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肉球餓了,在嬰兒床上揮舞著四肢嚎啕大哭。入睡沒多久的蘇翌庭聞聲驚醒,在吊帶裙外披上睡袍,走到嬰兒床邊抱起兒子輕聲哄著。

到廚房衝了奶粉回來,經過客廳,目光不得不瞟到睡在沙發上的任冉。

任冉六年前考取了全額獎學金去美國留學,本碩連讀,三年前在美國穩定下來以後又將y市的雙親接到了美國定居。

那時剛開始工作的蘇翌庭從金盈處得知任冉在y市的最後一處痕跡都被她抹去,是完全的心灰意冷,決意放下這段令自己不堪的回憶。接受了同事的好心介紹,因此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張煒。她心裡曾經有任冉,再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清楚的知道現在還是有的,可當自己和任冉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卻打心底地去抗拒。任冉變了,變得霸道、無禮。蘇翌庭懷念的是那個倔強、上進、有想法的任冉。

任冉在y市的日子都住在酒店,蘇翌庭雖對任冉今晚的言行感到不快,可怕她太晚回去會出意外,還是把她留了下來。

當蘇翌庭正要清理客房的時候,任冉阻止了她,堅持說在沙發上躺一晚就好。抿著嘴點點頭,單純的朋友關係,過分關心並不適用。

任冉和衣躺在三人沙發上,一直都沒有睡著過,聽到嬰兒的啼哭聲提了精神,隨即拖鞋與地面輕微的摩擦聲便傳進了她的耳裡。聽得出蘇翌庭刻意放慢了步調,令產生的摩擦聲量降到最低。經過她身邊時,腳步聲頓了頓,又向著臥室方向走去。

隨著臥室的關門聲,任冉睜開眼,她還是在乎自己的——不是嗎?

“餘可優,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

週日傍晚,高燒初愈的餘可優難得被老媽親自送到學校,心情很是暢快,坐等金鑫到校把蘇翌庭的玉照呈上來。沒等到金鑫,先等到了劉汐。

劉汐新剪了個潮爆了的陰陽頭,半邊板寸,半邊長劉海,矚目的要死。眾人反響熱烈,紛紛送上注目禮,餘可優沒好意思沾光,拿了本課本擋住眼睛以下的臉,充當群眾。

“什麼事?”

“音樂老師同意我加入合唱團了。”

一中為了給學生充分的學習時間,每個班級都只設定了一週一節藝術課,比如餘可優她們班的藝術課是單週音樂課,雙週美術課。如此一來教師資源也是省了——全一中只有一位音樂老師和兩位美術老師。

這位音樂老師工作繁重,既教日常課程,又要管校合唱團,還要教藝術生聲樂、鋼琴賺點外快。

劉汐就是利用她在音樂老師那兒學鋼琴的便利,經過一番軟磨硬泡後成功上位成合唱隊新成員。

“你吃飽了沒事兒幹是伐,搞這勞什子作甚?”

“我還不是陪你麼?”劉汐討好地抖抖眉。

“你會後悔的……”

看樣子…劉汐還不知道合唱隊的女生裝備是白襯衫配黑領結再加喜慶小紅裙一條。祝君安好~但願到時從不碰女裝的小汐汐同學不要暴走才好。

“為了你,不後悔。”

“呃…”好冷。餘可優扯了幾下皮勉強笑笑,“我也希望你不後悔。”

讓餘可優暴汗的話題還在繼續,看著劉汐津津有味地講述她新掌握的聲樂技巧,實在沒勇氣告訴她之後要面對的嚴峻現實。

離晚自修還差十分鐘的時候,金鑫同學終於在餘可優默默地千呼萬喚之下始了出來。

餘可優極度亢奮地站起來離開位子讓繃著個臉的金鑫進去,在劉汐再度發言之時喊了停:“劉汐,我和金鑫有點事兒,你要不…先回了?”

