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舒義知道她又在糊弄自己,就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他開啟礦泉水,遞給吳佳人,然後又開了一瓶,自己喝。

“投毒的人,抓到了麼?”他問。

吳佳人眼露厭惡和憎恨,“嗯,抓到了,是經偵大隊的一個同事。”

魏舒義心情就更複雜了。

“想什麼呢?警察也分好壞,人心不古,這種事,見多了也就習慣了。”話是這麼說,但吳佳人眼裡的輕蔑跟嫌棄,卻一目瞭然。

沒有人在被同行背叛過後,還能安然若素。

尤其是,同為警察的他們。

身為警察,當以保護人民為首要職責,若這個警察,為一己私慾,連自己朝夕共處的同事都能殺害,那他枉為人。他愧對了他那一身警裝,愧對了他為人的那一張皮。

魏舒義心思有些複雜。

是啊,警察,這個職業,本身是好的。但當警察的人,卻不一定是好人。

就跟醫生一樣,醫生,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壞的不是職業,是人心。

“這事怎麼處理的?”

吳佳人說,“哪怕那些受害者最後都就救回來了,但這個人,還是判了死刑。”他的犯罪性質太惡劣了,不處以死刑,無法平息所有人民警察的憤怒。

“所以這段時間,我們吃的喝的,都要謹慎。”吳佳人總算是體會到了康輝之前說的那句話——

不敢結婚。

下午他們就回去了,去看了一場電影。

從電影院出來,走在街邊,吳佳人看著其他情侶,忽然一轉身,側身撲倒魏舒義身上,她這一墊腳,本來衣服就夠短了,這下,連內衣都快看得到了。

魏舒義的行動,比他的意識更加快。

他迅速伸手將吳佳人背上的衣服往下拉了一截。他低頭,側看著她,蹙著眉頭,有些不耐煩地問,“你就沒一件正常的衣服嗎?”總是穿些偷工減料的衣服。

吳佳人卻笑得有些賊。

“你不喜歡?我還以為,你挺喜歡看我腰的,畢竟,你每次看我的時候,都會盯著我的腰多看幾眼。”吳佳人早就發現了,之前天氣冷,她也畏寒,儘量都穿了長衣服。

現在春天來了,她當然要放飛自我,時刻勾引魏舒義。

魏舒義臉色有些冷,“又不是出來賣的,穿那麼少,給誰看?”

吳佳人哼了哼,“想看的人多了去呢。”

魏舒義瞬間火了,“站好了!”

吳佳人勉強鬆開了他。

睨了她一眼,魏舒義怎麼看她那衣服,怎麼覺得礙眼。

“你剛才忽然撲上來,是要說什麼?”魏舒義聲音裡,怒火減少了幾分,但依然不算平淡。

吳佳人這才說,“每次我約你,你都出來了。今天我們看花吃飯看電影了。”她飛快地湊過去,在魏舒義臉頰上親了親,看見魏舒義皺眉,她又說,“現在連親都親了…”

越來越多的人盯著吳佳人看,尤其是男人,他們看吳佳人的目光,讓魏舒義煩躁。“吞吞吐吐的,你到底要說什麼?”說完快些走才是正事。

吳佳人哦了聲,直白問他,“咱倆現在算什麼?”

魏舒義忽然笑了,“你說像什麼?”

“情侶?”

魏舒義冷笑,“我不跟連衣服都穿不好的人做情侶。”

吳佳人眼前一亮,就在魏舒義以為她要繼續胡攪蠻纏之時,她忽然轉身,就那樣跑了。

魏舒義:“…”

跑了?

把他一個人丟街上,獨自跑了?

