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在楚旋抬頭看到伊瀟的瞬間，連日來看似平靜的心裡捲起了驚濤巨浪，有怨恨夾雜著些許喜悅，這樣的情緒很複雜卻又道不出緣由，憋在胸口悶悶的讓人難受的很。當看到那個男人殷勤地為她拉開椅背，在她耳側低語的親暱，之前只是悶悶的感覺慢慢地竟成了鈍痛。
那個姓鄭的小開楚旋是記得，雖然只在電視上匆匆瞥了一眼，可是因為他，原本溫和的伊瀟跟她產生了第一次爭執，短短數日她又豈會忘記。當時她對那男人的不屑一顧還歷歷在目，然而轉眼間她卻可以對“討厭”的人笑顏如花，那笑實在太過咋眼。
更覺懊惱的是伊瀟的態度，就在抬頭那一刻她們的眼神是有短暫交匯的，楚旋可以確定伊瀟是看到她的，然而她並沒有愣神也沒有倉惶逃避，她的反應就像是面對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目光一閃而逝讓人琢磨不透。
那麼那一夜的吻算什麼？自己這一星期以來的糾結又算什麼？思及於此楚旋心中不免燃起一股綿綿的恨意，雙手不覺間緊握成拳死死地扣在桌上。
“旋，旋，你怎麼了？”
耳邊低低的呼喊沒有喚回飄離的思緒，怔怔地盯著面前那張臉，如沐春風的笑臉在眼前展開，片刻之後又換成了一張英俊非凡的男人面孔，原來他是他，而非她，微不可聞的嘆息卻道出了無盡的失落。
“旋，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楚旋不著痕跡地抽離了覆在男人掌下的手腕，拿起桌上的冰水緩緩地抿了一口，“明遠你不覺得你提出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旋，我們有七年的感情，你知道我還是愛你的……”
“明遠！”楚旋急時打斷了男人的表白，“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是你當初先放棄的！”
“旋，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可是我是迫不得已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等我一年，一年以後我拿回屬於我們的一切後就跟amy離婚……”
“明遠，你要拿回的是你的東西，不是我們的！”楚旋頓了頓，唇邊似有似無地露出一抹譏諷的笑，繼續道“我也從來沒覺得有哪些東西理所應當是屬於我的，這大概就是我們的不同。”
世界上沒有理所應當的東西，所以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作出的選擇負責，不要希冀任何人會為你的錯誤埋單。
“旋，我知道你對我有恨，正因為有恨所以我確定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不是嗎？”想要再次覆上那冰涼的指尖，只是這一次楚旋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那手尷尬的懸在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霍明遠！”楚旋正色道，“我們的一切終止在你選擇財富的那一刻，對你，我已經沒有恨，現在我只把你當作是一個普通朋友。如果你要繼續糾纏不清的話，我想我只能把你歸類到陌生人！”
“你是不是愛上別人了？”在男人看來除了這個沒有其他理由讓相伴走過七年的愛人，如此決絕的拒絕這段感情。可是他忽略了，由於楚旋的出身，讓她恨透了第三者，她自己更不屑於去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是！”楚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那麼沒頭沒腦的承認了，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是誰？抓不住！只是依著本能將目光移到斜對角那個人兒身上。卻見伊瀟與對面的小開均低著身子撿落在桌邊的手機，指尖相觸的那一瞬，楚旋分明看到她臉上流露出來的不自然的嬌羞。
心中那股無名之火瞬時迸發，驀地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吱吱”的刺耳聲，引得人紛紛側目，當然那人也是注意到了，很好，總算沒有再被當作是透明的。
對上男人那張五彩斑斕的臉，楚旋稍稍穩了穩情緒，輕輕地說道，“明遠咱們都不要再執著於過去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說完隨即轉身離開，只留下一臉彷徨的男人以及那束嬌豔的玫瑰花。
珍惜眼前人，她該珍惜誰，誰又是她的眼前人，一向思維清明的楚旋也變得渾沌了。
身處混亂的不止是楚旋一人，伊瀟這一晚上如芒刺在背，過得並不舒坦，一邊不斷地揣測楚旋身邊的男人是誰，一邊還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付那個歡場殺手。
