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裡生活,身份地位是最能轄制一個人的,從日常的份例用度到各自宮中伺侍的宮女太監的數目,甚至奴才們對各宮主子的巴結奉承或是輕蔑無視,都與每個妃嬪的位份和皇帝的寵愛息息相關。

年氏現在論位份身為宮中唯一的貴妃,在現今的後宮中真正是皇后以下第一人,自然不是身為齊妃的李氏可以比的。論寵愛,從康熙五十七後還在雍親王府時的那幾年,到皇上登基的這兩年多,她都是獨一份的。李氏以前雖也得寵,這些年不管是因著什麼原因,卻不並如年氏,即使是在去年她因為西洋物品和皇上最為接近時,年氏在皇上那也並不失色,何況後來李氏還因此被皇上訓斥過。

此次年羹堯因為軍功被晉升為一等公,皇上另外還賞給了他一個子爵,其父年遐齡也封了一等公,這等的風光連皇後的家族烏拉那拉家承恩公府上都要遜色三分。

宮裡的人最是會踩高捧低見風使舵,年氏的翊坤宮那裡自有的是人去巴結奉承。因此她想要為難李氏,現在壓根用不著自己動手,只要稍表示一下對齊妃的不滿,就會有人逢迎她暗地裡給齊妃的延禧宮裡找些麻煩。

自康熙整治過內務府後,後宮即使是不太受寵的妃嬪也不會在用例上遭到苛待,淑芸掌管下的後宮也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一旦這種事被揭出來,自己掌著宮務就難辭其咎。

更何況齊妃還並不是不受寵,只是比不上貴妃而已。她還有個長大成人的兒子,那些奴才再不長眼也不敢對她如何,要找麻煩只會是在延禧宮當差的其他宮女太監。因此這之後宮裡其他地方對這些奴才的排擠刁難就如家常便飯一般。

李若薇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宮裡的情況,氣憤惱怒是肯定的,卻無法反擊。這些事情針對的只是她宮裡的奴才,她自己是絲毫不受影響,總不能她一個妃子屈尊降貴的去給那些奴才出頭。她這些年和這個身體原來的家人也不是很親近,李家只是個小官,對宮裡的事也幫不上手。

可要是就這麼放任下去,整個宮裡的人都會看她的笑話,令她再無威勢可言,跟著她為她辦事的奴才也會離心,說不定會轉投其他人。解決這件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皇上那裡獲寵,打擊到年氏的氣焰。

李若薇並不是沒試過,加上她還想和皇上接近些後想辦法改善他的身體,可現在皇上前朝對年羹堯的讚賞在後宮中全轉移到了年氏身上,根本就無暇理會自己。

正在她焦頭爛額之際,卻無意中發現了景仁宮的鈕鈷祿氏居然有了動作,還是針對年氏的,她不由竊喜有人來替她動手,看來年氏還真是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的是鈕鈷祿氏到底為什麼要對付年氏,就現在來說鈕鈷祿氏對誰出手也不應該是年氏才對。年氏風頭正盛,看起來也不曾在哪惹到鈕鈷祿氏,就是動手也該是對自己才對,鈕鈷祿氏有多恨自己,自己最清楚不過。

福惠病了,聽到這個訊息李若薇瞭然的一笑,這個鈕鈷祿氏還真是會找年氏的軟肋,年氏現在可就只剩下這一個兒子。咬人的狗不叫,鈕鈷祿氏還真是有些手段,居然能把人手安插到年氏宮裡,難保自己宮裡沒有,自己也得再好好整頓一下才是。

福惠一病年氏再也顧不上整治李氏,心裡全放到了自己宮裡,盯著太醫給福惠診病。診斷過後,福惠並沒有什麼大病,只是著了涼才會發燒,只要燒退了就好,但小孩子生病最難熬過的就是發燒,接下來還要看小阿哥能不能熬過去,年氏一聽險些暈過去。

福惠的身體雖有些先天不足,但年氏一直用心照顧,一點也不敢入放鬆,這次居然毫無徵兆的就病的這麼厲害。淑芸完全有理由懷疑這其中有多少是人為因素,但她早在發現後就將一切都佈置好了,相信這次年氏和皇上都會查出一個令她滿意的結果來。做過的人自然不會跑掉,可有些人的計劃也不能落空不是。

