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佳人是穿著禮服,出現在魏舒義家門口的。

魏舒義拉開門,看著門外漂亮迷人的她,眼裡有迷戀,也有不慍。

“近看你,比遠看你,還要好看。”魏舒義說。

吳佳人聽了這話,卻說,“你看到我們了。”她語氣是篤定的。

“是。”魏舒義也沒有隱瞞。

“能進去聊聊嗎?”

猶豫了一下,魏舒義拉開了門。

進了他家,吳佳人坐在沙發山。

魏舒義在她對面坐上,沒給她倒水,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模樣沉默,唇線平直,目光帶著打量與冷淡。

他肆意打量的眼神,令吳佳人感到難堪。

“合同裡有協議,必要場合,我得以東裡先生女伴的身份,陪他出席一些必須的場合。今天是龍嘯娛樂成立三十周年的盛典,我是因為工作,才陪他出席的。”

魏舒義靜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一字一句。

摸不準他在想什麼,吳佳人心裡沒底,有些煩躁,就問他,“你到底在想什麼?懷疑我?還是…”

“有一天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你說東里聖華在上班,要去見客戶,你沒有空。”魏舒義卻忽然提起一件跟今天不相干的事情。

吳佳人一時半會兒沒跟上他跳躍的思維。

她想了想,記起是有這麼一件事,便點了頭。“是的。”

魏舒義見她一臉坦然,卻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吳佳人不喜歡魏舒義這樣的笑容。總感覺特別假,看得她心裡很疼。

魏舒義望著她佈滿疑惑的俏臉,他說,“可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從龍港灣離開。”

吳佳人眉頭一皺。

魏舒義繼續說,“你跟我說,東裡先生在辦公室,可我卻在給你打電話的幾分鐘前,看到他和他兒子在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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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吳佳人表情微變,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魏舒義的臉色有些陰鷙。

他將吳佳人的不安瞧在心裡,心裡是苦悶的。

“你在躲我。”

他難過,不是因為吳佳人陪同東里聖華出席宴會,而是她躲他這件事。

“最近一個月,從我出院後,我們只影片了三次,電話了六次,簡訊發了六十五條。面…”他似乎感到有些難堪,他微微偏過頭,看著牆角那株野百合,說,“一次未見。”

吳佳人聽他用平靜的口氣,述說這一個月的事,心裡很痛苦。

對不起。

她在心中無聲地說。

魏舒義深吸了口氣,回頭看著她的臉,視線不移。

他說,“佳人,我們都是成年人,我不至於拎不清,你放心。”

吳佳人的嘴唇嚅動了小會兒,才嗯了聲。

“我就一句話問你。”

吳佳人沉默地看著他,輕聲說,“你問。”

魏舒義端坐著,儀態是工整優雅的。他儘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至於太落魄。

他問,“愛我不愛我,一句話。你若還愛,我就當你最近太累了。你若不愛,那…”他垂眸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一雙手,那雙手十分好看,它被吳佳人稱讚過好看,也撫摸吳佳人的肌膚。

或許,從他問出下面這句話開始,他的這雙手,會失去撫摸吳佳人的權利。

但他,還是選擇乾脆利落些。

“那就體面點,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四個字,卻有誅心之力,在吳佳人的心尖上,劃了一道口子,血模糊了一片。

她努力挺直的秀背,終是忍不住塌了下來。

背靠著沙發,吳佳人找到了力量,她似乎想了很久,才對魏舒義說,“我、我不清楚。我只是感到很累,做什麼都沒心情…”她到底不忍心真的說出分手傷人的話,就說,“我想,我們或許需要冷靜一段時間。”

魏舒義點點頭,很平靜地說,“好。”

他說完,便抬起頭,對吳佳人說,“你先回去吧。”

吳佳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魏舒義家的。

她直到回了自己家,將門關上,看著滿室的黑暗,才終於意識到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她親手,將她最愛的人,推到了最遠的地方。

背靠著們,吳佳人滑到在地上,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抱著腿,將頭埋在雙腿間。

“哥哥。”

“哥哥…”

低低的呢喃,不停地從她嘴裡發出,竟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第二天上班,魏舒義把一個病人的藥開錯了,好在他及時發現,立馬更該。下午他有一臺手術,他深知自己狀態不好,不得已,只好去找了徐老。

“老師,今天下午的手術,我沒把握。”

徐老以為他老毛病發了。

“怎麼了?手又開始抖了?”徐老語氣有些凝重。

這個還能反反覆覆的發作?

