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團被展開,有字露了出來。

九爺掃了幾眼,驚訝的感嘆道:“咦,這好像是一張釀酒的秘方。”

其實,當紙團從趙子珊袖子裡掉出來的瞬間,九爺他就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

“釀酒之術,爺不太懂,趙少莊主,還是你過目看一看吧。”

九爺這裝傻充愣的本事,那真是了得,楚蘅看得都恨不得給九爺豎起一根大拇指。

趙子廉接過九爺遞來的紙條,看過之後,臉色鐵青的看向趙子珊。

袁氏心疼女兒,急忙上前去將趙子珊扶了起來。

趙子廉掃了那母女倆一眼,收回目光,伸手將紙條遞給了太夫人,“奶奶,你自己看吧。”

太夫人看到那張紙條,一眼認出,紙條便是玉釀山莊的釀酒秘方。

“珊兒,這是怎麼回事,釀酒秘方怎麼在你的袖子裡?”

趙子珊身子一抽,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瞧向太夫人手裡。

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這張釀酒秘方,她分明交給了搜楚蘅身的兩名婢女,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奶奶,珊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珊兒沒有偷釀酒秘方。”

此刻,太夫人緊繃著一張臉,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看趙子珊的目光也充滿了惱意。

二房這四口人做人做妖,她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了,豈能看不出,平日裡,二房四口人雖然胡鬧,卻無傷大雅,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著沒看見,沒想到,她越是縱容,二房這四口人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在滿月宴上盜取釀酒秘方。

“跪下。”

這些年,太夫人是不輕易發怒的,但是一旦發怒,那是非常嚇人的,在這位太夫人的面前,連少莊主趙子廉都不敢造次。

趙子珊嚇得膝蓋一軟,在眾目睽睽之下,撲通跪在了地上。

趙青雲,袁氏,趙子珊的弟弟趙子峰全都臉色慘白,緊張得不敢看太夫人的臉色。

見趙子珊跪在地上,孤立無援,袁氏低著頭,伸手拉了拉趙青雲的袖子,低聲道:“老爺,太夫人發怒了,你趕緊為珊兒說幾句好話。”

趙青雲硬著頭皮開口:“娘,事情還沒查清楚,你這樣罰珊兒,未免……未免有些不公平。”

“娘,那釀酒秘方雖然是從珊兒袖子裡掉出來的,但是竊取那釀酒秘方之人,未必就是珊兒,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珊兒。”趙青雲開口了,袁氏也據理力爭。

趙子峰狠狠瞪了楚蘅一眼,走去與趙子珊跪在一起。

“奶奶,你不能厚此薄彼,要定姐姐的罪,起碼要先查一查。”

“釀酒秘方從珊兒的袖子裡掉出來,珊兒便是被人栽贓陷害的,方才,下人在楚姑娘身上搜出一張採購清單,二叔你便一口咬定,是楚姑娘偷了釀酒秘方,這是什麼道理。”陳氏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為楚蘅打抱不平,“二叔,二嬸,峰弟,你們這麼做,就不怕招人口舌嗎?”

至始至終,楚蘅都是一臉冷靜的表情,“多謝少夫人為楚蘅主持公道,既然趙二老爺跟二太太想徹查此事,楚蘅配合就是。”

楚蘅話落,九爺移步,一把拎起誣陷楚蘅闖入祠堂行竊縱火的那名丫鬟,撬開那丫鬟的嘴,一粒藥丸滾進那丫鬟的口中。

“爺剛才灌你服下的叫做測謊丸,你一旦說了謊,在神經緊張,血液流速加快的情況之下,測謊丸的藥效會被催動,令你毒發,腸穿肚爛而死,大羅金仙都難救你一命。”

九爺一本正經的威脅著那丫鬟,楚蘅聽得一愣。

這天底下,有這種好東西?

