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的呼吸聲在耳邊,聽聞那輕輕淺淺的呼吸聲,楚蘅莫名覺得心裡很踏實,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子夜時分,一縷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了屋裡。

楚蘅闔著雙眼,沉沉的睡著,朦朦朧朧的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她安靜的睡顏清晰落入九爺的眸子裡。

此刻,九爺正側身躺在床上,睜大了雙眼看著她睡覺。

至於九爺為何不睡覺,其實是在等待時機。

見楚蘅睡得死沉沉的,九爺嘴角一勾,笑容很是得逞的慢慢從床上下來,彎腰,動作輕輕的將楚蘅抱起,再小心翼翼的將楚蘅擱在床榻的裡側,再然後自己也上了床,往被窩裡一鑽。

半夜起風,起露,不免有些冷,楚蘅睡夢之中,覺察身邊有團熱乎乎的東西,挪動著身子,往那團熱乎乎的東西靠了過去。

那團熱乎乎的東西正是九爺。

楚蘅主動投懷送抱,可樂壞了九爺,九爺趕緊張開雙手,楚蘅這麼一挪,就挪進了九爺的懷裡。

九爺抱著那香香軟軟的身體,一時激動不已,導致腦袋眩暈,鼻孔發熱,心跳加快。

小翊兒本是擔心母後夜裡踢被褥,給母后蓋被褥來著,飄出養魂玉鐲一看,竟然看見九爺叔叔正一臉奸笑的將母后抱在懷裡。

“這…。”

看見這場面,小翊兒頓時小臉一紅,急得頓時在半空轉圈圈。

“這男未婚,女未嫁的,抱在一起睡,成何體統。”

他惱怒的伸手指著九爺,十分嚴肅的譴責九爺,可惜的是,人鬼殊途,九爺根本聽不到他說話,真是把他氣壞了。

“登徒子,登徒子,母後,有登徒子在佔你的便宜。”

小翊兒飄下來,蹲在楚蘅的身邊,伸手去扒拉楚蘅的衣服,小手一次一次穿過楚蘅的身體,好生無奈。

楚蘅似乎覺得有人在叫她,睡得有些不安穩,在九爺懷裡扭動了幾下。

她這一扭動,不小心碰到了九爺敏感的部位,叫九爺苦笑不得的擰起了眉頭。

九爺頗為無奈的垂眸看著她那睡得不太安穩的臉,嘆氣求道:“丫頭,你別再亂動了。”

爺他是一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好不,這丫頭繼續這麼扭動下去,爺他可能……可能會意亂情迷,奮不顧身的。

楚蘅尚未甦醒,哪裡知道九爺這些小心思,動了動,又扭了扭,想在九爺懷裡尋找最為舒適的位置。

九爺無可奈何,這丫頭再扭幾下,他不能保證坐懷不亂,於是乎,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在楚蘅身上一點,點了楚蘅的暈穴。

這下,楚蘅規規矩矩的,像只小綿羊似的,窩在九爺的懷裡。

九爺滿意的勾了勾唇,抱著小綿羊睡覺。

還差那麼一點點,小翊兒就將母后喚醒了,見母後被九爺叔叔點了暈穴,頓時氣得跳腳。

翌日,楚蘅醒來,依舊是睡在地鋪上,昨夜發生的事,她毫不知情。

九爺早就醒了,側著身子躺在床沿邊上,正笑眯眯的將她看著:“蘅兒,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楚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覺得脖子有些酸。

“這地鋪太硬了,睡得我脖子有些痠痛。”

其實,哪裡是地鋪太硬了,分明是她昨夜枕著九爺的手臂睡了大半宿,所以脖子才會痠痛。

九爺做賊心虛,不敢看楚蘅的眼睛,“地鋪硬嗎,待會兒,我吩咐小福子採買兩床棉被,鋪厚一些。”

楚蘅掀開身上的被子,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囑咐九爺:“長了水痘,不宜出門吹風,你在這裡好好躺著歇息,洗漱水跟早飯,我待會兒給你送過來。”

