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晚上隔著玻璃見了方致遠一面之後,我有四個月、整整四個月沒見到方致遠!

那天在醫院裡,我要方致新給我帶的話、他給我帶到了(據他稱!)。

隔天,我接到了方致遠打給我的電話。即使是隔著電話,我都可以聽出他的虛弱和……疏離?我立刻明白了一件事,這次,我錯了!就像方致新說的那樣,我把他弄得遍體鱗傷、遠遠比他的往事帶給我的傷害要狠得多!

電話裡,他有些氣喘地告訴我說他已經好多了,可是不能見我。我問他為什麼,他說:“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

我又問他何時能見他。他說要等他胖了十斤以後。我一聽就炸了,剛想抬腿殺到醫院去,他叫住了我、對我說:“求求你了,小笛!”

我定住了,雙重的!一是他叫我小笛……對此,到現在我還是沒完全緩過來。二是……他語氣裡的清楚明白的哀求和無助。

於是我答應了、只提了一個要求……呃,兩個!給他:“為了我,好好照顧自己、就像我會為你好好照顧我自己一樣。不接我的電話可以,但是必須回覆我的短消息,每天至少一條!”

“嗯!”他答應了,緊跟著似乎還有一記抽鼻子的聲音。

聽到他的這聲抽吸聲,我馬上也哽咽了。我想、我相信,他還是那個我認識的、老是愛哭鼻子的小混蛋。一想到這個,我就再也忍不住、捧著電話一邊“對不起”,一邊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這一哭可好,他也立刻哭上了。

於是,電話兩頭都是哀號連天,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出什麼糟糕的事了呢!

還沒哭痛快呢,他那兒的電話就被人……我估計是那個天殺的大混蛋方致新……給搶走、毫不留情地結束通話了。

掛了電話之後,我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發了好久的呆,然後一頭栽倒下去,瞪著天花板、開始了再一次的反思和自我鞭策。

這個房子、豪華的房子,沒了小混蛋之後怎麼就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灰暗無比了呢?什麼時候他才能回來、重新點亮這裡的一切……包括我啊?

有那麼一句很讓人膩味的俗話說……得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最初的兩個多星期裡頭,我真是這麼感覺的!要不是每天都能和方致遠通通短消息,我估計我就得變成殺人行兇的罪犯了……我會殺了方致新!

他的那個口風叫是一個緊啊!那德性叫是一個惡劣啊!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避免每天和我同進同出、一個桌上吃飯這樣的尷尬局面出現,他在方致遠和我透過電話的當天就回來露了一小臉,簡單地收拾了東西、說要搬出去暫住了……直到致遠回家、他才會回來。

我當場就……腹語了一句:“誰tm稀罕你回不回來啊?!”扭頭就走、給了他一個後腦勺看看……儘管他其實看不見!然後我就一口氣地飛奔下樓,賊頭賊腦地鑽進了大樓旁邊的花壇裡、一個隱蔽的地方,我決定等他下來之後再跟蹤他!我就不信,憑姐姐我的聰明機智,會這樣心甘情願、白白受你的牽制?!

結果是……唉,我要我的車啊!

他一下來就被上次押送我回來的那個討厭的、講話陰陽怪氣的司機先生、開著那輛奧迪給接走了、還當著我的面兒絕塵而去!(廢話,人家哪兒知道你躲在這兒呢?)

我一怒之下、當場踢翻了花壇裡的一棵不知道什麼東西……然後馬上緊張地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確定附近沒人看見我之後,一溜煙兒地逃上了樓。上樓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已經開始盤算一個周密的跟蹤計劃了!

回到房間裡之後,我發現小混蛋的膝上型電腦不見了!我的心一下子冰冷一片,急吼吼地衝進衣櫥裡、浴室裡、書房裡頭……各道各處地去檢查方致新是不是還帶走了他別的什麼東西。

幸虧沒有!