劉汐一哼:“什麼事兒不能聽啊,獨樂樂還不如眾樂樂呢。”

這大佛請來容易請回就麻煩了,餘可優好說歹說,總算以陪劉汐吃三天飯為代價,把劉汐送回了座位。

劉汐一回,接下去就該切入正題了……

“小金金~~~”餘可優笑眯眯地湊過去,盪漾中夾著膩歪一喊。

金鑫愁眉苦臉地轉過頭,像個死了老公的怨婦那樣看她,搞得餘可優以為那老公還是她害死的。

好掃興啊……臉皮一鬆,面無表情地問她:“你怎麼了?”

“可優…我姐…今天…罵我,她罵我…”金鑫喃喃地說,像是失了魂。

餘可優這才發現金鑫的眼眶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要知道金鑫活得比自己還沒心沒肺吶!怎麼姐姐一罵她就哭了?!

“你…那什麼…慢慢說啊。”手忙腳亂地抽了張紙巾給她。

金鑫接過,憤恨地把紙巾撕成碎片。餘可優驚訝,再一看,好吧,金鑫是難過,可是人家現在沒有哭。

“你說,我爸媽一直在外地跑生意,從小就是我姐把我帶大的,她脾氣一直很好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兇過我啊…我怎麼能不難過…”

“她怎麼兇你了?”和金盈見過幾面,餘可優對金盈的定義是——沉默的冰山。這冰山理論上是不會發火才對的啊。

“等等啊。”金鑫背過身,深吸一口氣,又撥出,“我緩緩。”

如此重複好幾次,才回過身來掛上笑,恢復成往常的樣子,說:“好了。”

餘可優又是一陣暴汗…小金金…你的回血能力太強了。

既然這樣,也是時候要實現自己的最重要的目的了……

“金鑫,給我照片。”餘可優伸出手,舉到金鑫剛咧開的嘴下面。

“你,你,你說你個倒黴孩子!就不能先不提照片嘛!”

“可是我惦記好久了…”餘可優作委屈狀,可憐兮兮地在那對手指。

“行,我先給你看照片。”金鑫忍不住賞了她個白眼,故意慢吞吞地翻著書包,吊足餘可優的胃口。

照片反面朝上送到餘可優面前,餘可優急不可待地奪過照片,翻面。

“這是……誰?”哆哆嗦嗦地把照片湊得近一些,差點就要貼到眼鏡上。

“蘇蘇姐姐啊。”金鑫託著臉,餘可優的反映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照片上的人一頭短髮,穿著幾年前的運動校服,雙手自然地插在褲袋中,聳起肩,微微仰著頭看著上方,她在看什麼?是樹梢或是天空?餘可優皺著眉頭,從這幅靜止的場景裡感受到一縷淡淡的憂傷。

靈魂似乎都沉浸在了照片裡,餘可優想象著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在老校區的林蔭大道上偶遇了那個纖塵不染的少年,少年的臉浸漬在陽光下,像是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迷了餘可優的眼。

餘可優仔細辨認著,除了髮型、衣服與今朝蘇翌庭的ol風格完全不搭,這張臉毋容置疑就是蘇翌庭的啊!

“你沒從哪裡找了張非主流的照片,p上蘇翌庭的臉來唬我吧?”

“沒有。”金鑫回答得斬釘截鐵。

“呃?”餘可優眨巴眨巴眼睛,又扯了扯嘴角。

事實就是這樣嗎?御姐和帥t只有一步之遙?那個風姿綽約的蘇翌庭…高中的時候,是帥t!

那劉汐以後……好吧,這個問題很不現實。

結結實實地又看上好幾遍,把照片完完全全映在腦子裡才還給了金鑫。

“是不是很帥?”金鑫收起照片,以看花痴的眼神瞅餘可優。

餘可優點頭稱是:“憂鬱美少年。”

那氣質…有種攝人心魄的力量,讓餘可優為照片上的人心疼。

浸在場景中好久才回過神,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金鑫:“你不是說給我看畢業照嗎?”

金鑫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斜睨餘可優道:“這就是下面我要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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