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嘴角一勾,一縷壞笑閃過,接著神情一變,“你,你是誰?我……我這是在哪兒?啊,啊……你別過來,別過來!你走開,你走開。”

滿臉的驚嚇和驚慌,甚至是還擠出了幾滴淚,一看上去就是醒過來發現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見到陌生男子,普通女子該有的反應。

紅毛似乎是習慣了她這種反應,也許每一個被他們綁來的人,都會痛哭流涕,“你既然醒了,就別亂跑,我去稟報大當家的。”

紅毛臉色平靜,沒有凶神惡煞狠狠的叫她別鬧,當然,更沒有好心安撫她,畢竟人家是土匪,又不是心地善良的平民百姓。

紅毛走了,把門一關,上了鎖,腳步聲離開。

恩?

前面自己暈著的時候,他守得寸步不離,現在自己醒了,他倒是放心他一個人在這,自己跑了。

但周玖又一想,也是,自己有點三腳貓功夫,還有空間做依仗的人,在這兩眼一抹黑的地方都不敢亂來,更何況在他們眼裡自己是個普通的村姑,更是不敢亂來了。

誰知道這寨子有多大?

路在哪兒?

土匪窩自然是建在險竣的高山上的,要不,豈不是讓官府,軍隊一剿一個準。

走不了,也知道自己暫時沒有性命危險,周玖決定,既來之,則安之,想法子搞清地形後再跑路也不遲,再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既然他們辛苦把自己綁來,自己不坑坑人,也對不起他們的辛苦不是。

趁人還未來,周玖伸手摸了摸受了傷的後腦勺,閃身進了空間,靈泉水有機恢復功能,她得用洗洗後腦勺,沒有消炎止痛,現在她不僅感覺痛得厲害,還害怕萬一得了個什麼破傷風,自己就算逃出土匪窩,也會一命嗚呼。

靈泉水一敷到傷處,周玖就覺得陣陣清涼的感覺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頓時消了下去,周玖舒服的喟嘆了一聲,要不是怕時間不夠,她還想洗洗澡。

於是周玖在玉玲瓏內清洗了傷口後,又扯了根人參當蘿蔔啃了,又解渴又能補充體力,只不過,這人參雖然是萬藥之王,但拿來吃,還真不如蘿蔔口感好,蘿蔔最起碼甜滋滋的,人參呢都是清苦的泥土味。

“吼,吼,吼……”

啃完人參,扔了人參纓子的周玖突然聽到大白的吼聲在另一邊草原上傳來,眼睛一亮,她怎麼就忘記了,她昨晚可是把大白扔到了空間裡還沒來得及放他歸山,這下,自己有一個大神級幫手啦。

哈哈……有趣,有趣,誰讓你們綁老孃的,誰讓你們覬覦我的錢財呢,不坑你們我坑誰去?

坑你們沒商量啊……。

心情好的周玖出了空間,又躺回了床上,大白讓它還在空間玩著,不到關鍵時刻,沒摸清寨子狀況前,不能讓它出來。

啃了人參,得了幫手的周玖那個神清氣爽的等著什麼大當家的到來。

不一晌,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顯然不止是大當家的來了,還來了不少吃瓜群眾。

鎖被開啟的聲音,接著門被推開了。

周玖裝作聽到聲音後虛弱的轉身,我滴個乖乖,來人有十幾個,一下子小屋子就被土匪們站滿了,站在最前的是去稟報的紅毛,還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

“把姑娘扶起來,後面墊床褥子,好說話。”青年男子咐咐。

從男子身後走出來一個梳著婦人頭,年紀大約四十左右的女子,身穿普通農家棉布衣衫,但很乾淨,整潔,“是,大當家的。”是那個婦人的聲音。

周玖側目,女子走上前來,還是那皂角的清淡的味道,任由女子把自己扶起,墊上褥子,只靜靜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女子進退有度,端莊大方,不卑不亢,神情平靜,眼神如一潭死水,沒有一點情緒波動,身上露出皮膚的地方,皮膚白晰,唯扶起自己的手,溫軟卻長著薄薄繭子,顯然是一雙勞作的手。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周玖有直覺。

婦人退開,靠著褥子而坐的周玖收回了打量女子的眼神,看向為首的青年男子,卻正好撞上一雙冷幽銳利又清澈的眼神也正在打量她,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竟然會是一個土匪頭子,周玖一愣,似乎,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她再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土匪窩!