如此好用的東西,在科技發達的天朝,都不曾有,楚蘅敢斷定,九爺他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楚蘅不信,在場的人,幾乎無人相信,那丫鬟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請太夫人,少莊主,少夫人明查,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對沒有陷害楚姑娘。”

“母後,這壞女人分明在說謊陷害你。”

小翊兒年紀雖小,但是卻看得很明白,九爺剛才那麼做,是為了幫助楚蘅。

“母後,看我的。”

為了幫九爺把這場戲演下去,小翊兒小手一招,一陣涼颼颼的陰風鑽進了那丫鬟的體內,這種陰氣極盛的陰風,在一瞬間凍得那丫鬟全身經脈生疼,在眾目睽睽之下,抽搐起來。

“先前,在下只聽聞世上有測謊丸這種神奇的藥,沒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見到了。”

百里棠忽然邁步上前,垂著好看的長睫,看著那丫鬟跪在地上瑟瑟抽搐,饒有興致的開口,“此刻,你是否覺得,全身疼痛難忍,那便是測謊丸發作的結果。”

那丫鬟此刻的反應,加上百里棠的話,在場之人,包括趙子廉,陳氏都相信,這世上有測謊丸這種神奇的藥。

陳氏兩道凌厲的目光落在那丫鬟的身上,語氣沉沉的逼問:“老實交待,祠堂起火之事是否與楚姑娘有關?”

在陳氏凌厲的目光之下,那丫鬟臉色煞白。

趙子珊比那丫鬟更加緊張,一顆心砰砰砰的跳。

方才,為了能搜楚蘅的身,趙子廉可是當眾許諾了,萬一楚蘅不是真正的行竊縱火之人,玉釀山莊必須查出真正行竊縱火之人,斷其一根手指,向楚蘅賠禮道歉,若事情敗露,她豈不是要被斬斷一根手指。

“爹,娘,弟弟……”

此時此刻,趙子珊知道害怕了,眼神求助的看向趙青雲,袁氏跟趙子峰。

可惜,三人此刻也是六神無主,在眾目睽睽之下,根本幫不了她。

“既然不肯老實交待,來人,將這賤婢拖下去上夾板,直到她說出實情為止。”

趙子廉早想收拾二房四口人,如此好的機會擺在他眼前,他怎麼可能不抓住。

整件事情的原委,太夫人已經看出五六分來,這次便沒有阻止趙子廉。

趙子廉一聲令下,便有兩名玉釀山莊的小廝朝那丫鬟走去。

那丫鬟掙扎了一下,跪爬到趙子廉跟陳錦香的面前,“奴婢說實話,奴婢說實話就是,請少莊主跟少夫人開恩。”

趙子廉輕輕將手一揮,兩名小廝退了下去。

那丫鬟張嘴之際,趙青雲,袁氏,趙子珊,趙子峰,趙員外跟那李氏全都緊張到屏住了呼吸。

“是子珊小姐,是子珊小姐潛入祠堂盜取了釀酒秘方,祠堂那把火,也是子珊小姐命人放的,子珊小姐還買通了奴婢,讓奴婢前去宴席上請楚姑娘到祠堂這邊,好將釀酒秘方失竊跟祠堂起火之事嫁禍到楚姑娘身上。”

竟然是這麼一回事。

丫鬟戰戰兢兢的一番話,令眾人一片譁然,全都將目光移到了趙子珊的身上。

“這麼狠毒的女人,竟然是趙少莊主的妹妹。”

在崇華縣,趙子廉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此刻他的人品與趙子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瞬息之間,趙子珊猶如過街老鼠一般,被一群人盯著。

“你這賤婢,你為何要汙衊於我。”趙子珊用吃人的目光將那丫鬟盯著,“我與你無冤無仇,你這賤婢為何要汙衊於我?”

