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龍默不吭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一看他這反應,言諾便瞭然。他又說,“瀟離該不會,就讓你在門口站了一個晚上吧?”見莊龍臉色黑了下來,言諾這麼冷漠的人,也不由得稱讚瀟離一句,“女人啊,果然是冷心腸啊!”

“聒噪!”莊龍忽然扔掉筷子,起身就走了。

言諾垂眸,聳聳肩,想到季飲冰還沒吃早餐,便匆匆吃飽了,然後跑去廚房取了盤子,選了些早餐樣式,端著它們上樓。結果卻在二樓的樓道口,和安格斯狹路相遇。

大早上的,安格斯已經穿戴整齊,他穿著一身華貴而奢美的刺繡西裝,臉上的鬍鬚依然乾淨而有型。安格斯像是沒睡醒,微黃的琥珀眸子裡,裝著一些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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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諾看見安格斯的時候,心裡想著:他的確有讓母親不顧一切將他囚禁起來寵幸的資本。

安格斯站在上方,居高臨下地將言諾打量了一遍,然後,十分自然順接過言諾手裡的餐盤。安格斯騰出一隻手,笑眯眯地拍了拍言諾的腦袋,並誇讚他,“好兒子,真有心。”

好兒子看著父親轉身就走。

言諾呆了呆,才喃喃道,“那是我給你兒媳婦準備的…”

可惜安格斯早已經飄遠了,根本沒聽到。

言諾不得不回房,重新去選了一份早餐,又給季飲冰送去。

季飲冰隨意吃了幾口,實在是睏倦,又藏進被子裡面補眠。言諾在她頭上揉了一把,收拾好東西,將餐盤端下樓。

言語已經起床了。

言諾下樓來的時候,言語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廚房門口。她側坐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右手則擱在椅背上,下巴搭在手臂之上,用幸福滿足的眼神,凝望著廚房裡忙碌的那道身影。

沙澤龍系著圍裙,在做早餐。

言諾端著餐盤走進廚房,他看了沙澤龍一眼。

沙澤龍炫耀一般,掂了掂手裡的平底鍋,一個煎成明黃色的雞蛋,在空中轉了個圈,又落進過鍋中。言諾瞧著沙澤龍這華麗的架勢,心裡是佩服的,但表情卻很冷淡。

他放下餐盤,走到言語身旁,納悶地問了句,“廚子做了早餐,不合你們胃口?”他想不明白,莊龍請的廚子,那自然是頂級的,做出來的早餐,言諾覺得挺好吃。

他不認為沙澤龍做的早餐會比大廚做的好吃。

言語終於賞了言諾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她說,“這叫情趣。”她偏頭,望著沙澤龍將煎蛋起鍋,又說,“龍龍雖然是在做早餐,其實是在向我表達愛意。”

話剛說完,言諾就看見他姐的‘龍龍’,一臉嚴肅地端著那個煎蛋走過來。

沙澤龍將煎蛋放桌子上,對言語說,“來嚐嚐。”

言語屁顛屁顛兒地跑過去,像吃頂級大餐、饕餮盛宴一樣,將那煎蛋切成小塊,送了一溜兒到嘴裡。見到這一幕,言諾只覺得辣眼睛,說的誇張些,他姐可是吃排骨不吐骨頭的粗魯貨,這會兒竟然跟淑女似的。

瞧瞧,她在做什麼!

言諾看見言語裝模作樣地拿起一張手帕,擦了擦嘴角沾的一些油,然後,優雅抬頭,朝沙澤龍嫵媚一笑,並誇獎他,“好吃,龍龍做的很棒。”

沙澤龍深深地看了言語一眼。

言諾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沙澤龍又去廚房做其他東西去了。

言諾趕緊走到言語身旁,奪過她的叉子,眼疾手快地偷了一點雞蛋。言諾在言語嗔目怒視下,將雞蛋丟進嘴裡,皺著眉頭嘗了一口。末了,他說,“也就那樣。”

桌下,言語一腳踢在言諾的小腿骨上。而桌上,言語表情依然笑眯眯,像是個淑女一樣。

言諾被她踹得腿骨發痛。

言語罵他,“智障兒童,活該你被冰冰嫌棄。”

被戳到痛楚,言諾不甘示弱,也還嘴說,“你厲害,那你在你龍龍屁股後面追了幾年,他鳥你了麼?”

“他鳥理我了啊!”言語哼笑,“他鳥昨晚還跟我親密的接觸了。”

言諾:“…”

“流氓!”

言諾趕緊離開。

言語是徹底瘋魔了,她已經不是言諾所認識的那個姐姐了。

言諾跑上樓的時候,又在樓梯上遇到了安格斯。安格斯還穿著那身衣服,手裡拿著一個精美的菸斗,正在抽菸,他坐在階梯上,長腿斜斜的搭在樓梯之上。

他擋住了言諾的去路。

言諾不得不在他身邊坐下來。

片刻後,言諾才悶聲問安格斯,“坐這兒看什麼?”

安格斯不語。

他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他細長的手指,捏住菸斗的時候,顯得格外白淨修長,像是藝術品。他手裡握著的,是一個海泡石菸斗,海泡石雕刻成一個裸體美女的形狀。

美女有一頭長髮,彎曲而性感。

煙桿杆身上,鑲嵌著四顆華美的紫寶石,在菸嘴處,則是一個人親手刻下的兩個字——

媚色。

媚色,是這菸斗的名字。

見言諾在打量自己手上的菸斗,安格斯便取下菸斗。他用迷戀而冷漠的眼神,欣賞著手裡的菸斗,那複雜的目光,讓言諾看不懂。安格斯忽然說話了,“這是生下你姐姐那年,你母親送給我的禮物。”

言諾稱讚,“好看。”

“嗯。”

安格斯用左手的食指去撫摸菸嘴上的兩個字,他說,“這兩個字,是你母親親手刻下的。”

聞言,言諾終是忍不住,好奇問了句,“媚色,是代表我母親?”

“不。”安格斯搖頭,才說,“是我。”

言諾有些意外。

安格斯解釋道,“你母親說,我是妖精,擔得起媚色二字。”他又指著那海泡石雕像,說,“這雕像上的女人是你母親。她說,她就是我抽的煙,我每抽一口,她的命,就短了數秒。”

“那會兒我還開玩笑,我說,我多抽幾口,她會不會英年早逝。”

安格斯在笑,笑得目光冷淡,令人心寒。言諾聽到他用平淡無波折的語氣說,“你瞧,最後她還是死在了我的手裡。”

言諾想到了兒時看到的那副畫面,心裡特別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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