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關躍便起了床,打算趁早跟關雎兒說這事。他以前是不得關雎兒重用的,不知關雎兒怎麼突然不嫌棄他了,開始交給他些重要差事,因此更是步步小心。

那邊廂,關雎兒看了半夜的書,下半夜腦子裡暈暈乎乎的,做著夢恍惚回到了上輩子,想著自己正在相親,對面那人哪裡都好,唯獨那腿一直抖個不停,關雎兒要自己忍著,忍了幾秒鐘,忽見那人的臉變成了方卓,想著這人真討厭,實在忍不住剛要將手中的咖啡向方卓潑去,就覺手臂一滑,整個人醒了過來。

醒來後,關雎兒便下了床,自己找衣服穿上,出了東間就見漣漪等人早起了,正拿著水盆等等著她。

關雎兒洗了臉,又塗上一層霜,打了個哈欠,想著既然能過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回去,不如弄些宮廷秘方之類的,萬一回去了也能賣些天然保養品,因此說道:“漣漪,這些霜膏可能弄些方子來?反正閒著無事,咱們自己做了玩。”

漣漪奇怪的看了眼關雎兒,說道:“姑娘怎麼都忘了?咱們關家的老太太生前最疼姑娘了,將好些秘方配料都給了姑娘,如今那裝了方子的匣子都在熠熠那收著吶。”

關雎兒神色不變的說道:“我說的是其他新鮮的方子。”

“那倒不好找,尤其是如今在鄉下了。”漣漪說道,又給關雎兒戴上鐲子。

關雎兒摸了摸手腕,說道:“那就叫熠熠把方子都拿過來吧,反正氤氳也要嫁人了,多弄些也叫她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漣漪笑道:“那我們也能跟著沾光了。”

正說著,旖旎領著關躍過來了,在門外報了一聲,才叫關躍進來。

關躍將昨晚的事一一向關雎兒說了,關雎兒蹙眉道:“叫人住一夜,與人方便也不是不行。只是鄧三實在不地道,若是要領人過來也要先經了我的同意,哪有我不知道,他就上趕著帶人過來的。三更半夜的,我們要不留人就是不厚道,這是逼著咱們非留人不可吶。”

“姑娘說的是,我昨晚上就這麼跟他說了,他保證過下不為例。”關躍笑道。

關雎兒說道:“罷了,人都留下了還能怎樣。”

關躍堆著笑臉道:“還是奶奶心善。”

關雎兒撲哧一聲笑了,說道:“我心善?這還是頭回聽人這麼說。”

“奶奶,前面林四爺的小廝百寶兒要過來謝謝奶奶。”氤氳領著一個丫頭過來說道。

關雎兒冷笑道:“他主子也高床軟枕的睡了一夜,他怎麼不來道謝?”

氤氳附到關雎兒耳邊說道:“聽說還沒起,折騰到半夜才睡。”

關雎兒對關躍說道:“雖說他家世顯赫,但再怎樣也跟我這小老百姓不相干,既然住下了,少不得也要吃飯,你向他收些銀子,跟他說我這寡婦待業的,度日艱難著吶。”

“哎,我這就去問他要,關堯的新房先給他睡了,怎麼也得要些銀子出來。今兒個收拾屋子的時候,我叫人順便看看他們帶的都是什麼東西,別是頂著林家的名出來招搖撞騙的。”關躍說道。

關雎兒見他一臉奸相,想著這些小事關躍定會辦的妥當,便點頭應了。

氤氳又叫跟她過來的小丫頭回去叫百寶兒伺候他主子去,不必過來了。

臨近午時,林子清吃過飯,才親自過來向關雎兒致謝,關雎兒不要屏風,只是漣漪不依,硬是勸著關雎兒坐在屏風後見林子清。

林子清進來後,拱手道:“在下林子清,叨擾了一夜,實在是抱歉。”

“林四爺不必如此,可吃了飯?”關雎兒揚眉問道,透過屏風見果然是昨日花叢中的玉面男子。

漣漪旖旎也看到是他,皆嫌棄的撇過眼去。

林子清說道:“尚可。”

關雎兒蹙眉,又問:“昨日睡的可好?”