但,旋即,周玖笑了,而且是手指著青年男子大笑,她不能不笑啊,青年看上去三十歲左右模樣,長著一雙俊臉,白膚白晰,氣質偏於陰柔,典型的現代小白臉型別,而且氣質又些飽讀詩書的儒雅,若是穿上民國長衫,戴上一副金絲眼鏡的話,有個詞足以形容,叫“斯文敗類”。

也許是知道自己的長相不足以嚇人立威,所以,衣裝來湊,青年男子竟然上身穿著虎皮,而且還是一隻膀子露出來,像和尚披袈裟的那種,至於下半身,穿著黑色長褲,長褲的衣料上都嵌著金絲,金晃晃的,又讓周玖想起了土匪寨子裡的豪富大廳,而腳上的鞋子呢,也竟然和上身的搭配,是同套虎皮靴。

“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周玖的響亮的大笑,響亮在房間裡,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點形象都沒有,屋子裡的人,除了她在笑,其他人全都被她得一臉懵。

她這是幹什麼?

別的被綁進山寨的人質是嚇得大哭,難道眼前女子有所不同,被嚇得是大笑?

“大哥,她是不是撞壞腦子了?”青年男子身後一人精啞著嗓音問他,他一出聲,周玖就知道是誰了,於是笑聲一收,“你才壞了腦子!”罵完後,擦了眼角笑出的淚。

眾人:……

不是腦子壞了啊?知道罵人那是真不害怕他們。

小紅毛一臉見鬼的看著周玖,剛剛不是一副嚇得失了魂魄的模樣,現在,恩?八成是瘋了!

青年男子看周玖的眼神更加幽深銳利,不過,一晌後,男子坐了下來,與周玖面對面。

“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一見到我們就大笑?”男子臉色溫和,他的聲音一出,周玖知道了,他就是這裡的老大,那個關心萍水相逢女子身體的男子。

“錯。”周玖伸出一個手指,左右擺了擺,“我不是笑你們,而是笑你。”

“大膽……”粗啞聲音又響起。

“你閉嘴!沒跟你說話。”

粗啞嗓音:……

眾人:……

這氣勢堪比她就是他們的壓寨夫人。

“為什麼笑我?”青年男子沒被周玖故意的無禮驚擾到情緒,並不生氣,淡然的問周玖,只不過眼神裡有他覺察不到的笑意。

“我笑你本末倒置。”周玖發現眼前人,果然如自己所想,並不是有勇無謀的山匪,對他生了好奇之心,繼續想激怒他,憤怒的人總會說些什麼她想知道的。

“說說看,我洗耳聆聽。”男子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好吧,既然你要我指點,那我就說說,我若是你,在臉上貼滿絡腮鬍須,總比你這身裝扮效果更好。”不能激怒啊,周玖邊想邊無聊的對了對的手指,再無聊的望了望屋頂,樣子要有多輕狂就有多輕狂。

“呃……我這人愛美!”男子點頭,從頭到腳都是認真,說明他沒有說假話。

周玖一噎:“……”

“哈哈……”周圍的人大笑,似乎特願意看到眼前這輕狂得不知所謂的姑娘在自己老大這兒吃癟。

好吧,你笑你們,我話該到正題了。

“為什麼綁我來?咱們前塵不識,近日無怨。”周玖放下對著的手指,正襟危坐,眼神一涼,直視青年男子。

“當然……是為了錢財。”男子稍一停頓,看周玖的眼睛直視他的眼一眨不眨,然後輕輕吐出那幾個字,在他嘴裡出來,很輕描淡寫。

“哎呀……老大,你直接了當的說了行嘛,嘰嘰歪歪得讓人心煩,咱們不為了錢財,難道是為了她那身無二兩肉的模樣,臉蛋兒長得,恩,還是不錯,不過,老大,眾所周知你又不近女色,哄著她也沒用。”

周玖還未來得及答話,粗啞聲音男子顯然是不耐煩了。

“你閉嘴!”

