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方大奶奶那邊算計成空,方卓這邊也很是為難。

不光他告訴關雎兒的那些銀子,其他地方也被關雎兒搜過,能拿走的她都拿走了。如今剩下的銀子也就只有他身上的那幾十兩了。

方卓暗自後悔往日不該那樣大方,隨意的借人銀子也不要人償還。想著陸微娘那邊等銀子,關雎兒也催著他要銀子,發放俸祿的日子還遠著,府裡的月錢也剛發過。思來想去,如今唯有向人借銀子了。

方卓四處看看,實在是抹不下臉,開不了那張嘴。

正煩惱著,就聽人說有個姓顧的老媽子來尋他。

聽了那老媽子的姓氏,方卓眉頭擰的更緊,原來這老媽子便是他臨時僱了照顧陸微娘的那個。

略作猶豫後,方卓叫人將顧婆子叫進來。

顧婆子縮手縮腳的進了方卓辦公之所,忙又跪下道:“爺,奶奶那……”

“你們先出去吧。”方卓打斷顧婆子,叫幾個衙役先出去。

待幾人出去後,方卓說道:“你不看著奶奶,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爺,奶奶昨兒個嚷嚷著肚子疼,請了個大夫給奶奶瞧了。奶奶嘴裡又淡,又買了些滋補的魚肉,爺先前留下的銀子便沒了。爺,今兒個奶奶的安胎藥也沒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才過來找爺的。”顧婆子說道,又四處瞄百寶閣中擺的各色物件。

方卓一僵,隨後道:“你先回去照顧奶奶,銀子我自會送過去。”

“唉,只是今兒個的伙食……”顧婆子搓著手堆笑道。

方卓摸索了下,將身上最後的二十兩銀子給了顧婆子,待到顧婆子走後,焦躁的站起來,在房中四處走著。

最後,方卓嘆息一聲,叫自己的小廝羅秀拿幾樣金玉器件先去抵押。

羅秀見方卓要典當東西,心裡也是嚇了一跳,隨後便乖順的拿了東西出門。

待到半個時辰後,方卓見了那當票又愣住了,他人生第一次見到當票,竟然是在這種處境之下。再去看銀票,是四張五百兩的銀票,方卓蹙眉道:“那幾樣東西,怎麼也不該只值這些銀子?”

“爺,當鋪就是這樣,可著勁的壓價。”羅秀忐忑答道。

方卓心想也是如此,拿了銀票,又叫羅秀收著當票。

因不放心陸微娘,方卓細想後便連羅秀也不帶,一個人去了陸微娘那裡。

陸微娘見了方卓,更是未語淚先流。

“委屈你了。”方卓說道。

陸微娘抹去眼淚笑道:“微娘不委屈,微娘為了四爺,為了孩子,一點也不委屈。”

方卓想到自己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便覺得無顏面對陸微娘,背過身去,嘆息道:“是我沒用。”

“爺不要這樣說,爺是微娘見過最好的男人。”陸微娘哽咽道,在方卓身後抱住他。

方卓方卓又嘆息一聲,老天何其不公,微娘這樣美好的女人為何要遭此厄運。

屋外顧婆子咳嗽兩聲,又說道:“爺,奶奶,可以吃飯了。”

“爺留下吃飯吧。”陸微娘說道,拉著方卓在桌邊坐下,又同顧婆子一起擺下飯菜。

方卓見陸微娘親自動手,心中又有些不忍,帶到顧婆子出去,陸微娘在桌邊坐下後,說道:“你再叫顧婆子給你買個丫頭吧。”

陸微娘笑道:“爺是知道我的,我不愛生人照顧。不如爺叫雲煙來吧。”

方卓拿著筷子的手一頓,說道:“還是買新人吧,雲煙看著也不好。”

陸微娘應聲是,又垂下眸子,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過幾日,你四處看看房子,買處好的吧。這條巷子看著有些亂。”方卓又說道,隔壁院子裡那個唱歌的女子似乎是個暗娼。

陸微娘的手顫抖起來,方卓的意思是要她長年在外了,進不了方家,她這算是什麼事。

“四爺,是四奶奶她……”

“不是,與她無關。”方卓說道,伸手摸了下衣領,打死,他也不能對陸微娘說出自己被打了。見陸微娘很是不安,方卓又道:“上次的事弄的她腦子裡還有淤血,如今她將方家的事都忘了,連你也不記得了。你且等上幾日,我自會接你回去。”

“微娘信四爺。”陸微娘注視著方卓道。

方卓心中的愧疚再次湧起,伸手握住陸微娘的手,說道:“今生有你,我方卓再無他求。”

陸微娘羞澀一笑。

吃罷晚飯,兩人又坐在一處說了一會子話,因腿上有傷,雖情濃,但方卓不敢有絲毫動作。

臨走時,終是將銀票拿了出來,一番猶豫後,方卓給陸微娘留下一千兩銀票,又將剩下的一千兩揣在身上。

陸微娘見了,也不多問,笑著送他出去。

方卓出了陸微娘的小院,又聽著隔壁靡靡之音傳來,催著陸微娘找院子,隨後上了馬車,向方府馳去。

進了方家,方卓便將折在一起的銀票分開放著,留著一張在身上以備不時只需。

進了關雎兒屋子,見屋子裡各種名貴花瓶等已經被收下,另換的不過是一般的擺設,將銀票丟在桌子上,方卓冷聲說道:“銀子在這裡,你最好給我老實些。”

關雎兒一笑,用指尖開啟看是一張五百兩銀票。

“哧,想銀子想的要命,如今還嫌髒了。”方卓不屑的說道。

關雎兒揚聲叫漣漪進來收了銀票,隨後說道:“五百兩就想打發了我?我說要雙倍的。”

“你!我每月薪俸不過幾十兩銀子,府裡的月錢也沒有多少。五百兩都是向別人借過來的。”方卓眼冒殺氣的說道。

關雎兒盯著方卓的眼睛看,問道:“你當我是二百五?你只給了陸微娘二百五?”

