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哥哥。”

回答的聲音清脆悅耳,如銅鈴響在微風裡,很好聽!

這好聽的聲音讓四人都為之一怔,原來眼前的小乞丐是個小女孩,不是男孩子。

“對不起,姐姐,是小寶認錯了!”小寶立馬道歉,“你是因為餓了,才搶我的東西嗎?”

小寶柔和客氣的態度,以及黑子和雲回消失了的敵意,讓女孩子的警惕心消失了一半,對著小寶點點頭,“我餓了,我娘也餓了,可是我們沒銀子,我娘生病了,我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我是沒法子才搶你的東西的,對不起!你們別搶回去,好不好?我娘她再不吃東西,她會餓死的!她死了,我就成了沒爹也沒娘的孤兒,我不想沒有娘,嗚,嗚……”小姑娘紅著眼眶,大眼睛氤氳著水氣,卑微的求著眼前的四人,滴下的淚水滑過黑乎乎的臉龐,衝出兩條微白的痕跡。

“小姐姐,你別哭,別哭!這吃食,就算我和哥哥們送給你了,給你和你娘吃,我們不要。”小寶心地善良,小時候有過沒爹,有娘等於沒娘的日子,所以一聽小姑娘的身世可憐,立馬安慰她。

“大哥哥,小弟弟,你們真是好人,謝謝你們!”小姑娘沒有再哭,很是感激道。

小女孩的行為,讓雲回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搶包子那回事,默默的走上前,把手中的點心又給了她兩盒,“別哭,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你總能碰到好心人的。”

他就碰到了姨姨,找回了爹爹。

小女孩被淚水洗過的雙眼,更加清澈透明,“謝謝你,你們都是好人,孃親說好人會有好報的。那我……我走了,孃親還在家等著我。”

小姑娘說完,不捨的看了三人一眼,抬步匆匆離開。

小寶歪了歪頭,伸手在自己的小書包裡掏啊掏,掏出一個紅色的小荷包來,紅色荷包上面用黃色的線繡著一個卡通的小貓,同樣,下面用黃色的絲線繡著小寶的大名,是周玖親手繡的,過年用來裝壓歲錢給小寶,這次小寶出來,連著荷包帶銀票全蒐羅帶出來了。

伸著小胖手不舍的摸了又摸紅色的荷包和上面的胖黃貓的圖案,往裡面裝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等等,小姐姐等一等。”

準備離開的小姑娘停了腳步一滯,回過身來,眼神裡又升起了警惕看向小寶,她以為,小寶他反悔了。

沒有這吃食和點心,她和娘真的要餓死了,乞討經常討不到食物,還要瞞著娘出來。

小寶蹬蹬的跑過去,走到她面前,向她伸了手,掌心是紅色的荷包,“姐姐,給你,回去給你娘請個大夫好好看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姑娘一手抱著吃食和點心,另一只手遲疑的伸了過去拿過小寶掌心的荷包,“小弟弟,裡……裡面,是什麼?”

“銀票!回去給你娘,你要是不認識,你娘肯定認識的,有了它,你就可以給你娘請大夫看病買藥,你娘就不會死了。你收好,千萬別掉了啊。”

“謝謝你,我會收好的,以後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們的恩德。請頭號你們的家在哪裡?”一聽說是銀票,可以請大夫,買藥,小姑娘立即捏緊了手中的荷包問小寶。

“我們都是京城人,在這裡只是路過,不談什麼報答不報答,只求你娘病好起來,不死就好。我孃親對我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給浮屠。你趕緊回去吧,我們也要出發了。”小寶擺擺手,轉身離開回了馬車,黑子和雲回,馬伕三人也立即跟上。

小姑娘靜靜站在那,目送著三小只先後上了馬車,再等馬車緩緩離開,還站那揮著手,她記住了,他們三個在京城,等娘好了,他們就去京城,等她長大了些,會賺銀子了,她定會找到他們,報答他們的。

伸開掌心,看著手中的紅色荷包,上面有只大胖貓,咦,還有……名字:楚皇華!

原來,最小的公子姓楚,名皇華呀,她知道以後怎麼去找他報恩了,小姑娘高興的咧嘴笑了,開心的一路小跑往家中跑去。

小姑娘穿過大路,再過了小路,進了個小巷子,這小巷子裡住的都是遠州的窮人家,屋子很破,也很亂。

“麗娘,回來了呀,哎呀,怎麼把自己弄得像小花貓?”有婦人同她打招呼。

“慶嬸嬸,我回來了,在外面幹了點活,所以弄髒了,我走了啊。”小姑娘脆脆的應著,腳下加快了回去的腳步。

“多好的孩子呀,可惜了,要是她爹沒死,那也是小姐一樣養著的,識字斷文……”婦人嘆息了聲,抱著被子進了自家屋子。

再走了百米,小姑娘在破舊的小院外停下,推開破損的木門,一進院子,小姑娘就嚷嚷起來,“娘,娘,我回來了!”

屋內傳來一陣破碎的咳嗽聲,爾後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麗娘!麗娘,是你回來了嗎?”