這次是兩個人的聲音,周玖和青年男子異口同聲而出。

粗啞嗓音:“……”

他成惡人了?!

為了錢財?

周玖攤攤手,“要命一條,要銀子沒有!”

“你不怕我殺了你?”男子陡然欺身,伸出帶著薄繭的手,掐住了周玖的脖子。

這突然的變故,讓房間的眾人傻眼了,前面,他們還以為他們的老大見眼前的女子是他們做土匪以來,第一個綁上來最好看,也是最年輕水嫩的女子,他看上她了呢,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周玖只覺嗓子處被鐵鉗夾住了,肺裡的空氣也瞬間減少,一陣窒息,頭腦開始變得空白,難道她錯了?

不,肯定不會錯,周玖醒過神的眼睛直視對方的眼神,不屈不畏,忍著難受,擠出笑顏:“你要真殺了我,可得不到銀子哦。”

只感覺脖子處一松,男子的手放開,又坐了回去。

“有那麼一刻,我當真以為你真不怕死呢!”男子輕笑。

被看破的周玖臉色紛呈,惱怒的人,特別是惱怒的女子,是需調節情緒的,否則一定會內分泌失調。

“咳……咳……”

周玖咳了幾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眼神陡然看向粗啞嗓音男子,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眾人不解,粗啞嗓音警惕的看向周玖:“你,要幹……幹什麼?”

周玖一聲嗤笑:“膽子忒小了!”

“你才膽子小!”

“你不膽子小,為何我昏迷當中將我這個弱女子五花大綁?還有,我不過是讓你過來,問你幾句話而已,你都不敢來。不是膽小,是什麼?”周玖滿臉的不屑。

“我……我過來了,你又能咋滴?”粗啞嗓音衝到了男子前面,站在床榻旁,擋住了青年男子。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鐵子。”

“你問什麼去綁我?”

“老大吩咐的唄,還能為什麼?你這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恩,態度良好,有問必答,周玖暗暗點頭。

“把我的東西還我。”周玖伸手。

“啥東西?”

“我的匕首啊,你既然說我是窮光蛋,窮得屁都沒有,有什麼臉收我的匕首?那也得好幾倆銀子呢。”

……

房間內的人,包括眼前的莽漢,再不明白,那就是真的傻了,其實周玖早就醒了,在他們開始跟老大彙報的時候,她就醒了,可是……竟然包括大當家,二當家在內,所有的人都被她騙過了。

如果他不是位弱女子,是身手厲害的人,那麼此時……是他們躺著,她站著,還是她躺著,他們站著,都不一定呢。

粗啞嗓音驚得倒退一步,“你,你……你早醒了。”

“我……我什麼,那是我的東西,快點還我。”

“不還。”

“還我。”

“就不還。”

“必須還!”

……

“呯”的一聲,粗啞嗓音做了簡短的拋物線距離,被人踢得摔在牆上,貼了半秒後,又摔到了地上。

還在看著二人做小孩爭吵的眾人此時這才驚覺,床上的女人出手了,而且,他們沒看清怎麼出手的,粗啞嗓音男子懷裡的匕首已經在周玖的手中,而自己的同伴挨了女子重重的一腳,摔得直哼唧。

“你……”

眾人回過神來大驚,全都操起了手邊的傢伙,就連青年男子也眼神詫異,難以置信的看著背靠褥子,正在熟練的挽著漂亮刀花的女子。

“我?我什麼?我啊……這人最是摳門,人家叫我什麼,你們知道嗎?”

