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在幹什麼?”經陳莫聰這一提醒,楚旋才注意到伊瀟的手指,此前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伊瀟的臉上,希冀從她的痛楚中找尋一些蛛絲馬跡,卻忽視了很多的細節,眼下看來那手指敲打椅背的節奏確實顯得有些怪異。

“這不像是簡單的音樂節奏啊……”

“當然,這丫頭一向五音不全!”楚旋可不認為伊瀟那唱歌基本不走調因為她根本沒調兒那點音樂細胞,能在這疼痛萬分的時刻,為痛打自己的劊子手伴奏鼓舞,那麼這只可能是一種求救的暗號了……

“是摩斯密碼!”兩人幾乎是同時喊出了聲,相視一笑,這是陳莫聰第一次看到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對著自己展露笑容,原來那張略顯剛毅的臉竟是柔和了不少,只不過那笑來得太過短暫如同燦爛的煙花瞬時即滅。

“我不太懂摩斯密碼,隊裡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懂這個……”看了會兒仍是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得楚旋只得將光碟取出。

“姐,你這是……”

“我得儘快把它帶回隊裡,讓人研究一下,他們現在很危險,綁匪隨時有可能撕票”,楚旋麻利地將盤裝進物證袋中。

“也許可以讓我試一試”,對著楚旋懷疑的目光,陳莫聰繼續道,“即使把它帶回刑警隊,你不是也沒有把握能把它破解出來嗎?破譯密碼雖然不是我研究的方向,但我之前還是接觸過的,而且我有不少國外的朋友對這種遊戲很有興趣,我可以找他們幫忙……”

“這不是兒戲,這關係到兩條人命,大少爺!”楚旋近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但拿著光碟的手明顯是遲疑了,眼下這就是他們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由不得她一再猶豫,考慮了片刻還是將手裡的袋子遞了過去。

“你放心我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爸的命還在這裡呢,不過你得給我一點時間……”陳莫聰接過碟兒揚了揚,“我知道這是違反紀律,我不會跟人亂說的,姐你放心!”私自將物證交給非辦案人員,一旦被查出來這事是要受內部處分的。

“只要能把人救出來,即使脫了這身軍裝也無所謂,只是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時間確實是不多了,楚旋能感覺到,對於這一點伊瀟也是深有感受,訊息是發出去了,只不過連她自己也不敢確信那微乎其微的小動作能否被對方看到,即便是觀察到了也不知道楚旋能不能明白,這一次她賭得是默契!

“小瀟瀟啊,你說你跟這陳老頭沒關係,別說耗子不信,連我都要不信了!”魔女一邊幫伊瀟揉著半殘的腳,一邊不懷好意地笑道,“幹嘛要替他捱打啊?說你和老家夥究竟什麼關係啊?”

“嘿嘿,能是什麼關係,就是純純的男女關系,比我倆的關係還純呢!”伊瀟感覺到按在腳底傷處的手重了7分力道,立馬痛的嗷嗷直叫喚,也不敢再耍嘴皮子了,連連討饒,“美人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咱倆也是純的跟白開水似的關係!”直到那手又變得輕柔了才緩緩舒了口氣。

“你這人啊就是嘴賤,若是死啊肯定是死在這張嘴上的!”

“姐姐說得對,我這嘴啊就是討打,你看我手被綁著也不方便,你受累幫著打一下?”伊瀟一臉欠揍的將身子湊到魔女身前。

“你啊……成也是你這張嘴,敗也是這張嘴,打你還真是不捨得呢……”那女人輕撫伊瀟的臉,若是摘下面具便可見她眼底的迷戀,“剛才是逼不得已,不是那群討厭的條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你可千萬別怪我!”

“哪能呢!是我自己討打的,如果你們真把陳老頭打出個好歹,我又不值錢,那時候我才真是死定了呢!”

“你明白就好!”說完魔女便匆匆離開了……

伊瀟瞧著自己那被繃帶包得跟豬蹄似的腳無奈地嘆息一聲,“看來這關我是很難過不去了,老爺子要是我不能活著走出去,你幫我帶句話給楚旋,讓她該嫁人嫁人,該找伴兒找伴兒,別在我這棵樹上吊死了,我不會怪她的!”

