手與我。”
許夢染看向扶桑錦,扶桑錦點了點頭:“父皇決計不會傷害於你。”
許夢染面色恢復如常,但心下也是暗流湧動,她穩穩地伸出了手,卻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定一般,“我不痛,請。”
扶桑錦牙根輕咬,一手執許夢染的手於碗的正上方,一手執匕首在許夢染指尖輕輕一劃,血珠滴落,在碗裡蕩起些許漣漪。
扶桑錦和許夢染緊盯血滴,碗內兩滴鮮血甫碰到一處便四濺翻湧,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漸漸地,兩滴鮮血試探著,迴旋著,最後竟融到了一處,化為一滴,在清水中尤為明顯!
扶桑錦如老僧入定般呆立著,許夢染也是不可置信地看著。仍坐在皇帝寶座上的扶桑浩成難以抑制噴薄的情感,笑中帶淚地一步步走下高臺。這一步便是一年,過了這許多年,他終於再一次看到了他的女兒,他在襁褓中便被人奪走的女兒。
扶桑浩成慢慢走向許夢染,他的腳步聲驚醒了呆立的扶桑錦和許夢染,扶桑錦表情複雜地看著扶桑浩成,許夢染更是如在夢中。
扶桑浩成走到兩人身邊,大聲道:“沒錯,你,許夢染,就是我扶桑浩成的女兒,是這扶桑國名副其實的公主,也是扶桑錦失散多年的妹妹。”
扶桑錦如遭雷擊,怎麼會這樣,我是該高興還是悲傷,她,本來想緣定終生的她,竟然是他失散多年的小妹妹。
扶桑浩成一把抓住許夢染的手,說:“孩子,你終於回來了。我根本不需要看這滴血認親的結果。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知道,你,就是我扶桑國的公主,就是我本該養尊處優、承歡膝下的孩兒。”
接著抓住扶桑錦的手,將兩人的手湊在一處:“你們都是我的孩兒。我要昭告天下,扶桑國的公主回來了。”
許夢染面對著扶桑浩成和呆若木雞的扶桑錦,不知道如何自處。她一時還無法接受,她有家了,她的家竟然在扶桑國,她竟然是扶桑國的公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扶桑浩成擁著二人,老淚縱橫,激動地說,“皇后,你看到了嗎,我們一家終於團聚了。”
扶桑浩成的激動感染了兩人,三人擁在一起。
扶桑錦回過神來,說道“父皇,兒臣心中諸多疑惑,許夢染怎麼會是我的妹妹呢?”
扶桑浩成不由得回想起往事,臉上難掩悲傷:“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們想不想聽一個故事?關於你們的母親以及許夢染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