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不喜聽這樣的話,九爺收起那認真的口吻,恢復一貫嬉皮笑臉的模樣,一隻手揚起,哥倆好的搭在楚蘅的肩膀上。

拋了一個媚眼後,對楚蘅道:“放心,爺是禍害遺千年。”

床榻前,張父張母經過張清水鼠藥中毒這件事後,倒是再也不敢阻止陶大丫與張清水相見。

此刻,張清水被陶大丫握著手,雖然臉色依舊慘白,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很幸福。

陶大丫握著他的手,趴在床沿上,淚流滿面:“清水哥,你怎麼能這麼傻,張伯張嬸讓你娶別人,你娶了便是,為何要去上吊?”

張清水用沙啞的聲音回答著:“大丫,我與你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我的心裡早已被你填滿了,難道你不知道嗎,我這麼喜歡你,我如何去娶別人。”

“我知道,我知道。”陶大丫哽咽得語不成調,“清水哥,其實……其實我也喜歡你,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你了。”

張清水聞之,看著陶大丫,眼中浮出了笑意。

在此之前,他以為自己是單相思,沒想到,大丫也是喜歡他的。

“清水哥,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陶大丫緊緊抓住張清水的手,生怕自己鬆手,張清水就會消失似的。

張清水剛剛甦醒,手都被她握痛了,心裡卻很幸福,淡淡的笑了笑,用沙啞的聲音回答著:“好,我們永遠在一起,這輩子,再也不分開了。”

兩人互訴深情,倒是將張蘭花給忘了。

張蘭花見張清水的神智視乎恢復正常了,臉色紅一陣青一陣的,心虛得一顆心狂跳。

趁著張清水還在與陶大丫互訴深情,並沒有留意到她,她側著身子,慢慢挪步往外走。

“蘭花姐,清水哥醒了,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走呀。”陶二丫見她一臉心虛的往外挪步,沉沉開口,將她喚住。

陶二丫開口,張父,張母,張清水的目光齊齊瞟向了張蘭花。

張清水盯著自己的姐姐,一臉痛苦的表情。

張蘭花停住腳步,一臉尷尬去看張清水,“我……我看清弟嗓子有些乾澀,準備去給他拿杯水喝。”

此時此刻,她只期盼張清水記不得,她灌了他吃那些鼠藥。

張蘭花臉上除了尷尬,毫無一絲愧疚,這令張清水更加難過,擰緊了眉頭,看張蘭花的眼神痛苦極了。

“為什麼?”

明知道張清水說這句為什麼是什麼意思,張蘭花很勉強的笑了笑,卻裝傻充愣:“清水,你說什麼,姐姐聽不懂,你口渴了是吧,姐姐去給你倒水。”

張清水擱在床榻上的左手,握了握拳,“張蘭花,我可是你親弟弟,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你怎麼狠得下心灌鼠藥給你親弟弟吃?”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震驚了在場眾人,尤其是張父張母。

“九爺,師傅,我們先出去吧。”

這是張家的家務事,外人不好插手,九爺與老爺子點點頭,跟了楚蘅出去,至於陶大丫要留在張清水身邊照顧,而陶二丫擔心自己的姐姐,便一起留在了裡間裡。

等楚蘅,老爺子,九爺出去了,張父才語氣重重的問張蘭花:“蘭花,你弟弟說的,可是真的?”

張母也逼問:“蘭花,你告訴娘,你弟弟說的,是不是真的?”

張蘭花目光閃躲,更不敢看張父張母的眼睛,半低著頭回答:“爹,娘,清水他神智剛恢復,他說的話,你們怎能相信呢,我可是他的親姐姐,怎麼會害他的性命。”

張清水氣得左手緊緊的抓著被褥。

今日,張蘭花若是承認了,代表著她還有一絲良心,他便不準備追究,可是現在,他這個長姐不僅不承認,臉上更沒有一絲愧疚,真令他心寒。

“爹孃,我神智清醒得很,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假。”張清水目光瞟向張父張母,說話的口吻認真:“我們家毒老鼠,向來是將鼠藥埋進牆洞或者擱在床底隱蔽處的,昨日投放鼠藥時,我尚是痴痴呆呆的模樣,坐在輪椅上,都不知道動一下的,試問,這樣的我,如何去牆洞或者床底把鼠藥找出來。”

張清水能準確說出家裡投放鼠藥的地方,張父張母徹底相信,他的神智是恢復了,也相信他剛才說的那番話。

張母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大腿,“蘭花啊蘭花,你怎能這麼狠心?”