趙子珊那眼神,真是叫人心驚膽顫,那丫鬟在她兇狠狠的目光之下,身子縮成一團。

“少莊主,奴婢沒有汙衊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這是小姐收買奴婢時打賞奴婢的東西。”

那丫鬟一邊怯生生的說話,一邊從袖子裡摸出一支質地陳色都是上層的玉簪子出來,遞給趙子廉過目。

趙子廉接過玉簪,往手上掃了一眼,旋即將那玉簪子遞給了太夫人。

“奶奶,你自己看吧。”

太夫人一眼認出,那支簪子是半年前,莊上分發首飾之時,分到二房去的東西。

“珊兒,你跪下,趕緊向楚姑娘賠罪認錯,楚姑娘心地善良,不會為難於你的。”

九爺可是說了,抓到真正的行竊縱火之人,是要斬斷其一根手指,為楚蘅討公道的,九爺如此在意楚蘅,此刻,能夠保住趙子珊那根手指頭的,唯有楚蘅了。

可惜,太夫人的一片良苦用心,趙子珊根本不理解。

“奶奶,珊兒沒有入祠堂行竊,珊兒沒有縱火燒燬祠堂。”趙子珊瞪著那丫鬟,幾乎是要把那一雙眼珠子給瞪出來。

“一定是這賤婢偷了珊兒的簪子,栽贓嫁禍於珊兒,請奶奶為珊兒做主。”

證據確鑿,她這樣的話,毫無說服力。

不知悔改,太夫人對這個孫女,失望透頂。

“算了算了,這件事,我不管了,廉兒,你自己處理吧。”

“奶奶,您沒事吧。”瞧太夫人一臉痛苦失望的表情,用手去揉眉心,趙子廉,陳氏同時開口關心。

陳氏將太夫人攙扶著,“奶奶,可是身子有不適的地方,孫媳馬上派人去找郎中來為您看看。”

“奶奶沒事,奶奶只是有些乏了。”

太夫人對二房四口人失望透頂,心力交瘁,不想再插手。

“奶奶老了,廉兒啊,老祖宗留下來的基業,以後就全權交給你打點了。”

“是。”太夫人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以後,她再不插手玉釀山莊的大事,再不插手管二房的事,這令趙子廉倍感意外,心頭大喜。

這些年,二房仗著有太夫人庇護,作威作福,他顧及太夫人的感受,一直沒有動手處置二房,今次,太夫人撒手不管了,他終於可以將二房那四口攆出玉釀山莊了。

“請奶奶放心,孫兒一定會管理好玉釀山莊,守護好老祖宗打下的基業。”

太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掃了二房那四口人一眼之後,臉上倦意明顯。

陳氏瞧著,急忙吩咐丫鬟:“你們幾個,送太夫人去宴席那邊歇著。”

太夫人沒有反對,被幾名丫鬟簇擁著,去了。

眼見太夫人離去,趙青雲,袁氏,趙子珊,趙子峰急了,尤其是趙子珊更是心急如焚。

太夫人可是他們二房的靠山,太夫人一走,趙子廉跟陳錦香不得往死裡處置他們。

“奶奶,奶奶,你不能不管珊兒。”趙子珊朝太夫人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哭鬧,可惜,太夫人對她失望透頂,連頭也沒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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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夫人的身影消失了,九爺眉梢一挑,看向趙子廉的目光不太溫和。

“趙少莊主,我家蘅兒是冤枉的,你當眾許諾,若我家蘅兒是被人冤枉的,找到真正行竊之人後,你便將那行竊之人交由我處置,這個承諾,可還算數?”

趙子廉猶豫了一下,最終只能點頭。

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他作為主人,如何好維護趙子珊,再說了,今日之事,是趙子珊鬧出來的,若不處置趙子珊,如何對得住楚蘅。

“自然算數。”

趙子廉話落,趙青雲,袁氏,趙子珊,趙子峰皆緊張到屏住呼吸將九爺看著。

鳳九爺是什麼人,趙青雲,袁氏略有耳聞,無恥下流,手段狠辣,趙子珊落到這種人手裡,後果……後果不堪設想。

袁氏倒抽一口氣,回過神來之後,撲向趙子廉。

“廉兒,少莊主,珊兒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不能……”