眾人搖頭。

“周扒皮。”周玖搖搖頭,“說了你們也不懂。就是雁過拔毛的意思啦,恩,還有,鐵公雞一毛不拔,也是這個意思。”

哦,眾人點頭。

“現在懂了吧?”周玖臉上現出你們終於懂了我的話如釋重負的微笑,“你們懂了就好!你們想想,還有你,也要想想,我這麼個雁過拔毛的人,哪有錢財給你們?”周玖著重提醒,指了指青年男子,前面被他襲擊,扼住了自己的喉嚨,她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青年男子一直維持的淡然神色終於開始龜裂,憤然起身道:“那就等你再好好想一想,想好了我再跟你談。”

“哈哈……”周玖再次大笑,笑男子終於裝不下去了,瞬間又止了笑,“這裡是哪兒?”

“天亡山!”男子毫不隱瞞。

天亡山?周玖的神色一變。

她當然知道天亡山!

天亡山,天讓你亡,你不得不亡,這便是天亡山名字的由來。

天亡山位於三府交界,屬三不管地帶,地形詭異且險,此山常年由一股土匪霸佔,但這些土匪,不像殺人如麻的那些佔山為亡的土匪。

他們歷有三不。

“不搶,不殺,不辱。”

不搶的意思是不搶劫天亡山周圍過路行人,行人在這地帶可以暢通無阻。

不殺的意思是他們山寨的人從來不殺人,僱主可以出銀錢讓他們動手抓人,但人抓到後,如何處置,他們只交給僱主處置,要殺要剮隨僱主的便,他們必不會替代僱主動手殺人。

不辱的意思是他們山寨的人,不得借任何借口,侮辱奸**子,違規者按山寨規矩格殺。

正因為這三條規定,再加上寨位置地處險要,又加上三不管地帶,所以才得以生存發展。

周玖細思,今天在周家村抓到的自己,現在天尚未全黑就能安全的到了天亡山山寨,這說明山寨離太安縣應該不會太遠,而且,如果是有人指使他們抓自己,她很快就能見到指使他們的人,她的性命在天亡山時是肯定沒有危險的,想到這,周玖的心放下了一半。

到此,周玖故意東一錘子,西一錘子,折騰了一翻,搗亂了他們的思維,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周玖得到了大部分自己想得到的訊息。

“怎麼?怕了?”男子見她終於變了臉色,得意的問她。

“怕?我還不知道怕字怎麼寫的。走吧,走吧,好走不送,我要睡覺養腦傷了。”周玖將身後的褥子一扯,一掀,一展,蓋在自己的身上,不用再裝柔弱了,也裝不下去了,被踢的那個人還在那靠著牆齜牙咧嘴“嘶”冷氣呢。

青年男子臉色一黑,朝她伸手:“刀拿回來。”他怕一不小心這女子的刀子就不知道扎進誰的身體裡了。

好狡猾的小女子,她是讓他第一個吃癟的人。

“沒了。”女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蠶蛹,從裡面伸出個腦袋來,睜眼說瞎話。

眾人:……

“看好她,當心她手上的刀。”看著一臉無辜女了,青年男子一陣頭痛,她這是知道天亡山的規矩,不會收她的身,更加有恃無恐了。

“是……是,老大。”紅毛離周玖的床前遠了幾步,“老大,她會踢人。”

“鐵子跟你一起守,將功折罪,沒用,一個大男人,連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都擋不過。”青年男子臉黑如墨,帶著一眾人離開了周玖的房間,周玖覺得呼吸都順暢起來。