這麼體貼的照顧,令九爺心裡甜得跟吃了蜜一般。

九爺下床,扒拉著楚蘅的袖子,“蘅兒,能不能吃點肉。”

楚蘅將被褥疊好,放在一旁的櫃子上,懶得理會九爺。

九爺不死心,“再吃幾日素菜,風都能將我吹走了。”

楚蘅沒好氣的瞪他:“你這麼大只,刮颱風都不一定能將你吹走,想讓我照顧你,你就老老實實的,不然,我讓小福子照顧你。”

這麼一番威脅,九爺可算閉嘴了。

熬到今日,好不容易能藉著生病的由頭粘著這丫頭,可不能讓一張嘴給誤了事。

九爺可憐兮兮的看著楚蘅:“不吃葷也行,那能不能吃幹飯,配一碗紅燒豆腐?豆腐起碼能比青菜,土豆好吃一些。”

瞧他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楚蘅心下一軟:“豆腐是發物,不能吃,我可以讓娘給你做蒜蓉茄子跟幹煸豆角,這兩道菜,你不是很喜歡嘛。”

九爺心裡可算滿意了,拉著楚蘅的袖子,對楚蘅戀戀不捨,“我肚子餓得慌,你快去快回。”

“好。”楚蘅發現,這生了病的男人,無論大小,都一個模樣,前世,小翊兒生病的時候,粘她得緊,一步都不允許她離開,九爺跟小翊兒比,真好不到哪裡去,這兩人,真不愧有血緣關係。

楚蘅不放心,又囑咐了九爺不要出門吹風,曬太陽,這才離開鋪子,穿過街道,回仙悅食府。

“母後,九爺叔叔是登徒子。”

小翊兒悶悶的話音在耳邊響起,楚蘅停下腳步,看向手腕上的玉鐲。

玉鐲被一層淡淡的光芒籠罩著,一閃一閃的,晶瑩透徹,十分漂亮。

楚蘅不解的問:“翊兒,為何這麼說你九爺叔叔?”

小翊兒冷哼一聲,小嘴撅起,將昨夜九爺幹的那些事兒,詳詳細細的給楚蘅描繪了一遍,“母後,九爺叔叔就是登徒子,他趁母後你睡著的時候,將母后你抱上了床,還恬不知恥的抱著母后睡,更加恬不知恥的親吻母后你的額頭,你的臉,你的嘴,還有你的脖子,真是太卑鄙無恥下流可惡了。”

其實,小翊兒是吃醋了,抱著母后睡,親吻母後,本來是他該做的事。

聽小翊兒說得那般繪聲繪色的,楚蘅頓時覺得老臉有些發熱。

她知道,小翊兒在她這個母後面前,絕對不會說謊。

臭鳳痞子,竟然趁她睡著了,佔她的便宜。

九爺在對面鋪子裡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半個時辰,還不見楚蘅送洗漱用水跟吃的東西過來,心裡隱隱覺得不妙。

難道,他昨夜做的那些事,被那丫頭知道了。

這般猜想了一下,九爺趕緊將頭搖了搖,拋掉剛才的想法。

不會的,他昨夜點了那丫頭的暈穴,那丫頭怎麼可能知道他的所作所為。

半個時辰後,小福子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提著熱水,到對面鋪子伺候九爺。

九爺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心下一喜,趕緊走去門口迎接。

小福子站在門口,嘻嘻一笑:“爺,昨晚睡得可好?有楚姑娘陪著,爺你一定睡得很好吧。”

“小福子,怎麼是你?”

九爺大失所望的將小福子看著,“蘅兒呢?”

