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沒過多久,他見到了同來寧王書房的言語,在偶然一瞥到她的五官時,覺得似曾相識,再一想,腦海中彷彿有雷光劈過,他這才發覺讓他失魂落魄的那個人竟和言語長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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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言序第一次見言語,只是他內心冷漠,不重要的人他一向懶的看一眼,言語之於他就是這種存在,所以壓根沒記住她的臉,可在見到言一色時將她的五官深深印在腦海裡後,猛地一見與她容顏一樣的言語,便很快對上了號。

正如祁東耀所說,言語和言一色雖然長的一樣,但兩人氣質天差地別,第一眼看去,完全注意不到她們會是雙胎姐妹,言序的感覺也是如此。

在後知後覺發現言一色和言語有一樣的臉後,言序便知道了言一色的身份,他沒有向言語和寧王隱瞞,便有了後面算計言一色的事。

言序想抓到言一色,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為肩上責任驅使,還是因為某種見不得人的心思,不管怎樣,他確實做了符合他立場的事,不過心中沒想過傷害她倒是真的。

今夜他上山,不過是因為自己的人跟丟了出宮的玉叱覺,錯失了順著他找到言一色的機會,他心情煩躁,左思右想玉叱覺的藏身之地未果後,便深夜出府,來到了仙女山。

從山腳下走上山路時,他甚至懷有不切實際的期盼,想著能與言一色再次神奇地相遇,神奇地相遇的確發生了,但對方不是言一色。

而是陽慧長公主,她孤身一人,穿著夜行衣。

言序發現了她,她卻沒發現言序。

言序自知武藝不及陽慧長公主,故而沒有急切冒進,而是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在她後頭跟著,這一跟就跟進了上善庵。

他親眼瞧見她進了住持師太的房內,因顧忌著她們兩人武藝皆高於他,他未靠近偷聽,而是躲在了這一叢花木後。

直至此時此刻,陽慧長公主離開上善庵,他才從暗處走出來。

言序已對長公主起疑,且他知道仲秋宮宴那一夜,長公主透過寒瑾,和玉叱覺在慶合宮見過面,兩人說了什麼他不清楚,而就是因為不清楚,他怎麼猜都是合理的,比如其中一個:長公主或許知道玉叱覺的下榻之地。

為了順著玉叱覺找到言一色,言序不會放過任何與玉叱覺相關的線索,很顯然陽慧長公主就是他格外注意的人,再加之今夜她鬼鬼祟祟的行為,他有太充足的理由讓人查這件事。

以免被人發現,言序並未在上善庵停留太久,看了一眼高懸夜空的明月,他轉身離開。

他今夜上山有如此收穫,倒真沒白來一趟。

……

翌日一早,言序便讓寧王妃上仙女山,到住持師太那裡探口風,言序簡單說了自己昨夜的所見所聞,寧王妃心中有數,便帶著人,出京去了上善庵。

而易了容的言一色和遲聿在巳時悄然進了宣平侯府,祁東耀親自將他們帶到了剛入府不久的孫表小姐院中,那院子一來偏僻,二來伺候的人也少,且都是祁東耀信任之人,非常合適他們待上幾個時辰。

他同時也給言一色和遲聿準備好了身份,一個是孫表小姐失憶時在義父母家的大哥,一個便是妹妹,以防有人打聽。

這位孫表小姐,閨名盈盈,正是十公主的現今身份,從她殺了九公主正欲自殺卻被救後,一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跟做了一場夢一樣……莫名救她的江湖人、陽慧長公主、再到如今的宣平侯府表小姐,沒有人跟她透露太多,但皆對她釋放了最大的善意,她心中自然疑慮,但她如今勢單力薄,就如砧板上的魚肉,想做些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再有,她原本就是該死的人了,卻稀裡糊塗活到現在,怎麼想也是自己賺了,她連死都不怕,還怕過一段安生日子嗎?

抱著如此心態,十公主,啊不,孫盈盈,便在宣平侯府住下了。

言一色和遲聿過來時,她正坐在小池塘旁邊,對水彈琴,不遠處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聳立,有清澈的流水自高處淌下,流經一個牡丹花形狀的凹槽,最終匯入了浩渺池水中,圈圈漣漪擴散開來,有五顏六色的錦鯉在水中擺尾遊弋,池岸旁的一塊大青石上還趴著一隻睡大覺的烏龜。

閉了聽覺的言一色,眸光掠過這層層景色,瞧出了幾分隱藏其中的用心,至於這用心來自誰嘛……

她別有深意地看了祁東耀一眼,也就是他了。

孫盈盈見祁東耀帶了人來,溫婉素淨的臉上並無驚愣之色,反而一片平靜。

她與祁東耀昨日才見,對他的印象,也就是熱情好客,話多爽朗,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帶了人來,她心中也無任何猜測,只靜等著對方的解釋。

她站起身,屈膝向他行了一禮,“世子表兄。”

祁東耀看著她,笑容格外真誠熱烈,而且過了頭,用言一色的話說就是,朝著傻笑的樣子無限接近!