然後我就跟吳阿姨鬧了一晚上的彆扭……是她幫方致新收拾東西的!

其實自從年初二早上我提著個健身包出門的時候開始,吳阿姨就沒給我一點好臉色看過。她的護犢心切我是理解的,可也不用……把我當仇人啊?至少,我的離家出走也是事出有因嘛!

於是,我期期艾艾、灰頭土臉地回到房間,給方致遠發了一個超長的短消息……訴訴苦!其實主要是為了博得他的同情心,然後一不留神、好告訴我他的下落。

隔了好久他才回覆我這麼一句:‘我也想你!’

雖然這不是我要的答覆,但是卻讓我在好幾個不眠之夜之後睡了一個很踏實的覺!

好不容易捱到年初八,上班了!

我欣慰地發現方致新準時出現在了辦公室裡。於是就開始實施我的另一個策略:口水戰!可是不管我怎樣軟磨硬泡,他總是給我一個冷冰冰、硬邦邦、標準的官方答覆:無可奉告!

那時起,我起了殺人的心!

一扭頭,我就發了個惡狠狠的短消息給方致遠,問他同意我殺了方致新嗎?不同意的話就趕快告訴我現在在哪兒。

過了大概三個小時之後,他回覆了一句:‘同意!’

我氣得當場吐血倒地。

不見他的第十天,新招來的秘書上任了,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夥子!

哼哼,方致新啊方致新,你不是就好這口嗎?姐姐我給你挖個溫柔的大陷阱讓你跳跳,看你到時候不給我乖乖地說出小混蛋的下落?!

當天下午,我的臥底就被方致新給罵走了!

我只能灰溜溜地把faith再請回來當臨時秘書……其實,天可憐見的,我這個總經理助理才是方大少爺的首席秘書啊!

我又發短訊息給方致遠,告訴他、他哥哥的惡行。

他回覆了我一句:‘他不是同性戀!’後面還跟了一個生氣的小臉。

我狠狠地砸了手機、再次吐血倒地。

這幾天,我不是沒試過我不斷完善中的跟蹤策略,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不是因為緊要關頭叫不上車,就是……被那位司機先生給抓了現行!每次我被逮到的時候,方致新總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把我看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宰了他!

再發短訊息給方致遠:‘你信不信?明天、明天我就殺了你哥哥!’

他回覆:‘今天幹嘛不動手?’

血流滿地!

一開始,我覺得方致遠的躲避是在報復和懲戒我。我雖然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仔細想過並且不得不承認,方致新在車上說我的那番話還是有那麼一點狗屁道理的!但是我對此並不完全服氣,因為我很客觀地看清了(至少我是這麼以為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因果關係,方致遠並不是完全沒有責任的!至少,起因總是他吧?

於是,我給方致遠寫了個長長的郵件(他把電腦拿去就該可以上網、收發郵件的吧?),闡明了我對於自己所犯錯誤的深刻認識,以及他應該承擔的部分責任。可是,一直沒有他的回覆。

郵件發出的第二天,我就後悔了!想要recall這封郵件,但是卻已經recall不回來了。

於是我再發了一封更長的懺悔信過去,依舊石沉大海。

我不敢發短訊息給他,跟他確認郵件是否收到的資訊,更不敢問他的觀後感!我只希望他沒有收到郵件、希望他住的地方不能上網、希望他的郵箱爆了、希望他的電腦壞了!

又過了個把星期,我開始懷疑方致遠又在給我設局。因為他說過,我是個慢熱的人,還說過他會變著花樣地讓我對他一直熱下去,所以,這次的分離肯定是在他的算計之中,是為了加強我對他的思念、從而對他熱得發燙!哼哼,姐姐我總算看清了!好吧,就陪你玩玩!

不過,這次我沒敢把自己的猜測寫成確鑿的書面證據!