一場應酬下來伊瀟只覺得身心疲憊，手腳無力，好在鄭凱沒有堅持送她回家，到底是情場中老道之人，進退有度，不過分緊逼，適時的放鬆，讓獵物在不知不覺間掉入他所設下的陷阱。奈何鄭凱平生兩次失手面對的都是不愛梟雄愛紅妝的女子，想來也夠他鬱悶的。
待車子開到西郊的別墅，在司機的一再提醒下，伊瀟才如大夢初醒般緩過神來。
“哎呦，這是哪兒冒出來的美女？不會是走錯門了吧？”
伊瀟難得對斯微的調侃沒有回嘴，只是一屁股坐下，連向來粗線條的斯微也感覺到了怪異，看出她今日有些蔫蔫的，連忙換下一副不正經的嘴臉，“瀟，你怎麼了？是不是姓鄭的欺負你了？別怕，他要敢碰你一手指頭，我讓他這輩子當不成男人！”
“不是的……”伊瀟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卻是掩不住的疲憊，“事情進行的很順利，斯涵，給……”伊瀟從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斯涵，“他辦公室外面裝了指紋識別器，手機裡有他五個手指的指紋……”
這支手機看似和平常的沒什麼區別，然而對於無影來說沒有一樣道具是普通的，因為手機內部裝了特殊處理的敏感晶片，因此可以記錄下所有拿過這支手機的人的指紋資料。這就是為什麼她千方百計讓鄭凱幫她撿手機的原因。
“一切順利，那為什麼你看上去情緒不高呢？”斯微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樣擠到伊瀟身邊的沙發坐下，奈何她一臉八卦相實在沒有讓人傾吐的慾望。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而已”，伊瀟無意間扯了扯頸上的項鍊，這嘮什子的東西沉得她脖子發酸，真不知道那些富太太們怎麼會喜歡這累人的東西。
“來，瀟我來給你捏捏，你！……”斯涵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在伊瀟身邊的斯微屁股上，“趕緊上樓洗乾淨，給我暖床去！”
“哇哇哇……謀殺親夫啦……”斯微揉著翹臀便一溜煙的躥得沒影沒蹤，留下偌大個空間裡飄蕩著悽慘的迴音。
自從伊瀟認清斯微“受的本質”後，對她自稱“親夫”的行為嗤之以鼻，當下也難免揶揄道，“她居然敢在你面前自稱‘親夫’，看來斯涵你要請家法以正夫綱！”
“呵呵，你還不知道她這個人，也就是嘴上圖個痛快，借她十個膽她也不敢翻身做主人，小鬼不許打岔……”斯涵一手拍伊瀟的腦袋上，然後輕揉她的太陽穴，“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我看你累得連肌肉都僵硬了……”
“我見著她了！”
“誰？”
“謝楚旋！”伊瀟等了許久身後人都沒有反應，只好復又開口，“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吃飯……”
“然後呢？你吃味兒了？”斯涵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扳過伊瀟的臉，迫著她面對自己。
“有一點……”伊瀟無措的絞著手指，活似個犯了錯的小孩。
“瀟，你長大了，原本我只以為你是喜歡，現在看來你已經彌足深陷了。只有對著在乎的人才會患得患失，我是過來人，這點我比你清楚。可是謝楚旋畢竟是警察，和我們是天敵，如果有一天我們暴露了，你該怎麼辦？這一點你有沒有想過？我不是逼著你決定什麼，只是想你考慮清楚可能面臨的處境，天下什麼藥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
“你說得這些我何嘗沒有想過，我知道我們的身份始終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本來想藉著她那一巴掌讓自己清醒點，可是今天我見到她，我知道我完了！我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我想如果這次錯過了可能會成為一輩子的遺憾，所以涵，讓我再任性一回好嗎？等我找到爸爸，媽媽無論到時候我跟謝楚旋成與不成，我都不打算再幹了……”
“瀟，我的小妹妹……你真的是長大了！”斯涵心疼地將伊瀟摟在懷裡，如果可以誰也不想走這條道兒，以前可以為了追求刺激的人生而冒險，可是自從有了相愛的人之後，才明白平靜生活的可貴。“既然想明白了，就大膽地往前走，有我和斯微給你做後盾呢！”
“可是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瀟，你是不自信了，你害怕比不上她身邊的男人？”面對斯涵的問題伊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唯有沉默地看著遠方。
“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去爭取，不爭永遠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