小福子進屋,一邊擰毛巾給九爺洗臉,一邊回答九爺的問題:“楚姑娘忙著與圓圓對賬,所以,吩咐小的給爺您送吃的過來。”

九爺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很是不滿。

分明答應,親自給送吃的過來,出爾反爾的丫頭。

好在,小福子送來的是一碗乾飯,一盤幹煸豆角,一盤蒜蓉茄子,外加一道菜湯,九爺吃得倒是滿意。

可是,中午飯跟晚飯都是小福子送來的,整整一天,楚蘅都未露面。

傍晚的時候,九爺盤腿坐在床榻上,心裡咯噔咯噔的緊張得厲害,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門口,就怕楚蘅不來給他守夜了。

爺望穿秋水,好在,月上樹梢時間,楚蘅一手提著燈,一手提著洗漱用水來了。

看見那纖細曼妙的身影,九爺高興得立馬彎起了嘴角,下床,朝門口走去,“蘅兒,你可算是想起我了,你這個沒良心的,是賺錢重要,還是你未來的夫婿重要?”

“當然是賺錢重要。”楚蘅不假思索的回答。

九爺覺得心口被刺了一下,捂著胸口,可憐兮兮的跟在楚蘅身後,“蘅兒,你生氣了。”

爺他可算明白過來,楚蘅一日不過來送飯,是因為生氣了。

楚蘅給他把洗漱的水倒好,“洗漱,睡覺。”

這痞子夜裡偷偷佔了她的便宜,還好意思問她。

伺候九爺洗漱後,楚蘅拿了本醫書,便鑽進了被窩裡,看書直接看到子夜時分,期間,九爺與她說話,她都自動屏蔽掉。

子夜過後,實在困得慌,她這才將醫書撂下,便睡下了。

九爺看著她睡下,抬手一揮,燭臺上的蠟燭滅了。

半夜的時候,九爺以為她睡沉了,下床來,像昨夜那般,想將她抱起來,擱床上去睡。

“母後,母後,登徒子又要非禮你了。”

今晚,小翊兒防賊一樣將九爺盯著,九爺剛有動作,小翊兒便去扒拉楚蘅的衣服。

楚蘅根本沒熟睡,耳邊響起小翊兒的話,她將雙眼一睜,撞上九爺的目光:“爺,你要做什麼?”

九爺正伸手,行那不規矩之事,被逮了個正著,頓時覺得尷尬,眨了眨眼,再眨眨眼將楚蘅看著,“蘅兒,你還沒睡著啊,我……我給你蓋蓋被子。”

這痞子,還學會說謊了。

楚蘅伸手拎住他的耳朵:“再半夜三更佔老孃的便宜,小心老孃不伺候你。”

“你……你怎麼知道?”

九爺心裡納悶,他昨夜明明點了這丫頭的暈穴,這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楚蘅鬆開某人的豬耳朵,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告訴你,再佔老孃便宜,老孃割下你的豬耳朵,滷了給師傅下酒。”

這麼狠的話,頓時讓九爺覺得耳朵疼。

楚蘅瞪著他,見他雙手捂住耳朵的模樣,頓時又覺得他有些可憐。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還在這裡傻蹲著做什麼,趕緊爬回被窩睡覺,受了涼,病情嚴重了,老孃可不伺候你。”

小蘿莉一下子變成了母夜叉,嚇得九爺身子抽了抽,急忙爬回自己的被窩,還將被子往頭上一蒙,生怕母夜叉割了他的豬耳朵,滷了去給老爺子下酒。

小翊兒拍手叫好,一臉得意的彎著嘴角。

“母後,你做得對,對付卑鄙下流如此可惡的登徒子,就該這樣。”

楚蘅循聲,目光看著一片虛空,傳出心聲:“翊兒,你若是不困,就趕緊回養魂玉鐲中修煉,不多時日,我便要與你師公前往天武郡參加百醫大賽的複賽了,不管用什麼辦法,我們一定為你取得那還魂玉,趁著這段時間,你好好將魂體將養一翻,等著我們拿到還魂玉後復活過來。”

想到復活過來後,時時刻刻都能陪在母后的身邊,枕著母后的胳膊睡覺,小翊兒頓時充滿期待的對楚蘅點頭,“兒子這就回去修煉。”

