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後顧小九向助理交代了一些瑣碎的事情就回了顧宅,事情總要面對,逃避不是問題,只是沒想到她的準未婚夫也在。究竟是她太倒黴,還是太湊巧還是陸涫瀾太閒。不過顯然不是他太閒,因為顧吟也在。
在她的記憶裡,這個強悍的二姐幾乎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努力奮鬥上,琴棋書畫一樣不落的。顧小九很佩服她,為了夢想可以做的那種程度。這也是顧家其她八姐妹不如顧吟的原因,你付出多少之後再談得到多少。
這樣說並不表示其她人的努力就比顧吟少,而是……想到顧藍給她的那個電話,不由笑笑,聰明勁想的從來不是從老爺子欣賞的角度去取得關注,從小就喜歡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來打壓顧吟,這只會讓顧吟更加不屑她,如何不落得下乘?光是眼界顧吟比其她姐姐就不知高了多少!
一個有著更高更大的追求和野心,一個卻像個小女孩似的爭寵,只知道勾心鬥角的打壓,這個時候還只是想著如何利用她這把刀子去刺傷顧吟,先不提顧吟的另一重身份,光是這樣的心眼她就遠遠不能和顧吟想比!這樣拿她當槍使,即使她是傻子,其他人也是傻子麼?
她乖巧的走過去,略微憨厚的輕輕一笑:“二姐!”眉宇開闊神情自然。
顧吟纖長白皙的手指穩穩的拖著光澤晶瑩的英國骨瓷咖啡杯,緩緩的放在黑色沙發前的水晶茶几上,動作說不出的典雅。放下咖啡杯後她目光轉向顧小九,目光凌厲卻只是非常輕微的頷了下首,眸光再次轉向陸涫瀾,精緻嚴肅的唇角稍微含了絲笑意,禮貌高貴。
顧小九暗自松了口氣,以顧吟驕傲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在陸涫瀾表示和妹妹訂婚後眸子裡還帶有迷戀的,只是陸涫瀾是她近三十年來唯一一次公開表示感興趣甚至倒追的男人,即便自制力再強,眼底深處隱隱的光芒也依然遮掩不住。
兩姐妹爭夫,好大一盆狗血,偏偏她還是兩狗血女主角之一。
她放下包遞給隨之走過來的張嫂,懶懶散散漫不經心的對陸涫瀾打招呼:“陸先生。”
見顧小九欲往樓上走,陸涫瀾語氣霸道又不失親暱:“小九,過來一起坐!”他輕輕一笑,對顧小九表現出了莫大的興趣,“這幾日都沒看到小九,小九最近很忙?”
顧小九心一跳,果然,顧吟不滿的眼神又射了過來,他們訂婚這件事基本上就是鐵板定釘的事,訂婚前期顧小九數日夜不歸宿流連在外在,顧家是決不允許閒言碎語出現的。
她慢吞吞的做到沙發上,拿起蛋糕懶散的往沙發裡一窩,看著他說:“是啊,最近工作很忙!”解釋完後便不管不顧吃起蛋糕來,任顧吟眼神再鋒銳她自不動如山。
陸涫瀾看著她咬牙切齒的嚼蛋糕的樣子嘴角笑意更深,伸手將他面前的蛋糕往前一推,身體隨之閒適的往前一探,單薄的唇角勾著,語氣略含寵溺的說:“別急,還有!”
骨節分明如細竹般的手指拿起潔白的餐巾,長臂一伸,還沒等顧小九反應過來,已經態度親暱的將她唇瓣上的蛋糕沫給拭去。
顧小九沒有忽視顧吟的眸底霎時掠過一道寒意,條件反射的向後仰去,雖不及避開陸涫瀾的動作,但表情裡的排斥和反感卻絲毫沒有掩飾。手背粗魯的從唇上擦過,低著頭垂著眼瞼:“我自己來就行了!”
也不管身邊詭異的氣氛繼續埋頭吃東西,上了一天的班,她確實餓了。
她有些不懂顧觀瀾對她的興趣究竟從何而來,又有什麼目的。
“小九很喜歡吃蛋糕?”陸涫瀾高大的身體挺直的靠在繡著暗金色花紋的沙發靠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雙手呈交叉狀搭放在腿上,一派安然舒適的表情。
顧小九滿頭黑線的吐槽:這不是你家啊,表擺著一副你是主人我是客人的嘴臉好不?嘴裡卻含糊的說著:“還好。”
有著上次被下套的經驗之後顧小九懂得跟眼前這男人說話萬萬不能說的太死,不然怎麼被坑的都不知道,她那點小聰明在真正的高人面前還是收起來比較好,中庸王道。
陸涫瀾又笑道:“小九似乎對吃特別鍾情?”
“……還好。”
“明晚在凱賓斯酒店有個宴會!”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顧小九反抗的態度:“大廚labter做的甜點十分有名!”
“哦。”關我什麼事?
不好意思,你說的太深奧了,弦外之音我聽不懂!繼續吃!
“我初回國認識的人不多,還請小九明天當我的女伴!”陸涫瀾絲毫不受影響的說,唇角含笑,目光卻是極強勢霸道不用置疑。
顧小九笑開懷,放下手中的蛋糕,看著他和顧吟抹抹嘴角眸子晶亮晶亮的泛著憨愚的期待:“是不是我不願意,就可以不去了?”
