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斯涵看這兩人的架勢是要動手,斯微的脾性她最是清楚不過,因著伊瀟的緣故對那人積怨已深,眼下真動起手來就不會顧念其他,即便她打不過也會不遺餘力,而另一邊的謝楚旋看樣子恐怕會惱羞成怒,“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聽到了沒有!”

斯涵急急地喊道,一隻手被楚旋死死地擒住,遂只能用另一只手擋下斯微的拳風,這才阻止了一觸即發的世界大戰。而後又盯了斯微片刻,見她無奈地放下停滯在空中的拳頭才松了手,轉而看向一旁的楚旋,森然道,“我憑什麼告訴你伊瀟在何處,你又有什麼資格問我,你記不記得當初你自己在病床上是怎麼答應我的,恩?”

“包容她,永遠照顧她,愛護她,不離不棄……”

想到這些話楚旋不由得慚愧地低下了頭,但手上的力道並未因此鬆懈,反而捏得更緊了些,心尖像是被刀刻過般的疼……

“承諾還在耳邊,你又是怎麼待伊瀟的!”斯涵吃疼輕蹙眉頭,“那時你一根一根地將伊瀟拽緊你的手指掰開,你明白這對她來說是何等的殘忍嗎?”

歷史重演當楚旋身臨其境地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被慢慢剝離的過程,她無法想象當時怎麼可以這般狠心地對著自己的心愛的人,這無異於是把心一片一片地剮下來啊!

“我……對不起……我……”楚旋鬆開了手,頹然地倒在沙發上,泛白的指節無力地插/入濃密的髮絲,揪得人生疼,她本人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

“如今你對我們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那晚瀟瀟就是坐在你現在坐的位置為了你這個混蛋哭了一晚上,她的傷心難道僅僅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的了的嗎?……”

“阿微夠了,別在說了”,斯涵瞥了眼沙發上抱緊了腦袋痛苦的人,也有一絲不忍,“我們的確知道伊瀟在什麼地方,也可以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因為我們已經對你失去了信心,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就要看你自己的了,”說完便硬拖著斯微上了樓。

“為什麼攔著我,不讓我揍那負心女一頓?”斯微顯然餘怒未消,甩了斯涵的手,氣鼓鼓地倚在門邊。

斯涵抽了抽嘴皮子暗道,“那也要你打得過人家”,可為了不打擊她那顆敖嬌的玻璃心,話到嘴邊只好改口,“虐一個人的心遠比虐她的身來得更加折磨人,我看她已經得到教訓了,這樣就夠了……”

斯微尋思了一會兒,覺著自個兒家的女王說得不錯,然嘴上卻仍不肯輕易服輸,“哼,婦人之仁!”

“是啊,我就是對你太仁慈了!”斯涵見這人嘟嘟囔囔的小樣兒,突然傾過身湊到她面前,“我就該對你狠一點!”

“啊,你幹什麼,這是客房!”忽然身子一輕,竟被人懸空抱起,因害怕本能地伸出雙臂摟緊了斯涵的脖子。

“你不是罰我今晚睡客房嗎?”斯涵曖昧地嘿嘿一笑便大步流星地朝門內走去。

“喂,你低點,我有恐高!”……

樓下的兩人耳鬢廝磨,濃情蜜意,樓下的人卻沉溺在深深地負疚裡無法自拔,楚旋擰著眉痛苦陷入此前美好的回憶之中,往日的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那人燦爛的笑臉彷彿猶在,可轉眼人卻被自己弄丟了……

這以前從未想過伊瀟會離開自己,縱然是在她咬著呀將她推開的時候,她始終相信只要自己難過時一轉身她就會出現在自己身前,如同上次那般,然而此次她竟走了。楚旋不清楚她會去哪裡,會離開b城,回美國嗎?不會吧,就算捨得她謝楚旋,也捨不得她的兩位姐姐,思及此原本糾結的心豁然開朗……

……………………………………………………

“老闆娘這姐姐是要搶我飯碗嗎?自從她來了之後調酒也是她,端酒的也是她,現在連搬桌椅這種雜活都跟服務生搶著幹,敢問一聲她是鋼鐵女俠嗎?”陳歡瞧著不停忙碌的楚旋躥到斯微耳邊發出一通感慨。

“你還好意思說,她一個女人能做那麼多事,你一個大男人倒是閒著!”陳歡見惡婆娘要發飆趕緊縮縮脖子一溜煙地跑得無影無蹤……

“我看差不多了”,斯涵坐在高腳椅上,一邊睨著將桌子擦得蹭亮的楚旋,一邊抿了口酒淡淡地說道。

“就這麼放過她了,會不會太便宜她了?”