因為今夜被楚蘅狠狠的警告了一番,接下來的幾夜,九爺老實又乖巧,老老實實的睡自己的床,不敢再動楚蘅一根頭髮。

楚蘅陪了他六夜,第七天響午的時候,給他把脈,他脈相四平八穩的,心跳蓬勃有力,健壯得跟一頭牛似的,旋即又檢查了他的上身跟四肢,發現他身上的水痘基本上都消失了。

“沒什麼大礙了,今天晚上,你可以回離苑住了。”

住在此處,楚蘅夜夜陪伴,令九爺有些樂不思蜀,聽聞今夜可以回離苑去住,九爺不喜,反而覺得難過。

“蘅兒,你不是說,生了這水痘,要將養上七日,才可痊癒嗎。”

楚蘅挑了他一眼,道:“將養七日,是對普通人,九爺你健壯如牛,哪裡需要將養七日。”

“哎喲喂。”

九爺忽然哎呦一身,身子一歪,倒在了床榻上。

“蘅兒,我頭好暈,身子好熱。”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頭昏了。”

被九爺誆騙了這麼多次,楚蘅往床上瞄了一眼,第一反應就是,九爺他又在作妖。

“別裝了,我忙著呢。”

九爺無動於衷,繼續癱在床上,嘴裡嗯哼嗯哼不停:“蘅兒,我真的頭暈,身子發熱,你若不信,過來看看便知。”

楚蘅收起狐疑的眼神,走去床榻邊,伸手去摸九爺的臉,頓時被滾熱的溫度燙了一下手心。

“前日跟昨日都沒有發燒,怎麼今日還發燒了?”

九爺的這個現象,楚蘅覺得詭異,卻又說不出什麼,只交待道:“好好躺著,我回去打些井水來,給你降降溫。”

“蘅兒,快去快回。”九爺將頭抬了抬,看著楚蘅走出房間,嘴角稍稍一勾,笑得奸佞無比。

這丫頭與他鬥,還是嫩了一點。

楚蘅很快便提了冰冷的井水回來,浸溼了毛巾,交給九爺。

九爺隨隨便便將毛巾往臉上一搭,渾然不在意的躺在床上,繼續裝病號。

其實,爺身上的水痘,早在前日都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身上之所以還有些紅疹子,那是九爺刻意服了墨門的藥造成的,至於此刻發燒,不過是九爺用內力逼得身子滾燙的,爺他這般費盡心機,不過就是想讓楚蘅多陪他幾晚上。

小半個時辰後,楚蘅去摸九爺的身子,發現不燙了,總算松了口氣。

“好了,不燙了,這剛退熱,你好好躺著歇息,我回去酒樓做事了,晚點再過來看你。”

楚蘅正想離開,被九爺一把抓住了小手,“蘅兒,今兒晚上,不回離苑行不行?”

“睡在這裡,難道比睡在離苑舒服?”楚蘅一臉不解。

九爺想說:這裡有你,離苑只有小福子,白天晚上都對著一個小太監,其實挺倒胃口的。

“嗯,這裡的床我已經睡習慣了,忽然搬回離苑去,我怕我睡不好,睡不好,影響身體恢復。”

楚蘅斟酌了一番,看在九爺是病號的份上,便答應了,“好吧,你想睡哪裡便睡哪裡。”

九爺拉著他的小手,一點都不鬆開,還嘟嘴賣萌將楚蘅看著:“今兒晚上,你還過來陪我,好不好?”

