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潘多拉城。

“哈,不見了!!!”奧斯頓滿臉陰沉,上前一步用力拎住了眼前人的衣領,臉上露出十分猙獰的神色。

他怒吼道:“這麼多人看著,竟然讓兩個浸在維生液裡半死不活的人就這麼眼睜睜不見了!你這在跟我開玩笑嗎?!!”

“總、總統大人,可我們都是最外圍的看守,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當時只有亞、亞德里將軍和他的人進去了,我們無權過問啊。”

“那亞德里呢!”

感覺到總統的怒氣似乎有轉移的趨勢,那人於是大著膽子繼續道:“您知道的,平常我們都按您的吩咐,不敢靠近裡面,只有亞德里將軍才能進去,說起來,他現在好像也不見了。”

奧斯頓目光不善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環顧滿屋的狼藉,踩著倒了一地的維生液殘液和玻璃渣子,心裡狂躁得簡直想把眼前所有人都給殺掉。

藍夙淵馬上就要送到了,那個鮫皇,那個有著最好的神之基因的鮫皇!

只要得到他的基因,跟揚瑟恩的進行融合實驗……人類……人類馬上就不再是殘缺的人類,會變成完美的神!

就連最難得到的鮫皇都已經落到了他的手上,這簡直是上天對他的肯定,而現在這群人卻告訴他,揚瑟恩和那個廢柴小兒子全都不見了?逃走了?

逗他嗎?

奧斯頓怒火中燒,冷笑了幾聲,“跑?在我眼皮子底下跑?很好,我倒要看看,那樣半死不活的人能跑多遠,給我搜!出動所有人手,搜遍整個潘多拉城!搜遍整個烏托邦!搜整個大陸!”

他把手一鬆,厭惡地把那個人給推到一邊,狠狠地盯了一眼地上,轉身出去到另一邊,那幾個科研人員正在那裡,現在他看他們一樣十分不順眼。

“你們幾個,是烏托邦最好的科研人員,誰來告訴我,實驗品逃跑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有多大?”

終於自己也躺了一回的幾個人無聲地望著有些歇斯底里的總統,實驗品不見了,他們分明比他更不爽。

一個人淡淡地說:“揚瑟恩將軍那天出現了兩次異常的爆發,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可能進一步進化或者異化了。”

“兩次?”奧斯頓瞬間壓下躁動的情緒,轉而動容,“進化?”

“既然將軍不見了,這還只是猜測,但也有可能……”那個人皺了皺眉,“也有可能其中一次的爆發並不是將軍產生的。”

奧斯頓冷笑一聲,“猜測?難道你要我認為自己那個廢柴小兒子也會覺醒嗎,別開玩笑了。揚瑟恩一向優秀,兩次爆發也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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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接他的話,鑑於這都是烏托邦如今最好的科研人員,奧斯頓再喜怒無常目前暫時也還要依靠他們。

這群科學怪人對這一點心知肚明,所以一向有恃無恐。

這讓奧斯頓有點咬牙切齒,但現在他最迫切的,還是怎麼把他的兒子們給抓回來。

他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怒氣,這個時候憤怒幫不了他什麼,要剋制,要理智,啊,想到了,就算引不回大兒子,至少小兒子那邊……

如果引回了小兒子,那麼大兒子必然會跟來。

奧斯頓大踏步地離開,陰沉沉地吩咐,“派飛艦回都城,把揚瑟薇給我接來,我就不信,他連姐姐的命都不顧。立刻!馬上!”

這一夜對所有人來說都過得特別漫長。

烏托邦的總統一夜未眠,時刻關注著通訊設備,計算先被送到他手上的會是鮫皇藍夙淵,還是他的女兒揚瑟薇。

但世事總是出人意料的,在見到這兩個人之前,他見到了另一個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總統大人,亞德里將軍回來了。”

前來通報的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一隻手撐住額頭,微眯著眼彷彿正在打盹的奧斯頓,生怕被驚醒的男人一個不爽下達什麼殘忍的命令。

但這個訊息如果不及時通報的話,奧斯頓總統也同樣可能雷霆大怒,所以說這可真不是個好差事。

“亞德里?!”剛剛還困頓地流露出一點疲態的男人猛地睜開眼,目中閃過一絲精光,直直地盯著自己的下屬,“他一個人來的?”

“還帶了個人。”

“誰?!”

“人被衣服遮住了,看不太清楚,隱約有點像揚瑟恩將軍。”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總統的臉色。

只見奧斯頓微微皺起眉,像是在考慮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露出一個冷笑,似有若無地“哼”了一聲,只讓人覺得脊背發寒。

“我們的功臣回來了,怎麼能不好好招待?請進來!”他幾乎有點咬牙切齒地說。

看來亞德里這回凶多吉少了。

來通報的人心裡暗暗惋惜,動作卻十分乾脆利落,趕緊應答轉身出門一氣呵成,生怕奧斯頓又打別的主意殃及到他。

奧斯頓死死地盯著門口,眼睛幾乎眨都不眨,直到看到亞德里懷中抱著個人腰桿筆挺地踏進來,才勾起一邊嘴角。

視線落到亞德里懷裡的那個人身上,果然被衣服兜頭兜腦蓋著,像是虛弱怕風吹一樣,身形隱隱看去確實像揚瑟恩。

“總統。”亞德里抱著人騰不出手,雙腳啪地立正行注目禮,臉上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等著人詰問。