每天,我只是在臨睡前給他寫一個短短的日記一樣的郵件,最後關照他一定要多吃、多睡,還會問他長了幾斤肉了。依舊沒有回覆。

熬到一個多月的時候,我漸漸想通了:方致遠肯定是在自我恢復……因為是我這個拿著溫柔的刀子的劊子手親手剝掉了他這個傻傻的、瘋瘋癲癲的小皇帝的新裝!所以,這樣的分別是我罪有應得!

想通了之後,日子彷彿沒有那麼難熬了!我偶爾還是會和我的四人幫成員們吃頓飯、泡個酒吧什麼的……只是,不能去147,因為我已經無法承擔再多一份睹物思人的那種精神折磨!

我養成了每天發郵件給方致遠的習慣……不管白天我發了多少個短消息給他!可是他依舊不回郵件給我!

然後,我開始拍很多實景照片回來,有的是路上的風景、有的是小區的水池裡養的那對天鵝、有的則是我的晚飯。我會把這些照片貼在網上、我的相簿裡,然後在發給他的郵件上加鏈,希望他去看看。

他的確看了、每張必看,並且用“stephen f”這個名字給我的照片撒花或者灌水,有一次扔了磚頭——因為我貼了一張他每天回家要坐的那張電動輪椅、輪椅上面放了一個長毛絨肥豬的照片在網上,照片的名稱是“哈哈,新主人”!

兩個多月的時候,我又一次陷入了對他的狂亂的想念之中!

五月十一號,我的生日。

才進辦公室沒多久,新秘書candy(第n個秘書!)敲門進來,笑嘻嘻地叫我收快遞。

我正納悶怎麼收個快遞也要勞煩我親自出去呢,抬眼就看到一個奼紫嫣紅的大花園出現在我面前……那個與“奇妙聖誕夜”那天我收到的大花園幾乎一模一樣的插花作品!我當場熱淚盈眶得愣了好半天,直到送花來的人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才想起來叫人家給我放下!

雖然花園裡沒有卡片或者任何隻言片語,但是我知道,唯有我的致遠!

我再也忍受不了的立刻撥了他的電話……不出所料地沒接。

我發了短消息給他,又是沒有即時回覆!

我急得團團轉,尋思了好半天,決定寫郵件給他!剛開啟郵箱,我驚喜地發現收件箱裡有一封他發來的郵件!

郵件不長,卻讓我又是哭、又是笑。

他首先祝我生日快樂。隨後彙報了一下他的體重……tnnd,這麼長的日子了,他只給我長了兩磅肉回來(看得我差點跳起來!)!然後他告訴我他在國外療養,因為有時差、所以短消息的回覆往往會滯後(看到這兒,我立刻查了查最近幾天我們往復的短消息記錄,最長的一個滯後是七個多小時,於是粗略算了一下、他應該是在英國或者歐洲大陸某地!)!最後,他叫我發一張我的近照給他……因為他想我想得快瘋了!

看完郵件之後,我立刻瘋了!

正巧方致新推門進來,我騰地一下跳起來、竄到他面前、好一頓虎虎生風的拳打腳踢……當中隔著大約有兩點五米的距離!

方致新疑惑地皺著眉、盯著我,等我消停之後,聳聳肩、從我身邊繞開了。

我精疲力竭地坐回座位上,反反覆覆地把方致遠的那封郵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用手機拍了一張淚流滿面的照片、打算彩信給他……終究沒有!這不是我答應他的生活方式!

於是我心力憔悴地跟方致新告了假、回了家。

到家之後,我躲進衣櫥裡、抱著早就被我搬進來的電動輪椅、酣暢淋漓地大哭了一場!

哭罷之後,我沐浴、沒更衣,坐在他的輪椅上自拍了一張超級火爆的寫真郵給了他,附件的名稱是:把我放在你的皮夾裡!

隔天,我收到了他的郵件回覆,很簡單的三個字:i did it.