念在九爺這幾晚上都挺乖巧的份上,楚蘅應下了,“好吧。”

傍晚,楚蘅如約給九爺送晚飯跟洗漱用水過來。

這已經是第七日了,可以吃一些雞肉,楚蘅讓柳氏給九爺燉了一罐雞湯,蒸了一碗芙蓉蛋羹,外加一道拔絲地瓜。

幾日不知肉滋味的九爺,將整整一罐雞湯喝得見了底,就著蛋羹與拔絲地瓜吃了一小碗飯,撐得肚子圓鼓鼓的很是難受,在屋子裡踱來踱去消化食物。

此時,天色已經朦朧,楚蘅將燭臺上的蠟燭點燃,便坐在燭光下看醫書,沒管九爺那逗比。

兩人這般愉快的相處,不知不覺,已經是夜深子時末刻。

忽然間,哐當一聲,窗戶與房門同時開啟,旋即,陰森森,冰冷入骨的風從窗戶,門口灌了進來。

這陣風來得詭異,風力極為強勁,吹得屋子裡的小件傢俱搖搖晃晃。

九爺覺察到情況有些不對勁,迅速往楚蘅身邊靠去,將楚蘅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這些年,郭後時常派人到大王鎮行刺殺之事,九爺很擔心,是郭後又派了殺手前來。

“是誰?給爺滾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九爺冷厲的呵斥一聲,目光迅速移動著,繃著一張臉,一臉警惕之色。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九爺冷厲的呵斥一聲後,兩道陰森森的笑聲傳進屋來,那陰冷的笑聲,聽上去,極為滲人,楚蘅有些頭皮發麻。

楚蘅一邊警惕著,一邊與九爺說話:“爺,剛才那兩陣笑聲,你可有聽見?”

剛才那兩陣笑聲,她覺得非同尋常,陰森刺骨,好似根本不是人的笑聲。

九爺點了下頭:“有些耳熟,像是趙麻子跟蔡六的笑聲。”

語氣停頓了一下,九爺趕緊否認自己剛才的說法:“不會的,趙麻子與蔡六兩個癟三已經被我除掉了。”

聽了九爺的話,楚蘅的面色頓時變得蒼白。

九爺說的沒錯,剛才那兩陣笑聲確實很耳熟,原本她只是覺得耳熟,被九爺這麼提醒,她驟然覺得剛才那兩陣笑聲就是趙麻子與蔡六的。

難道說,蔡六與趙麻子死後化成了厲鬼,來找九爺索命了,小翊兒因為心中有執念,靈魂不散,化成了鬼魂跟在她的身邊,那蔡六與趙麻子死前心有不甘,戾氣太重,定能化成鬼魂。

“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剛才那樣笑聲,再一次傳進屋來,旋即又是哐當幾聲響,原本緊閉著的門窗,在同一時間緊緊的關閉了。

“母後,九爺,快逃。”

小翊兒緊張又急切的聲音,在楚蘅耳邊響起:“有厲鬼,還是兩隻。”

聽著小翊兒近乎歇斯底里的提醒自己,楚蘅心頭驀然一縮,一把拉著九爺的手,往房門口衝去。

九爺雖然看不見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但是卻感知得到危險就在身邊,被楚蘅拉著,緊跟著楚蘅的腳步,朝門口奔去。

已經化身成為厲鬼的蔡六跟趙麻子漂浮在半空之中,兩人皆是青面獠牙,一雙血瞳如牛眼那麼大,漆黑的指甲有一寸多長,正張牙舞爪,齜牙咧嘴的看著門口。

見楚蘅拉著九爺逃向門口,蔡六血瞳一轉,濃濃的恨意與不甘心浮出,手一揮,原本有門的地方,竟然變成了一堵牆。

“鳳九爺,你還我的命來。”

趙麻子將手一揮,原本有窗的地方,也變成了一堵結實的牆。

他與蔡六一般,動著長滿獠牙的嘴,發出陰沉沉的聲音:“鳳九爺,你還我的命來。”

這下,九爺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聲音是蔡六跟趙麻子發出來的。

這幾年,他時常與那趙蔡兩人打交道,絕對不會聽錯。

“蘅兒,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此刻,九爺有些頭疼,對付幾個人,爺他不在話下,可是鬼魂不怕刀,不怕劍,這要如何對付?