張父面對這個能毒殺親弟弟的大閨女,除了重重嘆氣,還是重重嘆氣。

“蘭花啊,好在,老神醫醫術精湛,把你弟弟的命給救回來了,不然,你的罪孽就深重了。”

事情發展成這般,張蘭花知道,自己再狡辯已無用,心思轉了轉後,撲通跪在了張父張母的面前。

“爹,娘,我錯了,我也是見清水這般痴痴傻傻的活著,很是痛苦,這才灌了鼠藥給他吃,我一時鬼迷心竅,請爹孃原諒。”

這樣的藉口,只能騙過張父張母,卻騙不過張清水。

張清水失望的看著張蘭花這個長姐,心一點一點的冰涼。

這個長姐毒害他,分明是為了奪張家的家業,到了這個時候,卻還在找藉口,這自私自利的壞心腸真是無藥可救了。

張父張母未去理會跪在地上的大女兒,兩人紛紛看著張清水。

張父先開口:“清水,這件事,你是最大的受害者,要不要原諒你姐姐,由你決定。”

張母哽咽著道:“清水,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娘都不會怪你。”

張清水讓陶大丫攙扶著,躺回床上,疲憊的閉上了雙眼。

“爹孃,我再也不想看見這張臉,你們讓她走吧。”

這話的意思,張父張母明白,夫婦倆支援兒子,並沒有阻止。

張母將目光移到女兒身上,嘆息一聲後,道:“蘭花,你帶著三個孩子,回孫家去吧,從今以後,不要再到張家來了。”

張蘭花瞪圓了一雙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張父,張母。

這是要與她張蘭花斷絕關系嗎?

不,孫雷被判了秋後問斬,沒了張家做靠山,她帶著三個孩子回孫家去,孫家人必定往死裡欺負他們娘四。

“爹,娘,我錯了,你們不要這樣對我,我是你們的女兒啊。”

她一邊求,一邊對著張父張母磕頭,張父張母於心不忍,扭頭去看床榻上的張清水。

張清水依舊閉著雙眼,臉色煞白的躺在床榻之上。

“張蘭花,讓你帶著三個孩子回孫家去,我已經對你網開一面,你這般,是要逼我去衙門告狀嗎?”

灌毒害命,這可是大罪,重則是要殺頭的。

張蘭花停下磕頭,從地上爬起來,瞪著一雙眼睛,眼神含恨看著床上的張清水,咬牙切齒道:“張清水,你狠,你好狠。”

“若比心狠,誰能比得過你。”

張清水睜開雙眼,眼神涼涼與她對視。

他既然大難不死,這輩子,勢必是要娶陶大丫為妻的,為了陶大丫,絕對不能讓這位心狠手辣的長姐回到張家。

張蘭花憤憤不平的離去,裡間這才恢復安靜。

這時候,周林送了湯藥進來,陶大丫接過,一勺一勺吹冷了,餵給張清水喝下。

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是生怕將張清水燙了。

張父張母在一旁看著,不禁為之感動。

難怪,自家兒子會痴迷陶家這大丫頭,陶家這大丫頭確實心地善良,品性端正值得人喜歡。

等張清水服了藥,周林拿回藥碗,這才道:“張老爺,張夫人,張公子先是上吊未遂,後又中了鼠藥之毒,兩番折騰下來,身體損傷嚴重,我家先生交待了,張公子必須留在為民醫館,好好調養一段時間才行。”

聞之,陶大丫面上一喜。

“張伯,張嬸,我就在東大街的仙悅食府做事,清水哥留在為民醫館調養,我可以就近照顧他。”

張父張母有些猶豫。

張母道:“大丫,你願意就近照顧清水,我們老兩口自然感激,不過,你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照顧清水,總歸不合適,這對你的名聲不好。”

“娘,你若是覺得不合適,改日,請個媒婆去仙悅食府提親便是。”張清水抓著陶大丫的手,一分一秒捨不得鬆開,“大丫就近照顧我挺好的,家中有事需要處理,爹孃,你們回去吧。”

