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黑一起在晉中過年,年關將至,三軍上下都是喜氣洋洋。將士們都在猜測,新年中永寧王妃會給他們準備什麼好吃的東西。

自從拿下介休,三晉戰場上的戰爭就放緩了節奏。永寧軍的隊伍已經慢慢積累到了好幾萬人,現在突厥人只被圍在臨汾一帶。他們其實早有了去意,可惜就算他們想逃回漠北,此時也不能夠了。我們要以敵養軍,怎會放他們逃走。

我們和宮中已經幾乎斷了聯絡,彼此只維繫著表面的客氣,離翻臉只差一步而已。自從洌以真面目入長安,長安的百姓開始多多少傾向於永寧王。大家都說永寧王很俊美啊,男人麼,有些疤痕也並不難看。那一次,洌故意帶了上千精銳和他一起入城,雖說解了甲冑,但那氣勢,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什麼意思。

我在金鑾殿上看到的尉遲澈,只是一個臉色蒼白,有些悽悽惶惶的娘娘腔。倒是太后吊了胳膊,強自起了床,等著我們去拜會她,看到洌時,她咬了牙說了句:“你現在翅膀硬了。”

我也老實沒客氣,對她說;“我姐姐望舒在宮中,多少還得太后娘娘看顧著些。到底是嫡親的侄女,又是兒媳,真到了關鍵時刻只怕也還用得著她。”

太后和臉色怎麼樣,我卻懶得去看了。有老黑在旁邊撐腰,我不怕她。

秦王已公然造反,不時攻打長安周邊城鎮 ,但他勢力有限,始終不能成氣候。我想他此時多多少少明白是著了我的道了,但以他的傲氣,肯定不願承認罷了。再說,他也深恨著搶了帝位的尉遲澈,不奪下尉遲澈手中的皇位是誓不罷休的。

老黑交給皇帝的東西也讓天下震動,一部分是秦王與突厥勾結往來的信件,這些是早在拿下晉中時就到手的,老黑一直壓在手中而已;另一部分則是晉中竇家與突厥長期勾結的證據。這一部分,說實話,老黑多多少少做了些手腳。天下事,果然是無毒不丈夫。

但老黑說,大景立國這麼些年,突厥的侵邊一直沒有斷過,而竇家與突厥的生意也一直沒有斷過,他注意此事已經很久了。竇家為了多得漠北的皮毛,經常拿大景的銅鐵去與對方交易,而銅鐵是打造兵器的重要物資,大景是不允許賣給突厥的。

而為了維持這種非法貿易的豐厚利潤,竇家也不惜經常向敵方出賣大景王師的動向。這才是晉中竇家一年年漸漸發跡的根本原因。

“這些年裡,連雁門太守也一直是竇家扶植,所以雁門關常年如同虛設,那樣的雄關,抵擋起突厥來,甚至還不如一個太原。”老黑說,他留意這些事已經很久了。

老黑和我一起呆在我們小屋裡,在爐灶前烤包子。

兩人擠在一起坐在厚厚的莆團上,我負責烤包子,他負責摟著我不停的用小動作搔擾我。

“現在永寧軍已經有好幾萬人了,你什麼時候正式打出永寧軍的牌子?”我問。

“狄遠把自己安置在壟山關的人也調到了身邊。他手上現在也有上萬人馬了。”

“做這事得當機立斷,不能太多考慮狄遠之類。”

“我考慮的是,狄遠已經和秦王打了好幾個回合了。讓他們先掐著。我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可秦王對先帝的事,也並沒有死心,他手下還是一次次地去衝擊齊王府。”

“讓他去,現在我也想通了,我命中註定擺脫不掉先帝留給我的陰影,這是我命中的劫。”

我有些不以為然。天下哪有什麼命定的事。我倒不信了。

“飛簾,最近是不是很缺錢?”

錢麼,總是缺的,不過,最近大哥從渤海弄了些鹽和蝦鯗來,這些東西很是緊俏,我販到長安,大大的贏利了一筆,尤其是鹽這東西,大景到現在還不曾收為官賣,讓我有機可乘。按事先說好的,我和大哥五五分成。我和大哥都賺翻了。但我還是問老黑:“你有辦法?”

“你可以賣竇家的地。竇公被秦王指為國賊,我又揭了他長年私通突厥的底。現在賣他的地,他不敢說話的。”

“這樣說麼,倒也不急了,土地以後會升值的,放放好了。”

“我覺得你和你大哥聯手做生意總是不好。人人都知道,夏陽軍隊的給養大部分靠他自己籌集,太過張揚的賺錢怎麼看都是不合法度的。”

“你也忌憚大哥手下渤海軍嗎?”