鐵子爬起身,瞪了床上的周玖一眼,不甘心跟紅毛走到門口,一人一邊,守著門。

青年男子臉色沉沉的回了大廳。

“老大,你說送那封信的人是什麼目的?我看這女子頗為難纏,並不好對付。”跟著青年男子的一人道。

“哼,還能為什麼?借刀殺人的常用把戲而已。”青年男子冷哼一聲。

“可是,他們信中的訊息一點也沒假,這女子是幾年前不知道從哪兒流浪到周家村,未婚生子,孤兒寡母,又瘋了幾年,今年才好,好了後很會賺銀子,那天我去查探時,正好碰見她家遷新居。我混在人群裡可是看到了,房子大得狠,招待人的宴席也出手大方,連太安縣的父母官都參加了。既然是有銀子,不管人家是不是借我們的手要怎麼樣,兄弟們辛苦了一場,總得讓她出點血才行。”

“出血總是要她出的。不過,前面你也看到了,我在試探她,她也在試探我,是個聰明的女子。怪不得人家把信送到了我們的手上,想來是塊難啃的骨頭啊!”

“雖然她有縣官撐腰,但是就憑那些衙役和捕頭也不能耐我們如何。要不,叫兄弟們夜裡再跑一趟,把在周家村的幾個小豆丁一併綁來,逼她就範給我們銀子?”

“不可,她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為她知道了我們天亡山的規矩。還有一點,我記得你說過,她們家遷居的當天,孩子的夫子是遠路而來,而且氣勢不一般,我擔心他後面的勢力。”

“是,那自稱是縣令介紹來的夫子,長得是美得不能讓人直視,就連我身為男子,都為之折服。那此事,還是從長計議?”

“恩,慢慢來。她不急,我們急什麼?要知道,她是個母親,她必定焦急家中的幼兒,想早點回去。我們只求財,不管其他。”

……

眾人離開,青年男子嘆了口氣,人一綁來,人就得罪了,無轉圜之地,本以為是塊肥肉,揩點油就放人回去,不想,現在碰到是塊硬骨頭,他,騎虎難下。

霧靄籠罩,秋天的夜,夜涼如水,山中的貓頭鷹還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睡覺,唯陡峭,能摔死人的岩石下的巖鷹不時聒噪幾聲,在靜寂裡讓人聽了心驚肉跳。

在寂靜的天亡山的山路上,一個人影擔著重實的擔子,健步如飛。

他叫梅老七,與山中老大有些沾親帶故,所以得了好差事,現在是天亡山中負責採買的人,今天聽說有一宗大買賣,他下山買些酒菜回去慶祝,順便添點常用油鹽,在採買的鎮上碰到昔日的老鄉,跟他喝了頓酒,吹了一會牛,耽誤了些腳程,但願沒有耽誤山中的事。

一想到得了大買賣,自個也要跟著沾光分幾兩銀子,梅老七更帶勁了,這山路他熟悉,別說夜晚,讓他眯著眼,他也知道哪裡有溝,哪裡有?。

“哎,妹子哎,你是我的心頭肉肉哎……哎咿呀喂;哎,妹子哎,哥哥賺銀子給你買紅頭繩戴吆哎……”

……

暮靄裡,刀光一閃,歌聲戛然而止,挑擔子的已經換了一個人。

寨子裡燈火通明,眾人開始吃夜飯,周玖這也由黑婆子單獨給她送了飯菜,一個刀拍黃瓜,一個清炒茄子,是時令蔬菜,一個紅燒肉,一碗白米飯,嘗了嘗味道,還可以,能吃。

鐵子和紅毛二人一人端著一個大碗,滿滿的,下面是飯,上面是菜,菜和周玖的一樣,兩人蹲在門口大口大口的吃著,吃得很香,明晃晃的刀被他倆夾在腋下。

周玖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雖然晌午飯沒吃,她並不怎麼感覺餓,看著門口兩人山一般的飯菜一會兒就下了肚,還意猶未盡的模樣,推了推桌上的菜,“喂……你倆還要嗎?”