方卓撇開眼去,不搭理她。

關雎兒笑道:“我說了今日不收到銀子整個方家都不得安生的,你看看這是什麼。”

方卓扭頭鄙視著關雎兒,嘲諷道:“有你在,方家就難安生。”抬眼一看,關雎兒放在桌上的恰正是他叫羅秀收著的當票。

“你怎麼拿到的?”方卓怒道。

關雎兒冷笑道:“我可是正房奶奶,不是你養在花街柳巷裡的‘奶奶’,你最好叫那顧婆子改了稱呼。”

“你跟蹤我?”方卓喝道。

“我才沒那個閒工夫,你當你是皇帝,不能叫人知道你幹什麼?我說過了,今日沒有銀子整個方家都別想睡。”

“你!”指著關雎兒你了半天,方卓終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將身上的五百兩也拿了出來。

關雎兒叫漣漪再進來收銀票,待漣漪出去後,提起桌面上擺著的茶壺向方卓丟去,隨後不待方卓反應,便叫道:“殺人了,四爺要殺我!”

方卓睜大眼睛瞪向關雎兒,低聲吼道:“岳母還在,你鬧什麼!銀票我都給你了!”

“我說了要雙倍。”說完,關雎兒不再理他,只一味的哭叫著。

漣漪叫熠熠快去叫關夫人,其餘人等去請方老太太等人。

方卓要掩住關雎兒的嘴,卻見關雎兒迅速的將他踹開,又一邊叫著一邊不停的將房間裡的花瓶都砸在地上。

抱著手,方卓冷笑道:“我看你要鬧成什麼樣。”

關雎兒冷眼向他一笑,隨後無聲說道:“那你看著吧。”

方卓見她這幅欠揍模樣,忍不住舉起了手,關雎兒叫著倒在地上。

方老太太等人相繼走了進來,看著一屋子的碎片,方老太太指著方卓顫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我的兒啊!”關夫人叫道,抱住倒在地上的關雎兒。

關雎兒縮在關夫人的身後,哭泣道:“太太,我不活了,今日好不容易想起來一點,原來方老四他有事沒事為了個妾就打我罵我。”

關夫人冷眼瞥了眼關四爺,卻不言語。

方老太太喝道:“不孝子,你今日又是為誰鬧的這一場?還不去給雎兒賠不是?”

方卓握著拳,威脅的看了眼關雎兒,見她此時哭的梨花帶雨,甚是楚楚可憐,更恨她虛偽狡詐。

關夫人見方卓不動,說道:“老太太,我們家也收整好了,明日我便帶著雎兒回去。”

“太太,咱們回去,我倒要人評評理,為了個妾還有要把妻子弄死的。”關雎兒說道,又側著頭,將脖子上清晰的指印露出來給方家人看。

呂夫人乾笑兩聲說道:“不過是小夫妻吵架,看親家母說的,咱們勸和勸和兩句就成了。”說著,又扯著方卓給她賠不是。

方卓瞥了眼用寵妾滅妻威脅他的關雎兒,說道:“太太,今日是衙門裡有事,心裡煩躁,因此說話的時候火氣大了點……”說罷,為示親近又向關雎兒走去。

關雎兒見他過來,又哭鬧起來,將何年何月何日,方卓為了誰將她打了都說了出來,件件確鑿,最後又隱約透露方卓今日鬧上這麼一場,是為了要銀子給花街柳巷裡的一個小戲子。

方家人更尷尬起來,勸了半天,又將方卓罵上幾回。

關雎兒只是不答應,最後指著屋子裡的東西道:“我的幾樣東西都賣了銀子給他了,連金項圈也沒剩下一個了。若不是今日突的想起來,這屋子也要被他搬空了。”

方卓握拳瞪向關雎兒,剛要開口便聽關雎兒又說道:“太太,那不正經的人,早該下豬籠了,咱們去叫人捉了她。”

方卓一怔,硬生生將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下去,萬不能因小失大。

“卓兒,你拿了雎兒什麼東西?”方老太太問道,望著方卓等他反駁,卻見方卓低頭一句不說,顯是預設了。

嘆息一聲,方老太太說道:“不早了,雎兒還是歇著吧。你少了什麼,只管叫人去我那裡拿。”

“雎兒,別鬧了,你記起來的不定是真的。今日先歇著吧,我明日就要回關家了,你怎就不叫我安心些。”關夫人撫著關雎兒說道。

關雎兒見好就收的收了眼淚,說道:“是我不懂事,叫老太太太太見笑了。”

“哪裡,雎兒沒了方家的記憶,如今也同剛嫁進來時一般,怪不得你。”呂夫人不陰不陽的說道。

關夫人臉一僵,又聽方老太太道:“雎兒還小,日後就好了。親家太太快去歇著吧,留著卓兒在這勸她就好。“

關太太也懶得再待下去,帶著丫頭跟著方老太太一同走了。

最後房裡只剩下方卓與關雎兒主僕,方卓冷笑道:“鬧這一場,你就為了那幾兩銀子?”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又當你值幾兩銀子?明日不給我一千兩,你以後也不必回府了。”關雎兒打了個哈欠說道。

方卓甩手出去了,望向已經西下的月亮,心想明日是必要再典當幾樣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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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這樣鬧,沒什麼事吧?”旖旎遲疑的問道。

關雎兒揮揮手說道:“沒事,有事也不用我頂著。”

旖旎與漣漪相視一笑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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