張父張母確實不放心家裡,這便交待了張清水幾句,離開了。

此刻,時辰尚早,醫館還沒有病人,楚蘅在外間與老爺子商量百醫爭鳴大賽的相關事宜,商量完,還不見陶大丫從裡間出來,便吩咐陶二丫進去裡間通知她,讓她今日乾脆待在為民醫館照顧張清水算了。

這兩人經歷生死,好不容易在一起,楚蘅不忍在人家小兩口情誼正濃之時,將人家小兩口拆散。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陶二丫面上一喜,歡喜跑進去通知陶大丫。

留下陶大丫後,楚蘅,九爺,陶二丫便回了仙悅食府。

仙悅食府正陸陸續續的上客,三人趕回去倒是很及時。

響午,吃飯的時間,老爺子從為民醫館回來。

老爺子吃飽喝足,把楚蘅叫到樓上,準備考核楚蘅對內經的專研。

“墨夏,你也上樓來。”

“喔。”墨夏傻傻的應了老爺子一聲,丟下手裡的抹布,正準備衝上樓,被九爺一把拽住。

九爺站在樓梯口上,抬頭,揚眉,將走廊上的老爺子跟楚蘅瞧著:“老不死的,你叫墨夏到二樓做什麼?”

老爺子忽視了九爺是個醋罈子,坦言道:“老頭子我要考考乖徒兒對內經的專研,需要墨夏幫忙?”

九爺雖然不通醫術,但是內經是什麼鬼,九爺還是略懂的。

所謂的內經嘛,就是一本講解人體脈絡的醫書。

想到這層,九爺心思快速轉悠轉悠起來。

老爺子考核蘅兒對內經的專研,無非是讓蘅兒指認人體的穴位與脈絡,請墨夏幫忙,難道是讓墨夏脫了衣服給蘅兒看……

想到這層,九爺擰了擰眉,心情一瞬間不美妙了。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想讓墨夏脫了衣服給蘅兒看?”

“嘿嘿。”老爺子咧嘴笑:“小流氓,被你猜中了。”

感覺到九爺吃人的眼神,墨夏扭頭一看,九爺眸子裡怒火跳躍,嚇得他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拒絕老爺子:“老先生,這個忙,墨夏幫不了你,你另請高明吧。”

楚姑娘可是他未來的主母,在主母面前袒胸露乳,九爺還不得殺了他洩憤。

墨夏溜了,老爺子一臉無奈:“小流氓,你這麼較真做什麼,乖徒兒將來是要繼承老頭子我的衣缽的,作為一名大夫,男人的身體,多多少少會看到一些。”

“要看,也只能看爺的。”九爺氣洶洶走上樓,抓起楚蘅的手,往楚蘅所住的那間房走去。

“這小肚雞腸的小流氓。”

老爺子一臉無奈的跟上去。

進了房間,老爺子讓九爺把上衣脫了,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九爺與老爺子一向不對盤,但是為了楚蘅,便聽從了老爺子的話,脫掉上衣,露出胳膊與胸肌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楚蘅站在一旁,目光不受控制的去瞄九爺。

因為是白天,九爺那健美的肉體徹徹底底暴露在了楚蘅的眼前。

除了健碩好看的腹肌,楚蘅還看到了一條人魚線,嘖嘖嘖……

好在楚蘅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痞子的身體,否則鼻子又要發癢發酸了。

“小流氓,沒想到,你還有八塊腹肌。”老爺子站在九爺身邊,目光在九爺身上掃來來去,“還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九爺渾身不自在,眉梢一挑,瞪了老爺子一眼:“老不死的,請不要色眯眯看著爺。”

老爺子臉上一陣尷尬,撤回視線,去看楚蘅。

“乖徒兒,準備好了嗎?”

楚蘅將那本內經遞給老爺子,然後點了下頭:“師傅,你出題吧。”

老爺子盯著九爺健碩的身子,心思轉了轉。

這小流氓長得這般結實,紮上十幾二十針應該沒問題吧。

於是乎,老爺子懷著好好整治九爺的心思,把那本內經丟在一邊,從懷裡取了一套銀針出來,遞給楚蘅:“乖徒兒,為師今日考你銀針刺穴,看看你對穴位的瞭解到了什麼程度。”

楚蘅接過銀針,很鎮定的點了下頭。

“小流氓,為了乖徒兒,你忍一忍啊。”老爺子站在九爺的身後,捋著山羊鬍,賊笑。

銀針刺穴,扎對了,不痛,扎錯了,痛死人,乖徒兒顯然是第一次做銀針刺穴這種事,就算乖徒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初次做這種事,也難免會出錯,小流氓有的受了。