魏舒義臉色很難看。

確認吳佳人是真的跑了,魏舒義氣沖沖的,一個人開車回了家。

一路上,他開著搖滾音樂,操著他那一口五音不全的嗓子,跟著裡面的男人嘶吼。

到了家,還覺得氣。他洗了個溫熱水的澡,喝了杯降過溫的純淨水,怒火這才消停。

客廳裡,電視機開著,魏舒義窩在沙發角落,眼睛卻沒看電視,而是在低頭打遊戲吃雞。他面前的茶几上,左邊擺著一盤水果,右邊擺著一盤餅乾,端的是會享受。

一局開始不久,魏舒義就被人給殺死了。

他切換到觀戰模式,看別人繼續廝殺。

就在這時,他家門鈴又響了。

魏舒義納悶,這都快吃晚飯時間了,誰會來找他?

他拿著手機去開門。

透過視訊屏,看到站在門外的吳佳人時,魏舒義眯起了眼睛。

開,還是不開?

輕易開了,豈不是顯得他太沒脾氣?

不開,她若是轉身就走怎麼辦?

魏舒義糾結了半晌,吳佳人以為他沒聽到訊息,又按了一遍。

咔噠——

門總算是開了。

魏舒義只將上半身伸了出來,“幹嘛?”他用身體擋住門,顯然是不打算讓吳佳人進去。

吳佳人雙手背在腰後,她仰頭看著魏舒義。

見了鬼的,魏舒義竟然從她臉上,看出了一抹羞赧?

她會羞澀?

魏舒義眯起眸子,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她,“做什麼?”

吳佳人忸忸怩怩地問了聲,“你看,這樣成麼?”

嗯?

魏舒義沒理解她的意思。

“什麼?”

吳佳人手從腰後拿出來,她反手指著上身,說,“你看,這衣服,正常吧?”

魏舒義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白色露臍襯衫,換成了一件白色的絲質長襯衫,不過,她將前面的下襬都扎進牛仔褲裡了。

“嗯。”還算正常。

吳佳人立刻嬉皮笑臉起來,她有些急切地問,“現在衣服也正常了,你總可以做我男朋友了吧?”

魏舒義卻愣住。

一瞬間,他明白了之前吳佳人突然逃開的意思。是要回去換件正常的衣服…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魏舒義不覺開心,只是心裡有些酸。他覺得吳佳人有些傻,他其實是在逗她,並非真的嫌棄她啊。

是不是每個當女警的,腦子都是一根筋,特別愛較真?

見魏舒義沉默不語,吳佳人開始不耐煩,嘀嘀咕咕的埋怨他,“怎麼?都這樣了還不行?魏舒義,別把我對你的喜歡當做理所當然,你再這樣愛答不理,我就喜歡別人…”

“可以。”

魏舒義輕飄飄的兩個字,將吳佳人餘下的話,全部打回了肚子裡。

剛還齜牙咧嘴,信誓旦旦說要去喜歡別人的她,瞬間安靜下來。吳佳人嗓音低低,她問,“什麼可以?”

魏舒義說,“做你男朋友。”

吳佳人突然不說話了。

她的反應與魏舒義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吃驚還是不相信?”

吳佳人搖頭,說,“都不是,你讓我緩緩就好。”

還要緩緩?

他給了她一分鐘的時間消化這事實,一分鐘後,吳佳人突然點了點頭,說,“我緩過來了。”

所以?

“晚安,下次見。”吳佳人跟他道了晚安,轉身,又走了。

又走了…

魏舒義愕然。

“你去哪兒?”他脫口就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

已經邁步走出去一段距離的吳佳人,扭過頭來,拿她詫異的眼神,注視著魏舒義,還問了句,“我回家啊?怎麼,這才剛確認訊息,你就要跟我滾床單?”

吳佳人伸出一根手指,擱在面前搖了搖,她說,“不行哦,初夜是要留到新婚夜的哦。”

魏舒義滿頭黑線。“不是要跟你滾…”他沒吳佳人那麼厚的臉皮,做不到隨時隨地把滾床單和初夜這樣的字眼,掛在嘴邊。他說,“你不吃了晚飯再回去?”