“總歸數量龐大,引人側目。”

我正了色,“老黑,你有沒有想過,夏陽既然手中握有如此龐大的軍隊,為什麼這次尉遲澈還能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大哥可以說一點反抗都沒有。”

“為什麼?”

“人心!大哥清楚的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不敢企及那個高位。為什麼尉遲澈當個皇帝會那麼惶惶不可終日。因為他不僅僅是自己沒有才能,他還不會用人,也沒有用人之量。他如果一開始就放手讓你去賑災治河、讓夏家這樣的武將去衛國戍邊,而不是只任用自家親戚——那個攪屎棍般的竇公,那現在的大景就又是另外一翻景象了。當君主的人,要有大氣概才行,用人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老黑抱著我腰的手緊了緊:“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拍他,“少嘴甜,我要過生日了,要禮物!我去年生日就沒有禮物。你打算送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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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花首飾你要不要?”

“要啊,拿來!”

“你自己去買,錢都在你那裡。”

“這倒是,現在連你人都是我的,”我摸摸他的臉,安撫他,“當然,我也是你的!送來送去也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我們別出心裁來點別的,比如,你唱個《生日快樂》歌給我聽?”

“我不會唱,聽都沒聽說過。”

“我教你啊!”

“別!我從來沒見過第二個唱歌比你更跑調的人!”

我一拳揮過去,傷自尊啦。

他輕輕的笑,用他的臉來蹭我。

見我悶了頭專心烤包子,老黑又膩上來,“我倒真準備了禮物送你,但現在不能說,到時一定給你個驚喜。”他親親我的臉頰。

不理他,哼,看他能給我什麼讓我驚喜的禮物。

包子烤得滋滋冒油時,老黑笑著說:“你在井底時曾對我說,你喜歡大城市,如今卻跟著我在這小城裡,而且還是窩在一個小小的屋子中,坐在一個小小的爐灶前,為我這個小的尉遲洌烤包子!”

他總是記得我在井下說過的每一句話。

他這麼說話時,一隻手臂攬著我的腰,下巴擱在我的肩頭上。我把包子送到他嘴邊,他懶懶的張開嘴。

我拿包子的手抽了回來,“不能這麼吃,看油漬都滴在我的衫子上!”

他立刻側過臉舔我的脖頸,“吃你!”

有些癢,我笑著縮起脖子躲他,“若是天下人知道你尉遲洌和我在一起時這副模樣,他們還能相信你、愛戴你嗎?”

“我要他們相信你!愛戴你!”

我有些發呆。就在那天,我從長安回來過後,對二哥說起在宮中的望舒。二哥就曾說:“望舒做個承平的皇后是綽綽有餘,但如今算是亂世,望舒少點大氣,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更重要的是,望舒到現在也沒有懷上孩子。”

說起這個,我有些吱吱唔唔,很想把尉遲澈的事告訴二哥。

“你們姐妹兩個到底怎麼回事?你從四月初出嫁,望舒在你出嫁第二天就住到了宮中。大半年都過去了,結果你和望舒都沒動靜。”二哥說話□□裸的。

我有些生氣,“你先去找只母狐狸再來管我們的事吧。”

“女人麼,早點有自己的孩子是正經,等到尉遲洌功成名就之時,你就知道你四下潑醋那招不好使了,有個孩子多少能拴住他的心。”

“你這只死狐狸,還是單著好了,別去禍害人家母狐狸了。”我當時大怒。

此時,我忍不住,“老黑。”

“嗯?”

“我們怎麼還沒孩子?”

“你不放心我?”他親親我,“我讓梁太醫看過,我沒事,不會像澈那樣。”

“不是……可,如果我沒有孩子的話,你以後是不是會不理我了?”

“說什麼!你當然會有孩子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的,很多很多的小蝙蝠。不是鷹巢裡的小鷹!”

“可,沒動靜。”我輕撫自己的肚子。

他的手也撫上我的肚子,而且是伸進我衣襟的裡面。“還不到兩個月呢,我算算啊,我們一共做過幾次。”他把環著我的手臂伸到我的面前,掰著指頭認認真真算給我聽。

我紅了臉,用胳膊肘輕輕搗他。

“所以,”他抱著我站了起來,“我們聚少離多,還是做得太少,這種事要多做,多做了命中的可能性才越大。就和我練習射箭一樣……”

我扒在他肩頭噗哧噗哧地笑,捶他,“白天!”

“什麼天都一樣。要多射才行。”

我對著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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