“還算乾淨,只是缺少一股芬芳之氣,倘若昨日姑娘熱心些,事先用百合香薰了那屋子,另換個能入人眼的帳子,移來玉枕,掛上幾幅唐伯虎的字畫,擺上幾個晶瑩剔透的如意,那就再好不過了。”林子清開口說道,又理了理袖子,以示自己內心的不滿。

百寶兒跟在後面道:“我們爺昨夜歇的很好,今日吃的很好,有勞姑娘了,實在是感激不盡。”

屏風後,關雎兒在心中又給林子清接了一句:倘若自己熱心點,應當借個美人給他暖被窩。

百寶兒見關雎兒不說話,急的又碰了碰林子清。

林子清勉為其難道:“雖有不如意的,但想來這鄉下地方姑娘也是盡力了,在此林某向姑娘說聲多謝。”

“客氣了,林四爺再歇息一會吧,叫關躍給你們備些點心茶水帶著路上飲用。”關雎兒清了清嗓子道。

“多謝,聽聞姑娘要飯錢,林某可為姑娘題匾額,以抵飯資。”林子清負手說道。

“林四爺客氣了,我不過是句玩笑話,若是四爺當真要寫,那就寫吧,旖旎叫人筆墨伺候著,送林四爺去書房。”關雎兒說道,轉身向東間走去,叫來漣漪在她耳邊說上一句。

“姑娘,這……”漣漪急道,不敢答應。

關雎兒笑道:“就衝他排行老四,就該好好宰他一宰。”

漣漪咬牙道:“左右我是聽姑娘的,既然如此,我照辦就是。”心想林子清敬酒不吃吃罰酒,也是自己找麻煩。

漣漪轉身出了屋子,便去尋關躍,本送林家主僕過來的關躍並未走遠,聽了漣漪的話,笑道:“包在我身上,山高皇帝遠,憑他是誰,也不是我的對手。”

漣漪見他流裡流氣的笑著,說道:“昨日我見著芸娘的衣裳比我們的差上許多,姑娘有許多舊衣裳要散出去的,你叫她有空了過來拿一下,也挑挑看可有她中意的沒有。”

關躍笑道:“難為姐姐還想著她,姑娘的衣服她還有什麼可挑的。只是那頭面姐姐要有也給一副吧,她頭上只有幾朵絨花,看著也可憐。”

漣漪笑道:“有你這樣貼心的,她可憐什麼。快去辦了奶奶的差事吧。”

關躍笑著應了。

漣漪嘆息一聲,想著關雎兒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另一邊,林子清極有架勢的揚手在一張紙上寫道:積善之家。然後放下袖子,展開扇子在面前輕輕扇著。

旖旎敷衍的看了眼,心知關雎兒也並不想要林子清的字。

林子清有些不滿,唰的一聲合上扇子,說道:“這四個字,若干年後可值百萬。”

“百萬錢?”旖旎撇著嘴問道。

“是百萬白銀。”百寶兒忙糾正道。

林子清一僵,又問:“你可知我寫的是什麼?”

“我不識字。”旖旎說道,又要收拾筆墨。

林子清急道:“這四個字是積善之家,若有人問起,只說是你家姑娘善心留我住宿一夜。”

旖旎不滿道:“我們沒事跟人家說‘我家姑娘收留了個男人住了一夜’,林四爺您這可就是不安好心了。”

林子清急道:“你說話不能委婉一些?只講你家姑娘的善心就好。”

旖旎翻了個白眼,催促道:“林四爺寫好了嗎?好了就叫我收拾了桌子吧。”

林子清甩手道:“不可與夏蟲語冰。”

百寶兒在林子清身後拱手,嘴中說著見諒。

旖旎不理他們主僕,看著百寶兒身上掛著一個包袱不離手,笑道:“這位小哥辛苦了,你也坐下歇會吧,關躍立馬就將東西給你們備好。”

