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老木叔在等著我,見我進門,一把把我拖住。“丙常去了齊王府!”

他緊張希希地樣子讓我好笑,“幾時去的?”

“有一陣子了。”

“就他一個?”

“不,還有皇上。丙常先出了宮;皇上乘了頂小轎後出,而且皇上是去了尚書臺,只有丙常是到了齊王府。”老木叔轉動眼睛,“摸清這點事,我可是下了大工夫的。現在我有點發愁,此事可需告訴二公子?”

我咧了嘴,“你去告訴狐狸吧,他也會覺得好玩兒的。”

我現在有點躍躍欲試,急急忙忙轉身又向外走。

“天色不早了,二小姐非得今天去嗎?”

“當然 ,早上我送吃的,為的就是讓他們有人能出來露個頭。現在兩個都出來了,多好的機會!”

“二小姐到底要幹什麼?”老木叔追在我身後問。

“送雞!”我歡快的說。

“哪來的雞?”老木叔追在後面問。

“我去店裡拿一隻現成的好了。”

我真的去店裡拿了一份燒好的雞湯。再一次用小籃提了去齊王府。臨出門前,我已經聽到店裡的客人在大肆談論秦王關於先帝未死被囚的話題了。我得快動作一點。

這一回,不出所料,丙常在等著我。

“王妃!”他行禮。他那陰鬱的眼神讓我覺得一陣惡寒。

“哦,丙常大總管。”我強自鎮定,故意不理他,大模大樣向裡走。

“王妃來做什麼?”

“送吃的啊!”

“王妃上午已經來過。”果然,我早上的行動引起了他的警覺。

“對,所以再來了。”我理所當然地說。

丙常困惑地看著我,而我不等他引路,自己去關著先帝的那間小屋。我現在也是熟門熟路了。

到了小屋裡,我就站著不動了,示意丙常上去幫我打起那簾子。我可不想靠那老家夥太近。

老家夥早扒著柵欄等著我們呢,“啊!兩個!”他高高興興的說。

我把籃子放在地上。

“秦王抓到了。”我說,觀察著老家夥的表情。

我看到了笑容。

“他從來都沒腦子。總是自視甚高,不知天高地厚。”老家夥說,“遲早有這麼一天的。”

“你覺得,你的哪個兒子算是有腦子?”我問。

這個問題可問住老家夥了,他想了很久,下了結論:“我生的都是不屑子。”

真是好評價。

“我這回給你送了雞來,”我從籃子裡把裝著雞的湯盆捧了出來。香味立刻在小小的空間裡充溢。“是不是聞起來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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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嗎?”老家夥問,“是香!這一年裡,他們總是給我吃些難吃的東西,都是以前連宮中的奴才們都不肯吃的東西。”

本來還一臉恭順立在一旁的丙常,乾澀的眼瞼巴搭了幾下。

“還有點溫呢。”我說,“不過我知道你會等放涼了再吃,所以我今天還帶了個小碳爐來。”我的確帶了個店裡燒火鍋的小碳爐來。

外屋裡連個桌子都沒有,我正四下張望,丙常一揮手,有人立刻弄進一張小幾來。

我就在幾上架了碳爐,再放上湯盆。我隨手去摸系在腰間的布囊,想拿出火摺子。

“等等!”老家夥和丙常幾乎同時叫了起來。他們看到了我解布襄的動作。

“那是什麼?”老家夥問。

不等我回答,丙常已經搶上一步,劈手從我手上奪下了那只布襄。然後隔著柵欄遞給了老家夥。

老家夥開始一樣樣的檢視裡面的東西。

“還給我!”我說。

他拿出裡面的金屬小瓶,“□□?”

“那上面明明有梁記的標籤。”

“啊!是的,老梁的傷藥。老梁那個裝模作樣的東西,從來不用□□。也不肯給我長生不老藥。他的醫術最高,可我不偏讓他當太醫令。”老家夥居然還有些得意,以為每個人都多麼想當官似的。

我說:“梁太醫的價值觀與你不同。”

“什麼?”

“沒什麼。把我的東西還我。”

他繼續在我布襄裡翻檢。“火折、煙筒全都有。這布襄是洌給你的吧。”

這的確是老黑給我的。我一直覺得他們行軍打仗帶著這東西很神氣。羨慕了一陣子後,老黑就給了我一個。

“好多東西你根本用不著啊!”他說。

“快還我,我好為你點起小爐子。”

“別管爐子了,你把它給我吧。”他把那布襄攥在手裡。

我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不捨得?因為是洌給你的,所以不捨得?”老家夥不懷好意的笑了,“可洌的東西,我也有興趣。”

我張大眼睛,這瘋子要幹什麼?

“丙常?”老家夥叫。

“在!”

“我已經被你們關了二年了吧!”

丙常沒吱聲。

“兩年前,你答應我不會虧待我的。”

丙常垂下了頭。

“可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兩年,人間我快樂一點也不能享受,你還說沒虧待我?”

我看了一眼他們給他小屋留的一眼高窗,這小屋算不上暗無天日吧,好歹還有個通風的小窗呢。

丙常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已經兩年沒碰女人了!”老家夥突然咆哮起來!

丙常立刻來了精神,很顯然,老家夥的話丙常領會極快。他抬頭起頭看向我。

我嚇得後退數步。老家夥原來是這個意思!

“對,就是這個小東西,我要她!她是洌的女人對不對?我要她,洌搶我的女人。我也要弄他的女人!”老家夥興奮的把手伸出了柵欄。“把她給我,把她給我!”