奧斯頓卻偏偏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反反覆覆用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人,偶爾露出一絲陰測測的笑容,就是不開口問話。

氣氛一時間壓抑至極。

亞德里始終抱著人站得穩穩當當,沒有因為奧斯頓的反常而亂了陣腳,儘管他心裡始終捏著一把汗。

他來這裡的前後計劃都是由懷裡這個人一手策劃,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可惜他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奧斯頓彷彿覺得亞德里有了點不安和動搖的神色,才驀地喝問他,“故事編得圓滿了麼,我兒子的忠誠屬下?”

對面的人像是受到了震懾一樣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忽然低下頭,“總統大人,將軍確實是屬下救走的。”

“你想說什麼?”沒料到亞德里上來就坦白,奧斯頓倒有些意外。

“屬下自始至終只忠於揚瑟恩將軍一人,想必這一點總統大人很清楚,不然也不會讓我照看將軍,但眼見將軍身陷囹圄,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愚蠢的人。”奧斯頓嗤之以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完美。”

亞德里沉默了一下,“我的確理解不了那種完美,不能放任將軍那樣下去,所以我帶走了將軍。”

“你能把他帶到哪裡去?很快無論這陸地還是這海洋都是我的,你哪兒都躲不了。”

“我知道,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亞德里咬了咬牙,露出一點愧疚神色,一把扯下那件衣服,露出懷中人的面孔來。

奧斯頓從桌後踱出來,目光陰鷙,慢慢走到亞德里面前,忽然猛地扯開了那個人的上衣。

圓潤光滑的鮫珠暴露在空氣中。

“呵,這不是揚瑟恩,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用你那蠢腦子想想,我怎麼可能上當?”

他似笑非笑地打算看亞德里被揭穿後的驚慌失措,武人就是憨直且愚蠢,這種謀算怎麼做得好,倒是傻乎乎地送上門來,抓起來嚴刑逼問不愁沒有揚瑟恩的下落。

倒省的大費周章利用揚瑟薇了,不過還是帶過來好,誰知道什麼時候又能用上呢。

然而冒牌貨被揭穿後亞德里倒是一點都不慌張,他甚至奇怪地看了奧斯頓一眼,讓奧斯頓有點意外。

“總統大人,我帶回來的本來就是揚瑟爾少爺,我說過,我忠於將軍,勢必要保護他的安全。”

奧斯頓忽然有點煩躁,這種原本以為盡在掌握的事情忽然發展到意料之外去的感覺十分不好。

他厭惡一切在他掌控之外的東西,更厭惡脫離了他掌控的是他一向看不起的認為沒什麼智商的愚忠武人。

“你什麼意思?”奧斯頓猛地掏出腰間的能量槍,狠狠地指著亞德里的額頭,只要一言不合就打算把腦袋上開個洞。

亞德里巋然不動,站在那裡穩如磐石,抱著楊深的手臂連微顫抖沒有,一板一眼地說:“您也需要鮫珠不是嗎。”

的確,鮫珠他也是迫切需要的,就算藍夙淵被抓來了,也未必聽話配合,而那麼強大的傢伙如果不配合,實驗做起來多多少少有點困難。

當然只是多多少少而已,在奧斯頓不想多製造麻煩的基礎上,有鮫珠來威脅總是便捷一點。

不過如果他願意麻煩一點用更多手段,那麼鮫珠也不是必須品。

所以亞德里的籌碼不足以打動他,“比起鮫珠,揚瑟恩才是必要的,你是要自己說,還是要我逼你說?”

臉色變得愈發猙獰,奧斯頓已經快要沒有什麼心情跟人周旋了,他的生命和時間都非常寶貴,沒有意義浪費在這種地方。

然而那個男人卻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危險處境一樣,依然平靜地把懷中的人微微展示一下,搖頭,“不,將軍不是必要的,因為揚瑟爾少爺也覺醒了。”

耳畔像是有微風吹過,奧斯頓一個箭步跨過去,揪住亞德里抱著的楊深,眼睛瞪得有點恐怖,“你說什麼?”

“揚瑟爾少爺也已經覺醒爆發了,而他身體比將軍健康、壽命比將軍長、甚至還有自主的癒合能力,我認為,比起將軍而言,揚瑟爾少爺如今更適合做您的實驗體。”

對方話語中透露出來的資訊和誘惑太多,奧斯頓一時間也沒空去管他那麼□□裸地說出什麼實驗體之類的話了,“這個廢物會覺醒?”

如果小兒子真的覺醒爆發了的話,那麼正如這個男人所說的,比起重傷垂危需要爭分奪秒吊著命的大兒子,這個孩子確實更健康更適合做實驗體。

還能同時拿回鮫珠。

“最好的科研人員都在您手裡,您信不過我,可以讓他們給揚瑟爾少爺做檢查。”

其實奧斯頓已經有三分信了,一來如今揚瑟爾覺醒對他更有利,他從潛意識裡覺得這更符合他的利益;二來亞德里沒必要騙他,否則這個謊言並不高明。

不過……“你對揚瑟恩絕對忠誠,卻眼都不眨地賣了他的親生弟弟?”