雍正很快就得到了福惠生病發燒的訊息,晚間時就去了翊坤宮看望,問完病情後就問起了福惠著涼的原因。年氏對福惠的緊張他是看在眼裡的,福惠身邊的人一直就不曾少過,哪有疏忽的可能,定是有人在其中動了手腳。

年氏在皇上問起時趕緊擦乾了眼淚回話,她先前光顧著福惠的病了,只先吩咐下去把照看福惠的那些奴才押起來,來沒來的及審問,現在正好交給皇上去查。不管是他們無意中疏忽了對福惠的照顧,還是這背後有什麼人在操縱,她都絕不會放過,皇上也不會放過敢於謀害皇子的人。

開始時照顧福惠的奴才都不肯承認是自己沒照顧好,互相推諉到其他人身上去,雍正看的著惱,這幫奴才居然還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讓高無庸去傳慎刑司的人在翊坤宮院子裡一頓板子下去,就有人忍不住開始攀咬其他人,慢慢就有些事情開始暴露出來。

其中一個嬤嬤和宮女最是可疑,福惠那時就是由她們看著,而且應該還有其他人同在才是,卻都被她們兩個人以各種藉口支了出去。在這之後,無論再怎麼動刑,她們兩個卻都是咬死了自己是一時疏忽才讓福惠阿哥著了涼,並沒有人指使。

雍正自然是不會相信的,看著她們死都不認,冷冷道:“怎麼,以為不承認就可以了,小阿哥身邊的人有那麼容易都出去不成,別以為自己死了不說出身後的主子就可以一死百了,那人還能護著你們家人,哼,朕的阿哥要是有什麼,你們一族都得去給他陪葬!”

那個嬤嬤一聽皇上的話渾身都癱軟在了地上,皇上根本就是一開始就認定有人要刻意謀害福惠阿哥,現在事情又沒有按主子說的辦到,怎麼也會著落到自己頭上。主子,對不起了,雖然你對我有恩,可我也不能把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搭進去。

“皇上,皇上,老奴有話要說,福惠阿哥著涼是老奴在他睡著的時候故意開了窗戶,可這人卻不全是老奴支出去的啊。還有她,”一指旁邊跪著的那個宮女,“還有她,是她在外面絆住了那幾個要回來的嬤嬤。”

“大膽,這麼說你們是串通好的了,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高無庸看皇上沒有開口的意思,趕緊接著問下去。

“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只是和那幾位嬤嬤說說話罷了,並不知道蘇嬤嬤故意開窗讓小阿哥著涼啊!”一直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一聽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扯上了自己趕緊分辯,可自己真的不知道。

“住嘴,皇上還沒問到你話呢,吵吵嚷嚷做什麼?”高無庸又繼續問那個嬤嬤:“到底是誰讓你害小主子的,還不老實交待?”

“是,是熹妃娘娘,老奴本來是打算稍微讓小阿哥著涼,慢慢生病,再借機會把這事推到她身上去,因為她是齊妃娘娘的人。”蘇嬤嬤看了一眼旁邊一直想要說話的宮女,“可事情還沒來得及佈置福惠阿哥就病倒了,但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絆住那幾個嬤嬤老奴就不知道了。”

那個宮女剛準備要開口,只看見皇上冷眼掃來,頓時嚥下了要說的話,今天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活著了,只希望齊妃娘娘能看在自己不攀扯她的份上以後照看一下自己的家人。

“高無庸,去傳朕的旨意把皇后和齊妃還有熹妃都叫到這裡來。”皇后掌管後宮,這麼大的事怎麼也要讓她知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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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奴才遵旨。”高無庸帶了兩個小太監分別去幾個宮裡傳旨,自己親自去了承乾宮。

李若薇到了翎坤宮後一眼就看到了正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這不是自己放在年氏宮裡的人嗎?又看到了旁邊一同跪著滿臉絕望的不認識的那個嬤嬤,再聯絡到福惠生病,猛然明白了鈕鈷祿氏為什麼要對付年氏,她要對付的不是年氏而是自己才對。可現在該怎麼辦,自己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去應對了。

鈕鈷祿氏早已來了,正在前面,這會淑芸一來,人也就都到了。

雍正看著站在那裡一臉鎮定的鈕鈷祿氏,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熹妃,好好看看你可認識地上跪著這個奴才,她可是認得你呢!還有齊妃,這個宮女你應該也不陌生吧。”

鈕鈷祿氏知道事情恐怕不如她預料的那樣,但卻是絕不能認下的,力持冷靜地道:“回皇上,奴才不認識這個嬤嬤。不知皇上叫奴才來是為了什麼?”