袁氏話還未說完,就被趙子廉冷聲打斷。

“二嬸,你現在知道,珊兒是我妹妹了。”趙子珊竊取釀酒秘方,縱火燒燬祠堂之事,趙子廉就不信,趙青雲與袁氏毫不知情,“我早便提醒過二嬸,珊兒這驕縱的性子,遲早會鬧出大事,引火燒身,二嬸不聽,放縱珊兒胡作非為,事到如今,就算是我也保不了她。”

趙子廉的態度,一下子觸怒了袁氏。

袁氏往後退了一步,一雙毒蛇一般的眸子緊盯著趙子廉。

“趙子廉,你別說這些好聽的話,你心裡想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可能會出面保珊兒,你巴不得我們二房四口人去死。”

這袁氏簡直不可理喻。

趙子廉乾脆將雙眼閉上,不去看袁氏那張因為憤怒變得扭曲的臉。

瞧趙子廉閉著眸子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九爺將視線轉到楚蘅身上,溫聲開口問:“蘅兒,你想如何處置這個女人?”

聽九爺溫聲細語的口吻,趙子珊終於意識到,現在能保住她的,唯獨楚蘅。

“楚姑娘,我不該因為嫉妒與你為敵,我錯了,你幫我向九爺求求情,可好?”

目前的形勢,趙子珊能看明白,趙青雲,袁氏,趙子峰自然也能看明白。

趙子珊話落,趙青雲,袁氏,趙子峰紛紛眼神祈求的看向了楚蘅。

楚蘅抿了抿唇,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今日,若是她蠢一點,若是沒有小翊兒,若是九爺不機智,趙子珊的這場設計便得逞了。

竊取釀酒秘方,縱火燒玉釀山莊的祠堂,兩重罪加在一起,怕是足夠她楚蘅去蹲大牢。

此時此刻,趙子珊的這場設計失敗,趙青雲,袁氏,趙子峰卻央求她放過趙子珊,當她楚蘅是聖母嗎,若是道歉賠罪有用,大風王朝還養兵立法做什麼。

“趙二老爺,二太太,趙公子。”楚蘅一眼掃過四人,說話的語氣涼得徹骨,“我且問三位一個問題,今日,若非那小丫頭良心發現,招供了一切,我楚蘅就算是跳進大海,也無法洗脫這縱火行竊的罪名,此刻,被定罪的若是我楚蘅,趙二老爺,二太太,趙公子可否會網開一面,對我從輕處罰?”

楚蘅這一席話落,在場眾人的目光不是瞟向趙青雲,就是瞟向趙子珊。

方才,楚蘅被那丫鬟汙衊之時,這父女倆可是不問經過,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求趙子廉跟太夫人重重處罰楚蘅的,怎麼到了趙子珊這裡,就要求人家原諒呢,難道玉釀山莊小姐的命金貴,別人的命就不金貴了。

趙青雲,袁氏,趙子峰無話可說。

趙子珊算是明白了,今兒個,楚蘅根本不打算放過她。

“姓楚的狐狸精,你別得意,今日,你若是斬斷我的一根手指頭,我趙子珊發誓,絕對不會放過你。”

楚蘅吃素吃葷,就是不吃威脅這一套。

她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難道還怕了趙子珊不成。

“多謝趙少莊主許諾,還我公道。”

楚蘅拔下頭上的髮簪,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逼向趙子珊。

九爺將她攔下,“要取這個女人的手指,我幫你就是。”

“不用了,我自己來。”

這種血腥之事,前世,楚蘅見多了,根本不懼怕。

九爺不肯讓開,她在九爺面前,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想這個女人的血,髒了你的手。”

這句話從楚蘅嘴裡說出來,九爺簡直心花怒放,旋即便乖乖退到了一邊去。

百里棠站在一旁,目光一直緊鎖在楚蘅的身上,眼神充滿興趣的將楚蘅看著。

像楚蘅這種可柔,可剛,又無比聰慧,堅強的女子,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真是有趣,有趣得緊。