丙常在遲疑,“尉遲洌知道了會殺人的。”他說,“老奴自忖怕不是他的對手。”

“讓他來殺我好了,他早就是個想軾父的壞坯子。”

丙常還是遲疑。

“丙常,你沒有虧待先帝 。”我和緩的說,“他讓你一生都不能擁有女人,所以你也可以不給他女人。別給自己找麻煩,別習慣性的總想臣服在某個人的腳下,現在他是你的階下囚了。”

丙常的臉色瞬間蒼白。他慢慢縮了回去,然後臉上又沒了表情,坦然的面對老家夥一動不動。

我挑戰的看向老家夥,瞧!你做的每件虧心事都會付出代價。丙常也不會聽你的。

“丙常,當年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早餓死在溝渠了。”老家夥吼。

丙常又退開幾步,擺出事不關已的樣子。

老家夥在柵欄裡抓狂起來,對丙常和我破口大罵,全是汙言穢語,比我兩輩子聽到的總合還多。

“父皇。又怎麼了?是誰惹你生氣了?”隨著話音,尉遲澈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倒沒像我以為的那麼頹唐,事實上他依然光鮮漂亮。見了我也並沒有吃驚的表情,小白臉上倒是很和氣的綻出一朵笑容來。我今天運氣真不錯,居然兩個都來了。我還擔心尉遲澈會直接從尚書臺回宮中呢。

老家夥一下子閉了嘴,帶趣的看著尉遲澈。

“又來送吃的了?”尉遲澈問我時用了“又”字。顯然,我的一點點小舉動,弄得宮中的人都不安了。

“是啊!”我淡然回應。

“是什麼?”他去掀湯盆的蓋子。

“蘆花白。”

尉遲澈手中的湯盆的蓋子咣噹一聲失了手。

二哥說那蘆花白的名字還是澈起的,那本來是柴雞的名字,被他用來指白色的□□。

丙常忙過去檢視,看皇帝傷了手沒有。

尉遲澈很快鎮定下來,“手滑了,”他說,“主要是秦王今天被抓到了,有點高興。對了,飛簾應該已經告訴父皇了。”

“你高興什麼?那不是洌抓到的嗎?他能抓秦王,自然也能抓你。”老家夥冷嘲。

尉遲澈看起來面不改色,“所以我剛在尚書臺聽到這訊息就來了,請父皇明示。”

“你是當今皇帝,秦王是反賊。天下出了事,都是你們的責任。只有他尉遲洌,擺個不偏不倚的樣子裝好人,籠絡人心。可尉遲洌現在做事還有顧忌嗎?他早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吧?”

“是!”尉遲澈信服的點著頭,“秦王已經把父皇你關在這裡的訊息嚷的滿世界都知道了。而洌卻不加阻止。他這是什麼意思?”

“滿世界都知道了嗎?”老家夥顯得很有興趣。“百姓都什麼反映?”

“沒人會想你的。”我撇嘴。十八年裡,就會對自己的臣民作威作福,外籍環伺卻毫無作為的人,還能指望什麼?

“百姓只是好奇而已,沒什麼反映。”尉遲澈揮一下手,不想談這個,“這種情況下,我該怎麼做?”

“找人去殺了尉遲洌唄。只有你的敵人都死了,你才能高枕無憂。”

“父皇,你知道我手下沒人……”

“有人你也不會用。不如你把我放出來,我幫你辦了他?”

尉遲澈悻悻地笑著,“父皇說笑。”

“我不說笑,你說百姓都知道我被囚的事了?說不定百姓會來救我的。到那時,我會殺了你們所有。如果你現在就放了我,我還能考慮給你一條生路。啊,還有我的容妃,我也可以給她一條生路。當然,這得是在我心情好的時候。”

他們父子原來就是這樣的合作關係。我暗自的有些不以為然。他們各懷鬼胎,沒幾句正經話。

我對著老家夥:“你別忘了,洌也和你在談協議。你若有誠心,就不要做過分的事。”

尉遲澈驚疑不安的看著他老子,“父皇!”

老家夥咯咯的笑了。

我就是要他們互相不信任,免得他們合起來算計洌。

“雞你是不想吃了?”我繼續吼。

“吃,為什麼不吃?洌的女人為我做的。”

“已經冷了!”

“不是有小爐嗎?”

“洌知道你來的事嗎?”尉遲澈插_進來問我。

“我會告訴他的。”我說。

“當然,她會告訴洌的,”老家夥晃動手上的布襄,“她回去得解釋洌給她的布襄怎麼沒了。”

我瞪老家夥一眼。

尉遲澈也笑了,“我也會去告訴洌的。看看他對自己媳婦自動送到他老子面前是個什麼反映。”想了一下又強調,“剛才你們的事我可全聽到了。”

他們一個個全都這麼無恥。我早知道!

“我得走了,總不見我,洌會想我的。”我端起雞來,順手拈起旁邊的銀筷,“我先侍候父皇把雞吃了吧,你們有事可以慢慢談。”我準備試吃給老夥看,侍候這種人果然很麻煩。

“我先宣告,冷雞我是不會吃掉半隻的,沒的腥氣!”我把筷子插了下去,“等我走了,你讓丙常熱給你吃,”我不急,還有話要說,“還有,記得洌對你說的話,好好想一想,那也許是你唯一的活路。不要給洌惹事,不要讓洌不舒服。”

“你這小東西,廢話還真多。”

我笑了一下,搛起一塊雞肉往嘴裡送。

突然,我一下子甩掉了手中的筷子,連退幾步,然後指著地上的筷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憋了好久,我終於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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