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得叮咚響的貞子就這麼憑玩具的身份打進了敵人內部。

主子的話就是聖旨,雖然林管家依舊冷冷淡淡,時不時露出揣測的神情,但還是交代她明天八點準時來上班,假如遲到了那以後就不用來了。

不止這個,林媽媽還交代了很多,貞子聽得冷汗涔涔。

大意就是,貞子的職責是全天候陪著這三個孩子,負責照顧他們,還要兼顧他們的情緒,要讓他們體會大人的溫暖,讓他們在知識的海洋中遨遊成長,若孩子們遨遊得開心了,自然會犒賞她。

林媽媽還婉轉告誡她,在杜家做事,領杜家的工資,就要乖巧做事,該看的人要多看著,不該看的人,一眼也別多看,若她把心思放在其他上頭,她一雙老鷹眼可直勾勾盯著她呢。

貞子點頭不迭,邊擦汗邊保證,此時此刻,要是誰遞給她一碗通紅的雞血讓她表表決心,她也會毅然決然得喝下去的,保證一滴不剩。

比起包子來,雞血好歹是碗葷菜啊。

穩篤篤5000個包子在手的貞子就這麼意氣風發得挽著方瑩走出小區,遇見剛進來的保安大哥時,貞子敬了軍禮,嚴肅得說,“同志辛苦了。”

保安大哥挺了挺雞胸,中氣十足,“為人民服務。”

貞子挺了挺酥胸,也中氣十足,“為有錢人民服務。”

大哥撲哧,笑了。

方瑩樂得捶她。

晚上的時候,康北請客吃散夥飯。

去吃飯前,貞子揣著滾燙的紅色百元大鈔,坐在日暮夕陽的陰影裡,有些唏噓。

前兩天整日想著解決溫飽問題,現在溫飽已經有了著落,貞子不免感嘆那些悄悄逝去並且變了質的人和事。

說起來她和康北還是因股票而結緣的。

那會全球進入流動性過剩階段,中國也不能倖免,熱錢逐鹿中原,滾滾人民幣流入a股,超級大牛市的盛宴敲鑼打鼓開始。那一會,街頭巷尾,人人談股,連賣襪子的大媽都開始談起手頭股票的季報業績,對著小巷對面賣早餐的老闆吼,“xxxx十送五呢,快主升浪了,把你那yyyy割了買xxxx吧。”

話音剛落,老闆把煎餃的鏟子一扔,穿著圍裙衝向證券公司營業部。

貞子步她爸後塵,擠在人山人海的證券公司裡,滿頭大汗得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終於成了一名光榮的a股股民。

後來她裝了網上交易系統,牛市正酣,聽別人說要小心資金賬戶被黑客攻擊。貞子兩個月才殺一次毒,正好遇上電腦被病毒攻擊,憂心自己的賬戶密碼被盜,心急火燎得找常幫忙修電腦的老同學幫忙。

結果老同學不在,老同學的室友-----康北在。

康北是個投其所好的聰明人,自嘲自己是經濟學白痴,常討教些股票常識,貞子作為一個半吊子水的經濟系專業學生,矮子中的高個子,自然願意與矮子來往,以彰顯自己是高個子這一事實。

兩人簡訊來去兩個月,偶爾打情罵俏,終於在某一天,貞子手頭三隻股票全飆至漲停板的那一天,心情奇好的貞子答應了康北的提議,正式開始交往。

這一年對貞子來說滋味難以言說。

體會過熱戀的滋味,可以跟電話那頭的他煲電話粥一天一夜,直到電話停機。

也體會了“女為悅己者容”,大把的錢花在梳妝打扮上,只為博他的眼前一亮。

到了後來,就開始變質了。

股市泡沫破了,她追漲殺跌殺紅了眼,康北開始數落她,她漸漸不耐煩不接他電話,或者愛理不理,不知不覺,這段戀情走在懸崖峭壁間,她察覺到,卻沒有太多的精力補救。

彼時她已經是股海里幾欲溺死的賭徒,而最後一根稻草,並不是康北。

她最後一根稻草,是號稱a股指南針的凱恩斯大神。

貞子那晚跟康北默默得把那頓散夥飯吃完了,話語不多,但衷腸還是述了一把,貞子感激得一直點頭。

康北說,“稍微反彈點就拋了吧,精神壓力太大。”

貞子點點頭,“嗯,我精神還好的。”

康北說,“貞子,其實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我從來沒有見過女孩子笑得那麼可愛的,可是為什麼你現在笑得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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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子苦笑。

飯後,星辰點點,兩人隔著黑暗揮揮手,為這段戀情劃上終止符。

貞子提著康北要求打包的白切雞,看著他遠去的高大背影,不禁惘然。

一場愛情,開始於遭遇漲停板的一天,結束於全線跌停的一天,上天實在是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彷佛夢一場,夢醒後才察覺,他也不過是知道她最愛吃白切雞的路人。