楚蘅一步一步逼近,趙子珊心裡驚恐了,一步一步的後退,“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我是趙子珊,我是玉釀山莊的小姐。”

趙青雲,袁氏,趙子峰見勢,欲撲上去阻止楚蘅,維護趙子珊。

趙子廉將頭一偏,一個眼神,玉釀山莊的家丁上前,堵住了趙青雲,袁氏跟趙子峰的路。

“廉兒,珊兒可是你的妹妹啊。”趙青雲額頭上鼓著青筋,兩道憤怒的目光射向趙子廉。

“今日,你真要為了一個外人,重處你的妹妹嗎?”

趙子廉面無表情的迎接趙青雲的目光,沉穩的開口:“二叔,是珊兒有錯在先,眾目睽睽之下,你讓我如何維護。”

“錦香啊,錦香,你是子珊的嫂子,你救救子珊,嬸子求你了,你救救子珊。”見趙子廉臉上毫無動容之色,袁氏一咬牙,將目光移到了陳氏身上。

陳氏道:“嬸子,陳大人在這裡,自有陳大人主持公道,我幫不了珊兒。”

趙子珊仗著自己是玉釀山莊的小姐,得太夫人寵愛,驕縱跋扈,若不讓她吃一點苦頭,怕是不知悔改。

玉釀山莊的家丁阻住了趙青雲,袁氏,趙子峰撲過來,楚蘅抓準時機,快速移步到趙子珊的身邊,伸手一個擒拿,抓住了趙子珊的右手,簪子落下,劃過她的食指,下一秒,一截指頭落地,鮮血噴射而出。

“啊,我的手,我的手。”

楚蘅鬆手,趙子珊痛得已經麻布,當看見地上的血與殘斷的指頭時,她才反應過來,發瘋一般嘶吼。

百里棠的唇角,輕輕勾了勾,眼神裡的興趣之色一瞬間變濃。

他真是沒想到,楚蘅這麼一個身材嬌柔的女子,斬斷趙子珊一根手指時,竟然能面不改色,彷彿那只是在切瓜。

這心裡承受能力,簡直堪比殺手。

楚蘅握著髮簪後退,將髮簪收了起來。

髮簪是鐵質的,有刃口,猶如一把精緻的匕首。

自從那日,齊王鳳錚帶人到柳氏美食齋鬧事之後,她便畫了圖紙,去鐵匠鋪定製了這支簪子,隨時戴在頭上,防身之用。

趙子珊跌坐在地上,血流了少頃,麻木過後,陣陣痛感襲上心頭,令她身子不斷抽搐。

“爹,娘,子峰,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斷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發瘋一般抓起地上的殘斷手指,想將那殘斷手指接回自己手上,可惜,無論她如何努力,那手指就是接不上。

“我成了殘廢,娘,爹,子峰,我不要做殘廢。”

她可是玉釀山莊的小姐,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她不要做殘廢。

趙子廉一個眼神,玉釀山莊的小廝退下,袁氏嗷的一聲,淚流滿面,撲到趙子珊身邊,將她抱起,“珊兒,珊兒啊。”

趙子珊目光一轉,瞥見了百里棠。

“爹,子峰,我不要做殘廢,你們幫我求求百里神醫,百里神醫醫術高明,一定能為我把手指接上。”

趙青雲,趙子峰急忙走到百里棠面前。

“百里神醫,請你救救珊兒。”為了救趙子珊,趙青雲說話的語氣低聲下氣。

趙子峰一咬牙,也低聲下氣的開口:“百里神醫,請你救救我姐姐,要多少診金都行。”

“在下醫人有三個原則,作奸犯科者不救,仗勢欺人者不救,心腸歹毒者不救。”趙子峰剛才說的話,令百里棠著實不爽,“實在抱歉,還請趙二老爺,趙公子另請高明。”

