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一切都風平浪靜,無內憂、無外患!
自從前兩天的那次短兵相接之後,張某人好像在竭力避免與我的正面相遇,就算在辦公室裡、走廊裡見到了,都會一臉嚴肅地馬上調轉目光、當我是隱形人一樣。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我打定主意,到時候一定得換部門!
趙美鳳倒還好,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見到我的時候照舊會露出職業性的笑容。我也會回以堆砌在嘴角的笑容。論裝腔作勢,我應該不會輸給她的!
至於我的憂思……還在憂、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因為我發現了一個新問題!
無論方致遠是在樓上休息、還是在對面的玻璃門後邊上班,我都無法集中精神好好上班!老是會不由自主地走神,琢磨他在幹什麼、有沒有吃、有沒有喝、有沒有疼……這讓我真的很鬱悶、也很想不通!
鬱悶的是:我是個毫無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滿以為自己是個理智的人、分得清公與私,事實證明……一而再、再而三地證明我不是!
想不通的是:我這是怎麼了?又不是沒談過戀愛、沒經歷過感情?怎麼能神魂顛倒到這份兒上?這才不過開始了幾天呀?如果天天這麼魂不守舍的話,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呀?就算到時候小混蛋搬回去了,可還不是得天天隔著道玻璃牆上班嗎?我不是一樣得每時每刻地經受異性相吸的物理考驗嗎?更何況還有個大電子眼……哎喲,怎麼忘了跟他嚴肅地談談這件事兒了?!
這個電子眼不是我一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是讓所有人都憤慨的一個東西、甚至有人在“員工之聲”的大笑話箱裡正兒八經地投了反對票了!要是被人知道這玩意兒是某人閒來無聊、裝著意淫我的,那我這張臉該往哪兒擱呀?早晚有一天會被人滅了的!
於是,我很鄭重地跟方致遠提起了這件事,結果他說:這是必要的安全手段!
我仔細一問才知道,他們公司入主對面的第二天就被人偷了兩臺膝上型電腦和一個粗心大意的傢伙留在桌上的皮夾等物件。報了案、警察來一看就說是內賊幹的,在警方辦案的同時,也要他們所有人都加強防範意識!於是,在提請我們酒店安保部的同意之後,他們順理成章地安了一系列的電子眼——門裡還有好幾個呢!
哦,原來又是我自說自話了!還好沒跑上去就拿自己當碟菜地質問他!
叫他拆電子眼的事兒是告吹了,緊接著就是禮拜五和好友們聚會的事兒了。因為有上個星期天、在餐廳裡的那段故事,所以我在開口提這事的時候心裡有點疙裡疙瘩的。
他一聽,立刻大力支持我出去和朋友們聚聚,還預祝我玩得開心。
我問他自己打算幹什麼,他鬼鬼地笑著對我說了兩個字:保密!
看他那副神兜兜的樣子,我忽然有點懷疑他肯定是在瞞著我、準備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不過我可沒問,只是暗自打算早些回來、給他來個突擊檢查。
星期五。
下班之後,我上樓換了套衣服。方致遠還沒上來,他說公司裡有點事兒要處理,我則估計他是去幹那件“保密”的事兒去了。
和芳華她們約在進賢路上的一家小飯店吃飯。那家館子很小很小,但是卻非常有名,以有限的菜式、地道的濃油赤醬的上海風味和老闆娘超級牛x的態度享譽滬上!
我到那兒吃過幾次,雖然覺得菜是做得真不錯,但是受不太了老闆娘其人。這麼些年服務性行業幹下來了,我對“服務”的定義和要求已經基本定型,雖談不上達到了顧客是上帝這樣沒人性的境界,但也相去不遠了!
原本我想反對的,可轉念想想,吃飯是次要、接下來接受她們的審問才是正事,早點吃完、早點開審、然後我可以早點回來抱我們家小混蛋……所以就作罷了!
晚飯果然吃得很快——不快不行,老闆娘在一邊盯著每一桌客人呢!那兒只有五六張桌子,每個桌子至少得翻兩次臺,一桌賴著不走、後面預定的人就得在大門外頭的人行道上蹲著咽口水,所以沒人敢不快吃快滾的!
吃飯的時候,她們三個都沒怎麼開口,只是輪番用神秘兮兮的眼神看我、看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飯後,我們直奔147而去!
summer比我上次見到的時候好像又瘦了點兒,不過精神振奮、滿臉陽光的。一見著我就呵呵傻樂,把一邊的芳華看得都快磨牙了!
