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去往機場的計程車上。

周遠安坐在後座,接到莫晗打來的電話時,車子正經過一座風光壯麗的大橋。

莫晗告知他:“棉襖已經給你寄出去了,買了半羽絨半絲綿的料,穿著最暖和。”

周遠安淡淡道:“不是說過不用禮物麼。”

莫晗說:“這不算是禮物,我給你準備了別的。”

周遠安問:“什麼?”

莫晗話音含笑,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小計謀,“把我送給你呀。”

……

過了兩秒,周遠安說:“你本來就是我的。”

莫晗在心裡竊笑,周遠安顯然沒能領會她的意思。

無妨,那就賣個關子吧。

她衝檢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莫小楊過去排隊,然後對電話那頭哼哼道:“你今天下午就知道了。”

掛了電話,周遠安心情不錯。

望著窗外連綿不斷的青山綠水,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陶悅轉頭看他,問:“誰打來的?”

周遠安輕輕搖頭,一笑而過。

陶悅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片刻後才收回視線。

計程車在接機通道停靠下來。

等候十分之後,副駕駛的車門突然被開啟,一個戴著對大耳機的年輕男孩動靜很大地坐上來。

伴著一張燦爛的笑臉,他轉身對兩人打招呼,“堂哥,陶陶,我來了!”

陶悅看到他,微笑著說:“歡迎回來。”

周遠安也點了點頭,問候道:“坐了這麼久飛機,累了吧?”

周騰揮揮手,說:“還行,我一登機就開始睡覺,睡醒了就吃,沒覺得累。”

視線在後座轉了一圈,隨即問:“大伯和大媽沒來嗎?”

周遠安解釋:“他們倆一大早去親戚家了,估計晚上才回來。我先送你回家,晚上一起吃個飯。”

“哦,好的!”周騰點點頭。

周遠安向司機報了個花園的地址,計程車掉了個頭,在道路上緩緩行駛起來。

他此次接機的物件是小叔家的兒子,只比他小幾個月,但也要叫他一聲哥哥。

兩人小時候一起讀書,後來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分開兩地。

周騰學習成績不好,臨近高考時,小叔早就做好準備將他送到國外留學。

周父當時也有意讓周遠安考國外的大學,可週遠安並沒有太遠大的志向,高三又毫無徵兆地轉行去學美術,出國的事便沒成。

周騰本就是個話嘮,這次回國見到久違的家鄉親人,心情更加亢奮。

他一路上話說個不停:“哥,你真應該跟我一起去美國!那邊可自由了,誰也管不著我!而且妞太漂亮了,金髮碧眼,豐乳肥臀,任你挑!”

周遠安只顧低頭玩手機,罔若未聞。

陶悅倒是挺感興趣的模樣,仔細聽著。

周騰見她這麼盯著自己,忙解釋道:“還是小陶陶最可愛,你放心,我也就嘴上說一說別的女孩,絕對不會移情別戀的!”

普通姑娘哪裡經得住這樣的*,陶悅一聲不吭地移開了視線。

兩個小時後,車在市中心停下。

到達目的地,周騰翻了翻口袋,恍然記起:“哎呀,我身上沒帶人民幣!……哥,你帶了吧?”

周遠安正要拿錢,手機突然響了,是周父開啟的,詢問他接到周騰沒有。

周遠安一邊接電話,一邊將錢包遞給周騰。

周騰給了司機兩百元,三人開啟車門,走下去。

周騰正準備把錢包還給周遠安,突然注意到夾層裡放了張吸引眼球的一寸照。

他驚歎一聲,“哇,這是哪個女明星?沒見過啊,長得真漂亮!”

周遠安掛了電話,朝這邊看了一眼,雲淡風輕道:“那是你未來大嫂。”

周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會、吧?!”

陶悅好奇地湊過來,問:“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周騰調皮起來,將錢包高舉過頭頂,“就不給你看。”

陶悅弱弱地伸出手,卻怎麼也夠不著,試了多次,終於忍不住低聲道:“就讓我看一眼。”

“想看?求我啊。”周騰仗著身高優勢,有意逗逗她,笑得放肆:“叫聲老公,我就給你看。”

“……”陶悅轉過身,無措地看著周遠安,用眼神求助。

周遠安上前一步,輕而易舉地將錢包拿回來,對周騰說:“別鬧了,你先回家洗個澡,好好休息吧。”

一山更比一山高,周騰不得不收起得意的笑,放過陶悅一回。

他老實地提著行李箱往小區裡走,一步三回頭,不忘朝陶悅揮手呼喊:“陶陶,明天晚上記得來玩啊!一定要來哦!叫我堂哥把你帶上!”