魏舒義有些愧疚,他勾下頭去,甕聲說,“我今天不在狀態。”

徐老眯起眼睛,審視著他,片刻後,他說,“身為一個心外科的醫生,你覺得你夠格麼?”

魏舒義抬起頭來,看著徐老,眼裡第一次露出迷茫之色。

徐老又說,“你是醫生,你是負責救人的,如果感情能左右你的心緒,導致你無法拿起手術刀。那我奉勸你,別做這行了。你還是比較適合回學校去當你的老師。”

徐老的話不輕不重,魏舒義聽了,卻露出懊惱之色。

“是我錯了,謝謝你,老師。”

到了這個時候,徐老已經教不了魏舒義實用的東西。

但他比魏舒義年長,教不了他醫學知識,卻能叫他做人的知識。

魏舒義走出徐老辦公室的時候,第一次認識到自己還是還是不夠格,比起徐老他們這樣的長者,醫者這條道上,他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下午,魏舒義花了一點時間,整理好心情,進了手術室。

他是個善於調節心情的人,哪怕昨晚那事讓他鬱悶了一天,真進了手術室,看見手術床上已經失去了意識的病患,他反倒迅速冷靜下來。病人將命都交給他了,他卻因為兒女情長差點放棄了這場手術,他果然還不夠格。

就責任方面來說,吳佳人比魏舒義更加有擔當。

這一天,吳佳人上班依舊盡職盡責,早晨,定時檢查東里聖華的汽車,確認一切安全,便陪他一起去公司。沒每一個地方,她都會事先檢查一遍那個地方是否存在安全隱患。

哪怕她心情不好,做事卻依舊謹慎、毫不分心。

本來語言甚少的潘傑,見吳佳人做事這般仔細,對她的態度也改變了不少。現在偶爾同處時,潘傑還會跟她交談幾句。

這天,東里聖華跟幾個大佬一起吃了頓飯,席間,女藝人男藝人作陪,現場特別曖昧。

吃完飯,東里聖華喝幾杯酒,似乎微醉。

在回家的路上,他接了個電話,迷迷糊糊的,他對立面那個人說了聲,“那就月底最後一天給我吧。”

前排,聽到這話,吳佳人依舊面無表情。

掛了電話,東里聖華扯了扯領帶,搖下了車窗。

到了家,吳佳人護送他回屋,就準備下班。

這時,東里聖華忽然握住她的手,作勢就要把她壓倒在沙發上。吳佳人當即反應過來,迅速伸腿,勾腿,上身手肘用力,將東里聖華給反壓在沙發上。

見自己沒得逞,反倒著了道,東里聖華露出了個有些驚訝的表情。

“吳小姐反應真速度。”

吳佳人的手肘仍抵在他的胸口,她冷笑,警告他,“我的工作是保護你,可沒有陪你搞曖昧,陪你上床這些任務。”說完,她松了手起身就要走。

身後,忽然傳來東里聖華欠扁的話,“你們分手了?”

就這麼明顯?

她回頭,無言的看著他,目光是疑惑地。

東里聖華說,“你今天多次走神,反覆的摸手機,卻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短信。你飯比平時少吃了一碗,吃菜幾乎只吃自己面前的那份。你很不對勁,能影響你的事,似乎只有魏先生了。聯想到昨天你陪我出席龍嘯週年會被他撞見的事,很顯然,你們分手了。或者說,你們…鬧矛盾了。”

東里聖華邏輯清晰,不像是個微醺的人。

吳佳人聽了他的分析,表情不變,心裡卻響了警鐘。

這個人,觀察力真了得。

他今天其實挺忙的,多數時間都在處理公事,或者與人談事,就這樣,他還能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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