眼瞅著他馬上要在心上人面前失態了,言一色上前,頗有幾分姿色的易容臉上,唇瓣勾出一道溫和的弧度,“孫姑娘好。”

孫盈盈目光對上言一色那雙清澈溫暖的眼睛,心下莫名地生出些好感,便極為鄭重地回了一禮,“姑娘好。”

祁東耀已經回神,也剋制住了自己臉上的笑容,向她介紹身邊的遲聿,“盈盈,這是你孫大哥……”

又看了一眼言一色,“這是你孫妹妹。”

遲聿和言一色這次的易容並非是仲秋宮宴上玉叱覺的臉和那張婢女臉,而是換了個新的,所以孫盈盈並未認出他們,而她自己,臉上也戴了一張人皮面具,三個人用的全是掩飾真正身份的假臉。

孫盈盈對‘孫大哥’和‘孫妹妹’,接受的很快,她在被陽慧長公主送來之前就背熟了自己的假背景,這兩人憑空冒出來,她也不覺稀奇。

一行人到了房中,有婢女上了茶水點心,離午膳的點還有一段時間,言一色便拉著孫盈盈下棋,遲聿坐在窗邊喝茶,時不時望望窗外景象,而祁東耀在他對面,身體緊繃,如坐針氈。

實在是遲聿氣勢太犀利磅礴,又滿臉寫著‘別理我誰理滅誰’,不顯山不露水的兇殘,更讓人如芒在背,不敢吭聲。

祁東耀實在忍的辛苦,屁股也坐的發疼,他目光不經意間瞄到窗外,見遠處池塘邊上那只烏龜和一條魚打起來了!

他心中砰砰跳,面上一喜,趕忙招呼不遠處還在下棋的兩人,“孫妹妹,盈盈,快來看!烏龜和魚打起來了!”

言一色一聽,霎時丟了手上棋子,顧不上和孫盈盈說一聲,人已經跑出了房外,直奔烏龜所在地而去。

孫盈盈見她一走,心中一陣失落,什麼也沒想,下地就追了過去,祁東耀見此,也連忙站起身,邁步正要跟過去,忽覺小腿被什麼東西擊中,他身體一倒,一下來了個平地摔。

摔倒的動靜賊響。

馬上就要跑出門的孫盈盈一愣,停下了腳步,回頭就瞧見祁東耀似是摔懵了,趴在地上沒怎麼動彈。

遲聿若無其事,腳下極快地經過了孫盈盈,出了房門,一甩袖,將門關上了!

裡面祁東耀和孫盈盈兩人獨處到底會發生什麼,不管他的事。

他一眼瞧見蹲在池岸旁的言一色,身形一閃,便落到了她身邊。

烏龜和魚早就不打架了,一隻一條全沉到了水中,不知遊到哪兒去了。

言一色抬頭看遲聿一眼,發現祁東耀和孫盈盈沒跟來,挑眉一問,“他們呢?”

“不知道。”

言一色瞭然,“哦……在房中獨處呢,那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她說罷,心下無聊,四下一掃,看到了孫盈盈留在遠處的琴,沉吟了一會兒,便站起身,走了過去。

在琴旁落座,拿出了一身琴藝大師的氣派,兩手落在弦上,卻是一通亂彈。

完全不成曲調,更何況意境,琴音單個蹦出來,不乏尖銳刺耳、嘶鳴拉扯之音,飄蕩在山山水水,一方天地間,猶如鬼哭狼嚎,就連吹過這院中的風都陰冷了幾分。

遲聿站在原地,見她笑眯眯地製造噪音,一臉開心不似作偽,竟是他也少見的頑劣。

他目光晦暗不明,飛身而起,在她身邊落定,修長冰涼的大掌摁住了她的手,“孤教你彈琴。”

言一色聳聳肩,拿開了手,讓了半邊位置,遲聿便坐到了她身邊。

言一色閉上了眼,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沒過多久,她耳邊便響起了清靈飛舞能闖進人心中的琴音,她心下驚異一番,沒想到酷愛嗜血殺伐的大暴君,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琴藝。

但再高超又怎樣,能彈出仙曲又如何,她又聽不了,相反,她還暈!

言一色睜眼,閃過一抹狡黠的光,忽從袖中摸出一顆糖,閃電般塞到了遲聿嘴裡。

琴音戛然而止。

言一色看著遲聿僵住的手和僵住的臉色,笑起來,“哈哈哈……”

------題外話------

飄啊飄,作者菌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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