等到進了包廂,芳華蒿著我的外套領子瞪我,“說,是不是有人了!”
“嘖!”我拍開她的手,好整以暇、慢條斯理地脫了外套掛上,這才轉身朝著虎視眈眈瞪著我的三個女同胞鞠了一躬,“姐妹們,何小笛在此正式宣佈,本人名花有主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誰啊?”
“是不是上次讓天差點塌下來的那個人?”
……
七嘴八舌中。
我工工整整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腿正、腰直、肩平,做好了接受組織審查的準備。
她們三個也七手八腳地脫的脫、坐的坐、倒酒的倒酒,然後齊刷刷地一字排開、坐在了我的對面。
“是誰?”發言的是莉娜,另兩個一左一右地點頭。
“你們不認識的人!”
“幹什麼的?”
“開投資公司的!”
“投資公司?”莉娜琢磨了一會兒,問:“多大?”
“二十七歲!”
“哇,我就說嘛!小笛就是個少男殺手!”芳華大力地拍了拍膝蓋、叫嚷著:“總是能把比她小的男孩子迷得神魂顛倒的!”
“滾!”我從冰桶裡抓起一把冰塊朝她砸了過去。
芳華嘰哇亂叫著、躲到婷婷的背後去了。
“安靜!”莉娜扭頭瞪了芳華一眼,接著問:“姓名、國籍、背景資料!”
“姓方、名致遠……寧靜致遠的致遠!華裔英國籍。背景資料……還在全面瞭解中!”
她們三個同時用很狐疑地眼光把我掃描了一遍,驗收合格後,莉娜再次發言:“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認識的?在哪兒認識的?”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連忙伸手把她的酒杯端起來遞給她,“法官大人,您先潤潤嗓子!”
婷婷噗哧一聲樂了,也端起了杯子、輪流碰了我們幾個的杯子,柔聲對莉娜道:“哎喲,幹嘛這麼一本正經呀?”
我偷偷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
莉娜冷哼了一聲,喝了一口酒、道:“何小笛明顯就是犯了重色輕友的罪,一連放了我們兩個星期的鴿子!口風還緊得很,問過她多少次了、她都跟我們來打馬虎眼這一套!我很懷疑她這麼做的動機,所以一定得嚴肅對待、問問清楚!”
芳華也大聲哼了一下,贊同地晃著腦袋。
婷婷衝我扮了個鬼臉,意思是:幫不了你了,好自為之吧!
我在莉娜和芳華灼灼的目光之下感到有點慚愧,一仰脖、把杯子裡剩下的酒全喝了……壯壯膽!豁出去地大聲道:“十年前就認識了!一年前在這兒又碰過一次頭,然後就又斷了音信……”對不起,致遠!“後來他找到我門上來了,我就……我起先還是沒搭理他……”對不起,致遠!“可後來、我沒法、我、那個……說不清楚!”我是說不清了。一幕幕的往事閃電一樣在眼前重現,外邊是與他邂逅的場所、頭上是與他纏綿的地點、身上是他留給我的氣息、心裡是急速膨脹的複雜情緒……“總之,我愛上他了!”媽呀,沒人叫我去慷慨就義吧?
包廂裡被我這一嗓子吼得寂寂無聲,只隱約可聽見外邊那歌手斷斷續續的彈唱聲。
“真的……愛上、他了?”芳華不太順溜地問我,“你們、才處了多久啊?”問完,她扭頭徵詢另兩個的意見。
婷婷也很震驚,眼裡盛著滿滿的問號、憂心忡忡地看著我。
莉娜是唯一一個沒有流露出驚訝的人,“愛上就愛上唄,說得好像要死了一樣!”
我苦笑。真的,不就是承認自己愛上了那個小混蛋嗎?幹嘛弄出一副驚天地、泣鬼神的德性來呀?再說了,被我愛上的小混蛋還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呢!
莉娜拿起酒瓶給我杯子裡又倒了點、加了兩塊冰塊,“您也喝點、潤潤嗓子吧,犯人小姐!”
我看著杯子裡琥珀色的液體,沒動手。我還要回家……酒店,回到我家小混蛋的身邊去呢!我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自己,所以我不能酒後……太多酒後駕車。“我要喝湯力水!”說著,我開了一罐summer送的湯力水。
這下倒把莉娜給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盯著我好半天、才問:“何小笛,你沒事吧?”
“我沒事,好得很!”我若無其事地點頭,“這兩天臨檢得厲害,我可不想頂風作案!”
