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涫瀾只是抿著單薄的唇,唇角上揚,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滲得顧小九一身的雞皮疙瘩。
之後就沒顧小九什麼事了,顧老爺子和陸涫瀾你來我往相談甚歡,看的出老爺子非常喜歡這個未來女婿,很高興將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顧吟嫁給他。
而不動情的小龍女霸王花也難得對他殷勤備至,幹練不失嬌柔,偶爾露出的一絲小女兒風情,讓看慣了顧吟雷厲風行御姐氣場的九姑娘不時像被雷劈中打著哆嗦。
原來二姐也是會發嗲的,這只披著畫皮的禽獸同志魅力還是相當大的。
顧小九的退場很安靜,簡單的說了句:“我先下去了。”
顧老爺子輕不可察的頷了下首,她就走了,無聲無息。
回到房間她將自己重重的摔進被窩裡,將臉捂在被窩裡,直到顧登科拎著蛋糕上來,將她被子拉開,她才露出明亮的眸子和燦爛的笑臉。
鬆開緊抓的軟綿的被褥,抱著他的手臂,愛嬌的蹭了蹭,嗓音軟糯糯的:“我最愛吃的巧克力蛋糕!”
顧登科寵溺的任她撒嬌,緩緩的將蛋糕盒開啟。
蛋糕製作的精美小巧,暗黑色密密麻麻的像細密的鋼絲卷繞而成,看似雜亂如鳥巢一般,實則精緻的如同藝術品,周圍微微的隆起,形成一個圓形的弧,弧上點綴著幾顆新鮮的水果,兩片大小不一的扇形塗著黑色絲線的白巧克力,相交轉折處放著一顆椰蓉杏仁酥球。
顧小九毫不客氣的將杏仁酥球塞進嘴裡,甜美的蜜津淌入喉中,她幸福的眯起眼,甜甜的朝顧登科傻笑,眸茶般的眼睛彎彎的,閃著細碎的笑意。
顧登科將蠟燭插在蛋糕上點燃,窈窕的火焰微微跳動著,音樂聲響起,兩人相視一笑,顧小九輕聲哼唱:“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第二遍時,他們默契的轉變為:“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生日歌,顧小九就迫不及待的許願。
纖長的眼睫輕輕覆住明麗的眸子,表情虔誠認真,雙手合十疊放在胸前,願望一直在心中默唸了三遍才睜開眼來,飛快的瞥了顧登科一眼,輕輕將燭火吹滅。
蛋糕上面的‘顧小九顧登科生日快樂’十個字都被顧小九吃光。
因為她能吃,小時候他戲稱她的肚子是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顧小九笑著嗔他:“如果有天填滿了,就說明我死了!”
那時他們還小,顧登科緊張的牽著她的手,小小年紀說話就帶有幾分戲文中的豪氣:“那就永遠也不要填滿,我們一起吃遍天下的美食!”
也因為能吃,而腦子又不怎麼開竅,幼時的她總是被姐姐們喊作豬,一隻只吃不長肉的豬。
顧小九幼時體弱多病,不論吃什麼都不會胖,依然瘦的白骨精似的,全脂奶粉都不管用。
她在電視裡見過豬,在書中看到過關於豬的描述,她認為那是在誇她,便拉開大大的笑臉對嘲笑她的姐姐們純良的說:“謝謝!”o(n_n)o
顧登科躺在那張碩大柔軟的床上,靜靜的凝視著坐在古樸的原木梳妝鏡前卸妝的顧小九。
其實顧小九的妝很淡,用可以卸除淡妝的洗面奶就可以洗去,可眼部的妝還是要專門的卸妝水。
等顧小九洗好臉從浴室出來,輕輕拍打臉上的水漬時,他起身去洗淨了手,倒了些薰衣草精油在手心,力道適中的緩緩按捏著她的太陽穴及光潔的額頭。
他手指修長關節分明,指甲修剪的很乾淨,與指尖的嫩肉齊平,舒緩的音樂低吟淺唱,配合著顧登科的動作,彷彿情人的愛撫般讓人舒適的昏然欲睡。
顧小九坐倚在奢華的歐洲宮廷式的軟椅上,閉目養神,薰衣草精油本身就有安眠的功能,此刻身體放鬆之下,眼皮沉重的像是睜不開,一種寧靜祥和的幸福感。
人生最幸福的事,對顧小九來說莫過於吃的好睡的香,沒有任何負擔的每天睡到自然醒。
她是個既自私又任性的人,既然想睡,就沒什麼顧慮的閉著眼睛沉沉墜入夢鄉。
顧登科見她睡著,唇畔溢位一絲疼寵的笑,動作也輕柔起來,如天空中悠然飄蕩的雲彩。
他輕輕將她外袍褪下,在她白嫩細滑的肌膚上輕輕塗抹了些護膚乳液,從額頭到腳尖,都抹的很是細緻。
看著她睡的完全沒感覺,顧登科抿著唇輕笑,整理好她的外袍後將她輕然抱起,溫柔的抱放在柔軟的大床上,俯身湊近她耳邊,沙糖桔般澄紅的唇合動著:“姐,生日快樂!”
