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戲,柯顏聽得出了神,輕抿一口濃茶,嘆氣,卻被一旁的夥計聽了去,道:“公子可喜歡此戲?”

柯顏笑道:“自是喜歡。”

夥計也笑道:“此戲分為三段,分三日吟唱,第一段為妃子笑,第二段為書生夢,第三段便是招魂。”

“而我最喜歡的,卻是第二段,前有寧採臣聶小倩,今有許溫良代輕吾。”

柯顏疑惑道:“書生?”

第二世,許溫良及代輕吾的故事。

也是落魄書生與女鬼的故事。

代輕吾來了江州數月,仍是心有餘悸,白日,她不便出行,只得在夜裡,四處閒蕩著。

見前方有一處屋子,有眾多人進出,多數人還提著果籃,她輕笑一聲,便跟著走了進去。

桌上擺著眾多水果,卻無人食用,她便順手拿了個,卻被人扯住手腕:“姑娘,這是貢品,不能食用。”

她驚訝的縮回了手,要知她如今是鬼,除非鬼神魔,否則不會有人能看到她,她轉頭去看時,眼前人眉清目秀,雖看似高大卻又顯得弱不禁風,移至臉上時,她卻是笑了起來,奔波數年,終於找到了。

覺察到周遭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書生時,她連忙拉起小書生就往屋外跑。

引得小書生在身後叫喚:“姑娘,姑娘,你往哪兒去?小生的手,小生的手要斷了。”

跑至一處無人的角落,代輕吾才停下身子,看著身後喘著粗氣的小書生,“咯咯”的笑了起來:“我終於找到你了。”

書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輕聲道:“姑娘何意?小生初來江州試考,怎麼會與你相識。”

代輕吾看著他的眼,似乎在發著光:“你叫什麼名字?”

書生拱手作緝,端莊道:“小生名喚許溫良,不知姑娘作何稱呼?”

代輕吾卻是笑著將他的手攤平,在手心認真的寫下三個字,隨後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叫代輕吾,你可莫再把我忘了。”

許溫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姑娘,只覺心中湧上一抹柔軟,似乎這雙手,他碰到過好多次,從不排斥,只想靠近。覺得如此看一人實屬不妥,他回過神來,低聲道:“不知姑娘來江州有何用意?”

代輕吾回答的十分簡潔:“來尋人。”

“可否尋到?”

“尋到了,尋了好多年,總算是尋到了。”

而後,代輕吾便住進了許溫良家,每日看他練字,寫作,只是他每回選舉,總是落榜,他仍不灰心,只因身旁有佳人作伴。

如此生活不到半年,許溫良在一次落榜後,得了重病,吃什麼藥病情都不見好轉,代輕吾心灰意冷,一人獨自上山採集草藥,終年用其靈力餵養許溫良,如此反反覆覆支撐三年,她的行蹤終是暴露。

夜裡,卻聞見一股奇味,她想動,身子卻被定住,一名黑衣人氣勢洶洶的朝她襲來。

望著她,黑衣人笑了起來:“早就聽聞這書生行為有異,常年一人說話一人生活,卻不知家中竟藏了一隻鬼。”

他抬起手裡的長刀便要襲來,卻被人用東西打中頭部,他轉頭去看,一個文弱書生手持匕首顫抖著指向自己。

他大笑:“你這文弱書生也敢跟我鬥?待我收了這鬼之魂,再來要你的命。”

他拿起長劍就要捅向芥柒,卻挨了許溫良一刀,因是匕首,傷不到要害。

“你這書生怎會如此不知好歹,也罷,我便先取你的小命。”

便將長劍襲來,直直的捅向許棲,而許棲,本就重病在身,一劍穿心,倒地不起。

“不要,不要……”代輕吾只覺得自己的心一緊,上一世戰場上的一幕,又浮現在她眼前,她想動,卻抬不起身子。

黑衣人似被她的聲音鼓舞,又拾起長劍狠狠的朝許溫良捅了幾刀,待他回頭,芥柒早已從床上站起,一身白衣被染成紅色,頭髮披散在眼角,而額頭上多出了印記。

他心知不妙,這鬼竟發狂了。

丟下手中的長劍,便要逃,卻被代輕吾定住,她的聲音撲面而來:“我耗費百年修為挽救之人,豈是你碰得了的。”

話音剛落,地上的長劍猛然飛起,不知何時竟變成無數把,直直飛入那人心口,她冷聲道:“今日,我便讓你嚐嚐這萬劍穿心的滋味。”

“小吾。”一聲微弱的叫喚將她的神智喚醒,原本鮮紅的眼珠也迅速變回黑色,她扶起許溫良,眼裡竟流出血淚。

“小生一早便知你並非為人,可小生不怕,真的不怕。”

“謖哥哥。”她抱著虛弱的他,一滴滴的血淚流出,哭道:“我是鬼啊,我不怕死的。可若是,若是下一世,我找不到你怎麼辦?”

“鬼又如何,總該有人豁出性命保護你,小吾,你可知我心中有你?”

說完話的許溫良,淺淺一笑,終是閉上了眼,他的生命,停格在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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