百里棠竟然不給面子,可把趙青雲,趙子峰父子倆氣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眼見耽擱了這麼久,趙子廉掃了趙子珊一眼,涼涼吩咐:“來人,送小姐回房歇著,再去請一位郎中給小姐看看傷勢。”

丫鬟走上前,站在袁氏的身後,戰戰兢兢開口:“二太太,將子珊小姐交給奴婢們吧。”

袁氏扭頭,那兇狠的眼神似要戳死身後的幾名丫鬟。

“你們這些賤婢,不要碰我的珊兒。”

此刻,趙子珊靠在袁氏的懷中,已經疼得昏了過去,因為流血的關係,臉色煞白得像一張嶄新的紙。

陳氏開口:“二嬸,珊兒失血過多,你還是讓丫鬟送她回房,請位郎中來看看,再耽擱下去,珊兒怕是會有危險。”

袁氏這才松了手,讓身後的丫鬟把趙子珊攙扶走。

趙子珊被帶走,趙青雲,袁氏,趙子峰跟了去,一場風波總算結束,趙子珊,陳氏向眾賓客賠禮道歉,瞧著已經接近響午,便請了眾賓客去入席。

不愧是財大氣粗的玉釀山莊。

一個小孩的滿月宴擺得比老人的壽宴還要隆重,席上的菜餚琳琅滿目,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遊的,全都上了桌,糕點更是精緻,饒是楚蘅這個前世做過皇后的,都不禁為之感嘆。

在這樣的華宴上,那抹茶白米糕夾在各種各樣菜餚當中,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這,令楚蘅心裡頗感焦慮,原本,她計劃借玉釀山莊這場滿月宴,將抹茶白米糕推銷出去,擴充套件柳氏美食齋的生意路子,現在這情形,自家的抹茶白米糕夾在一堆美食之中,毫無優勢可言。

“楚姑娘,我家少夫人有請。”

楚蘅是隨隨便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她剛坐下,連筷子都還未動,陳氏的貼身丫鬟巧蓮便到了她的身邊。

“巧蓮,少夫人找我有何事?”

巧蓮莞爾一笑,道:“巧蓮也不知道,楚姑娘,你隨我來便是。”

楚蘅只得起身,跟隨巧蓮到了陳氏那桌。

陳氏所在這桌,坐的全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有太夫人,有縣令夫人等等,這些人,平日裡,楚蘅都是接觸不到的。

楚蘅站在桌前,不著痕跡的掃視了眾人一眼之後,發現,陳氏身邊還空著一個位置。

“楚蘅妹妹,過來。”陳氏含笑,對著楚蘅招手:“坐到姐姐身邊來。”

陳氏今日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一頭青絲簡綰,描繪著淡淡的妝容,顯得很端莊大氣,平易近人,對楚蘅既客氣,又溫和,楚蘅對她的印象極好。

巧蓮走去將椅子挪開一些,楚蘅淡淡一笑,算是向在座的打了招呼,然後才走去陳氏身邊坐下。

陳氏牽起她的手,說話溫聲細語:“楚蘅妹妹,姐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玉釀山莊的太夫人,這位是縣令夫人,這位姑娘是陳大人的千金,這位是仙來居魏掌櫃的夫人……”

陳金寶的夫人,女兒,仙來居掌櫃的夫人都在這桌,楚蘅心思轉了轉,起身打招呼:“今日能見到諸位,楚蘅三生有幸。”

“開席了,楚蘅妹妹趕緊坐下。”等楚蘅與在座的打完招呼後,陳氏拉著她的手坐下。

“奶奶,前兒個,您不是吵著要吃這抹茶白米糕嗎,孫媳瞧著,今日這抹茶白米糕做得甚是不錯。”陳氏執起筷子,夾了一塊抹茶白米糕放進太夫人面前的碗裡。

瞧著碗裡綠得爽心悅目的糕點,聞著淡淡的綠茶芳香,太夫人覺得胃口大開,拿起筷子,夾起碗中的糕點,細嚼慢咽的品嚐起來。

“今日這抹茶白米糕的口感果真是好。”