就算九爺不回頭,也想象得到,老爺子此刻那嘚瑟的嘴臉。

這老不死的,竟然公報私仇。

見楚蘅從針套裡拔出第一枚銀針,老爺子斂下賊笑,一本正經吩咐著:“乖徒兒,扎天柱穴。”

“是。”楚蘅略點了下頭,走到九爺身邊,準確無誤找到天柱穴的位置,手執銀針準備紮下去,“九爺,我儘量輕一些,你忍忍。”

有楚蘅這句話,九爺頓時精神飽滿。

“蘅兒,你儘管扎,別說是扎針了,就算是扎刀子,我也忍著。”

正當九爺咬牙準備承受痛苦之時,楚蘅的話音在耳邊響起:“已經扎好了,痛嗎?”

楚蘅這麼一說,九爺後知後覺的感到自己天柱穴上插著一枚銀針。

這丫頭第一次施針,手法竟然如此嫻熟。

不僅九爺感到吃驚,連老爺子也甚覺吃驚。

老爺子捋著山羊鬍,哈哈大笑三聲。

這個徒兒,可真是一個學醫的天才啊。

老爺子越想激動,挑了楚蘅一眼,又道:“乖徒兒,刺天泉穴。”

“是。”楚蘅應了一聲,另外取了一枚銀針出來,準確無誤的刺入九爺的天泉穴。

接下來,老爺子又讓她刺了中衝,少府,內關,京門,三陽路,合谷,關衝,商陽等二十多個穴位,楚蘅都一一找對了。

九爺雖被紮成了刺蝟,卻並未承受多大的痛苦,心情甚是愉悅。

老爺子心悅自己收了一個好徒弟的同時,不免有些失望。

“好了,今日就考到這裡了。”

楚蘅拔掉九爺身上的銀針,裝進針套裡,交還給老爺子。

老爺子未伸手接,道:“這套銀針,乖徒兒你留著用吧,後日,便是百醫爭鳴大賽的報名時間了,為師今晚給你帶本醫書回來,在百醫爭鳴大賽總決賽前,乖徒兒你好好鑽研醫書。”

“多謝師傅。”楚蘅將那套銀針好生收藏起來,送了老爺子下樓。

兩日時間,晃眼就過去了,終於迎來了百醫爭鳴大賽的報名日期。

這百醫爭鳴大賽深受朝廷的重視,所以,各地報名的地點都設在了衙門,由各地的地方官負責,把控極為嚴格,前去報名參賽的,不一定都能透過。

去報名這日,老爺子將為民醫館交給了許衝和看著,自己叫了周林與楚蘅一同前往衙門。

至於九爺,楚蘅讓他好好待在仙悅食府做大掌櫃,九爺卻偏要跟去,撒嬌,賣萌,什麼手段都使了,楚蘅一時心軟,只好讓他跟著,吩咐墨夏去櫃檯前坐著。

一行四人到衙門的時候,平時冷冷清清的衙門,今日已經排起了長龍,只要開了醫館,藥鋪的大夫都來報名了。

為了報名參加百醫爭鳴大賽,一群人站在烈日下,汗流浹背,汗如雨下,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楚蘅瞧著越來越長的隊伍,只好一咬牙,走去隊伍的末尾佔個位置。

“師傅,九爺,周林兄弟,你們去陰涼處歇歇吧,我一個人排隊就成了。”

“乖徒兒,那你就辛苦一些。”老爺子是怕熱的,聽楚蘅這麼一說,飛叉叉跑去躲陽光了。

周林卻不好意思走,靦腆的將楚蘅看著:“蘅兒姐姐,要不,你去歇著,我來排隊。”

“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九爺一吼,周林只好埋下頭,轉身朝老爺子奔去。

兩個礙事的走了,九爺心情終於美妙了,將別在腰上的摺扇取了下來,啪嗒展開,給楚蘅扇涼,然後又如同變戲法一般,搞了一把傘出來,撐開支在楚蘅的頭頂上。

“涼快吧,是不是覺得,你相公我考慮事情很周全。”

九爺這花裡胡哨的舉動,引得無數人矚目。

楚蘅看了一眼,頭頂那把被塗得花花綠綠的遮陽傘,頗為無奈。

“爺,咱們還是低調一些,這麼高調,不怕被別人的眼神殺死嗎。”

排了接近半個時辰的隊,楚蘅與九爺終於到了報名參賽的位置。

這時候,日頭正烈,好些排隊參賽的大夫被曬成狗,多虧了九爺那把花裡胡哨的遮陽傘,楚蘅排了這麼久的隊,頭倒是一點都不暈。

“叫什麼名字,所屬那個醫館或者藥堂,參賽者幾人?”

