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悠夢感覺到他的緊張和擔心,輕輕的點了點他的胸膛,“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什麼事都沒有。”

“後怕。”祁超沒有鬆手,聲音低沉沙啞。

紀悠夢有時候夜裡做夢,也會夢到那段過往。

她也會後怕。

不過,自從跟他結婚後,她就沒有再做過那樣的惡夢了。

“當年,我算是灰溜溜的離開的吧。”說起這個,她都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確實是灰溜溜。

離開的時候,都是關於她的那些負面新聞,當時她還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

是上了飛機,買的到布達國的機票。

只是到了一半,說是布達國發生了動亂,飛機便降落在離布達國最近一個小國。

剛好有大巴車去布達國,當時她並不知道布達國到底有多亂,亂成什麼樣,直到大巴車被一幫人逼停下來,把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搶了,把不安靜,亂吼亂叫的人都給打死,她才知道這個國家,有多亂。

她很害怕,但是不敢哭,不敢叫。

因為容貌,她被帶走了。

僥倖活了下來。

關在小黑屋裡三天,她一個字也沒有說。

時刻保持著清醒,不敢睡,因為不知道睡著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好在以前拍戲的時候,經常通宵,堅持不睡對於她來說,倒也沒有那麼難。

直到第四天,幾個男人走進來對她笑,說出一些汙言穢語,十分的噁心。

她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在他們開門進來的時候,她搶了他們腰上的刀,緊握在手中,把拍武打戲時的招數使出來。

不過,她那點招數根本算不得什麼,花拳繡腿而已。

她也被打得很慘,不過她極力反抗,緊握著刀在空中亂舞,對著人就砍。

直到那幾個人全都倒下,她的臉上全是血。

祁超聽著她平靜的述說著當年的情況,心繃得緊緊的,渾身都僵硬,不敢想象那是什麼樣的畫面,她是怎麼扛下來的。

紀悠夢輕嘆一聲,“後來,張二哥知道我殺了那幾個人,叫人把我帶到他面前。他看到我渾身是血,手還在顫抖,目光惡狠狠的盯著他。也不知道是我當時太嚇人了還是怎麼的,張二哥竟然沒有讓人殺了我。”

她輕笑,“他讓人帶我去洗漱,給我換上乾淨的衣服,然後還煮了一大桌子菜,讓我吃飽。他陪著我吃的,還不停的給我的碗裡夾菜,我什麼也顧不得了,太餓了,吃的很狼狽。”

“第二天,我說我要去布達國,我想要開始重新的生活。他給了我一些錢,派人送我出了這段最危險的地帶。”紀悠夢拉著他的手,把玩著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張二哥會這麼對我,就這樣放了我。”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祁超沒有辦法像她一樣輕描淡寫的去回想那段可怕的過往,他只知道,現在在他懷裡的女人,不易。

紀悠夢抬頭看到他眼裡的擔憂,捏了捏他的下巴,“沒事了,都過去了。老天爺待我是不薄的。不僅讓我重新遇上你,還讓我嫁給了你。也讓姐姐原諒了我,一切都剛剛好。”

祁超不知道該說什麼,將她緊緊的抱住。

“好啦,睡覺吧。”紀悠夢拍了拍他,縮排他的懷裡,“也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動手。”

“希望他動手。”祁超摟著她,沒有睡下。

紀悠夢氣揚唇,閉上了眼睛。

她也希望那人會動手。

“悠夢。”

“嗯?”

“餘生,我會好好愛你。定不會讓你再受半點傷害。”祁超的聲音在夜晚,格外的好聽。

紀悠夢笑得露出了牙齒,“好。”

這一夜,終究是不安靜的。

一聲槍聲,驚醒了所有夢中的人。

很快,四周燈火通明,所有人都趕來。

紀悠夢和祁超走出來,便看到張二哥光著上身,脖子上還有一條細長的血絲。

“二哥,你怎麼樣?”紀悠夢知道那是鋒利的刀子割出來的,嚇得臉色都變了。

張二哥抹了一下脖子,看著那點血,絲毫不在乎,“沒事。”

那只左眼盯著地上被架著的人,“三兒,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竟然跑來割我的脖子。呵,我是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對我?”