二人一愣,被周玖踹了一腳的鐵子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很不待見她,而紅毛被周玖的那一腳嚇到了,畏畏縮縮,想要不敢要。

“啪”的一聲,周玖筷子重重一放,兇狠得像母夜叉:“要,還是不要?不要,倒了餵狗去,我反正也吃不下。”

鐵子:……

他就沒見過這麼兇猛的婆娘!

“要,要,倒了浪費,鐵子不吃,我吃。”紅毛幾步過來,將周玖的飯菜端走了,“鐵子,你守門,我去那邊吃完後送到廚房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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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子:……

他就沒見過這麼沒骨氣的兄弟!

“哎……鐵子。”

“你……幹啥?別想再踢我一腳啊,我現在可是做好了全萬的準備。”鐵子警惕的看著周玖。

“小膽鬼!”周玖鄙夷了一聲不等鐵子反駁,“我問你啊,你們山中的規矩果真不殺人?”

“當然不殺人,這是一開始到現在的規定。”

“你們的仇人欺負到你們頭上了,你們也不殺人?”

“那怎麼可能?”

鐵子像看白痴一樣看了一眼周玖,“我們這條規矩是針對你這種人的。”

我這種人?我這種人是什麼人,也就是說是被綁的人質啊,就像現代某些綁架,只要給了錢就放人,不會撕票這個意思咯。

“那你們老大為啥對女子那麼好?”周玖裝出羞羞答答的神情,還拋了個媚眼給鐵子。

媽呀!

鐵子跳了起來,用手指著周玖:“你這不要臉的婆娘,見我們大當家對你好,是不是看上我們大當家的了?”

“好像是有一點哎,他那麼溫柔又好看的人,反正我有銀子,養得起他,他幹嘛辛辛苦苦的在這做你們的土匪老大啊,沒得磋磨了他。”

“不行,不行,你怎麼能肖想我們老大呢?我可跟你說,我們老大看著不近女色,對女人溫柔,那是有原因的,而且,他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我長得不好看?”

“你個不要臉的婆娘,我告訴你啊,我們老大之所以對女人溫柔,之所以不近女色,那都是因為他心中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的未婚妻。不過……”鐵子神情一黯。

“不過什麼?”

“我們老大的未婚妻死了,死在了劫匪的手中。”

周玖:“……”

她好像知道了這山寨中不得了的秘密,原來,那男子真是有故事的人啊,奇怪的是未婚妻死在卻匪手中,他卻來當土匪了,這邏輯思維,這想法,真是讓人腦洞大開,真是個奇怪的人。

“你們老大原名叫啥?”

“這不告訴你。對了,我跟你這個婆娘嘰歪這些幹啥,我告訴你啊,不許把我們老大拐走,他不會喜歡你的,我長得像仙女都不行。”

“我把你家老大拐走了,你當老大不就成了,這麼簡單的事,你……。”

“死婆娘,別瞎講,挑撥我和老大的關係。我可告訴你,我們老大能文能武,我們這些兄弟誰都不服,就服他。”

……

這天沒法往下聊了。

不過,算是又從鐵子這裡得到了一些訊息,周玖摸了摸下巴,今晚那個什麼痴情未婚妻的老大應該是不會再來找自己了,如果自己是他,那就會用一個拖字訣,拖到自己著急了,願意給銀子買回家的路。

她該怎麼辦?

鐵子正低頭思量著什麼,似乎也在想剛剛他和周玖二人的對話,又或者是在想他們老大的事。

周玖想了想,嘴角勾起一個壞笑,一個意念,身子一閃,進了空間,然後躲在空間看著外面鐵子的反應和動靜。

鐵子低頭思量了半天,抬頭正欲與周玖說點什麼,結果,房間裡是空空的,鐵子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人還是沒在,鐵子驚恐的張大了眼睛,一聲嚎叫,“鬼啊,鬼啊……鬼啊!”

周玖:“……”

她哪裡像鬼了?