亞德里低下頭,臉上浮現愧疚之色,微微漲紅了臉,彷彿有點掙扎,卻很快堅定,“我只忠於將軍一人,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將軍的安全!”

奧斯度忽然笑了,這一點他相信,亞德里為了保住揚瑟恩,做出再違背原則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很好,把他留下,你也留下,如果檢測資料沒問題,我放你走,保證不再搜捕揚瑟恩。”

他看到亞德里一直緊繃著的身體微微松了一口氣,歉意地看了懷中人一眼,把他放下,然後敬完禮,飛也似地出去了,似乎不敢多呆一秒。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奧斯頓慢慢來到楊深跟前,伸手慢慢地去撫摸他的臉龐。

指尖傳來的感覺細膩緊緻,屬於青春年少的皮膚,帶著蓬勃的生命力。

那是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人無論如何保養都保養不出來的歲月的贈禮。

但很快,很快他就會重回年少,完美得如同諸神一樣。

這個小廢物,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給他驚喜,實在是想不到,倒也沒有白白養那麼大,到底也是他的血脈,沒有廢到不堪的地步。

楊深呼吸平緩悠長,沒有因為奧斯頓的種種動作而有任何反應,奧斯頓想大概亞德里為了把他帶出來,下了什麼藥。

“來人。”

“總統大人。”

“帶他去實驗室,我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覺醒,鮫珠暫時不必想辦法取下來了,不許讓他受傷。”

“是。”

******

藍夙淵靜靜地躺在海水中,微闔雙目,對四周的一切完全不屑四顧,那張容色驚人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

藍色的長髮縱橫交錯的水藻一般披下來,鋪在水面上,緩緩盪漾著。

銀色的長尾微卷,在水中劃出一道流麗的波紋。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密閉而巨大的球形透明囚籠,儘管大到足以裝下四五條鮫人,對這位海上王者來說還是狹小得有些委屈。

球中的海水都是從深海他慣常居住的地方所汲取的最好的海水,為的就是保證藍夙淵在陸上依然保證身體機能最巔峰的狀態。

雖然押運的人對此頗有疑慮,在他們看來這麼可怕殘忍的兇獸應該讓他越虛弱越好,然而這是奧斯頓總統的命令,他們必須遵守。

幸好走的是空路,所用的時間不會太長,然而儘管如此,每到投喂和換水的時候,靠近的人還是戰戰兢兢。

藍夙淵像是有意恐嚇一般,每當食物被用特殊渠道送入球中的時候,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做出兇狠的姿態。

絕不吝嗇地展示他的尖利的牙齒,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血色汙染身周的海水,嚇得餵食的人幾近昏迷。

帶著深深的寒意,腦海裡想的卻是楊深,無論在什麼狀態下見到他,都是溫暖而溫柔的笑意。

可能有過小心翼翼的接近和羞怯,從卑微到大膽的仰慕和愛意,卻從來沒有驚懼和恐慌。

他不怕他,從來都沒有把他當成怪物,即使在他的族民們有時候也對他尊敬卻不敢接近的情況下。

然而那種滿含溫柔的笑意很快就會被奧斯頓送來的全息影像中鮮血淋漓傷痕斑駁的影像所取代。

簡直……不可饒恕。

“媽呀,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遠遠地觀察著俘虜動靜的一個人莫名地抱住胳膊,呵了口寒氣。

另一個人沒敢說話,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還有多久到潘多拉城?”

“本來早該到了,都是要精心伺候這,咳,這玩意兒,又要最新鮮的海水,又要最新鮮的食物,補給船忙忙碌碌來來回回,我們又飛得慢,真是。”

“好了好了,馬上到了,到時候總統大人不會虧待大家的。”

藍夙淵靜靜地聽著,很快,就要到了,到達楊深所在的地方。

噗通。

心跳好像微微快了半分,伴侶之間源自血液交融的感應提醒他,他離那個人已經非常非常近了。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屬於楊深對他的無窮無盡的思念,那麼熾烈、那麼濃郁,還有陌生的力量在血脈中奔騰。

“啪!”深海的王者忽然在狹小的囚籠裡一躍而起,被撞的囚籠發出沉悶的令人膽顫心驚的幾欲碎裂的聲響。

遠遠望著的人們臉色蒼白,這是冰冷的電子音響起,“本次導航結束,目的地已到達,注意,準備降落,注意,準備降落。”

原本惶恐藍夙淵會破水而出的人們頓時劫後餘生般歡呼起來,“到了,到了!”

藍夙淵落回水中,那一方海水發出澎湃的聲響,像是某種旋律,他嚴肅而專注地望向某個方向,絲毫沒有作為階下囚的狼狽和無措。

眼裡埋藏在寒冰之下的火星躍躍欲燃,帶著不易察覺的渴望和喜悅。

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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