負責登記的衙役,頭都未抬一下,機械化的詢問著。

九爺冷冷道:“楚蘅,為民醫館的,參賽者三人。”

在這燥熱的天,九爺這冰冷的語氣,那衙役聽著,心裡倒是舒坦,抬頭一看,視線撞在九爺那張玄鐵面具上。

“原來是鳳九爺,裡面請,裡面請。”

最近這幾個月,九爺可是這縣衙府的常客,這裡的衙役幾乎都認識他臉上那張玄鐵面具,連縣太爺都要禮讓三分的人,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看著那衙役登記好了,九爺才牽起楚蘅的手,大搖大擺去與老爺子,周林匯合,然後朝府衙裡面走去。

因為朝廷對這百醫爭鳴大賽極為重視,連初賽報名,都需要甄選一番,方才在府衙門前登記,並非報名成功,只是單純的登記。

四人步入內衙後,有丫鬟走來問道:“幾位可是來報名參加百醫爭鳴大賽的?”

“沒錯。”楚蘅朝那丫鬟點頭。

丫鬟半低著頭,畢恭畢敬道:“甄選的試場,設在了西廂那邊,請四位隨婢子來。”

“多謝。”

丫鬟在前面領路,楚蘅,老爺子,九爺,周林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通常情況下,試場會安排指路丫鬟,朝廷這般重視百醫爭鳴大賽,在試場安排指路丫鬟,就更不覺得奇怪了,所以,楚蘅,九爺,老爺子統統沒有懷疑丫鬟別有用意。

“四位,這便是西廂了。”

跟著丫鬟入了西廂,楚蘅發現,這西廂裡並沒有其他參賽者,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便將目光移到丫鬟的身上,眼神凌厲的詢問著:“姑娘,今日前來報名參賽的人如此之多,若這西廂是試場,為何不見其他參賽者?”

丫鬟始終半低著頭,瞄了一眼楚蘅,發現楚蘅看她的目光凌厲,一下子慌了神,遮遮掩掩的回答著:“姑娘莫急,其他參賽者還未到。”

“婢子先告退。”

遮遮掩掩的解釋一番後,丫鬟轉身,腳步麻利的往外走,走出去,慌慌張張將大門拉了起來。

“不好,這婢女要鎖門。”

九爺與老爺子都聽到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同時做聲。

九爺盯著門口,眉頭皺了起來,青墨色的身影一閃,下一秒,哐當一聲,原本好好的兩扇房門,被九爺一腳給卸掉。

沉沉的門板對著門外倒下,將那丫鬟壓在地上,壓得那丫鬟口吐鮮血。

丫鬟半截身子被壓著,動彈不得,瞪著一雙眸子,表情驚恐的將九爺看著。

“饒命,饒命,婢子也是受人指使的。”

楚蘅,老爺子,周林走到門口來,三人齊齊將那丫鬟盯著。

老爺子捋著山羊鬍,問道:“受人指使的,受誰指使的?”

“敢說一句假話,爺立馬捏死你。”

九爺眼神一凜,嚇得那丫鬟心頭顫抖,趕緊如實招供:“是……是民和醫館的萬掌櫃,讓婢子這麼做的,不關婢子的事。”

“萬林,果然是他。”

前段時間,民和醫館擔心為民醫館發展起來,與民和醫館搶奪生意,便去曾家藥行大量採購藥材,令為民醫館陷入斷藥的絕境,好在有九爺幫忙,解決了這個問題,後來,隨著為民醫館的病人日漸多,威脅到了民和醫館在大王鎮的地位,萬林作為民和醫館的掌櫃,沒少給為民醫館使絆子,沒想到,這次報名參加百醫爭鳴大賽,這個萬林還使絆子。

老爺子有些氣憤:“早該想到是萬林那小人了,他以為,設法將咱們關在這西廂裡,咱們就沒法發去甄選現場了。”