鐵子一邊高叫有鬼,一邊狂奔而去,周玖輕笑了一聲,從空間裡又回了房間,坐在那倒了杯茶,慢慢品著。

沒一晌,就聽見腳步往房間這來,是紅毛。

紅毛看了眼空空的門邊,鐵子不知去向,嚇得趕緊往房看去,見周玖乖乖的坐在那喝茶才松了口氣,擦了擦冷汗,在門邊坐下,眼睛望著外面,奇怪鐵子去哪了。

鐵子想了又想,想不通,難道上茅廁所去了?那也得等自己回來再去啊,還好那女人未趁機逃走,否則他們哥倆就有好果子吃。

想了想,沒想通的紅毛回身,準備找周玖說說話,然而,下一刻,紅毛瞪大了眼睛,“老……老虎?老虎啊!救命啊。……來人啊……老虎,有老虎啊。”

這一聲沖天嚎叫比剛才鐵子的還響還淒厲,劃破了寨子的上空。

人狂奔遠去,周玖笑著摸摸大白的頭:“大白,嚇人很好玩吧?回去了,等會人多來了,你一隻虎不是他們的對手,等有好玩的我再帶你出來玩啊。”

“吼,吼,吼……”嚇人,大白喜歡~!

周玖手一揮,將大白送回了空間,再次坐下喝茶,哼,她就說過,她有那麼好綁的?坑死你沒商量。

坐在大廳裡的土匪老大,青年男子此時有些心緒不寧,梅老七從未晚歸過,不知為何今天下山採買,到現在沒有回山。

“鬼啊,鬼啊……老大,有鬼啊!”鐵子一路狂呼而來,腳上的鞋子跑得只剩下了一隻。

“閉嘴!”青年男子喝斥一聲,“哪來的鬼?”

“老大,是真有鬼。”鐵子上氣不接下氣,“我和紅毛剛剛守著那婆娘吃飯,那婆娘說吃不下,鐵子就拿了她的到別處吃去,順便將碗筷送給黑婆子。我一個人守著,並未離開,只是分神想了一會事情,結果一抬頭,你猜怎麼著?房間空空無一人,那女子憑空消失不見了。”

人不見了?

大當家的和去周玖家查探的二當家的對視了一眼,二人同時起身,往周玖住的房間走去,應該是鐵子上那女子的當了,那個狡猾的女子定是躲到鐵子看不見的地方,讓鐵人誤以為她不見了,然後嚇跑了,然後她好趁機離開山寨,好聰慧的女子!

不過,二人並不擔心,他們這個山寨哪能是她一個武功都沒有的普通女子輕易能離開的。

山寨裡許多人都聽見了鐵子的嚎聲,紛紛跟在大當家和二當家的身後,眾人走至半路,又聽見一陣嚎聲,是紅毛的。

“有老虎啊,大老虎,啊,啊……大老虎吃人了。”

與鐵子的喊聲不同,有鬼可能讓人心中還存在疑惑,可說要是說有老虎,卻是有史可考的,以前山寨子裡就有老虎誤闖了進來,與人發生對峙,雖然後來老虎被殺了,但寨子裡的人一死幾傷,老大身上的皮毛就是好只虎的,他穿在身上就告誡眾人,不可輕視,不可忽視。

有老虎!

大當家和二當家的同時腳步一頓,互換了個眼神,加緊腳步朝紅毛的方向走去。

“老大,有老虎!”紅毛氣喘噓噓。

“老虎在哪兒?”