“她瘦了!再鬧下去怕是不好收拾,到時心疼的還不是瀟瀟!”斯微聽罷聳了聳肩,不發一言地朝正彎腰抹凳子的楚旋走去……

打那晚之後,楚旋便成了酒吧的常客,說是客但更像是僕,楚旋諾是平時沒任務,下了班在七點前趕到“魅惑”,幫著清掃準備開門做生意,到了黃金時段更是化身為迷人的酒保妹,以一人之力身兼數職,難怪陳歡這廝要擔心自己的飯碗問題。到了凌晨她也不回家,跟著斯涵、斯微回別墅擺出副守株待兔的架勢,合著衣裳就在她們家的沙發上眯一宿,一連幾日都是這樣,為此斯微曾打趣她,恐怕連天都要贊你是痴情種子!

“謝楚旋!”

“恩?”楚旋剛轉頭嘴角處就重重地挨了一拳,還未待她反應過來,跟著腹間又是一疼,楚旋捂著肚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對自己揮拳頭的人,周圍的侍應也紛紛側身觀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抵是斯微之前橫行慣了也無人敢上前來勸阻。

“還手!”斯微冷冷地睨著狼狽倒在地上的楚旋。

“我是不會還手的!”楚旋對上她冷然的眸子,瞭然地一笑,啐了一口嘴裡的血水,用手背狠狠地抹去唇邊殘留的血漬。

“我從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會打你!”斯微說完又是好一通拳打腳踢,正如楚旋所說的她並未還手,只是儘量用雙手護著自己的頭部,著是如此臉上還是挨了幾記重拳。

“打爽了嗎?”楚旋從地上跌跌撞撞地起身,此刻斯微已是累得只有“呼呼”喘息的份兒,歇了好一會兒才憤憤地嚷了句,“爽歪了,謝楚旋你好樣的,老孃服了你了!不過你要是被我打死了有人會傷心的”,說著一把扯過楚旋的領子貼著自己,“她最近忙著一篇稿子,是關於b城的夜排檔的,能不能找到她就看你的本事了!”言盡於此斯微松了手。

“謝謝你”,楚旋捂著半邊臉,忍著巨疼努力扯了扯唇角,唯有“謝謝”二字才能表達她這一瞬的感激。

“打人不打臉,你好像破戒了!”凝望著楚旋離開的背影,斯涵悄悄地走到罪魁禍首的身旁。

“我這是為她好,沒聽到她剛才對我說謝謝嗎?”對於這指控斯微完全不予接受。

“你不怕瀟瀟怪你嗎?”……

當伊瀟看到一臉慘不忍睹的楚旋站在自己跟前時驚得差點把到嘴的螺絲連著殼一起吞了下去,可再看那人生硬地對著自己扯著笑臉,又覺得這笑太過刺眼,隨即別開臉看向一邊。

楚旋見著朝思暮想的人是真心的笑了,想到三個小時前還在滿世界地找這個人,此時近在咫尺全身被幸福所溢滿。雖說這個城市說大不大,卻也絕不小,要找一個人並不容易,但是只要你有心即使是在這偌大的城市找一根針也不會成為難事。儘管b城有不少夜排檔,可規模比較大,比較集中,口碑好的點也就那麼幾個,一處處尋總還是尋得到的。

“老闆,加一副碗筷!”楚旋笑完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墩坐到伊瀟的身邊,眨巴眨巴眼睛瞅著滿桌的佳餚,近一個月沒嘗過飯的滋味兒了,不禁咽了咽口水。可碗筷上齊整了,楚旋瞧著她的臉色到底沒敢下手,只咬著筷子頭直愣愣得盯著她細嚼慢咽地將美味放入口中。

“她瘦了!”當看見楚旋那一刻伊瀟的心裡五味雜陳,她本就白皙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滿是疲態,眼眶和嘴角的青紫分明,瞧著更是讓人心疼,看來不僅自己難受,她也沒有好過到哪兒去。人心總是肉長的,尤其是女人的心,面對情人分外柔軟。

楚旋看了會兒,見對面的人只是擺著臉默不作聲,也不趕自個兒走,便壯著膽子夾了個魚泡泡放到伊瀟的碗裡,“這是你喜歡吃的,多吃些,你消瘦了不少!”