“丫頭你倒是奇怪,你逃不出去,我就能出去了?你也不需要太悲觀,他們要得是我陳家的錢,只要拿到錢應該就不會為難我們的……”難得今兒個陳亞倫沒有與她針鋒相對,反而還安慰她,若是以前得這待遇伊瀟恐怕得覺著受寵若驚,可此時此刻她實在是沒了那心思。二十四歲本命年之後,伊瀟生命裡會有個難過的劫,這是那年被她喚作是“神棍”的傢伙為她算得。雖然她不是個信命的人,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每當大難來臨之前她總能預感到,這次這種感覺尤甚,陳亞倫可能走得出去,但她……連她自己都沒這個自信……

這廂陳莫聰還未琢磨出伊瀟的求救訊號,那廂綁匪又有了動作,這次還是讓陳敬軒將贖款送到指定地點,聲稱諾是警方介入便直接撕票。這舉動無疑是在向警方挑戰,但是面對這番挑釁,楚旋他們又無可奈何,直氣得老董摔壞了陪了他10來年經歷風風雨雨的搪瓷水杯。

楚旋再次布控,比之之前更為小心,只等著綁匪露面,但他們越是心急,對方越是平靜,楚旋在市中心天字大廈的樓頂拿著望眼鏡監視著樓底下陳敬軒的一舉一動,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沒了此前的緊張,然楚旋卻是越發緊張了,心中的擔心加劇,連著攥緊的手心也是沾滿了汗水,等待……除了看似無望的等候,一切她無能為力……

就在眾人焦躁不已時,突然一個拿著氣球的小男孩撞上了不小心撞到了陳敬軒的身上,而他手裡的旅行袋被撞飛在了地上,而那個小男孩不知是被撞疼了還是因為手裡的氣球飛走了竟哭了起來。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耳麥裡一片寂靜,只見著陳敬軒扶起那個小男孩拍落他身上的塵土,並將飛到頭頂處的氣球繩塞回到了小孩的手裡,才哄得孩子不哭了。

站在高處的楚旋看得心驚膽顫,圍在四周的警察慢慢地靠到陳敬軒的身邊,以防綁匪突然行動,索性直到陳敬軒再次拿起地上裝著贖金的旅行袋,他身邊都沒有出現可疑的人。然而這一幕落在楚旋的眼裡卻更是不安,她總覺得不妥一時又說不上來,忽的一個念頭一閃而過,楚旋快速從樓道口鑽出,來不及坐電梯,三步並作兩步從兩棟樓的連線天橋處蹦了下來,顧不得往來的車輛快速跑到陳敬軒身邊搶過他手裡的袋子開啟,“這是怎麼回事?”看著一疊疊白紙如同雪花般散落在地上,陳敬軒沉默著。

“老董跟在陳家的兄弟說看緊姚雪兒……”

“沒用了,這會兒雪姨可能已經把錢給了綁匪……”還沒等楚旋說完,一直沒說話的陳敬軒總算開了口,“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合作他們真得會撕票的……”

“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麼做會害死他們的!”楚旋赤紅著眼拽著陳敬軒的衣襟到自己面前,“錢不出手他們才是安全的!”而後一拳重重地打在男人的臉上,周圍的人見狀忙上前隔開兩人,正在此時,楚旋的手機鈴聲響起,看著螢幕上的號碼,她立刻冷靜下來,接通了電話。

“姐,密碼是東、水和小山……”

“東、水、小山?”楚旋反覆唸叨這三個詞,驀的靈光咋現,“是東郊溼地的小山上!”

而待楚旋到了東郊溼地,果然見到一處山道上有車輪印,根據車輪痕跡果然在山腰上尋到了一見像是獵人暫住的民房,楚旋不敢耽擱,隨即組織人員強攻,然而房內卻只躺著被綁的陳亞倫,像是被人敲暈了,卻不見伊瀟的蹤影……

“你們架著我幹什麼,如果我沒猜錯這山底下都是警察,你們還是快逃命去吧……”伊瀟深一腳淺一腳被兩個大漢架著走在泥濘的山道上,很快便覺著體力透支,有些喘不上氣來了,“你們拖著我……遲早……遲早是個累贅!”

“本來想把你當作人質,不過現在看來你只是個累贅!”說話的是那叫耗子的男人,話到一半便舉槍對著伊瀟的太陽穴,“只有你死了才不會拖累我們。”

“耗子,你們先走,把她交給我”,見伊瀟毫不畏懼地看著自己,魔女一手奪過抵著她腦袋上的槍。

“大小姐,老闆說了……”

“我說讓你們先走聽到了沒!”魔女發出指令,怔怔地對上伊瀟的眸子,山坡上的風輕輕地吹拂在身上帶起兩人的衣角,“我不想殺你的……”

“因為你背後的那個人,你不得不要我的命是嗎?我記得你說過你捨不得打我的……”伊瀟微微一笑,淡淡的語氣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你就是太聰明了,但是聰明的女人不長命……”魔女緩緩扣動扳機,“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告訴警方我們的位置的?”

“這是秘密,如果這次我死不了下次我一定告訴你!”

“啪……”一聲槍山林深處響起,驚到了駐足在樹上的鳥兒,同時震碎了楚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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