“娘,是我,我回來了。”

“咳……咳……”一陣比一陣嚴重的咳嗽聲。

麗娘趕緊跑進屋內,屋內又黑又潮溼,把手中的點心和吃食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立即拿著一個舊碗在水壺裡倒了碗水,端到婦人身前。

“娘,起來喝水,潤潤嗓子,咳起來就沒那麼難受了。”

床上的婦人掙扎著坐了起來,睜眼看向女兒,看她故意摸著鍋灰的小臉,鼻子一酸,“咳……麗娘,你這是又去乞討去了?我這副破身子啊……咳……咳……怎麼不早點死啊?!死了也不用拖累你了。”

“娘,你又瞎說啥呢?有娘在,女兒才會安心,女兒才不會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吶。

娘,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女兒碰到好心人了,他們給了我吃食和點心,娘趕緊吃些,緩一緩。”麗娘拿起床頭櫃上的吃食,開啟,是炸得黃澄澄的圓圓的點心,她沒吃過,也不知道是什麼點心。

婦人應該也是很餓了,見盒子裡的吃食不少,又被散發出的香味勾引住,沒有推辭,伸手拿了一隻,慢慢吃了起來,“麗娘,你也吃。”

“恩,我吃。”麗娘也狼吞虎嚥的吃著。

母女二人各吃了三個,又就著喝了些熱水,也才吃了個半飽,但是捨不得一口氣吃了,留在那準備著晚上吃。

吃完後,麗娘從口袋裡掏出小寶給的荷包,“娘,這是好心人給的銀票,他說讓我替娘請大夫看病,抓藥用的,因為在外面,我沒敢開啟看,娘你打看看是多少銀子。”

銀票?

婦人立即接過,開啟荷包伸手從裡面翻出一張銀票出來,只看了一眼,吃驚道:“五十兩!”

“啊?五十兩啊!也……太多了吧!”

二人看著五十兩銀票呆住了,好半晌,婦人這才顫抖手又將銀票放回荷包裡,著急的問女兒,“麗娘,是什麼樣的貴人給的?他叫什麼,家住在哪裡?”

“娘,貴人是三個小公子,不過,這銀票是那最小的公子給的,他也就四歲左右吧,比我小多了,但說話小大人似的,很有禮貌,是大戶人家才能教出來的,他說,他們是路過的,家在京城。

他是聽我說你病得很重,才給我的,他說他娘說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吶,這荷包上有名字,女兒估計是他的名字,以後我們要報恩,只要去京城,找他就好。”

婦人一聽路過三個小公子給的,不是那些覬覦女兒的人給的,立即松了口氣,拿起荷包仔細看起來,果真有名字。

楚皇華?!

楚,國姓。

婦人再次大驚,抓住女兒的手,“麗娘,小公子人呢?”

“娘,他們是路過啊,已經坐馬車走了。怎麼了?”

“麗娘啊,這次我們是真的碰到大貴人了,老天長眼,不讓你娘死,不讓你一個人孤單的過啊,你說得對,以後我們要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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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知道恩人是誰?”

婦人點點頭,把銀票拿了出來,荷包給了女兒,“把荷包收好了,千萬不能掉了。”

“娘,恩人到底是誰啊?”

“現在你還小,等你長大些再告訴你。你先去替娘請大夫,有這些銀子,娘的病不用愁了,等娘好了,有這些銀子做本,再做點小生意,日子會過起來的。你爹……他在地下,也安心了。”婦人抹了抹眼淚。

“好,女兒知道了,女兒這就去給娘請大夫。”小姑娘站起來,把荷包小心收好,就往外跑去。

院牆上,躲樹影裡的影十二看著小姑娘跑走的瘦弱背影,又聽著房間傳來婦人的陣陣咳嗽聲,飛身離開了。

“怎麼樣?”影二問影十二,他怕小寶三個被騙了,所以讓影十二跟著小姑娘去了,若是騙子,就把人弄殘,再把銀子拿回來。

“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沒騙小世子他們,家中男主人死了,只有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女主人生病臥床,急需就醫,我離開時,小姑娘已經去請大夫去了。

不過,聽話頭,那婦人和小姑娘都識字,這家人家以前應該過得不錯,該是中途遇到了什麼變故,而且那婦人有些見識,看到了小世子荷包上的名字,聽語氣似乎知道了荷包的主人是皇室中人。”

影二點點頭,“是真的就行!至於他們報恩不報恩,婦人和小女娃以後會怎麼做,不是我們需要管的。”

“好,那我們走吧,趕緊去追上小世子。”

馬車裡的三小只,因為自己做了好事,幫了能幫的人,興奮了好一會,嘰嘰喳喳說小姑娘可憐,也不知道她孃親的病能不能治好什麼什麼的,後來,三個人興奮過了後,又因吃飽喝足,睡意上來了,全都躺在馬車內的榻上呼呼大睡,並不知道身後還四個人跟著他們在善後,替他們把關。

馬車一路行來,一天一夜後,馬車走出了遠州州城地界,離允州越來越近了。

這天,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大雨,雨太大,馬車不好走,車伕只好就近找戶農家歇腳,這農家一看日子就不怎麼好過的人家,土磚房,屋頂蓋著茅草,但再差,總歸是有個落腳的地方,比歇宿在野外好。

小寶和黑子,雲回三小只也本不是嬌氣的公子哥,小時候受過罪,吃過苦,住過破廟,破房的人,所以,車伕一提議,三人便應下了,一是天也快黑了,二是大雨,雨中行車不安全,耽誤了行程也是沒法子的事。

“大娘,我們四個人,有兩間空房擠一擠,再做頓晚飯給我們,總共給你二百文,你看行不行?”進了門後,車伕同屋子的主人,一個老婦人慢慢的商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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