莉娜沒有再追問,只是輕輕地頷首、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有一件事我要先跟大家講清楚!”我暗暗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方致遠他半身不遂!”
包廂裡再次呈現一片寂靜、時間靜止的景象。
搶在任何人發言之前,我一鼓作氣地道:“他十幾歲的時候出了一場嚴重車禍,腰椎受傷、造成下肢癱瘓,不過請各位同學放心,他能讓我的性福指數達到前無古人的高度!”
“啊?什麼意思啊?”芳華大張著嘴,看看莉娜、又看看婷婷。
“就是說我們誰都不能對她說個不字!”莉娜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咚”地一聲把杯子砸在桌面上。
婷婷眼裡的擔憂變得更加濃重了。我說過,三個人裡頭只有她知道我和小潘的故事,會擔憂不足為奇。
芳華聳起肩膀、東看西看地問:“誰準備對她說不字啦?”
一切,正如我所料的那樣!雖然心裡有沉甸甸的感覺,但同時我也有石頭落地的輕松感。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房間裡突然冒出第五個聲音來。
“你和那個斯諾克高手?!”是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門口的summer,帶著滿臉震驚的表情、呆呆地瞪著我。
我愣了愣,然後朝他聳聳肩。“嗯!”
summer臉上的震驚維持了好長時間才一點一點地被一種奇怪的、我說不清是什麼的表情代替了。
“summer……”芳華滿臉同情地起身來到summer身邊、關切而又好奇地看著他問:“你認識小笛的男朋友?斯諾克高手是什麼意思啊?”
summer有些倉促地調轉了視線看了看她,遲疑了一下,緊皺著眉搖了搖頭,“不認識,只是見過幾次而已!是我們這兒的一個常客,雖然是殘、殘疾人……”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圈、音量調低了,“不過聽說他斯諾克打得很好!”
哦,對哦、忘了說這點了!“他十六歲的時候就打進英國錦標賽了!”
“啊?”芳華是個體育白痴、傻呵呵地看著我,眼裡冒著兩個大大的問號。
我沒功夫搭理她,只是很自豪地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summer,你忙不忙啊?坐下吧!”婷婷朝summer招招手。
“呃……”summer遲疑了一下,搖頭道:“不了,外面還有事。”說完,扭頭就要走。
“sum……”芳華想叫住他,但是看到莉娜凌厲的眼神、後面的那個音節便湮滅在嗓子裡了。
summer回頭看了看我們,還是走了。
他轉回頭的那一瞬,我看清了他臉上失落和受傷的神色,讓我再次認識到:我肯定是又作孽了!
等summer的身影消失後,莉娜問:“什麼時候帶出來讓我們見見……還是你打算一輩子不讓我們見他?”
“為什麼我會一輩子不讓你們見他?”我的眉毛不受控制地立了起來,“他英俊瀟灑、相貌堂堂,文才武略、無一不精,我幹嘛要藏著掖著他的?!”
莉娜也挑起了眉毛、冷冷地回望著我,雖然一個字沒說,但是卻比說了一萬個字還讓我感到憋屈……和心虛!
婷婷出來打圓場了,“那就約個時間見見嘛!你說得這麼好,我倒還真急著想見識見識他的廬山真面目呢!”
我藉機從莉娜用目光交織出來的火力網下逃了出來,清了兩下嗓子、點了點頭,“行!等……我們空點兒的時候就約大家出來吃飯!”
“挑日子不如撞日子,”莉娜冷冷地道:“週末他也忙嗎?”
“他有事!”我抬眼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他就是我們酒店新的合作伙伴!”這點舉證應該就很能說明問題吧?
莉娜的目光跳動了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喃喃道:“原來就是這個投資公司啊!”
我的下巴抬高了點,“對,就是這家!”
“他是獨子?”莉娜又端起了那副開審的模樣了。
“嗯……算是吧!”我還沒準備好怎麼介紹他複雜的家庭背景的說辭,於是就從簡入手,“他爸爸過世了、媽媽再婚了,然後就多了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
莉娜的眉毛又抬高了點、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問:“你們兩個有結婚的打算嗎?”
“啊?!”我被嚇了一跳。從沒想得這麼遠過……我承認,其實我也曾經快想到那兒了,不過乍一聽到幸福終點站的站臺名兒還是讓我覺得很突兀!