“這個萬林,還真是有些討人厭。”九爺彎腰,掀起倒在地上的門板,然後目光瞟向周林:“周林,這丫鬟就交給你了。”

周林點點頭,將那丫鬟扶了起來,然後看住。

九爺勾著唇,冷冷的笑了笑。

“那萬林不是很重視百醫爭鳴大賽嗎,咱們以牙還牙,讓他參加不了。”

萬林背地裡算計了為民醫館這麼多次,楚蘅也覺得,是該反擊了,不然,倒叫那萬林覺得為民醫館的人好欺負。

“要如何反擊,九爺,你安排便是。”

整治人這種事,九爺相當有手段,便將自己的計劃與楚蘅,老爺子,周林說了一遍,然後斜睨著那丫鬟:“待會兒,該怎麼說話,需不需要爺教教你?”

九爺目光掃來,那丫鬟心頭又是一抖:“不……不需要,婢子知道該怎麼做?”

這態度,九爺很滿意,撤回視線,道:“甄選試場在何處?現在帶我們過去?”

“甄選試場在花園那邊。”丫鬟被周林看著,戰戰巍巍的走在前面。

府衙不大,半柱香的時間,在那丫鬟的帶領之下,楚蘅,九爺,老爺子,周林便到了花園裡。

此刻,花園裡已經站滿了參賽的人。

楚蘅吩咐周林看著那丫鬟,藏在隱蔽的地方,這才與九爺,老爺子走上前去。

三人出現,驚得民和醫館的萬大掌櫃瞪圓了眸子。

那萬林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三人怎會出現在這裡?他分明收買了縣衙府的一名指路丫鬟,將這三人領去了西廂,讓那丫鬟將三人關在西廂,難道那丫鬟拿了錢,沒有辦事……

這般猜測著,那萬林氣得咬牙切齒。

小賤人,竟敢拿錢不辦事。

老爺子目光瞟向萬林,瞧萬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揮揮手,笑著打招呼:“喲,這不是民和醫館的萬掌櫃嗎,才多久未見,萬掌櫃的臉色怎的如此差?”

這是明知故問啊。

萬林狠狠咬了下牙:“萬某的臉色好得很呢,老神醫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吧,老眼昏花了就別亂給人看病。”

“師傅,不要與這種人廢話。”

楚蘅勸老爺子消消火,將目光移到花園最中央的涼亭裡,見陳金寶與百里棠坐在涼亭裡,兩人的面前,躺著一隻肚子圓鼓鼓,貌似懷了狗崽子的母狗。

這時候,九爺在她耳邊道:“白雪球是這次甄選的評審,蘅兒,你留意一些,別讓這白雪球給民和醫館開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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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蘅不以為然:“百里公子只在民和醫館臨時坐診,人家為人正直,不會給民和醫館走後門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蘅兒,這句話,你聽說過嗎?”

楚蘅這般誇百里棠,九爺聽著,就極為不順耳了。

“看著那白雪球就不爽,整天將自己打扮得一塵不染,到處勾引良家女子。”

楚蘅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抿唇笑了笑。

這痞子分明是吃醋了。

“人家喜愛穿白衣,礙你什麼事了,你若是不滿,也可以買套白衣穿。”

九爺道:“爺那老不死的爹若是死了,興許爺會去買套白衣穿。”

“爺,你能不能小聲點。”

這痞子可是皇子,這麼說話,可不是咒當今皇帝去死,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傳將到玉臨城,可就麻煩了。

九爺眨了眨眼:“蘅兒,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

“對對對。”楚蘅害怕他再說剛才那樣的話,趕緊點頭:“你乖一點啊,我得準備一下,待會兒給師傅打下手。”

這百醫大賽的甄選十分嚴格,每個小地方只有三個名額,甄選上了,才能去天武郡參加複賽,複賽前三名,再代表天武郡前往玉臨城參加總決賽,名額這般有限,楚蘅可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時候,陳金寶,百里棠從涼亭裡起身,走上前兩步,面對前來甄選的眾人。

陳金寶掃了眾人一眼,沉聲宣佈:“諸位,諸位,本官身邊這位是赫赫有名的神醫百里棠,本屆百醫爭鳴大賽甄選賽的評審,便是百里公子。”

陳金寶話落,眾人目光朝百里棠瞟去,旋即便是一陣陣譁然。

“天啦,赫赫有名的百里神醫竟然這般年輕。”

