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天,風清氣朗,陽光暖暖,是個難得的黃道吉日,也是四貝勒納側福晉的日子,府裡一早就被佈置的喜氣洋洋,只等著新人進門。

這些日子府中的一切事務差不多都是由李氏來打理的,宋氏和武氏名義上雖也是一起打理,但她們畢竟出身不高,因著要入宮伺侍,也沒有好好學過這些,管起這偌大的貝勒府裡的各項事務和府外交際也是力不能及,慢慢就都把那些事務的絕斷交到了李氏手中。是以這次四貝勒府中側福晉進門,府中的大小事務也都是由李氏來管著。

傍晚時分,花轎從鈕鈷祿家出門後,迎親的隊伍一路敲敲打打進了四貝勒府,前院中胤g的兄弟們和宗室親貴們都來給四阿哥賀喜討杯喜酒喝,胤g在前院招呼著來的人,胤祥呆在胤g身邊等著給他擋酒。

後院裡,各府中的福晉們也領著一些側室們過來了,淑芸雖是有身孕一些事情不能親力親為,但在這時候也得出來招呼這些福晉們,李氏的身份還是不夠招待這些人的,至於側室和格格們就都交給了李氏去忙。

八福晉郭絡羅氏爾嵐因著兩家近,一早就過來了四貝勒府,看著李氏忙裡忙外的,不免有些微詞,“四嫂,你怎麼把一切都交給這個李氏了,你才是這府上正經的嫡福晉,哪裡輪得到她在這擺一副主子的派頭來著。”

看著八福晉氣憤的表情,淑芸雖是好笑卻也心下熨帖,這個爾嵐還是一樣的性子,只要誰得了她的眼就定是要維護到底的,“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便是今天都交給她又怎樣,她也越不過我去。我有了身孕,府中的事按資歷交給她也是應該的,她要是做得好了,也就得意這一時半刻的,可要做不好出了什麼紕漏,可怪不到我這個身懷有孕的嫡福晉身上來。”

八福晉聽了覺得也是這個理,就不再理會那些了,和淑芸說起了這個進府的鈕鈷祿氏的家世背景,讓淑芸放寬心,那個鈕鈷祿氏雖是佔了個好姓氏,可和十阿哥母家那支鈕鈷祿氏沒什麼關係,自家也沒什麼出眾人物,好拿捏的很。

這些都是淑芸早就知道的,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就連前世的鈕鈷祿氏她也不是很擔心的,自己本身的手段自是不差的,只是前世已經沒了鬥下去的支柱而已,唯一讓她吃過虧的也只是在弘暉身上,那也還是因著沒防到德妃。

今天胤g要納側福晉的日子,弘暉早早地跑來安慰自己額娘,又說些在上房裡讀書時的趣事來逗淑芸開心。他今年已經八歲了,早已明白了這些事情,儘量用著自己微弱的力量安慰著自己的額娘。八福晉看見弘暉的做法也只是感嘆四嫂有福氣,有個這麼懂事的孩子,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這個福氣。

今年八爺的府中沒進新人,只有以前八爺封府出宮時就在的兩個通房,八福晉自然也是高興的,淑芸聽她這麼說,就安慰她她現下還年輕,身體又好,一定會有孩子,當年她不也是好幾年了才有的弘暉。

兩人一起和其他的妯娌們說笑著,遠處的李若薇看著這邊的一切只是眼神黯然。

喜宴結束,等客人都走了後,李若薇回到自己的房中,在看過弘昀後才在床上捂著被子獨自哭了起來。

在今天之前,她從未這麼深刻地明白到身份地位的差異。這裡不是只有愛情就能活下去的,妻妾的身份差距在這裡有了最大的體現,不是她告訴自己不在乎就能真的不在乎的。她有才華有本事,府中的一切管理的井井有條又能怎麼樣,府中客人來時那些正經的嫡福晉們壓根不會多給自己一個眼色,她只能混在那堆以夫為天、目光短淺的妾室之間,還要盡心盡力地為著自己愛的男人娶進別的女人而忙碌,卻連光明正大嫉妒的權利都沒有。想起明天早上還要給那個女人跪下敬茶請安,心裡又一酸。

新婚的第二日,側福晉按例是要隨著自家爺先去宮中謝恩,見過各宮主位的,淑芸在胤g帶著鈕鈷祿氏進了宮後就先起來收拾佈置府中,這不是給鈕鈷祿氏面子,而是要讓四爺看見才行。