嘗過幾口之後,太夫人那一雙眸子發亮。

瞧太夫人這反應,在座的都對那綠綠的糕點產生了興趣,你伸筷子夾一個,我伸筷子夾一個,滿滿一盤糕點,一下子去了一半。

楚蘅可算明白,陳氏邀她來這一桌的用意了,於是乎,偏頭,遞了一道感激的目光給陳氏。

“少夫人,這糕點叫什麼名字?嘗著有股綠茶的芳香,口感十分的清爽,很好吃呢。”陳金寶的夫人嘗了一塊後,讚不絕口。

陳氏笑著回答:“這綠油油的糕點叫抹茶白米糕,先前,我懷著孩子,有一段時間,吃什麼都覺得沒有味道,偶爾的一次,巧蓮出門辦事,看見這種綠油油的糕點,於是買了些帶回玉釀山莊,我吃過之後,從此便喜歡上了這味道。”

說話間,陳氏拉著楚蘅,繼續道:“這抹茶白米糕出自柳氏美食齋,我身邊這位楚蘅妹妹,便是柳氏美食齋老闆娘的女兒。”

巧蓮站在陳氏身旁,伺候陳氏跟太夫人,等陳氏說完,巧蓮插了一句話進來。

“陳夫人,那柳氏美食齋的招牌匾額,還是陳大人親筆題字的呢。”

“還有這麼一回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情?”

陳夫人眼珠子一轉,兩道目光落在了楚蘅身上,“楚姑娘,那胖子何時去的柳氏美食齋?”

“……這個。”楚蘅面露為難之色,有些不好回答陳夫人的話。

那次,陳金寶去柳氏美食齋,帶的是膚白波大的三姨太,這件事,若是讓陳夫人知道了,勢必回去找陳金寶與三姨太的麻煩。

“回陳夫人的話,陳大人去柳氏美食齋,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兒了,陳大人嘗了柳氏美食齋的蔥油餅,烤肉串後,對味道滿意,便賜了柳氏美食齋一塊招牌。”

那陳夫人兩道犀利的目光緊鎖在楚蘅身上,不肯挪開,“楚姑娘,你實話實說,趙胖子去柳氏美食齋,身邊帶著哪只狐狸精?”

“陳夫人,你別生氣。”

楚蘅是萬萬不能說,那日陳金寶去柳氏美食齋帶的是三姨太,說出此事,不僅會得罪陳金寶,還會得罪三姨太,陳氏聰慧,覺察到她心中頗為為難,趕緊為她解圍,含笑勸說陳夫人。

“就算陳大人身邊女人眾多,但是陳夫人你才是正室夫人,遇到重要場合,陳大人還不是只將你帶在身邊,未理會那些狐狸精。”

聽陳氏這麼一說,陳夫人臉上可算露出了笑容來,也不再逼問楚蘅了。

楚蘅朝陳氏遞上感激的目光,眼神頗為欣賞的將陳氏看著。

難怪這陳氏能夠將趙子廉的心牢牢抓住,如此溫婉賢淑,蕙質蘭心的女子,怕是不少男子的夢中情人吧。

“陳夫人消消氣,再嘗一塊這抹茶白米糕。”陳氏勸說陳夫人一番後,親自夾了一塊抹茶白米糕到陳夫人的碗中。

陳夫人吃得滿口香,見右手邊坐著的,正是仙來居魏掌櫃的夫人,便扭頭去對魏夫人道:“魏夫人,這麼好的糕點,要是擱你們仙來居去,定受歡迎。”

“多謝陳夫人提醒。”那魏夫人身為仙來居的老闆娘,生意場上的事見多了,也是個聰慧的,一下子就明白了陳夫人話裡的意思。

“待會兒,碰見我家老爺,我便同他商量商量這件事。”

聞之,楚蘅心頭甚是歡喜,立即從荷包裡掏出一張小紙片,雙手拿著,遞向那魏夫人:“魏夫人,這是柳氏美食齋的地址,您與魏掌櫃商量之後,若是覺得我家的抹茶白米糕好,歡迎隨時到柳氏美食齋來找我。”