婷婷和芳華也神情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盯著我。
我咽了口口水、有點費勁地說:“我、我們還沒想這麼遠!”小混蛋會不會想到過呢?應該想到的吧,否則他幹嘛告訴我他完全能為自己作主呢?還說讓我去見見他外公、外婆呢……呵呵,心裡忽然美滋滋起來。
莉娜在我分神之前換了婉轉些的口氣問:“他愛你嗎?”
“愛!”我毫不遲疑地回答,把胸脯挺得高高的、腰板撐得直直的。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堅定的懷疑論者,可是自從遇到了方致遠這個小混蛋,我就在第一時間、毫無條件地信了他……仔細想想,自從遇到他之後,我顛覆了多少對自己的認識啊!這小混蛋啊,別看他長得弱不禁風、一副無害的小白兔樣兒,但絕對是一把蓄勢待發、深藏不露的滿弓!啊呀,太有男子氣概了!我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了、給我攤上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吶,哈哈!
“何小笛!”莉娜怒了,學著我剛才的樣兒、抓了把冰塊扔我,“你至於嗎?笑得跟花痴一樣?什麼了不得的男人呀,把你的魂兒都給勾跑了?!”
“嘿嘿,”我賊忒兮兮、大言不慚地笑了,“好男人!”
莉娜氣得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了另一邊。
芳華笑嘻嘻起身、隔著桌子使勁瞧我,瞧了半天、問:“小笛子真的戀愛咯!”
“去去去!什麼叫真的戀愛了?我什麼時候假過了?”我忍著笑意推開了她的臉。
“不是,你這次好像跟上次不一樣!”芳華撐著桌子、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屁股還扭啊扭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嘿嘿笑了。是不一樣,的確不一樣!
“既然你愛他、他愛你,那是不是說明離你們結婚的日子也不遠了?”芳華笑得燦爛而明亮,但馬上又加了一句:“不過一定要先帶給我們看過哦!否則我肯定不會當你的伴娘的!”
得,她比我這個當事人想得可遠多了!不過這話還真給我提了個不小的醒呢!掰著指頭算算,夠格當我的伴娘的人選還真只剩下她這個傻大姐了……當然,前提是真的會有結婚這件事落到我頭上!
我忽然想到了方致遠要辦的那件“保密”的事上去了。他到底幹什麼去了呢?不會……哎喲,胡思亂想什麼呢?!八字都沒一撇呢,怎麼就做起白日夢來了?可是話又說回來,正如芳華說的那樣,既然我愛、他愛的,幹嘛不結婚呢?至少他那邊應該不會有像高不可攀那樣的父母吧?!小混蛋對我說過的許多話不都是在明示我將來的日子裡不會存在來自他家庭的反對呼聲的嗎?這麼一說,會反對的就只有我父母了……越想越遠中!
“誒誒誒!”莉娜站了起來、怒不可遏地使勁拍了我的手臂一下、喝道:“審訊尚未結束呢!你老是當庭發呆,什麼態度啊?!”
我連忙坐直了、端正自己的態度。
“唉,莉娜!”婷婷笑著按住莉娜的手,“問得差不多就算了,幹嘛這麼當真啊?”
“不當真能行嗎?”莉娜突然爆發了,蹙起眉扭身看著她、低叫道:“你看看我們四個人!你離了、風華正茂的時候已經開始做尼姑了。我嫁了個老頭子,裡裡外外、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芳華這傢伙……這傢伙不算,被韓劇都快弄得腦殘了!”
“我哪……”芳華剛要跳起來,被我們三個同時喝止了。
“閉嘴!”
“你就是!”
“你哦……”
芳華撅著嘴不吱聲了。
莉娜伸出一條胳膊把她按在了沙發背上,對著婷婷接著道:“我們幾個裡頭,能幸幸福福、皆大歡喜的人就只剩何小笛一個了。可是、可是,你看看她!她倒好,給自己找了個殘廢!”
“莉娜?!”我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莉娜!”婷婷也很吃驚,低聲道:“別……這麼說!”
“盛莉娜,”我氣血翻湧地叫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如果再讓我聽到一次你叫方致遠殘廢,可別怪我跟你翻臉!”
莉娜不以為然地斜睨著我,淡淡道:“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我的臉猛地漲紅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莉娜!”芳華也推了推莉娜,低聲道:“這話太難聽了!”
“實話都難聽的!”莉娜冷哼著、點點自己的鼻尖道:“你們兩個都顧著說好聽的,那所有難聽的話就由我一個人來說好了!到時候她要是對我不客氣了,好歹還有你們兩個可以給她撐著點場面!”
