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裡瓊華三十多年,日日講的是斬妖除魔行俠仗義。即便心裡對此多有異議,也素來是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卻……即便那些人都是滿手鮮血,即便是劇情所致——

終究是犯了殺孽。若非我本非那真正一心求仙問道之人,只怕心魔都會被招惹出來。

若非第一次殺人刺激過渡而造成自己方寸大亂,那日說話的時候也不至於一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一兩句頂撞而已,跟當日慕容紫英的刀劍相向比根本算不了什麼。而模糊立場什麼的,邀月從來不屑於去做,對她來說殺了就是殺了,管他們是無辜或著罪有應得,她邀月做的事從來不需要解釋,也不允許任何人指手畫腳。好在當時在場的只有我和那孩子二人,頂多再加上一個憐星,不會隨便傳出去,不然若讓人知道了……就算不至於被看出來,也總是不好的。

雖沒真鬧出心魔,但靈力躁動還得壓抑著不讓人看出來。待我重新跨出門來,已是數日之後。不小心中毒的鐵萍姑早已痊癒回到她家公子身邊,按照原來的命令每隔數日就送份信回來。我令人把這些信箋找來,粗粗看過才發現在我閉不出戶的這些日子,沒人控制的劇情已經像失控的輪子般一路衝到了邀月想借花無缺的婚事的地方。我略略想了想,當下取了藥出宮去找自家孩子,準備下藥讓他和慕容九生米煮成熟飯。

原著裡,慕容九不想嫁江玉郎,乾脆與江小魚一起拉了黑蜘蛛設計江玉郎不成,差點被江別鶴將計就計反過來一網打盡。憐星看在花無缺的份上將兩個被抓住的女子拎回移花宮被邀月看見,這才使邀月起了將慕容九和花無缺配在一起的心思。更使了種種手段催眠慕容九讓她主動要嫁給花無缺,最後花無缺誓不願從才給他下了會把人看成自己心愛之人的藥。

不願繞那麼遠的路,反正作為boss的邀月究竟想了些什麼居然硬生生把劇情提到那麼前面,也沒哪個穿越女跑到我面前來問——怕不被我一掌拍死,還沒泡到人就直接回老家賣鹹鴨蛋嗎。

問了宮女少宮主的行蹤,我乾脆直接找了過去——到時候把藥一灌,再把慕容九和人往床上一扔就是!

****

看著面前激動著想要靠近,卻因為數日前的那場不歡而散不感靠近的少年,我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主動開口打破僵局。

雖然知道這次是我自己的心理障礙與面前的少年並無干係,但就算理智知道,感情上也終究會受到一點影響,何況說到底他多少要領一個導火線的責任。

等待了片刻不見他開口,明白這孩子是太過在意反而不敢輕舉妄動,我心裡搖了搖頭,決定還是把問題交給時間,下把下藥的這部分劇情過了再說。

把藥瓶放在桌上,我冷下目光,面無表情道。

“把這喝下去。”

“大姑姑,這是……?”

他看了看那藥,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光芒,顫聲問。

我被他看地心頭一顫,忙壓下不安做出不快的樣子。

“何必多問,難道你還怕被我下毒不成?!”

“無缺不敢,”他低下頭持扇作揖,“無缺知道自己自出宮以後辦事不利,屢屢觸怒大姑姑,無缺知錯……只求大姑姑給無缺一個機會,這次無缺一定,一定……”

“夠了!”越看他推三堵四的樣子,越像是我在害他一樣,忍不住心中不快,我一甩衣袖厲聲喝道。

“前日之事不用再提,我只道沒發生過!你若還認我這個大姑姑,就立刻把這喝下去!”

“大姑姑……”

他乞求地望著我,良久,始終不見我改變主意,那雙閃爍著期盼光芒的眸子逐漸黯淡下來。他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神色,緩緩開啟瓶塞,抬頭將藥飲下。

中空的玉瓶與桌面發出一聲沉悶的碰擊聲。

“我喝完了,大姑姑。”

“大姑姑,無缺有個心願,想請大姑姑答應無缺。”

“……”

我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藥和他的話有什麼關係。

“無缺知道江小魚的存在,大姑姑勢必無法容忍下去。但無缺,這些日子以來與那江小魚把臂同遊,只覺親如手足。不是兄弟,勝若兄弟。求大姑姑看在無缺的份上……”他說著,輕吟了一聲抓住胸口的移襟。

這口氣……如果一開始我懷疑他幾次三番推辭是因為有穿越女透露了劇情,讓他知道了那藥的作用。那麼若這種口氣……聽到這裡我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那我真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這小子分明把這□□當成了□□!

弄清楚他怎麼想的,我頓時哭笑不得,究竟誰告訴這孩子我要殺他了!居然還學人來份臨終遺言?!

怎麼也想不出哪個舉動造成了這樣的誤會,看他搖晃著朝前栽下,我忙上前伸手將人扶住,翻過他的手腕細細診脈。

“……這十幾年,大姑姑的養育教導之恩,無以為報,無缺知道自己不該再提什麼要求……可是江小魚、江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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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白皙的面容因藥力染上嫣紅。

柔嫩的耳垂從內而外地透這血色,粉嫩可愛地讓人想咬一口。

因我一貫冷淡,這孩子自懂事後就努力做出聽話沉穩的模樣。這般懵懂撒嬌的樣子已許久不曾看見,更別說鬧出這樣大的笑話。我不禁眉間一鬆,數日前因他頂撞而起的惱怒頓時去了七分,剩下那點點自然也無力繼續維持。

“傻孩子……”

忍不住嘆謂。

四下無人,那最最不能知道的那個也一併神智不清,我松下硬扳著的面孔,第一次在人前沒有將邀月應有的表情死死固定,以終於一絲感情都不透露。

究竟是什麼讓這個孩子以為,我要殺他?

這些年一手教導,親眼看著他長大,人心又不是鐵石做的,又怎麼可能真的沒有感情。就算礙於邀月的性情,我一向表現地喜怒無常冷酷無情,這孩子當初不也照樣看出了我對他的善意嗎?若非他主動靠近,不懼於我表現出的冷漠,有瓊華的先例我又怎麼至於心軟到把註定會刀劍相向的敵手真當做弟子來關心,甚至決定將來要把移花宮交給他做後盾?

嘆氣。

居然被以為我真要殺他……也不知我是否該高興自己的演技跟進一步提高了。

“大姑姑……”

或許是感覺到我在輕撫他的臉,少年不安地掙扎了下,反手緊緊抓住我的衣袖。

“無缺?”

我拍拍他的臉,正以為這藥徹底調配錯了,靠在臂上的少年略略側過頭,睫羽微微顫抖著開啟,向來溫潤沉靜的一雙眸子波光盈盈。

□□,以為它失效了的時候,卻不想反倒起了作用。

真是……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姑姑、嗚——”

沉默片刻,耳邊只聽少年急促的呼吸聲,連聲音都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感覺靠著自己的身體越加發燙,知道不能再等下去,我硬是扳開他緊拉住衣袖不放的手指把人放到床上。

“……大姑姑,不要走……”

才轉身,又被拉住衣襬,回頭對上那雙洶湧波濤幾要呼之欲出的眼。

知道他神智已迷,這時候說什麼也沒用,我用力抽出衣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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