“要你多管,你管好自己就得了!”伊瀟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楚旋見她雖有惱意,但終究沒將碗裡的魚泡泡扔到桌上,心裡早已是樂開了花,細細琢磨“管好自己”這句話似有深意,隨後明白過來,不再畏首畏尾,當即大快朵頤起來,“你多吃”,一邊仍堅決不改地替伊瀟碗裡夾菜,那架勢顯然就是我要管好自己,也要管好你。

楚旋匆匆吃完又戴起一旁的一次性手套,開始剝起小龍蝦和蝦子,一節節將外殼剝除,剩下白白嫩嫩的細肉,才將它們放進伊瀟的小碟子裡。

伊瀟最喜歡的就是海貨和龍蝦,可偏她嘴饞手笨,剝蝦殼總是慢慢悠悠的,還剝不完整,而楚旋吃飯又極快,不喜拖沓,幾次三番下來伊瀟也就以吃多了會過敏不舒服,不再煮這些吃得麻煩的菜了。

這些楚旋自是不知,但伊瀟喜歡蝦子這點她還是知道的,從前也不是沒對她溫柔過,夾夾菜,盛盛湯那是家常便飯,可從未替她剝過蝦子。

伊瀟看著眼下這個對著自己百般殷勤近乎討好獻媚的楚旋,想起當時出走時的淒涼,心裡不是滋味兒。越不是滋味就越要找東西調劑調劑,酒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老闆再來一箱啤酒!”伊瀟大手一揮,竟有幾分俠氣。楚旋見此也不多加阻擾,樂得她喝醉,暗暗思怵,“喝醉了更好,不用多費口舌就能把人帶回家,大不了多煮些綠豆湯為她解酒……”想到這些就一瓶一瓶地為她開啟,再倒滿酒杯,遞到她手邊。

“少喝點”,嘴裡說著少喝,手上卻依然不停地將伊瀟的酒杯倒滿,“多吃些菜,哎,你不要吃太多的蝦子,會過敏的,多吃魚可以補充蛋白質……”

“謝楚旋,其實我根本沒什麼海鮮過敏,你不知道吧?”伊瀟端著酒杯,兩頰緋紅,杏眼迷離,此時已有了些醉意,舌頭都跟著大了,歪歪斜斜地傾身向前,食指指著楚旋地鼻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伊瀟!為了你……你……掩去了一身的光芒,褪掉滿身的刺……甘願為你做個煮飯婆可是……可是你又是如何對我的,恩?!”

“對不起,伊瀟,我讓你傷心難過了!”楚旋感覺到手心的潮溼,索性除下一次性手套,握著她指著自己的手,凝視著她明亮的雙眸,就像望著一片見不著底的大海,“可是你要相信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和霍明遠什麼都沒有。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我答應了他為他保密的,他被那個女人勒索,他在這裡沒有可以信任的人自然就想到了我……”

“那麼你怎麼解釋你身上的香水味、古龍水味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唇膏印,別告訴我你在出任務,我不止一次打電話去你辦公室,你那時可是空閒的很!”伊瀟掙了掙被她握緊的手卻是沒掙脫。

“古龍水是霍明遠身上的,那段時間他心情非常沮喪,經常一個人獨自買醉,我們畢竟認識一場,怎麼可以棄他不管,稍稍勸慰了下,那組在車裡拉扯的照片就是這樣被偷拍下來得。那些唇印,是我進出酒吧、夜店不小心蹭上去的,那個傅雪凝是個坐檯小姐,哦,就是跟我長得很像的女人。我想找到她就必須去那種地方。至於後來那些人的陰謀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事情明擺著是衝我而來,霍明遠也只不過是一個受害者而已,而我又怎麼可以再把你捲入其中呢?……”楚旋邊說邊望著她的眸子,想要從中捕捉到意思情緒,可是直到說完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仍是一片森然……

“這就是你不告訴我卻要趕我走的原因,哼……”伊瀟漠然地斜了斜嘴角,用力抽出了自己被捧著的手似譏諷似嘲笑般地問道,“在你謝楚旋的眼裡,我伊瀟是否一直都是一個可以共享樂的玩伴而不是共擔當的伴侶?……”

楚旋被問得啞口無言,掌心成空的那一瞬,只覺得心下一陣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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