楚蘅見門窗,在同一瞬間消失不見,急得眉頭擰了起來。

“母後,門沒有消失,前面那堵牆,不過是那兩隻厲鬼使的障眼法。”見楚蘅與九爺停下腳步來,小翊兒急忙提醒:“母後,你只要記著門在哪個位置,拉著九爺只管往前衝就是。”

楚蘅松了口氣,心裡感到慶幸,好在有小翊兒在她的身邊,不然憑她跟九爺的本事,還真拿蔡六與趙麻子這兩隻厲鬼沒有辦法。

“爺,前面那堵牆是那兩隻厲鬼使的障眼法,咱們記著門的位置,只管衝過去就行了,這兩隻厲鬼太過厲害了,咱們得設法回仙悅食府,找老爺子幫忙。”

九爺狐疑的看了楚蘅一眼,連他都沒看出,前面那堵無比結實的牆是趙蔡兩隻厲鬼使的障眼法,這丫頭是如何看出來的。

不過,這個時候,他沒有多問,嗯了一聲後,跟著楚蘅繼續往房門方向衝去。

眼見楚蘅與九爺快衝到了門口,蔡六飄了過去,將門口堵住,雙手一揮,寒冷刺骨的陰風乍然而起,直接將屋子裡的一張桌子旋開,倒塌在地上。

“小鬼,多管閒事。”

他一邊阻止九爺與楚蘅出這道門,一邊抬著頭,齜牙咧嘴的瞪向小翊兒。

小翊兒那小小瘦瘦的魂體,在他面前,那簡直就是像一座小土丘與一座巍峨的大山相比。

雖然魂體比蔡六小了許多,但是為了保護母後,小翊兒那張稚嫩的小臉上,竟然不見一絲膽怯。

“不準傷害我母後與九爺叔叔。”

蔡六擋在門口,楚蘅與九爺被逼得後退了幾步,聽到小翊兒與蔡六對峙,楚蘅心口一緊,用心聲傳音給小翊兒:“翊兒,你鬥不過他們兩個,趕緊躲進養魂玉鐲中。”

蔡六與趙麻子是帶著滿身戾氣死去的,死後化成的厲鬼,便是最厲害的,就算小翊兒修煉了一段時間的太陰正經,也不是這兩隻厲鬼的對手。

“不。”這次,小翊兒一臉倔強,不肯聽楚蘅的話:“母後,我不會丟下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跟母后死在一起。”

楚蘅心痛,聽到小翊兒那些話,眼眶一下子溼潤了。

“翊兒,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那不就是……”

那不就是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了。

蔡六將門口堵住,趙麻子將窗戶堵住,兩人狂傲的大笑著,那陰森森的笑聲,讓人聽著心裡極為不舒服。

“今夜,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這間屋子。”蔡六那雙血瞳瞟向九爺,“鳳九爺,你害了我跟趙麻子的性命,今夜,我們要你形神俱滅,永生永世不得輪迴。”

九爺看不見蔡六的鬼魂,但是知道蔡六在什麼位置,便勾了勾唇角,朝蔡六所在的方位冷冷一笑,諷刺道:“蔡六,趙麻子,你們兩個,活著的時候,尚且鬥不過爺,死了做鬼,還想取爺的性命,不自量力。”

這話,激起了蔡六的滿腔怨氣。

“吹牛的話,誰不會說。”

趙麻子咬牙,滿口的獠牙發出滲人的咯咯聲:“蔡六哥,別與他多說廢話,他害我們命喪黃泉,我們也要讓他嚐嚐這痛苦,他不是最在乎姓楚的那丫頭嗎……”

沒等趙麻子將話說完,蔡六招來一陣陰風,直接襲向楚蘅的面門。

咆哮的陰風,猶如海上龍捲風暴一般。

“母後……”小翊兒飄上前,擋在楚蘅的面前,直接被蔡六招來的陰風刮到了一邊去。

猛烈的陰風刮過來,好幾塊地板斷裂發出劇烈的聲響,這力量,若是落在人的身上,直接可以將一個大活人斬成兩段。

楚蘅眸子瞪圓,想要躲避開,速度卻比那咆哮的陰風慢,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攬在了她的腰上,猛地將她帶到一旁,她堪堪躲過那陣猛烈的陰風。