胤g帶著鈕鈷祿氏進來房中時,淑芸正坐在上座聽著烏雅氏在那和李氏唇槍舌箭,反正沒有把火引到她身上來,她也正好樂得看戲才是。

淑芸看著進來的鈕鈷祿氏先給她請安敬茶,低垂的眉目間卻帶著難以掩飾的得意和高傲之色,想來這世是以皇上親賜的側福晉身份進府,自然是得意的了。

淑芸端起茶抿了一口後,給了鈕鈷祿氏見面禮就讓其他人去給她敬茶了。

一圈下來也算是安安穩穩地,只是烏雅氏臉上帶出些不忿的神色來,這些自是被胤g和其他人看在眼中。

淑芸瞄一眼神色平靜地李氏,這個李氏現下總算是沉得住氣了,面上的功夫也是到家,正好拿她們兩個人來磨磨。

鈕鈷祿氏進府後,淑芸就以她現下的身份最明正言順為由,讓她去和李氏商量著協管府中的事務,鈕鈷祿氏自是高興地應了。雖說她是側福晉,但這府裡她初來乍到,根基不深,嫡福晉和李氏又都有孩子,李氏更是在府中時日長久,要是嫡福晉不發話,她就是眼看著李氏管理庶務也只能幹看著,既然現在有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鈕鈷祿氏容貌本就只一般,在初時四爺按著規矩在她房中多歇了幾日後,剩下的也就是比宋氏武氏稍好點,現在府中受寵的一直都是耿氏和李氏,烏雅氏更是如同透明一般。

鈕鈷祿氏自然不甘心自己身為側福晉居然被兩個格格壓一頭,在聯合宋氏、武氏未果後,因著不明府中情況而和烏雅氏聯合到了一起,一時間府中很是亂了起來。

而這些就是淑芸要的結果,只有讓這些女人把注意力轉到別的地方,才不會騰出心思在她和弘暉身上,弘暉才能更多一份保障。

淑芸這段日子的焦著狀態一直沒有停過,卻不是為了鈕鈷祿氏進府,而是因著現在已經是五月底了,弘暉前世是在六月沒了的,她總是對那個日子有著一種深切的恐懼感。

弘暉這段日子一直是一有時間就被淑芸拘在身邊,一時看不見,淑芸就覺得心慌,弄得弘暉都有些精神緊張了,但看著額娘憂慮的表情,也就儘量順著淑芸的意思,每天從外面一回來就先到淑芸這裡來陪著她。

淑芸還是不放心弘暉,仔細叮囑了弘暉不可讓身邊伺侍的人離身,又把作為弘暉伴讀的她的侄子博遠叫來好好囑咐了一回,讓他這一個月內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弘暉,千萬別放他一個人,在宮裡他們兩個一定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下午從宮裡一放學就回府來,不許在外逗留。

就連在宮裡當差的兩個哥哥,淑芸也捎去了訊息讓他們多注意著點宮裡的訊息,一聽到弘暉和博遠有什麼事就趕快來通知她。兩個哥哥接到訊息時都覺得她這是因著懷孕想太多了,淑芸又和額娘說她做了一個不好的夢,夢到弘暉在這個月出事了,不管怎樣這個月決不能放鬆。

淑芸的額娘那拉福晉聽她這麼說,只覺得是佛祖慈悲給的警示,不敢怠慢,回家又把兩個兒子訓了一通才做罷,接著自己日日去唸經祁福。

就這麼日日防備著,一直到了六月底最後兩天,弘暉從宮中好好地回來,淑芸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不顧四爺知道了會怎麼反對,淑芸堅決地讓弘暉住在了她隔壁的屋子裡。

晚間時,淑芸一直不斷地打發身邊的丫鬟們去弘暉房中看看,直到天亮才松了口氣。剛放下心來,淑芸卻聽外面青蘭慌慌張張地來回報:“大阿哥早上怎麼也叫不醒。”

淑芸聽到了話險些直接暈過去,怎麼會這樣,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前世弘暉去的那幾天都已經過了,怎麼弘暉現在卻叫不醒了,難道天命真的不可違嗎?