李若薇知道此時再辯解也來不及了,還不如爽快的認下來,“回皇上,這個宮女我認識,她以前受過我的恩惠,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確實摸準了雍正的脾氣,一味的辯解只會令他更討厭,還不如大方的承認,他反倒不會懷疑。

“李氏,這麼些年你的規矩是白學了嗎,你前面沒聽到鈕鈷祿氏是怎麼自稱的嗎?”雍正開口斥道,以前是只有自己和她兩個人,她自稱“我”也就算了,現在卻是越發的不知進退了。

“皇上,我……”李若薇看著雍正冷凝的臉色,又改了稱呼:“奴才知錯了,但這個宮女奴才也就只見過一次,再就沒接觸過。”怎麼會這樣,自己一直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在他面前稱“我”是自己獨有的權利,沒想到居然是自己自做多情了,不,只要我想,就沒有男人會不愛上我,一定可以的。

旁邊的鈕鈷祿氏還來不及高興李氏被斥,就聽皇上對自己道:“鈕鈷祿氏,你到此時還要狡辯,朕已經查到御花園有個宮女和你身邊的秋晴還有在這的這個嬤嬤可是熟的很啊,要朕再給你說說她們都接觸了幾次,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嗎?。”

聽到皇上的話鈕鈷祿氏臉色雪白,那個宮女不是明明早已經被除掉了嗎?是誰,一定是有人在這其中做了什麼,可現在難道還能把這些說出來嗎?說出來也是無濟於事,還不如求得皇上開恩,“皇上,奴才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求皇上開恩,弘曆,對,弘曆不能沒有額娘。”

“你此時知道弘曆不能沒有額娘了,做這些事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這個女人真是死不悔不改,到了這時候還改拿弘曆來要脅自己。

淑芸看事情差不多清楚了,雍正又沒有責問齊妃的意思,忙上來勸:“皇上,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體,要不就把熹妃禁在景仁宮再說。”

最後的結果是鈕鈷祿氏被永久禁在了景仁宮,自那之後景仁宮就是冷宮了,再想出來可是難如登天。那個翎坤宮裡的嬤嬤和宮女,連熹妃身邊的秋晴和御花園中的那個宮女都杖斃。齊妃僅是被罰禁足自己宮中半年而已。

這就是淑芸要的結果,其實皇上並不是沒有懷疑到李氏,要是真的沒有懷疑她就不會連那個宮女一起杖斃了。他的脾氣自己最瞭解,要是直接就發作出來,以後也就好了,可他要是有了懷疑還忍下來,那就是徹底不信任了。

李氏知道皇上太多的事,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還有很多離奇的事皇上沒有弄清楚,可用的東西也太多,不到實在忍不下去皇上還不會動她。

自己要的就是皇上對她一點點的漸深的懷疑和猜忌,讓皇上認為她一直對皇家懷有惡意,永遠也不會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熹妃鈕鈷祿氏自在妃位上以來,一直謙卑隱忍,要不是她還有個在宮裡時不時鬧出些事情來的兒子,恐怕所有人都會如忘了裕妃般忘了她,可淑芸從來沒放下過對宮裡任何一個女人,後宮女人你永遠不能相信她們是無害安穩的。

這次的事淑芸發現鈕鈷祿氏的意圖後,暗中保下了在中間牽線的那個宮女,至於真正絆住年氏宮裡其他嬤嬤的人,當然也是她的人。

雍正本想著為了弘曆好,將鈕鈷祿氏直接降為貴人,再將他放到其他人名下養育,沒想到一查這個弘曆現在居然正和碩王府的人混在一起,還想要藉此搭上李榮保。李榮保一直不曾表態,也不曾回應,只是敬著他,這個李榮保腦子倒還清楚。

看來真是心大了,現在才多大就知道拉攏朝臣,即使不是,他也是個不著調的,居然和那個有名無實的異性王混在一起,還有那個什麼捉放白狐的富察皓震,就那種貨色也配稱文武雙全。

算了,既然他自己不爭氣,自己也懶得去管他為他謀劃了,省的他以後給弘暉找麻煩,就讓他和他那個額娘拴在一起好了,朕到要看看他能做出些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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