驚魂未定之餘,便聽聞耳邊啪嗒一聲,她循聲看去,只見九爺臉上的玄鐵面具如被刀切開一般,碎裂成了兩半,從九爺臉上滑落下來,掉在了地上。

面具落下,九爺的真容露了出來,挺立的眉峰,好看的眉頭,絕美的一雙眸子,提拔的鼻樑,如刀刻一般的唇,五官生得猶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只是造物者卻在如此絕世出塵的一張臉上畫蛇添足了一筆。

九爺左邊眼角的位置,有一塊手心那麼大的赤紅色胎記,可是即使有那赤紅色的胎記在,依舊令楚蘅一雙眸子晃了晃。

若是將這塊赤紅色的胎記去掉,這張臉怕是用絕世出塵一詞都難以形容,就算是齊王鳳錚,太子鳳驊那樣的美男子,與眼前這個男人相比,恐怕不及十分之一。

覺察到楚蘅緊盯著自己的目光,九爺心口一緊,這一陣緊張,比知道趙麻子,蔡六化身厲鬼,前來尋找時,更甚。

他急忙抬起袖子,將自己的左邊臉遮擋住,聲音有些低落的對楚蘅道:“別看了,很醜的。”

聽到這句話,楚蘅終於知道,這個男人為何日日都要戴著那面玄鐵面具了。

蔡六與趙麻子在世的時候,千方百計想揭開九爺的真面目,如今,這心願可算是達成了。

兩隻厲鬼飄浮在半空,看著九爺用袖子將半邊臉遮住,發出陰冷帶著譏諷的笑聲。

趙麻子那鬼魂咯咯的笑完,陰沉沉開口:“難怪整日戴著面具,原來是個醜八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

蔡六那鬼魂瞪大一雙血瞳,跟著趙麻子陰沉沉的開口:“老趙,你說,這樣的醜八怪,死後,會不會下十八層地獄。”

兩隻厲鬼在幸災樂禍,說風涼話,九爺是一點都不在乎,九爺在乎的,是楚蘅在見到他的真面目後,對他的態度。

“蘅兒……”

九爺緊張又忐忑的開口,他想說什麼,楚蘅心裡很清楚,截斷他的話,道:“別說了,咱們已經定了親,不管你長什麼樣,我都嫁給你,絕不後悔。”

得楚蘅這句話,九爺心裡踏實了。

一直以來,他都擔心,有一天,楚蘅見識了他的真容後,就離他而去,所以,他一直不敢揭下那張玄鐵面具。

楚蘅將他的手握住,道:“不要再糾結長相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逃出這間店鋪。”

九爺點了下頭,將方才的情緒收了起來,與楚蘅十指相扣。

“這邊動靜這般大,竟然沒驚動仙悅食府跟左右的鄰居,怕是這間店鋪被兩隻厲鬼下了結界,聲音傳不出去。”

九爺這看法,楚蘅贊同。

若是聲音傳得出去,老爺子聽到動靜,早就趕來了。

“看來,這兩隻厲鬼是有備而來的。”

楚蘅想了想,傳音心聲給小翊兒:“翊兒,趙麻子跟蔡六設下的結界,我跟你九爺叔叔逃不出去,你能逃出去通知你師公嗎?”

小翊兒有些垂頭喪氣的回答:“母後,這是兩隻厲鬼合力設下的結界,我沒法衝出去。”

楚蘅心下一沉,垂眸看著手腕上的養魂玉鐲,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難道她今日要喪生於此嗎,她死了不要緊,只是眼看著有救活小翊兒的機會,如今卻被困在此處,她心頭很不甘。

正當她滿心失望之時,小翊兒東張西望一番後,忽然以心聲告訴她:“母後,我雖破不開這兩隻厲鬼設下的結界,但是我知道,這結界的薄弱之處在何處,你讓九爺叔叔試試,或許九爺叔叔能破開。”

這句話,令楚蘅看到了一絲希望,當下心頭一喜,問小翊兒:“翊兒,你趕緊告訴母後,這結界的薄弱之處在何處?”