“在那個姑娘的房間裡。”

眾人一驚。

“怎麼回事?慢慢說。”二當家的安慰嚇慘了的紅毛。

“我送完碗筷,就回到院子裡守著那姑娘,結果發現鐵子不見了,我嚇一跳,以為那姑娘也跑了,好在那姑娘並未趁機逃走。”

“不對,那姑娘不在屋子裡。那屋子裡啥都沒有,一眼就看得乾乾淨淨的,藏不著人。”鐵子反駁。

“哎呀,我撒謊做什麼?我回去的時候的確沒有看見你,只看見那姑娘坐在那喝茶,我站在門口就想著你去哪了,也就想了尋麼一會。結果等我一回頭,一隻大老虎就在我背後張著大口看著我,而那姑娘就在大虎背後看著我笑,笑得好滲人。”

“……”

二人的爭論,讓山寨子的大當家和二當家皺緊了眉頭,二人直覺這兩件蹊蹺的事一定與那姑娘有關,難道是那姑娘會障眼法?

屋子裡的周玖眼角含笑,聽到紛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至。

“哎……死婆娘,你剛才去哪兒?我還以為見了鬼。”鐵子衝了過來,大叫。

“咦?你這話說得奇怪了。我不是一直坐在這兒喝茶,你倆守著門,我能去哪?”

“姑……姑娘,大白虎呢?”紅毛抖著腳腿子問她。

“咦?這位大哥,你的話更奇怪了,房間裡有大白虎,我還不早被它吃了,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

反正周玖一推四,五,六,什麼也不用承認,說完,舉茶杯神色淡定的喝著茶。

大當家和二當家見周玖神色自然,而且也沒因為兩個守著的人離去,就拔腿跑了,不由也迷惑了。

“鐵子,紅毛,你倆是不是眼花了?”二當家疑惑的問二人。

大當家卻眼底隱忍著什麼死死盯著周玖,心中在告訴自己,不能發火,這是自己綁來的,半晌後,眼底的火氣消了下去:“是你搞的鬼?”

“大當家的說什麼,小女子聽不懂。”周玖攤了攤手,聳了聳肩。

“一定是你!”

“荒謬!”周玖白眼,施施然站起了身,往床上一坐,“我困了,要睡覺了,好走不送。”

好走不送!

又是這一句,大當家的冷笑。

“你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雖然山寨有規矩,不殺人,但是規矩也是人立的,大不了我這個大當家不當了。”

“是嗎?不當了?”周玖也冷笑,“那你豈不是對不起你的未婚妻!”說完,周玖緊盯著大當家的神色變化。

“你……豈有此理!”

大當家暴怒,手握成拳,他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人,可是一想到自己未婚妻死的慘狀,他就不能不平自己的怒火,告訴自己,他接管了這些人,就是為了有一天告訴天下人,他會殺盡為禍的劫匪,收攏的良知的土匪,同樣是匪,但卻可以不一樣做人。

“果然如此!”周玖看著大當家已到瀕臨暴怒的邊緣,才郎聲道:“大當家的,你可以一怒為紅顏落草為寇,但為什麼就可以為難我這個同是弱女子的婦人,我家中還有三歲的幼兒等著我回去。難道你未婚妻死得苦,我就活該被你們綁來勒索敲詐嗎?”

大當家的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雙緊拽著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誰讓你們兩個多嘴的?”二當家怒斥。

“不是我。”紅毛申辯。

“是她說,她喜歡大當家的,要把他拐去做丈夫,不讓大當家在山中磋磨了日子。我一著急,就說了出來。我……我……狡猾的婆娘,你竟然套我的話。”

“你自己蠢,怪誰?”周玖冷笑,“我本是睚眥必報的人,今天是你帶頭將我綁上了山,我不套你的話,我套誰的話?蠢貨!”

鐵子:……

眾人:……

“你要如何?”坐在凳子上的男子顯然被周玖打擊得不輕,神色頹然的抬起頭問周玖。

“老大……”二當家的叫了聲。

“放了我。”周玖神色淡淡道。

“我不放呢?你又當如何?”

“我知道,你們想要守著不殺人的規矩,只能是指著我軟肋,那就是我的時間拖不起,你們想用拖字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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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一萬字後,眼睛花了,又怕大家著急,沒有修第二遍文就發了上來,若是有蟲子,大家幫著捉下發留言,我會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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