第二天,貞子又梳著兩個麻花辮,把已經當抹布的碎花襯衫又從地板上撿起,洗了洗穿上,下面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出來的效果很震撼。

假如她再提一個方格子麻袋出現在火車站,那麼下一秒,就會有人販子盯上她拐她進山生胖娃娃。

什麼是村姑造型?這就是村姑造型。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貞子調皮得對鏡子說,“俺是蓮花鄉赤水溝子的,俺叫菊花,俺水牛哥愛俺………”

大清早的,她蹲下來,笑出了眼淚。

她五點鐘起床,結果七點五十五分才到達杜家,林管家出來開門的時候,老臉能擠出芝麻糊來。

聽到她來,那三個孩子又一路咚咚咚得赤腳跑下來圍觀她。

叫杜曼娃的女孩揉揉眼皮,很是驚詫,“哇,你怎麼能做到這麼土?”

同時被另外兩個□□版美男子盯著,貞子有些沒面子,死鴨子嘴硬,“我一天不土,渾身就難受。”

在場眾人均被她的特殊體質震懾。

果然是黃土地栽培的妹子呀,名不虛傳。

跟這三個孩子混了大半天,貞子把這三個孩子的關係摸了個大概,原因無他,孩子外冷內熱,她這人看上去又土又無害,頂多是只聒噪的斑鳩鳥,就這麼三言兩語的,把孩子們哄開心了。

孩子們開心了,八卦也就來了。

杜曼娃和杜曼傑是杜一同的堂哥堂姐,也就是杜一同伯伯的孩子,一對龍鳳胎。

曼傑早出來一分鐘,她們的父母早婚,生他們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愣頭青,他媽把曼傑生下來以後就想躺下休息了,結果接生醫生說,睡什麼,裡面這個出來了再睡。

他們的爸抱著手裡的曼傑,還傻傻得問,“他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這對愣頭青夫婦,懷胎十月,都不知道肚子裡兩顆棗瓜。

她媽望著比尋常孕婦大上一圈的肚子,抓著老公憂愁得問,“老公,咱們的孩子是不是巨嬰?我會不會上吉尼斯紀錄?”

當年的愣頭青夫婦現在在日本當外交官,而曼娃曼傑則趁著暑假回國探親,不過按他們的話說,“離開父母的魔爪,贏得一點私人時間。”

曼傑嫌曼娃把他叫老了,曼娃則埋怨曼傑佔她一分鐘的便宜,明明是她比較成熟些。

兩個人吵起來,由口水大戰升級到抱枕大戰的時候,貞子和杜一同不約而同鑽到了桌腳下,一開始兩人靜默,三個孩子中,這孩子年紀最小,卻最冷靜沉默,儼然一個縮小版的憂鬱王子,貞子頓時母愛氾濫。

兩人不算十分熟稔,尷尬對望一眼後,默默得看著桌外的天空下飄起了鵝絮,兩個渾身白茫茫的鬥士仍打得難分難解。

“巴嘎雅魯,今天有你沒我。”

“巴嘎,誰怕誰,娘們。”

貞子終於知道杜家為什麼要請保姆了。

桌底下有些詭異的沉默流動。

貞子尋思不能錯過這來之不易的跟資本小鱷魚培養感情的機會,摸摸鼻子,開了腔。

“嘿嘿下鵝毛大雪了,咱們賞雪。”

小鱷魚沉默。

“嘿嘿同同你家的抱枕消耗好大。”

小鱷魚沉默。

“嘿嘿同同你睫毛好長,種的吧?”

小鱷魚沉默。

某只聒噪的斑鳩鳥怒了,但依舊維持笑容,“嘿嘿同同 …………”

小鱷魚終於嫌惡得轉頭看她,一臉不耐煩,“你好吵,你不知道要靜靜賞雪的嗎?”

某人乾笑,憤懣得擦了一把汗,媽的,要什麼樣的極品父母才生得出這種極品的小崽子啊?

