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那頭,劇組所有人雲裡霧裡地站那,雖然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但看男女主的反應,都很奇怪。

王導撓著腦殼,喃喃道:“今兒是怎麼了,一個入戲也就罷了,怎麼另外一個也好像入了!”又道:“不過這場言情戲演的不錯,沒劇本沒臺詞也能被他們現場編出這麼個女主哭泣,男主深情安慰的橋段出來,果然厲害,不愧是g市最牛逼的人物!歎服!”

劇務跟著道:“我也服了……不過,我們要收工了,真的不用去提醒他們離場嗎?”

“當然要!”導演慢慢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咳嗽,故意將嗓門抬得大大的,在距離四五步開外的地方,他猛地喊一聲:“卡!”為了避免尷尬,他轉過身,背對著兩人喊的。

靠在一起的男女主終於回過神來,虞錦瑟站起身,九霄雲外的理智終於回了窩,她眼裡還含著淚,胡亂地拿手背擦了擦,問:“卡什麼?還沒拍呢!”

“早拍完啦!”王導遞過紙巾,笑眯眯地道:“虞總的表現非常好,那場哭戲超級漂亮,等片子做好,可要哭碎不少宅男的心哪!”

虞錦瑟沒說話,而一旁沐華年已迴歸正常,道:“既然收工了,那就走吧。”

他的神情一派平靜,彷彿剛才爆發的情緒真的是做戲一般,只不過那垂下來的手,一直將虞錦瑟牽著。

“大家快點回去吃飯吧,今天都辛苦了。”王導早餓了,既然一切都搞定,便不再逗留。

他舉步便走,可與沐華年擦肩而過的霎那,他倏然停住腳步,道:“二位boss,建議你們吃完飯後去看場電影,明天是最後一天,有場吻戲。你們看一下浪漫愛情劇,有利於找找感覺。再說,”他瞟瞟虞錦瑟:“虞總今晚太入戲了,我怕影響明天的發揮,看看電影調節下情緒也是不錯的。”

……

事實證明,太過挖掘內心的哭戲,過後往往難以出戏。

虞錦瑟的眼淚雖然早已擦乾,可之後的情緒一直處於低落狀態。

回去的路上,不管主駕駛上的沐華年跟她說什麼,她一概不理不答,只是低頭看著自己衣角。

沐華年無奈將車子停到幽靜的路旁,等她情緒平穩。

等了十幾分鍾,虞錦瑟還是呆在那裡,一動不動,眼圈仍是紅的。沐華年終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虞錦瑟不答話,他說:“我去了醫院,可你一見到我就情緒失控,我怎麼哄都哄不好……”

當年的一幕湧上腦海,重傷的她睜眼醒來一見是他,便失控地放聲大哭,那一刻的撕心裂肺他永生難忘。

虞錦瑟仍低著頭,聲音小小的,低低的,“所以,你就再也沒有來了。你不敢面對我的傷痛,乾脆就放棄我,生死再不問。”

“我沒有。”沐華年沉默了好久,沉聲道:“我去了很多次,你醒著,我就在窗臺外看你,你睡著了,我才敢進房。因為醫生再三叮囑,你要養傷,我不能再刺激你的情緒。”

虞錦瑟抬頭瞅了他一眼,似在度量他話的真假。

彷彿怕她不信,沐華年又道,“那時我天天都與馬醫生通話,就是當年你的主治大夫馬國名醫生。”

虞錦瑟啜喏了一會,問:“通什麼話?”

沐華年道:“就問你三餐吃沒吃,夜裡睡的好不好,打了幾瓶針,吃了幾頓藥,陪床的護士照顧得好不好?”

虞錦瑟歪著頭,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眼睛還是紅得像兔子,可抑鬱之意緩和了許多,她發呆了很久,說:“我不相信你的話,但就算你的解釋都是謊話,還是有點作用,我心裡稍微舒坦了一點。”

一貫不喜歡對同個問題死纏爛打的沐華年卻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你不信可以問馬醫生。”

虞錦瑟將電話掛掉,怏怏地道:“算了,不管你當初是怎樣,這事也早過了,至於這層傷疤過不過的去,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事。你繼續開車吧,我要去吃飯,我餓了。”

沐華年側過臉看了她好久,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半晌,他轉過頭去,目視前方發動車子,聲音壓得極溫和:“你想去哪家吃?”

……

為了挑起虞錦瑟的興致,晚飯地點沐華年定在她中意的子時餐廳,點的也是她中意的白斬雞跟糖醋排骨。她吃著喝著,心情這才慢慢恢復,只是仍不怎麼說話。往常一貫呱噪的她如今沉默不語,沐華年還有些不習慣。

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虞錦瑟沒精打采地接起來,那邊傳來一個亢奮的女聲。

“喂喂,小虞啊,我是真愛婚介中心的王姐,上次給你介紹那京城武大郎的那個,我跟你說,現在又有一個不錯的小夥子,是公司高管,財力雄厚,g市房產三處,還有豪車一輛,你要不要見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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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錦瑟攪著杯子裡的果汁,“現在不需要,我暫時沒空相親,有好的你就給我留著吧……”

“哎呀,那小夥子真的條件很好,一般人我還不找呢,你考慮一下,不要錯失良機……”

手機裡王姐的聲音還在那啪啦啪啦,一隻手伸過來,拿走了虞錦瑟的電話,沐華年對著話筒,如下聖旨一般冰冷強硬,“我是她先生,她不需要相親。”

“喂,沐華年你幹嘛,萬一後頭有好男人呢!”虞錦瑟趕緊去奪電話,“喂,王姐,不是這樣的,他不是我先生,我沒騙你啊,那個,我確實是單身呀,喂喂……”

“嘟嘟……”聽筒裡一片寂然,王姐已經掛了。

虞錦瑟怒視對桌氣定神閒的男子,“沐華年,你幹嘛要搞破壞,我相親礙著你事啦?”