陸涫瀾極具親和力的一笑,非常乾脆:“當然不可以!”他用極強勢的語氣陳述道:“你即將是我未婚妻,而我對國內環境並不熟悉!”
騙鬼,你不熟悉?不調查個爛熟你會找顧家合作?你會先接近霸王花,再合作條件談的差不多時提出和她這個顧家隱形人訂婚?真當霸王花是擺設呢!
她看了眼顧吟,無奈的嘆氣,再強悍精明的女人在愛情面前智商與魄力都要降上三分,哪怕這個人是霸王花。而這個人居然能被霸王花看上,且在提出要與顧小九訂婚之後霸王花和老爺子都沒發作,光是這一點就讓顧小九心神一凜,不敢放肆!這樣的男人豈是她能隨意挑釁的。她雖對家族事業不懂,光是見到他和老爺子幾次看似閒聊中就發現,他每一次都在笑著很篤定,彷彿什麼事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對,就是這個笑容,很少有人在面對老爺子時能那麼沉著,氣勢內斂,至始至終神色都沒有變過。
既然與顧家合作,他也沒道理沒見過她的大伯,霸王花的父親h市市長顧震關。
“即將啊……不就還什麼關係都沒有麼?”她喃喃自語,棕黑色眸子霎時亮了起來閃著天真的笑意:“我也不熟悉吶!”她笑意更深:“而且宴會上的說話跟你一樣無聊!”
“啊,不是!”她惶恐不安的捂住嘴巴:“他們沒你無聊!”
“我是說,你比他們無聊!”
……好冷。
“顧小九!你是故意的?”顧吟霍然將咖啡杯磕在象牙白的骨瓷杯墊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不愧是上等骨瓷,聲音就是悅耳!
“哈哈哈,不好笑麼?”顧小九傻笑著抓抓後腦勺站起身,明亮的眸子認真的看著衣冠楚楚的坐著的兩人:“可是二姐,……真的很無聊啊!”
陸涫瀾簽好一份檔案隨意合上放在黑色沉木桌的一變,身體愜意坐在黑色真皮沙發椅上,目光投向助理tom:“你怎麼看顧小九?”
他這人即使不笑,擺著很嚴肅的表情,那天生上揚的唇角都彷彿噙著一絲譏諷的弧度。助理想到顧家的那個存在感不高的女孩,皺了下眉,語氣裡有絲不確定:“……大智若愚!”
“哦?怎麼說?”陸涫瀾露出有興趣的表情。
助理看了陸涫瀾一眼,像在做會議報告似的說:“看似無厘頭的愚笨卻多次有意無意的化解了引到她身上的戰火!”
“顧家所有人都認為她天真愚鈍。”陸涫瀾笑了一下:“我看最狡猾的就是她了!”
他用的詞是狡猾而非聰明。
助理平心靜氣的站著,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好奇的表情,等待上司說下去。
“顧小九可是顧老爺子唯一放縱她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事情的人啊!”他語氣似感慨,表情十分放鬆:“顧登科是顧家太子的話,那顧吟就是顧老爺子為鞏固太子勢力而培養出來的手持戰戟的將軍,強勢、果斷,適合在前面衝鋒陷陣!”
“作為太子的顧登科能自由到哪裡去?最得寵身上的壓力也是最多的一個。其她金花基本都是鞏固顧家勢力用來與友邦聯姻的政治犧牲品,但外界卻完全不知道顧家還有個顧小九!”這時他斂了笑容,目光深邃如淵:“以顧家在h市的勢力本不用使用聯姻一途,但那麼好的外部環境在那顧家就是想不趁機壯大都不行!顧家女兒也沒幾個安份的!”
“這個顧小九能利用上面幾個姐姐的光芒,將本身對自己不利的外部環境轉換為隨心所欲的做自己事利因,說話做事完全憑著自己的一股性子,即使我們陸家也沒這樣的人。”即使有,也沒她這樣的心,不是每個人都能抵禦外界誘惑的。
他眼前突然閃出顧小九一臉認真的對著顧吟向他含沙射影的說出‘真的很無聊啊’這樣的話,立刻將自己的立場轉變過來,間接的告訴顧吟,她也不過是一粒捏在他們手中的棋子,訂婚非她所願,將顧吟對她的怨氣無形中化解為怒氣,而這怒氣針對的卻是顧小九一如既往的懶散不會說話的語言,那句‘無聊’。
“能簡單一句話就將被動轉為主動,這樣還是‘愚鈍’的話!”陸涫瀾眸光在幽黯的冷色調下熠熠閃過。
見向來做事周密心思縝密的助理真的露出疑惑的表情,陸涫瀾笑著說:“可惜她一開始就露出了狐狸尾巴。還記得第一次拜訪陸家麼?”
助理默不作聲的點頭。
陸涫瀾眸光似深幽的黑潭,表面上一點波紋也沒有,裡面激流暗湧:“如果顧小九真如她表現出的無所事事天真單純的人,就不會在沒有任何介紹的情況下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脫口而出‘陸先生’!”
他眸內芒光閃過:“顧家其他人能脫口而出‘陸先生’可能是之前已經系統的學習過,但透過之後所瞭解的顧小九……”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老闆,也可能是顧登科事前跟她說過!”助理面無表情的說。
“不是可能,而是確定!”陸涫瀾整個人都隱藏在昏暗的陰影裡,露出老鷹捕捉獵物時的表情:“關鍵是顧登科為什麼會跟她討論呢?”
細節往往最能體現出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