這個叫三兒的人,正是白天站在阿強身後第一個提出反對的人。

三兒跪在地上,被人用槍抵著頭,“我們在這裡過了大半輩子,原本好好的,因為那兩個突然出現的人,你就要把我們這些兄弟送上絕路!如果我不殺了你,那以後就是他們拿了我們!”

“是誰指使你的?”張二哥都沒有聽他說這些話,原本就粗狂的聲音在這夜裡,格外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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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燈光打照在他那張臉上,右臉只有一個黑眶,臉上還有一道深疤,看著十分的嚇人。

三兒冷哼一聲,“沒有人指使。是我自己想不通,我怕你答應他們,只有殺了你,才能阻止這件事發生。”

“沒有人指使?你當我是傻子?三兒,我們兄弟一場,你好好想想,我從頭到尾,有沒有害過你們?說到害人,那個讓你來殺我的人,難道不是害你?”張二哥突然往人群裡大吼一聲,“阿強,你給我出來!”

這一聲喊,眾人心中本來就心知肚明,現下便是一臉怒容的盯著那個正朝他們走來的阿強。

阿強走上來,看到三兒跪在地上,神色淡淡,“三兒,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二哥是老大,他做的決定,你怎麼敢忤逆?”

“他做的決定並不全都是對的。既然有錯,我們為什麼要聽他的?就因為他是老大嗎?一個不分好壞的老大,留著有什麼用?”三兒倔強的反駁著,“我狗三兒,只聽對的,不聽大的。誰說的對,做得對,誰就是我老大!”

“那你的意思是,阿強說的對,他就是你的老大了。”站在張二哥身邊的親信祥子質問著三兒。

“是!”三兒響亮的應了一聲。

“強哥,三兒是你的人,他夜裡跑來抹張二哥的脖子,你是不是要給一個說法?”祥子盯著阿強。

阿強皺眉。

“這不關強哥的事,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三兒挺直了腰,一臉的決絕。

“呵,真是可笑。”紀悠夢走出來,“你被人當槍使,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覺得,你維護著那個給你下死命令的人,會為你求情嗎?噢,不對,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他求情。”

三兒惡狠狠的瞪著紀悠夢,“就是你這個女人,要不是你,我們所有兄弟都和和氣氣,不會產生隔閡。”

“確實是個女人讓你們兄弟產生了隔閡,但這個女人不是我。到底是誰在給你們兄弟使壞,故意離間你們,我相信強哥心裡有數。”紀悠夢把目光落在阿強的身上,似笑非笑。

強哥的臉色一沉,很難看。

“要不是你,我們兄弟之間就不起起爭執。”三兒依舊指責著紀悠夢。

“阿強,三兒是你的人,你自己說,該怎麼處置?”張二哥緩緩開口,唯一的那只眼睛暗沉的看向阿強。

阿強深呼吸,“三兒對張二哥不敬,張二哥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張二哥摸了摸鼻子,“三兒,你這命,是要還是不要?”

“我這麼做,只是希望二哥你不要被別人洗腦挑唆了。”三兒挺直了腰,“是我一直衝動,對二哥你不敬,要殺要剮,全憑二哥處置。三兒,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麼說起來,當真與別人無關了。”

“是。強哥並不知道我會這麼做。他要是知道,一定會阻止我的。”三兒把阿強摘乾淨,自己全部承擔下來。

張二哥又看了一眼阿強,阿強在一旁一言不發。

紀悠夢勾起了唇角,冷笑一聲,“嘖,真是一個非常忠心的下屬兄弟。只是可惜了你的一腔忠誠,身為你的直屬上司,卻沒有為你求一句情,說一句話。誰的命不是命啊。怎麼為了自己的利益,就出賣兄弟呢。”

“你個臭女人,別胡說八道!”三兒怒瞪著紀悠夢。

紀悠夢輕笑,“你幹嘛這麼緊張?你是強哥的兄弟,難道不是二哥的兄弟嗎?二哥對你,我怎麼覺著真是太好了,太仁慈了?如果換成別人,二話不說,早把你給處置了。二哥一直給你機會,你去把這機會生生的給棄了。”