於是,我開始每天給自己拍生活照,然後郵給他。

努力了一個多星期之後,他也開始每天回覆給我很簡短的郵件了。內容基本上是一塊磚頭(真的是一塊磚頭的照片!)或者一朵小花的照片,配上一句很簡短的文字,要麼是good,要麼是no good,不過最後總有一句:i miss youmuch。

我開始寫我這一輩子都沒寫過、也從沒想過會寫的情書。開始幾封寫得我是腦汁絞盡、詞窮句竭……英文的啊!可寫著寫著就順手了,什麼柔情蜜意的話我都敢往上招呼……我甚至還打算等姐姐我以後成名成家了,就把這些情書整理整理,也弄個“某某與某某書信手札”之類的、賺一把眼淚、順便帶點零花錢什麼的!(柔!一隻拖鞋扔過來、擊中何小笛的腦門心!)

而他的回信雖然依舊很短,可是卻……越來越像我的小混蛋了!比如:you still owe62 you love me! 或者:iin pain, hold me!

這樣短短的一句話,每每都能看得我肝腸寸斷,恨不得立刻飛撲到他身邊去!又或者……去把方致新宰了!

到現在,我還是覺得方致新跟造成我和方致遠這親親小兩口的兩地分離脫不了干係、而且是重大干係!每當我質問他的時候(多也不多,大概也就五六十回吧!),他從不否認……當然也從來沒承認過!總是要麼“嗯!”要麼“嗯?”地對付我,最後一次終於把我給惹得不顧一切了、脫下高跟鞋使勁地敲他的桌面!

桌面上的漆被我砸掉了好大一塊,他說會從我的工資裡扣!

我再次鳴金收兵、無功而返。

傷害桌子事件之後的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睡得好好的我突然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怎麼闖進我腦海的念頭一下子給驚醒了,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一身一身地狂冒冷汗!

我在想:方致遠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什麼衰竭而變得全癱了、連手都不能動了?!他曾戲言,萬一他變心了、就罰他全癱的……雖然我確信他沒有變心,可是我不能確信他會不會有全癱的危險啊?!

隨著這個念頭一起,困擾著我的種種疑惑彷彿都迎刃而解!諸如,他的避而不見、不接電話、發郵件和短消息都是短而又短,還有他遠赴他鄉的療養、方致新的守口如瓶……

那天已是六月中旬了,可是我竟然渾身發抖、噤若寒蟬,連手機都拿捏不住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撥出了方致遠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依舊沒有人接。

我固執地等候著,流著眼淚等候著……

終於接通了!

接電話的人正是我日夜思念的方致遠、我的小混蛋、我的……愛人!

“小笛,怎麼了?怎麼這麼晚還不睡?”他的聲音比我睡意朦朧多了,但是卻透著濃濃的緊張!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又一次失控地嚎啕大哭起來,然後就又是跺腳、又是拍床地對他嚷:“方致遠,你給我馬上回來、回來、回來!嗚嗚……你再不回來,我就死給你看!我、我立刻去跳樓、去跳黃浦江、去跳地鐵!嗚哇……”

電話那頭好久都沒有回答,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我哭了差不多有兩三分鍾,才想起來打電話的目的是要問問他的情況。

還沒等我開口,他說話了:“好,我明天就回來!”

我先是難以置信地愣住了,然後就再一次放聲大哭(後來據吳阿姨講,她和陳叔叔都被這夜班哭聲給嚇醒了!),一遍一遍地要他保證此話的真實可靠性。

他一遍一遍地確認了。

然後,我精疲力竭地在他的“嗯,明天就回來!”的保證聲裡睡著了。

那晚,我又做了一夜的噩夢,不是他放我鴿子,就是他的航班取消了,再或者就是……我記不清了,只知道是很可怕、很可怕的事!

幸好,我做的夢只是我緊張過度的產物而已!我的方致遠、我的小混蛋給我回來了……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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