顧登科喊她姐的次數不多,一般都直接喊她小九或九。
他外表健碩魁梧,一八六的純身高和一五零的純體重絲毫不顯胖,顧小九站在他身邊就如同偎依的小鳥般嬌小,十個人有十個人看到他們倆,若說是一母同胞的,都肯定以為顧登科是哥哥,顧小九是妹妹。
她總是嬌嗔著嘟起嘴巴,狠狠掐捏著顧登科的臉頰,向向兩邊輕扯,“一定是你把我的營養都搶走了!”
而事實上沒錯,顧小九生下時只有四斤多,而顧登科卻近六斤。
顧小九從出生開始就很乖,很少哭鬧,而顧登科恰好相反,非常會折騰,哭聲洪亮,長的像團面娃娃,誰看著都打心眼裡疼,上學後又是個小霸王,十分調皮。
或許真的是會哭鬧會打滾的孩子有糖吃。
顧家長輩們姐姐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諸在顧登科身上,鮮少有人注意到她,哪怕在幼兒園時,老師也曾誇她聰明能幹,可不論她怎麼努力也依然是個隱形人,沒有人能看到她的努力。
上面八個姐姐雖然性格迥異卻個個是天之驕女,她成績好是本分,成績不好...也不會有人罵她,只會得到幾個姐姐的譏誚和時常的欺負。
即使成績好也沒人會關注,時常被老師誇讚聰明,腦子靈活機敏的她,上課時老師稍微說一說她就能懂,並且舉一反三,膽子大,也不怕人,連老師辦公室的遊戲都敢玩,被抓住之後就笑嘻嘻的看著你,笑容裡有幾絲不安和倔強,格外惹人憐愛。
顧父顧母工作忙,一年才回家幾次,在顧小九的記憶裡,父母的印象是模糊的,甚至說是沒有的。
顧登科不一樣,不論走到哪裡,顧父顧母總是帶著他,心肝寶貝一樣疼愛著。
給顧小九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們六歲那年,好像是到了該學習的時候了,顧老爺子不準顧父顧母再將顧登科帶出去,只得忍痛分開,後來顧母回來,看到顧登科時眼眶都紅了,一把抱住他,緊緊的擁在懷裡,像是要揉進骨血裡一般,不停的親著他。
那時她安靜的站在一旁不解的看著,露出羨慕又迷惑的神采。
小時候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沒有父母的,姐姐們跟她說她是撿來的,雖然傷心卻從沒懷疑過。
她不知道那對男女其實就是她的爸爸媽媽,她甚至很奇怪,為什麼大家都有爸爸媽媽,只有她沒有?
顧登科心疼的撫過她秀麗的眉眼,依然記得那年伯伯們訓斥她怎麼看到爸爸媽媽不叫人,他被母親抱著,高高的看著睜大黑亮眸子的姐姐,那樣黑而亮的眼睛,跟墨潑過似的,漆黑漆黑的,黑的沒有邊際。
她仰著小臉歪著小腦袋,認真的看著抱著他的母親和嚴肅的父親,直長的睫毛撲扇了兩扇,聲音很清脆如春日裡雨後拔出的席筍:“他們才不是我的爸爸媽媽,我沒有爸爸媽媽!”
“混賬!”他記得當時爺爺很生氣,父親和母親也生氣,狠狠的甩了她一個巴掌。
顧登科只覺臉上細細痛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臉上霎時就多出五個觸目驚心的紅掌印。
她眼眶通紅,明澈墨黑的眸子滿是水霧,隱隱閃動卻沒有劃出眼眶。
她委屈又不解看著他們,聲音很響亮:“如果是我爸爸媽媽,為什麼只帶阿科出去玩不帶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