百寶兒道聲謝,因林子清站著也就不敢坐下,只是漣漪遞他茶水,百寶兒卻是接了喝了。

林子清見旖旎對他們主僕態度迥異,嘆息一聲,心想旖旎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坐在椅子上,也拿了熱茶來喝,又說道:“剛想著題字,忘了說了,那點心不要放豬油的,要那葵花籽油做的。那茶水要毛尖的,若是沒有,只備下杏仁茶就好。”

旖旎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林子清見自己的字被丟在一邊,心中又嘆果然是鄉下人,連這名家字畫都不認得,又呷了口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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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近一柱香功夫,依舊沒人再進來,想要開口叫百寶兒叫人來,卻見百寶兒早趴倒在桌子上,頭暈眼花,搖搖頭見著一個一身綠衣紅花的女子領著一群人進來,隨後便也倒下,沒了神志。

關雎兒看著倒下的主僕,笑道:“這孫子,好心收留他竟然還敢嫌棄。”

“奶奶放心,鄧三還沒走,我跟他說了,就當沒見過這兩個人,再說他們是迷了路到這裡的,丟遠點,保管他們再找不著這個地。”關躍嘿嘿笑道,許久不做這一行,頗有些懷念。

關雎兒笑道:“尋來了又怎樣,捉賊拿贓,咱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誰信咱們會做這事。”

關躍笑著應是。

“看看這包袱裡有什麼。”熠熠說道,歡快的將百寶兒抱在懷中的包袱扯下來。

關雎兒見熠熠十分興奮,也不攔著她。

熠熠撕開包袱,見裡面就裹著幾本書,失望道:“我當是什麼,不過是幾本破書。”

關雎兒叫熠熠一本本拿給她看,見書頁十分破舊,疑心是什麼古籍絕本,便叫熠熠收起來。

關躍拱手對關雎兒說道:“請奶奶轉個身。”

關雎兒蹙眉道:“你要脫了他們的衣裳?”

關躍一愣,應聲是。

“脫吧,咱們又不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關雎兒說道。

漣漪奇怪的看了眼關雎兒,心想如今的事也不是能見人的。

關躍見關雎兒坦蕩,反有些扭捏,手碰到百寶兒的衣衫才放鬆下來,用手上下摸一遍,然後從旖旎手中接過剪子,將百寶兒衣服的襯裡剪開,一抖,衣服裡就掉下幾張銀票。

熠熠高興的撿了,又看關躍翻銀子。

關躍裡裡外外翻了一遍,見百寶兒身上一文錢也沒了才住手,又摸向林子清,上下摸了一遍,失望道:“奶奶,林四爺身上沒有銀子,就這身衣裳值些錢。”

關雎兒鳳眸一轉,說道:“那就將他的衣服剝下來。”

“是。”關躍應道,依言將林子清的衣裳剝了。

那邊林子清其餘的包袱也被檢查過了,現銀全拿了下來。

關躍說道:“我把他們兩人送的遠遠的,那些衣服也帶過去在遠地方當了。”

“有勞你了,一路辛苦,這銀票也拿去兌了現。”關雎兒說道,叫漣漪把銀票給了關躍。

關躍應了一聲,將銀票塞到衣服裡,又扛著林子清向外走,過了一盞茶功夫,又回來扛了百寶兒出去。

聽說關躍駕著馬車走了,關雎兒又叫熠熠拿了配方出來看。

旖旎望著關雎兒悠閒的樣子,說道:“姑娘,你就這樣放心關躍?若是他卷了銀子跑了怎麼辦?”

“又不是咱們的銀子,你操什麼心啊。”關雎兒說道,神情十分疑惑旖旎會有這種念頭。

旖旎一噎,細想也是這麼回事,銀子不是他們的,操什麼心啊,也就將這事丟開,說道:“林四爺寫了四個字留下,那字要燒了嗎?說是若干年後值個百萬。”

“拿去藏著,別叫人看見,若真值錢了,咱們也不虧。”關雎兒吩咐道。

旖旎應了是,就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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