“我……”我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只能還一個勁兒地呼哧呼哧著。
“何小笛!我不管你現在有多愛他、他現在有多愛你,我只是要你把手放在心口上、回答我這個問題……”她挑著眉,用黑白分明、被精緻的眼線和纖長型睫毛膏環繞著的杏眼盯著我:“你覺得你跟他在一起會幸福嗎?”
我也一瞬不瞬地直視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點頭,“我現在覺得很幸福!我不管明天會怎麼樣……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但是有一點我很肯定,那就是如果現在我沒有牢牢抓著他、緊緊攥著他的話,明天我肯定是不會幸福的!”
莉娜用似理解非理解的眼神定定地看著我。
婷婷和芳華來回看著我們兩個,彷彿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莉娜……”我從莉娜的目光裡接收到了一種一言難盡的無奈和苦樂自知的悲哀……這犯人我是再也做不下去了!我跳起來蹦了過去、一屁股擠開了芳華、挨著她坐了,使勁抱著她道:“莉娜,我知道你是疼我的……”咦,怎麼把小混蛋的口頭禪給扯出來了?“我也會好好疼你的!”
“哎喲、哎喲!”莉娜厭惡地使勁扭著身體、推開了我,“噁心死了!吃錯什麼藥了?”
我笑得五顏六色起來。
芳華把她準備的計劃拿了出來,計劃很簡單:藉著芳華喬遷新居的由頭把summer約出來,然後到她家給他辦一個驚喜派對。而約summer的重任本來是交給我去辦的,但鑑於剛才我的自白不小心傷了小夥子的心,所以改由婷婷去發邀請了。
婷婷出去的時候、芳華也耐不住性子地跟了出去,包廂裡只剩下我和莉娜。
“小笛,”莉娜好像已經有些喝高了,眼裡浮起了一層輕煙眼神、臉頰也微微發紅,顯得容光煥發、嫵媚動人。“你真的很愛他,我看出來了!”
“得了吧,我自己也才想明白沒多少日子。”
“那是你後知後覺、麻木不仁!”莉娜又喝了一口酒、道:“其實今天一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變了,變得……溫柔了、女人味十足!”
“啊喲,媽呀!你饒了我吧!”我劇烈地抖了幾下,指著自己的鼻尖、難以置信地問:“女人味?我?”
“嗯!其實你真要溫柔起來的話,比我們幾個都溫柔!”莉娜笑盈盈地看著我,“別看你平常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實際上你還蠻敏感、蠻細膩的!”
“我?!”我再次驚呼。
“嗯!還有……”莉娜舉起手、扯下我指著自己鼻子的手道:“你是個對別人聰明、對自己糊塗的人!”
“這個嘛……”我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好像有點道理!不過,聽起來怎麼好像我是個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傢伙啊?”
“這是你自己說的啊!”
“哼!”
“真的開心嗎?幸福嗎?”莉娜收斂了笑意、很認真地看著我,“應該會碰到很多問題吧?”
我也漸漸笑不出來了。
“還記得我要結婚那會兒,我爸媽都反對得厲害……呵呵,也難怪,我老公才比我爸爸小四歲!”莉娜聳起肩膀、又喝了一口酒,“第一次帶他回家的時候,聽他跟著我叫爸爸、我都不習慣呢!”
我靜靜地看著她、問:“你呢?幸福嗎,莉娜?”
莉娜聳聳肩,“不開心的時候好像要比開心的時候多,不過……誰知道呢?幸福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爭取的!如果我不幸福,那就說明是我自己選錯了路、或者做得還不夠好,怨不得別人,對嗎?”
我皺著眉、沒答話。對這點,我部分贊同、但是持保留意見。
“小笛,”莉娜伸手攬住了我的肩,“你是一個好女人,所以,你應該得到幸福!”
“我是一個好女人?”對此,我自己都不太確定。
“嗯!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會把你娶回家!”莉娜很用力地點頭、以至於肩上的髮捲都跟著一顫一顫的。唉,明顯是高了!
我呵呵傻笑起來,一把摟住她、大聲道:“如果我是男人,第一件事也肯定就是把你娶過門!”
等到婷婷和芳華大功告成的進來,就看到我們兩個又摟又抱地相對傻笑。
那天晚上、到後來的時候,我還是喝高了、玩得晚了。不過走的時候我還是很清醒地叫了車回去、沒有拿自己的生命和小混蛋的生命開玩笑……嘻嘻,我算是小混蛋最要命的寶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