貞子花了整整一個下午收拾雙胞胎製造出的殘局,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下午時候林管家接到個電話,笑眯眯得告訴同同,他爸爸剛下飛機,待會就能到家了,說還給她們幾個帶了禮物。

三個孩子童顏天真,蹦了好久,又把貞子收拾成一堆的鵝毛,撒花似的弄得客廳再次白茫茫,一片片飄飄悠悠,襯得鵝毛中的貞子,心如刀割。

貞子殺人的心都有。

她不想殘害兒童,她想自己解決自己。

臉上只能擠出僵硬的笑,幹蠟燭一般乾澀,貞子眼冒金星,卻只能認命得再次蹲下來撿鵝毛。

貞子覺得,這幫崽子要再讓她撿第三回,她蓬勃的怨氣真的會讓她跟日本的那位搭上關係。

等到再次把鵝毛撿成一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這時林媽媽笑呵呵得捧了一盤已切好的西瓜過來。

“來來來,大家都過來吃西瓜,很新鮮哦。”

貞子遲疑得杵在那,不知道這老太婆口裡的“大家”,是否包括她。

一般來說,富人家都是比較喜歡虐窮人的,比如讓窮人啃著鹹菜餅看富人啃雞腿,邊啃邊掉哈喇俐子。

“貞子,來呀來呀。”

老太婆倒是比昨天親切點,貞子就等著她這句話,屁顛屁顛得與其他三個孩子圍坐在地板上,剛盤腿坐下,眼睛就沒離開過果肉肥美紅汁豐盈的西瓜。

如果她沒記錯,自從遭遇個人財政危機後,她就沒嘗過西瓜的甜味了,細細算算,三個禮拜沒嘗過瓜味了。

方瑩也真是的,只買蛋糕蛋撻,也不知道買了個瓜讓她嚐嚐鮮。

貞子哈喇俐子都快順出嘴角溢位來了。

這麼鮮美的瓜,吃一個哪夠過癮,往常她一個人能解決半個瓜,貞子手裡拿著林媽媽遞過來的瓜,心想吃個一片真是塞牙縫啊,橫掃盤中所有的瓜還差不多。

貞子正在天人交戰中,三個孩子已經歡天喜地得捧著瓜啃起來,慢條斯理的吃相,一小口一小口,很難與平時的調皮樣掛上鉤,看來在吃相上,父母要求很高。

怎麼樣才能吃超過一片的瓜呢?貞子計上心頭,甜絲絲得問身旁認真吃瓜的同同,“同同,你知道吃瓜有幾種方法嗎?”

三個孩子不約而同得停下吃瓜的動作,滿嘴紅水,痴痴望她。

貞子賣關子得舉起手中的瓜,嘴角輕勾,““吃瓜嘛,猴子有猴子的吃法,豬八戒有豬八戒的吃法。看清楚了,豬八戒是這麼吃的。”

說完,她就學著豬八戒橫掃殘雲的動作,稀里嘩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啃掉大片瓜肉,鼓著腮幫子向眾人獻寶,“瞧見沒,八戒哥就是以這樣的速度啃掉人家半個瓜地的。”

孩子們震驚了,瞪大眼愣愣得瞧著手裡的西瓜,下一秒,均大口大口效仿貞子,客廳裡一片稀里嘩啦,三個小孩鼓著腮幫子暗自比速度。

不得不說,現在的孩子,都以豬八戒為心中偶像。

曼傑豪邁得用手抹掉嘴邊的西瓜汁,建議說,“我們比賽吧。”

貞子淚流滿面,這孩子真是她心中的蛔蟲,就等他這句話呢。

一聲令下,三個孩子一個大人,開始啃瓜比賽,淅瀝譁啦聲此起彼伏,每人身旁已經擺著兩三個西瓜殼,並且數目在不斷增加。

林媽媽起先詫異,之後漾著笑看這些孩子投入得比賽,也不打斷。

“叮咚~~~~~~~~~~~”

啃得正歡的孩子們突然停下動作,捧著瓜楞了一秒,下一秒已經扔下西瓜,花著臉朝門口跑去。

貞子是啃瓜啃得最投入歡快的一個,鼓著腮幫子嚼著瓜肉,轉頭懵懂得看向門外,迷茫得看著杜家主人-------同同的爸爸杜青風走了進來。

“轟~~~~~~~~~~~”

誰來告訴他,這是哪家的美男子?襯衫西裝,領帶隨意解開,現出幾分性感慵懶,俊美的五官搭配凌厲的眼神,不混娛樂圈真是娛樂圈的一大損失啊。

貞子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捧著西瓜殼處於木乃伊狀態,之後,哈喇俐子混著西瓜汁水,緩緩得要滴下來。

“爸爸,你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一聲爸爸驚醒了貞子,貞子恍然大悟,原來是小鱷魚的老子老鱷魚,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長得如此英俊的資本鱷魚。

是鱷魚界的福祉呀。

貞子渾渾噩噩得站起來,嘴裡還在嚼著,眼睛卻貪婪得看著俊美的鱷魚,此刻該鱷魚也正用犀利的眼不動聲色的打量她,深邃的眼睛看起來像放電。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不管是惡意好意,貞子暈眩了。她無意識得踏出了一步,伸出了沾滿西瓜汁的手做握手狀。

下一秒,她踩上了西瓜片,乘著西瓜飛船,一聲“啊~~~~~~~”,她四腳朝天摔倒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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