“明明大家都可以活得好好的,非要鬧出個不一樣來。分化對於你們來說,有什麼用?只會讓你們兄弟之間的情誼消磨掉。”

紀悠夢站在張二哥的身邊,身姿單薄,眼神卻很堅定,“我知道有人不願意接受我們的提議,覺得我們是空口白話,保證不了你們的將來。如果真是這種單純的懷疑,倒也無妨,但事實並不是如此,是有人故意挑撥,誣衊。”

她將視線落在強哥的身上,“有人想殺了二哥,然後自己做老大,從而對這件事有了絕對權。我只是想告訴那個聽信了別人話,對二哥下手的人說一句,唆使你殺二哥的那個人,其實並不完全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她自己。因為她知道,如果二哥聽信了我的話,那麼她欠我的那筆賬,就該還了。”

強哥被紀悠夢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這個女人好像什麼都知道,那眼睛看透了太多的東西。

“強哥,三兒是你的人,如果說沒有你的同意,三兒會對張二哥下手嗎?我怕傻子都看得出來,三兒是聽從誰的命令才會做出這樣的事。”紀悠夢直接點破了。

這件事要是不解決了,只會後患無窮。

如果張二哥死了,怕她和祁超的命,也得交待在這裡了。

原本紀悠夢還繞著,現在直接質問強哥,眾人都驚了。

他們也想到了這種可能,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二哥,你也信她的話嗎?”強哥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紀悠夢,便問著張二哥,“如果你信她的,那我無話可說。反正,在這件事情上,你一直都聽信她的。我就不明白了,大家兄弟一場,為什麼你信別人,不信兄弟?”

“當年,她殺了那麼幾個兄弟,你也是一言不發,不止不為兄報仇,還好酒好肉的招呼她,把她送走了。在你眼裡,兄弟們的命就那麼的輕微,比不過這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強哥的話,引得他那邊的人也忿恨起來。

張二哥不悅的皺起了眉,“難道你們打算一輩子搶劫殺人,擄女人嗎?過點正常的生活,有什麼不好?那幾個人,就該死。”

“二哥,你說這種話可就寒了我們兄弟的心啊。我們當初在這裡可是被你集結在一起的,當初也是你帶著我們走上這條路的。現在是你卻說出這種話,你對得起我們嗎?”強哥一聲聲的質問,挑起了眾人的回憶。

紀悠夢看出來了,這個阿強是鐵了心的要跟張二哥對抗到底了。

不,應該是水仙要跟她,槓到底!

“對,是我帶你們走上這條路的,現在我後悔了!因為我看不到你們的未來!”張二哥大吼一聲,“他們說的話,我就是信了。因為他們給我們畫的是一張藍圖,一個我們可以看到未來的藍圖!我們是布達國人,為什麼我們要阻止國家的發展?現在,有人給我們這個機會,為什麼你們不願意相信,不願意接受?”

張二哥深呼吸,“行了,你們再好好想想吧。實在是覺得還是想要現在的這種守著一畝三分地的生活,那你們說了算。”

他擺擺手,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兒,“你也回去吧。”

三兒愣了。

他一直以為以張二哥的脾氣性格,會殺了他的。

畢竟現在也算是多事之秋,要是不殺了他以儆效尤,之後萬一又有人來拿他的命,他……

“阿強,你也多想想吧。哪條路好走,你自己心裡一定要有數。女人的話,也要看那個女人值不值得相信,可別被人當槍使嘍。”張二哥說完,便回了房。

紀悠夢看了他們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誰在為你們打算,你們心裡也要有杆稱。這日子還能過多久,你們也要好好的算算。現在布達國這個管事的不行,不代表之後管事的也不行。終究會有一個人,會好好的來整頓的。再說一句不好的聽的,布達國雖然落後,但也是一塊肥肉。等哪天鄰國的人想要吞下這一塊肥肉,我不知道你們這樣的生活還能過多久。”

“你們確實是該好好的想想了。”說完,紀悠夢拉著祁超回了房間。

外面的人,都還站在那裡。

阿強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走了。

一回去,水仙便迎了上來,“怎麼樣?是不是失敗了?”