不,不會這樣的,即然我現在在這裡,弘暉的命就掌握在我的手裡,誰也不能奪去。

淑芸在身邊丫鬟的攙扶下,迅速去了弘暉房裡,又讓府中的太監去請太醫。

在瞞著身邊人的情況下,淑芸趕快給弘暉喂了些空間泉水,看他還能喝下去,才稍稍放了一點心。

不多時太醫來診斷完後,只說是弘暉沒有什麼病,但不知怎的就是醒不過來,這症狀看起來只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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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芸著急卻也沒有辦法,只能一直守在弘暉身邊,連四爺回來問起時都是身邊的王嬤嬤答的話。

胤g看她這樣,想到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令她下去休息,弘暉身邊由奴才守著就是。

淑芸聽胤g這麼說,一下子就恨上了胤g,讓奴才守著,前世不也是這樣嗎,說已經沒有大礙了,可是讓奴才守著守著她的弘暉就沒了,今生她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淑芸理都不理胤g,還是徑自守在弘暉的床邊。

胤g看淑芸這樣不把他的話放在眼中,雖是生氣卻也沒辦法,畢竟他也不想弘暉也什麼不好,也就先忍下了,想著等弘暉好了再說。

弘暉這一睡就睡了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時弘暉才醒了過來,一醒過來就看到身邊形容憔悴,臉色青黃的額娘,突然抱著淑芸大聲哭了起來。

淑芸看著弘暉醒來就哭,想想這兩日的不易和擔心也哭了起來。這三日來弘暉雖是外表看來尚好,但卻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淑芸又不放心讓弘暉食用府中的其他食物,就讓王嬤嬤親自去拿了米來,在弘暉的房中她親眼看著熬出粥給弘暉喂下,再每日喂一些空間水,失去弘暉的恐懼令她幾乎發瘋,這兩日弘暉要是再醒不過來只怕淑芸也撐不下去了。

弘暉哭著哭著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先止住哭聲幫淑芸擦淚。又急著要說些什麼,可看著房裡的丫鬟和嬤嬤,總是欲言又止。

淑芸看著弘暉的樣子,先打發了人去向胤g稟報弘暉醒了,讓王嬤嬤親自去看著做些其他的吃食過來,又把身邊的人都打發了出去。

弘暉看著淑芸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額娘會相信弘暉說的所有的話嗎?不管弘暉說了什麼。”

“當然了,你是額娘的孩子,額娘怎麼會不相信你呢?額娘的弘暉是最懂事的了。”

聽著額娘溫柔地勸慰聲,弘暉的眼眶慢慢紅了,帶著些哽咽的聲音響起:“額娘,我睡著的這幾天做了一個夢,我夢見自己死了,後來就一直飄在紫禁城裡,我還看見額娘和阿瑪都死了,阿瑪做了皇帝,後來是四弟弘曆做了皇帝,還有……最後,我看見大清亡國了,然後就醒了。”說完,就緊緊地盯著淑芸,等著她的反應。

淑芸聽見弘暉說這些就明白他看見的是本來的命運,或者說是前世的命運,沒想到弘暉居然有這樣的遭遇。低頭看見弘暉期盼的目光,笑著道:“額娘當然相信弘暉了,”看著弘暉疑惑不安的神情,又補充道:“其實額娘也夢見過,不過額娘只是夢見弘暉沒有了,所以前面才一直不敢讓弘暉一個人呢!”

弘暉聽額娘也夢見過這些,才放下心來,還想要和額娘說說他夢裡夢見的其他的事情時,就聽見外面有人請安,是阿瑪回來了。弘暉畢竟有了夢裡那多出來的將近百年的記憶,雖然還不能完全接受,也知道這些事情是決不能被自己阿瑪知道的,就立時停下了要說的話。

胤g進來看見弘暉已醒來,自是開心,但還是不放心,又讓太醫來診斷,確定沒有大礙才離開,走時還囑咐弘暉在府中再休養幾日再去上書房,但這幾日也不要落了功課。

淑芸看弘暉醒來,本就強撐著的身體一下子就有點跨了,太醫看過後說是有點流產的跡象,但福晉身體底子好,只要好好休養孩子就能平安。

淑芸和弘暉聽見這個訊息,都放下了心,在他們兩看來,這個孩子現在是一個象徵,象徵著一個不同命運的開始。

府中這兩天也都在密切的關注著正院裡的一切,鈕鈷祿氏和烏雅氏都在心裡暗暗地希望著最好大阿哥醒不過來,最好連福晉肚子裡的那個也沒了才好。

宋氏、武氏和耿氏都明白哪怕大阿哥和福晉真的出了事,她們也得不到什麼好外,因此在聽到正院中傳來大阿哥和福晉安好的訊息也就是平常對待。

李若薇卻是在暗自在驚異,不應該啊,歷史上的弘暉就是在康熙四十三年的六月夭折的不是嗎?他怎麼會沒有事,今天已經到七月了,難道這裡不是正史,還是說除了她以外這裡還有其他的穿越者。

不管府中那此女人怎麼想,淑芸和弘暉卻是高高興興地開始了自己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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