“有句話你沒聽過嗎?”沐華年皺眉,“這世上最高級的自我侮辱,就是相親。急不可耐地想要將自己嫁出去的人,因為遇不到合適的物件,就衣冠楚楚地為自己打上“待售”標籤,包好包裝,擺在明碼標價的貨架上。”

這話充滿嘲諷卻有理有據,虞錦瑟一時無法反駁,轉念又想起莫婉婉關於相親的一段逆天總結。

“——如果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麼相親是為墳墓看風水,表白是自掘墳墓,結婚是殉情,移情別戀是遷墳,第三者是盜墓。”

靠,這麼一說,敢情她被無恥的季弘謠盜了墓掘了墳之後還不死心,又找婚介來為自己的新墳看風水?想到這虞錦瑟想死的心都有了,掀掀眼皮發現沐華年正在瞅著自己,沒好氣地道:“看什麼,我就是要相親!你管得著嗎?”

沐華年反問:“這就是小兩口鬧矛盾,女方使用的伎倆?”

虞錦瑟夾起一塊雞翅,嗤笑道:“少自以為是了,明天這個時候,片子一拍完,五日假情侶一結束,我就跟你沒什麼關係了。”

對面沐華年卻輕笑起來,轉了個話題,“你嘴角的那顆飯粒打算留到明早吃麼?”

“哪裡有飯粒?”虞錦瑟剛要去摸,一隻手卻比她更快——下巴瞬間傳來微微的暖意,他漂亮的手指已經拂過她的唇角,將那顆飯粒拂開。一切動作輕快而親暱,彷彿再自然不過。

可只有虞錦瑟知道,他指尖擦過她唇角的時候,像是燃著團看不見的火,那塊被觸上的肌膚,微微發熱。

對桌沐華年還在笑,在她的印象中,他極少笑,總是一副見人就苦大仇深的模樣,此番揮去陰霾,灑脫笑來,難以描繪的清雋俊朗,她竟怔了怔。

她轉過頭去,道:“有什麼好笑的,不許笑。”見他還笑,她氣得伸出手,去掰他的唇角。

他卻抓住了她的手,貼在了他的下巴上。那一剎,他掌心的溫暖連著臉龐的溫暖一齊傳到她的手背,她一個恍惚,倏然想起片場上他給她擦眼淚時的親暱與曖昧,那時候一門心思哭去了,哭到麻木,忽略了其他所有的事,可放到現在冷靜下一回想,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抽了抽手,道:“面癱帝,你缺愛啊,怎麼今兒老動手動腳!”

沐華年神態從容,“你說我是你的男票,這是男票的權利。”

“少拿雞毛當令箭,明明是水貨男票,臨時男票,不作數的男票!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虞錦瑟哼了一聲,低頭吃飯。

……

吃過飯,想起導演的話,兩人真去了電影院。

今天是週五,電影院的人爆滿,看著花花綠綠的各大最新影片上映的海報,虞錦瑟終於有了點興致,指著其中一張海報道:“我要看這個。”

沐華年瞟瞟海報上主演電影名單,拒絕,“換一個。”

虞錦瑟看了看,又指著另一張海報,“那就換這個。”

沐華年再掃掃主演名字,發現仍是相同的兩字,搖頭,“不行。”

虞錦瑟不滿道:“為什麼不行,赫祈的片子都很好看啊!網上口碑分數都是9分以上!”

沐華年淡淡地道:“那全是他的boss慕春寅麾下三千水軍刷出來的。”

虞錦瑟:“……”

她氣得轉身,“我不跟你看了,沒意思!”

沐華年拉住她的手,“我們看懷舊場,大話西遊。”

“不看,我回家。”

“如果我不送你,你怎麼回?你的賓利被劉監製借走了。”

“我不會打的啊。”

“打的?”沐華年道:“抱歉,今天是週五,這個黃金點,影院外計程車很難打。你要坐公交?你沒有直達車,必須轉兩趟,很麻煩。地鐵?那就更辛苦,全程一個半小時,中途上站,沒有位置站死你擠死你。”他垂下眼簾,看著她的腳,“你確定穿著九釐米的高跟鞋,在地鐵裡活活站一兩個小時腳不累?”

“……”虞錦瑟目瞪口呆地看著沐boss一系列的舉證論證,淋漓盡致地封死她回去的任何道路。

她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沐華年能在短短幾年裡混到如今的地位——別看他平時話不多,關鍵時刻,他是個談判高手。

沐華年的眸光裡含著一絲得逞的笑意,手往她肩上一搭:“走,看大話西遊吧。導演讓我們看經典愛情劇——滿場片子,只有這部最經典。”

虞錦瑟就那樣被他拖著走了。

買電影票的時候,排隊太擁擠,沐華年牽住了她。虞錦瑟甩了幾次,他不鬆手,還一本正經地指指周圍,“愛慕的眼光太多,牽個手杜絕她們的騷擾。”

虞錦瑟:“……”

雖然覺得他強詞奪理,卻不曉得該如何反駁,最後就那樣去了。不過想想這五日情侶的約定,心緒複雜難言。

從前是真夫妻的時候,該做的,什麼都沒做。

可如今是假情侶,倒把談戀愛的橋段都搬來了。吃飯送花看電影,樣樣不落。真不曉得是該欣慰,還是該自嘲。

哦,對了,除此之外,還有疑惑。

今天的片場上,那個道具小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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