阿強盯著水仙,水仙被他看得不知所以然。

“強哥,你幹嘛這麼看著我?”水仙實在是憋不住出聲。

“沒事。”阿強不再說一個字,便回房了。

水仙愣在那裡,一頭霧水。

次日,紀悠夢和祁超去外面逛著,這裡生活的人大多都是靠搶劫來的,他們也有老婆孩子,婦人們就找了些空地,種些菜。孩子們就陪著婦人,到處亂跑。

有些已經十來歲了,都還沒有上過學。

他們這種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更別說是上學了。

紀悠夢輕嘆一聲,“張二哥這個人,他還是分得清好壞的。”

“看出來了。他是真的有考慮過他們的以後。”祁超也看著不遠處的孩子到處追逐著,臉上還洋溢著天真燦爛的笑容。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生活在怎麼樣的一個世界裡,也不知道等他們長大了,是什麼在等著他們。

“如果不是水仙,我相信事情會順利許多。”

“責任也不全在她的身上。如果阿強要是心裡沒有那個意思,哪能憑著她幾句話就能做出這樣的事。”祁超分析著,“一山不容二虎,不管在哪裡,任何時代,地方,只要涉及到權力這種東西,難免會出現為爭權奪位而反目的情況。”

紀悠夢感嘆一聲,“你說的沒錯。水仙不過是點點星火,引線和炸藥早已經埋好,只差那點火,一點燃,自然一切都派上用場了。”

“那個阿強聽從了水仙的話,怕是還需要折騰幾天,這事才能了了。”祁超心裡也沒有底,如果這件事想要成,得鬧出太多的人命,並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賀海逸來了嗎?”紀悠夢問。

祁超看了一眼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不管他們信不信,那檔案拿出來他們看到了,心裡也有個底。”

“嗯。”

中午,賀海逸來了。

祁超跟著他把檔案拿給了張二哥,張二哥又叫來了那些主事的人,幾個人又對此事開始了一番說明。

紀悠夢這一次沒有再出面了。

她站在高坡之上,看著這片一望無垠的空曠之地,聽著身後那慢慢靠近的腳步聲,她回頭。

水仙依舊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秋風吹起她的發和裙襬,氣質卓絕,美的跟幅畫似的。

“你們為了拿下這個專案,還真是費心費力啊。不過,你們吃不下的。”水仙站在紀悠夢的身邊,撥開被風吹亂的發,衝她笑,“我說過,只有一個辦法。你們想要的,就可以得到。”

“是我小看了你。我以為我能讓張二哥同意,事情就可以順風順水。萬萬沒有想到,強哥跟張二哥本來就產生了嫌隙,這件事更是給他們之間原本就有些不愉快的感情裡再橫上了一條溝壑。”

水仙勾唇,“你也讓我很意外,竟然跟張二哥有這樣一層關係。”

紀悠夢淺笑,眺望著遠方。

“當年你能夠死裡逃生,還得張二哥的護送,嘖,你比我更幸運。不過,我很好奇,當年被關了那麼幾天,除了死掉的那幾個人沒有得逞,之前幾天就真的沒有人動過你?”水仙輕挑著眉望著她。

紀悠夢眸光驟然暗沉,“怎麼,你這麼好奇?”

“是啊。這裡的人是什麼樣的,我並不陌生。看到你這麼漂亮的女人,真的能夠忍著不動,那也確實是……讓我不信。”水仙眼神略有些幽遠,“當年,我被強哥帶到這裡來,我再有自己的傲氣,也沒有架得住他們的威逼恐嚇。”

紀悠夢側過頭看著她,“你被侮辱了?”

“你覺得在這裡的女人,有幾個還能清清白白?”水仙猛然盯著她,“所以,我不信你完好的。”

紀悠夢愣了愣,隨即笑道:“你信與不信,與我有什麼關係?”

“祁超知道嗎?如果他知道你被別的男人碰過,他還會像現在這麼寵你嗎?”水仙質問著,“沒有哪個男人喜歡一個被糟蹋過的女人。你,也一樣。如果祁超知道你被人糟踐了,他一定會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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