盛情難卻,陶陶也尷尬地朝他揮了揮手。

送走了周騰這個搗蛋鬼,接下來得送陶悅回家。

陶悅說坐了一上午的計程車,雙腿發麻,讓周遠安陪她步行到附近的公交車站,順便散散步。

孚州的夏天過熱,秋天太短,初冬才是一年中天氣最宜人的,一件長袖加外套正好。

陶悅一路上心思低迷,話到嘴邊好幾次,總算鼓起勇氣開口:“你錢包裡的人……是莫晗吧?”

周遠安面色如常,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陶悅不放棄地盯著他,緊接著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周遠安靜默地走了一段路,終於出聲:“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提出這個問題的同時,也就肯定了她的前兩句話。

陶悅停住腳步,兩條腿像是灌了鉛,怎麼也抬不起來。

她垂著眼簾,聲音也沉了下去,“上個暑假。”

周遠安蹙眉思考片刻,說:“那個時候我跟她還沒在一起。”

陶悅轉了個身,看著天橋下快速流動的車輛,目光漸漸放空。

半晌,她緩慢地開口:“暑假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去圖書館裡找你,好幾次跟你說話的時候你都心不在焉、愛理不理的。”

“當時我以為你在專心做題,就沒打擾你。可後來你去上廁所時,我偷偷開啟你的草稿本……”她閉上雙眼,長長呼了口氣,才繼續說:“上面寫的都是莫晗的名字……或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吧。”

周遠安聽罷,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更多的是對自己的無奈。

他回想起來了,那是高考結束後剛回孚州的時候。

莫晗一個短促掠過的吻,令他之後的那幾天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

陶悅看著他這幅自甘臣服的表情,整顆心也跟著跌到了谷底。

她仍不願相信地問:“你真的跟她在一起了?”

周遠安點點頭,正面回答:“是。”

“為什麼?”陶悅第一次這樣大聲跟他說話,“你喜歡上她了?怎麼能……你怎麼會喜歡上她?還是說你覺得有愧於她?”

“她那樣的人有什麼好可憐的?你忘了她是怎麼對我的?”她越說越激動,近乎爭吵:“你跟她在一起時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陶陶……”周遠安叫著她的名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服。

他難以解釋,只能說:“你沒有深入瞭解過莫晗,其實……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陶悅咬著唇,連連搖頭,泫然欲泣道:“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現在已經看不到她的醜陋了,當然會為她說好話……可你無法說服我,讓我去接受一個自己曾經最害怕的人,你覺得有可能嗎?”

周遠安無言地看著她,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幾秒後才說:“對不起。”

陶悅想哭,卻哭不出來,她擦著生疼的雙眼,說:“遠安,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歡她。你太善良了,她考砸了根本不是你導致的,你沒必要因為這件事對她以後的人生負責。”

她苦苦哀求,“你跟她分手好不好?我真的沒辦法接受她……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跟她分手吧?”

周遠安不願再與她談論這個話題,他目光移向別處,聲音溫和卻不容置喙:“別說了,我送你回家。”

陶悅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意孤行的側影,心裡的悲涼無以復加。

最終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下午,周遠安在家休息。

午睡前他給莫晗打了一次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想著她或許在忙,他便沒有再擾。

一覺睡醒,周遠安起床給茜茜加點狗糧,剛走出房間,門鈴突然響了。

他停住腳步,心裡疑惑。

父母不會這麼早回來,這個點會是誰?

周遠安走到門口,接了影片通話。

通話影象裡顯示出一個低著頭、戴著鴨舌帽的女人,看不清正臉。

周遠安打量幾眼,問:“請問你是?”

女人聲音低沉沙啞,“送快遞的。”

快遞?

周遠安想起早上莫晗說的羽絨服,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他沒多想,按下開門鍵,掛了電話。

沒幾分鐘,送快遞的人坐電梯上來了,在外面敲門。

周遠安手裡端著食盆去開門,茜茜也不停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

周遠安將門開啟,一張熟悉的面孔呈於眼前。

莫晗一手牽著莫小楊,另一手拉著行李箱,站在外面。

她笑逐顏開:“先生,您的包裹到了,請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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