“瞧百里神醫這風姿,頂多只有雙十年華。”

不少人讚美百里棠,更有不少年長的低下了頭,自慚形穢。

九爺咂咂嘴,玄鐵面具下,一臉不削的表情:“就知道賣弄風騷。”

楚蘅從百里棠身上撤回視線,瞧九爺一副扭捏的模樣,低聲提醒著:“爺,百里棠可是醫術界的傳奇人物,你這般說,小心這裡的人統統拿刀砍你。”

“蘅兒,爺只問你,你會不會為了百里棠,拿刀砍爺。”

這問題有些白痴,可是九爺黑眸閃閃,充滿期待的將自己看著,楚蘅竟然很認真的回答了:“爺,你瞎想什麼呢,你可是我未來的夫君,我砍你做什麼,除非你招惹了我,又去招惹其他女人。”

楚蘅這麼說,九爺眼神都亮了:“這麼說,爺在你心中的地位比白雪球重要?”

“廢話。”楚蘅賞了爺他一個白眼。

就目前,九爺對她來說,是可以信奈的親人,而百里棠對她來說,只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孰輕孰重,她分得很清楚。

雖然被楚蘅賞了白眼,九爺心情卻很美妙,於是乎,看百里棠那身白衣便覺得順眼多了。

涼亭裡,陳金寶打了個手勢,等眾人停止議論後,道:“這次甄選賽的試題,也是百里公子親自出的。”

說話間,陳金寶側著身子,指了指躺在涼亭裡的母狗。

“為難產的母狗接生。”

“什麼,為難產的母狗接生?”

眾人覺得不可思議,紛紛將百里棠看著。

有人道:“百里公子,我等都是學醫救人的,怎能給一頭畜生接生?”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百里公子,能不能將試題換一換?”

……

爭辯聲此起披伏,引得百里棠皺起了眉頭。

“試題不能換,願意參加甄選賽的,就留下,不願意參加的,離開便是。”百里棠掃了眾人一眼,冷冷的開口:“佛家有云,眾生平等,人的命是命,母狗的命亦是命,你們身為醫者,為何就不能出手相救了。”

“百里公子,母狗怎能與人相比。”

百里棠拒絕更改甄選賽的試題,一部分自視清高的醫者,嘆息著離開了,剩下一部分,繼續觀望著形式。

“乖徒兒,你會不會給狗接生?”老爺子一臉為難之色。

“為師雖然能醫人,但是接生這種事,實在做不來。”

為狗接生,這種事,在天朝有專門的獸醫負責,那一世,楚蘅是醫大的學生,哪裡幹過這種事,但是為了小翊兒,百醫爭鳴大賽一定要參加,於是乎,楚蘅咬了咬牙,邁步走上前:“百里公子,我能否試一試?”

楚蘅走上前來,一下子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百里棠的目光落在楚蘅身上,眼神立馬變得讚賞。

他果真沒有看走眼,這丫頭與其他醫者相比,果真是與眾不同的一股清流,不自視清高,不狂妄自大。

“當然可以,請到涼亭裡來。”

楚蘅面對百里棠,略將頭一點,然後朝涼亭走去,到那母狗的身邊蹲下。

那母狗脖子上拴著鏈子,喘著粗氣躺在地上,看上去十分的痛苦,當楚蘅靠近它時,它顫顫巍巍的揚起頭,嗷吼了兩聲,雙眼充滿敵意的將楚蘅看著。

母狗最是護崽,最是兇悍,好在此刻,這條母后精疲力竭,不然定會將楚蘅咬傷。

瞧見那母狗對著楚蘅嗷吼,九爺眼神一變,急衝進涼亭裡,將楚蘅護著。

其實楚蘅心裡也很緊張,但是為了小翊兒,她不能打退堂鼓。

“沒事,我沒事,九爺,你到一邊去,別嚇到它。”

楚蘅一邊叮囑著九爺,一邊將手手伸向那母狗的腦袋,手向前移一寸,她額前就多一些冷汗。

九爺目光緊鎖在她那只手上,目光緊張,慢慢的後退,遠離母狗。

“別害怕,我沒有惡意,你不是要生狗寶寶嗎,我幫你。”狗是最為通人性的,楚蘅溫聲細語與母狗交流著,硬著頭皮繼續將手往前挪,去觸碰它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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