吳佳人立刻轉身朝他走來,一邊走一邊說,“進屋進屋,今天不吃餃子,我要吃排骨燉海帶湯,還要吃你做的醬蹄子,最近生活可差了,得好好補補…”

那樣子,完全不把自己當客人,奴役起魏舒義來,就跟奴役奴隸似的。

魏舒義搖搖頭,轉身回了屋。

家裡沒有她要吃的那些東西,兩個人不得不開車去超市買。

上車的時候,魏舒義以為吳佳人會坐副駕駛,結果卻見她上了後排。吳佳人瞧見了他意外的眼神,她笑了笑,說,“你說過,那是你未來太太的專屬座位,我現在可不是魏太太…”

魏舒義冷哼,也不說什麼,坐上駕駛座,開車就去了超市。

吃過晚飯,已經九點過了。

魏舒義已經做好了讓吳佳人在這裡留宿的準備,結果吳佳人吃了飯,就起身告辭了。

“我送你吧。”

吳佳人拒絕了,“麻煩,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

“你一個女孩子…”

“別忘了,這個女孩子是人民警察。”吳佳人摟住魏舒義的脖子,給了他一個香吻,分開,她拍拍魏舒義的臉頰,說,“你還得被這個女孩子保護呢。”

魏舒義最後將她送到了樓下。

吳佳人用滴滴打車叫了車。

她上車後,說了地址,就低頭跟魏舒義聊天。

傾城佳人:【今晚的醬蹄子挺好吃的,我還想吃。】

魏舒義:【下次帶你去吃烤鴨,有一家店的烤鴨挺不錯,醬料也好吃。】

傾城佳人:【好啊。】

傾城佳人:【這個滴滴車司機長得有點兒…醜。】

魏舒義:【不要以貌取人。】

吳佳人輕笑,抬頭,卻發現這不是回她家的路。

她一眯眼,問司機,“司機,這是去哪兒啊?”

司機說,“小姐,這是近道。”

吳佳人冷笑,“這是向郊區去的路吧。”吳佳人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包裡,她摸到了自己的蝴蝶刀。她偏頭看司機,餘光撇到他腳邊有一根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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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棍子很光滑,不像是擀麵杖,倒像是錘子的手柄。

吳佳人很平靜地跟司機閒談,“前些天,有人在東郊發現了一具女屍,聽說死了一個多星期了,身上有被侮辱的痕跡,警察說,那個犯罪的,可能是個司機。”

司機桀桀一笑,臉色也變得冷肅起來,“那你知道,那個女孩為什麼會死麼?”

“我猜,她在被侮辱的時候,大喊大叫求饒了,然後被司機用錘子把腦袋敲碎了。”

司機說,“不是哦”他語氣頑皮,說“真正的原因是,那個司機,在侮辱她之前就把她殺了。”

“哦…”吳佳人恍悟了,她說,“原來這司機喜歡姦屍。”

司機忽然將車停在路邊。

再回頭時,手裡,多了一把小鐵錘。

見狀,吳佳人微微一笑,她的手,也從包裡舉了起來。

司機看到她手上的刀。

目光微凝,下一秒,司機邪佞地笑了起來。“美女,你這樣辣的,玩起來,肯定特別帶勁。”他話剛說完,直接舉起錘子朝吳佳人腦袋砸了過去。

吳佳人迅速抬腿,用小腿迎接司機的鐵錘,迅捷伸出左手,五指扣住那司機握著鐵錘的右手手臂。

小腿被砸中了,她疼得皺眉,身手卻不見遲緩。

她整個人從後車廂彈跳起來,右臂舉起刀尖,狠狠地,插進男人的右肩骨中。

“啊!”

司機沒料到,這個女人,竟然會選擇捱上一錘,換他右肩一刀。這時,吳佳人抽出匕首,將刀尖滴血的匕首刀刃抵在司機的脖子上。她冷笑,美色如刃,比手中刀尖更危險、更鋒利。

“殺人拋屍弓雖奸罪,再加上襲警罪,你這輩子,完了。”

司機平凡不打眼的一張臉,神色陰沉沉的,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是個女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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