小翊兒繼續以心聲回答:“母後,結界薄弱的位置就在大門那裡,蔡六一直守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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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方,已經被蔡六用障眼法幻化成了一堵結實的牆,好在楚蘅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過了這麼久,還能準確的知道大門在哪個方位。

楚蘅往那個地方瞄了一眼,低聲告訴九爺:“爺,結界最薄弱的位置在門口,你攻擊那個地方,看能不能將結界打破。”

九爺一愣,看楚蘅的眼神更加狐疑。

這丫頭如何看出來的?

不過,此刻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想,當下便將楚蘅護在身後,運功,將全部內力集中在右手的掌心之中,旋即右手一揮,罡猛的力道直撲向蔡六所在的方位。

蔡六的鬼魂被那股罡猛的力道震得飛起,落到了一邊。

嘣嘣!

那罡猛的力道撞在結界之上,發出兩聲巨響,旋即結界被破了一道鍋口大的口子,露出房門的一角。

蔡六的鬼魂反應過來,瞪著一雙血瞳,不敢置信的將九爺看著。

他萬萬想不到,一個屠夫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竟然可以將他與趙麻子設下的結界破開一道口子。

“老趙,別讓他們逃走了。”

頓時,趙麻子與蔡六齊齊張牙舞爪的撲向九爺。

小翊兒心下一急,飄上前,擋在了九爺與楚蘅的面前。

趙麻子露了露自己的滿口獠牙,陰冷的警告小翊兒:“小鬼,不想魂飛魄散就趕緊讓開。”

小翊兒鼓著腮幫子,毫無畏懼:“想要傷害我母後跟九爺叔叔,先問問小爺我答不答應。”

趁著趙麻子與蔡六的鬼魂還未撲過來,九爺一把將楚蘅拉到自己面前,雙手再鉗在她的腰上,將她整個人舉起,對著那被開啟的洞丟去。

好在楚蘅身材嬌小,被九爺這麼一丟,身子穿過那洞,直接摔在了樓梯口上。

“母後。”小翊兒見此,魂體一閃,穿過那洞,跟了出去。

楚蘅知道,此時此刻,唯有老爺子能夠降服趙麻子蔡六那兩隻厲鬼,便不顧身上痛楚,急忙起身,三步並成一步衝下樓,出了鋪子,往仙悅食府的方向奔去。

蔡六的鬼魂見此,張嘴發出一聲鬼嚎,瞪著血瞳吩咐趙麻子的鬼魂:“趕緊去追姓楚的那丫頭,若讓那丫頭跑回仙悅食府,找了那青松子前來,我們倆就完了。”

趙麻子的鬼影一閃,也從那洞口鑽了出去,飄出店鋪,去追楚蘅。

樓上休息室裡,九爺與蔡六的鬼魂打得如火如荼,蔡六的鬼魂雖然戾氣極重,卻也難傷到九爺分毫。

楚蘅一口氣衝下樓,好不容易出了鋪子,一腳剛踏上青石街,卻被趙麻子的鬼魂堵住了去路。

見青面獠牙的趙麻子擋住了楚蘅的去路,小翊兒往前一衝,將楚蘅護在身後,“母後,你趕緊去找師公,我來拖住這只醜鬼。”

“醜鬼!”這兩個字,一下子激怒了趙麻子:“小鬼頭,你敢罵老子是醜鬼,老子今夜非打得你魂飛魄散不可。”

小翊兒嘴角一彎,冷笑那模樣,倒是像極了九爺。

“想讓小爺魂飛魄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話間,小翊兒撲向趙麻子的鬼魂。

趙麻子與他纏鬥,一下子沒法注意楚蘅。

“母後,快走。”

聽到小翊兒傳來的心聲,楚蘅拔腿開跑,一邊跑,一邊朝仙悅食府大喊:“師傅,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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