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曉風未起看雲卷君向何兮

在那簪子離樓逸秋胸膛三寸的地方，葉央央猛的怔住，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暗淡的燭光下，樓逸秋的輪廓顯得寧靜安穩，淺淺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傳來，他的胸膛便也跟著輕微的震動著。

只需要一下，一簪子插下去，這個禁錮了她自由的人便會死了，再沒有人會將她拘在身邊，不顧她的感受對她肆意妄為了。可是，怎麼就是下不了手呢？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她拉住，平日裡輕巧靈活的指尖卻彷彿有千斤重一般，怎麼也下不了手了。

葉央央咬了咬牙，狠狠地描摹著那人的容顏，彷彿要將昏黃燭光下這個曾經熟悉到了骨血裡的輪廓刻進心裡一般。心中突然泛起一股無力感，她閉上眼睛長嘆了一聲，聽著他的呼吸聲，突然就覺得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屋外夜色正濃，一輪月牙兒掛在天空，暗淡的照不清大地上掩藏在黑暗中的人們的動作。暖爐中薰香嫋嫋的燃著，竟燻得她有些頭昏腦漲，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爐火噼裡啪啦的響著，輕微卻在這樣寂靜的環境下顯得清晰可聞。葉央央閉著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安寧，他的呼吸聲同爐火發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彷彿有一種魔力，讓她這麼多天下來的焦慮都減輕了。莫名的，葉央央就想起了曾經看到過的一個詞語，用來形容現在的她和樓逸秋恰如其分——現世安穩。

兩人之間隔著的不是國仇家恨的天埑，彷彿是兩個已經相互依偎了大半輩子的夫妻一般。在寧靜的夜裡，聽著對方沉沉睡去的清淺呼吸聲，心滿意足的一笑，然後跟著睡去。這便是現世安穩了，不求其他，惟願命運許諾你我喜樂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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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麼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她和樓逸秋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葉央央苦笑一聲，頭腦也清醒了不少，為自己昏昏沉沉間起的這般糊塗的心思而感到可笑。這世上誰都有資格獲得現世安穩的幸福，卻獨獨她和樓逸秋不可能。

撇開他們兩個人之間隔著的那麼多條人命不談，便是李戍秋在她心中的地位便不準她這做。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是他的替身，就算再像也不可以。葉央央倏然睜開眼睛，眸子中一片清明，再看著樓逸秋的臉龐時剩下的只有冷靜。修長的指尖隔著一寸的距離緩緩的描摹著他的輪廓，那顫抖的簪便刺進了他的手臂間，剎那間鮮血淋漓。

樓逸秋一聲悶哼，從睡夢中驚醒，桀驁的眸子中快速閃過一絲迷茫，隨即換上了一片冰冷的神色，兩道眉峰也緊緊皺起。待看到模糊之中葉央央的輪廓之後他微松了一口氣，皺著的眉頭也緩緩收斂。只不過手臂上的痛卻讓他不能忽視剛才發生了什麼。彷彿感覺不到痛楚一般，他無所謂的將還陷在肉裡的簪子拔了出來，

看著床頭上滿滿的都是血，他咧咧嘴角輕笑，抬眸看著她，認真問道:“為什麼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