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進繡房？”霍七七吃驚地問。
木柔禾此時已經鎮定許多，她堅定地點點頭，“是，我想進繡房。七公子如果不放心我的繡技，我可以當面繡給公子看。”
“你可知進繡房，除去繡技好，還有其他的條件？”霍七七看著她笑眯眯地說。
木柔禾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她很誠實地搖搖頭，“不知。”
“說實在話，我的繡房中，暫時能拿得出手的繡娘的確不多。不過，我手裡有好幾個繡技很好的姑娘，只要她們在，我就不怕後繼人手跟不上。所以凡是在繡房之中做事的人，都是籤訂協議的。她們大多都是死契。對比繡技，我更看重的是人品。”霍七七說。
死契？木柔禾驚得差點兒坐不住。
她是想進繡房，但她還沒有到賣身的那一步。
霍七七的條件，直接嚇得她打了退堂鼓。
“是小女太冒失，打擾了，七公子。抱歉。”她緩緩地站起來，低聲說。
“你手裡的帕子是自己繡的？”霍七七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
木柔禾將手裡的帕子抓得緊一些，本來，這是她用來投石問路的物品，但現在她好像不需要了。
“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小物件罷了。”她的聲音更輕了。
“能給我看看嘛？”霍七七問。
木柔禾不好拒絕，只好將手裡的帕子遞過去。
霍七七接過帕子認真打量起來，手帕上繡的是常見的梅花。淡藍色的帕子上繡著朵朵怒放的紅梅，枝幹遒勁，竟然像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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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針法卻是少見的一種刺繡方法。即便霍七七對刺繡不是十分精通，她也知道木柔禾的刺繡功底十分了得。
“你是跟著誰學了這種刺繡方法？”霍七七冷聲問。
“小女是跟著祖母學習了刺繡。祖母早年救過一位奄奄一息的婆子，那婆子救活以後，就在祖母家中落腳，她孤身一人，誰也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她也不說。後來祖母就跟著她學習了一身刺繡的本領。祖母也是靠著這一手繡活才養活了一大家的人。到了我這一輩，木家人口凋零，只得我一個後，父親就去世了。所以祖母就將繡技傳給了母親和我，希望我們在世上也有個傍身的手藝。”木柔禾輕聲回答。
“你的祖母？”霍七七再問。
“前年，她老人家已經去世了。”木柔禾紅了眼睛。
霍七七點點頭。“你先回去吧。”
沒說留人，也沒說別的，霍七七只是將帕子還換給了木柔禾。
木柔禾也沒有多說什麼，低著頭離開了。
“這位木姑娘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繡技這麼好。”花溪笑眯眯地評價。
霍七七嘆口氣，不是她心狠。她能理解木柔禾的心思，一個姑娘和母親寄養在外祖家中，就算外祖一家對她們再好，只怕日子也過得不是太舒服。
木柔禾是希望靠著一手好繡活在京城裡立足，然後養家餬口。
大戶人家的繡娘日子並不好過，而護國公府論起來，畢竟也是姓霍，木柔禾又是以霍家親戚的身份進來，要是她能進入繡房，想必自己也不會太過刁難她……
只是理解不能當飯吃，霍七七有自己的規矩。
不過，放著這麼一個人才不用，霍七七又覺得挺虧的。
想了半天，她也沒有想到好主意，最後乾脆暫時放下了。
那邊木柔禾剛回到院子裡，就被人一頓冷嘲熱諷。
“哼，真當自己繡技出眾。”霍明春第一個看木柔禾不順眼。“也不想想這兒是哪裡？你可看到，少夫人院子裡那副屏風，人家那繡技，哪是我們這種小地方出來的人可以比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的去。如果不是二族老有私心，進京哪輪上她。”霍迎春也衝著她翻了一個白眼。
“算了，大家都少說幾句。柔禾一聲沒有吭聲，她也只是想問問罷了。”霍懷春的脾氣比較軟綿一些，一向喜歡和稀泥。
“我是怕她不知好歹，影響到我們。上一次村裡的人已經丟了我們的臉，再鬧出什麼事，你讓我們怎麼好意思出去見人。就這會兒，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笑話我們了。”霍明春氣呼呼地說。
木柔禾張張嘴，最後卻又閉上嘴巴。
方月嚇得躲在一旁，什麼話也不敢說。
好在霍明春也只是抱怨幾句後，就不再說什麼。
木柔禾回到自己的房裡，一個人忍不住又開始嘆氣。
京城裡不能留下，也只能回霍家村再想辦法了。
可事情的轉機很快，第二日，霍七七居然派人將木柔禾領到了繡房之中。
“你照著圖樣，繡一個給我看看。”霍七七淡淡地吩咐。
木柔禾看了她一眼，遲疑一下，還是坐了下來。
她開始有些緊張，不過很快，她就沉浸到繡圖之中。
清雅姑娘、顧錦珮和王若曦過去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幾個人眼中全都露出吃驚的神色。
“如果你要留下，不簽訂死契也可。但你要和我簽訂其他的協議，一，十年之內，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隨意離開繡房。二，如果你洩露了繡房中的圖樣，我們有權按照死契去處置你，另外你的家人，還得賠償繡房一萬兩銀子。三，籤訂協議之內，你得幫著繡房培養幾個繡娘出來。”霍七七看著她說。
木柔禾有些遲疑，說實在話，霍七七提出的條件有些苛刻。十年不能離開，十年的話，她就變成了老姑娘。而木家需要她去支撐。
“第二條協議，只要你沒有壞心思，對於你來說，就等同於無。”顧錦珮笑著說。“表弟既然提出這樣的條件，肯定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我給你的工錢和清雅姑娘的一樣，也是半成利錢。凡是鋪子裡的收入，純利潤過後，你得半成的利錢。你可以一個月結賬，也可以半年結賬，當然也可以一年結賬。如果你的母親可以做繡活，也可以接到京城裡來，工錢得讓我看過她的繡技才能定下。”霍七七解釋。
“七公子給我們的利錢和你也一樣。”王若曦在一旁輕輕補充一句。
“你不能決定的話，可以回去想想。想好了以後再給我答覆。”霍七七說。
“不用考慮，我答應。”木柔禾飛快地說。
這姑娘十分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