男賓區那邊,趙子廉正陪著幾位貴客,一群男人吃席,自是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之後,那話匣子就開啟了。

“這綠綠的糕點甚是不錯,趙少莊主,陳大人,白雪球,萬掌櫃,魏掌櫃,薛掌櫃,你們趕緊嚐嚐。”說話的是九爺。

九爺為了幫楚蘅推銷抹茶白米糕,那真是費盡心機,不遺餘力。

爺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來,乾脆將那盤抹茶白米糕端在手中,一桌子人,一人分一塊,那真是有種強迫人家吃的架勢。

“趕緊嚐嚐,這糕點有股淡淡的綠茶芳香,吃著很是爽口,。”

萬裕早就知道,這抹茶白米糕出自柳氏美食齋,便毫不客氣的拆九爺的臺。

“鳳九爺,你這叫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誰不知道,這抹茶白米糕出自柳氏美食齋,而那柳氏美食齋的老闆娘是鳳九爺你的丈母孃,你這麼做,無非是想借玉釀山莊滿月宴,幫柳氏美食齋拓展生意。”

“萬掌櫃可真是冰雪聰明,沒錯,爺這麼做,就是想為柳氏美食齋拓展生意。”萬裕拆臺,九爺他還就不怕,一口承認自己有目的。“前幾日,萬掌櫃不是還費盡心機想請爺丈母孃去萬珍樓做大廚嗎,才這麼幾日,萬掌櫃就忘了這事兒?”

九爺說話跟吐瓜子皮兒一樣,速度極快,根本不給萬珍開口的機會。

“爺丈母孃的手藝若是不好,萬掌櫃你如何會動心?爺丈母孃的手藝若是不好,趙少莊主會讓這抹茶白米糕上滿月宴?”

一時之間,萬珍無話可說。

九爺眸子一轉,看向趙子廉,“趙少莊主,你說說,這抹茶白米糕的味道好是不好?”

萬珍跟九爺,趙子廉誰都不好得罪,只道:“這抹茶白米糕的味道好與不好,魏掌櫃,薛掌櫃嘗一嘗便知曉了。”

魏茂林,仙來居的掌櫃的,薛才萬,迎客樓的掌櫃,趙子廉話落,兩人對看了一眼,夾起碗裡的抹茶白米糕,放進嘴裡品嚐。

一口咬下去,滿口皆是綠茶的芳香,兩人舌尖兒上皆是一顫,一臉認真的品嚐起來。

一塊糕點下肚之後,兩人都有些意猶未盡。

薛才萬回味了一下,率先問九爺:“鳳九爺,這抹茶白米糕的味道真不錯,我想見一見柳氏美食齋的老闆娘,與她談一筆生意,你可否為我引薦一番?”

“這是自然。”

達成目的,九爺嘴角一勾,面具下,笑容燦爛。

“鳳九爺,我仙來居也看中了這抹茶綠豆糕,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只將柳氏美食齋的老闆娘引薦給老薛,不引薦給我老魏。”九爺一口答應薛才萬,一旁的魏茂林著急了。

魏茂林經營酒樓多年,那舌頭練得極為靈敏,剛才嚐到抹茶白米糕的味道,便知曉,這種能令口齒留香,甜軟清爽的糕點,一旦擱去仙來居,迎客樓這種地方,必是受歡迎的,這麼好的一個商機,他豈能讓薛才萬獨佔了去。

萬珍只知道,這抹茶白米糕出自柳氏美食齋,卻並未品嚐過,此刻,瞧薛才萬,魏茂林的反應,他也趕緊拿起一塊,擱嘴裡嘗,嘗過之後,他的反應與薛魏二人簡直如出一轍。

這抹茶白米糕味道清爽,甜軟可口,比之萬珍樓那幾款暢銷的糕點不但不差分毫,反而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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