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果然是太累了,才會做那麼稀奇古怪的夢吧,藍夙淵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呢?

楊深半夢半醒間朦朦朧朧這樣想著,很快墜入深深的安眠當中去。

看著床上呼吸已然變得悠長平緩的男人,藍夙淵慢慢停下手中的動作,望著對方倮露的肌膚以及上面留下的痕跡出神。

楊深的進步速度很快,他不僅頭腦清晰,學習模仿能力也很卓越,更重要的是很拼命,如果自己不阻止的話,他可能還在繼續練下去。

“那個光腦,給你多少血,你才有把握到萬不得已時保住他的靈魂?”

細細的聲音響起,“那個耗能很大的,血不夠,要生物質能製劑……”

“知道了。”

半晌,他離開房間,沉聲道:“嵐音。”

出色的暗殺高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前,躬身行禮,“藍皇陛下。”

藍夙淵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示意於她,嵐音會意,低聲道:“雖然在海底施展的空間有限,不過據屬下近日觀察,那個金髮人類謝爾的能力確實出色。”

頓了一頓,嵐音又說:“正因如此,我懷疑以那位總統的個性,沒有理由不將他收到麾下作為棋子。”

“你覺得他是間諜。”藍夙淵點點頭。

的確,奧斯頓物盡其用的本是總所周知,親子尚能利用,謝爾這樣的沒道理視若無物,可以讓他輕而易舉離開烏托邦到海底來。

嵐音頷首,“屬下的確有這種揣測,不過目前並沒有找到證據,他近來似乎都在為回到陸上做準備,言行舉動都表達了他想找奧斯頓復仇的意願。”

這個謝爾,如果不是演技太好連他的耳目都能瞞過,就是可能真的別有隱情。

楊深即將離開他的保護範圍,他必須小心又小心,找出一切不安定的因素。

此人追逐揚瑟爾而來,現在知道了楊深只是楊深,無法判斷他會不會對佔了他好友身體的楊深起歹意。

“巫夔呢。”藍夙淵忽然問。

抬起頭,嵐音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藍夙淵很少——或者說沒有過問過巫氏族人的事情。

這也許是表示對巫者的尊敬,又或者可能只是他不願意探聽,總之,在這之前,他絕不會問這個問題。

當然,既然問了,就要回答。

“巫夔大人與往日並無不同,不過調\\\\戲謝爾的行為有所減少,好像對那個人類開始失去興趣了。”

“你覺得他曾經對謝爾有過興趣?”

嵐音面色不變,語調平穩,“屬下沒有見過巫夔大人對誰沒興趣過,看不出他對謝爾有比對別的美人不同。”

遠在自己住處的巫夔無端地覺得耳朵發熱,“嘖嘖,誰又在說我壞話了。”他伸手捏了捏耳垂,感嘆到。

“小謝爾,我的小謝爾,你在幹什麼呦?”百無聊賴地四處轉了一圈後,他還是忍不住摸去謝爾房間。

從那天被藍夙淵消遣說要給他賜婚之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直沒讓謝爾回到原本的住處。

如今連銀藍海域都毀了,他更是順理成章地把人圈在自己可見的範圍內,隨時隨地調戲一\\\\番。

偏偏從不久前跟藍夙淵問過他那幾句話之後,他卻有點不敢再去調戲那個金髮小人類了。

的確,是真的有點不敢。

只可惜有些東西成了習慣,一時要戒還真難,巫夔現在真想把自己不老實的尾巴給砍了,竟然輕車熟路地又摸到人家房裡去。

謝爾背對著他,坐在窗前,低著頭認真地不知道在幹什麼,身影不斷地微微晃動。

金色的碎髮隨著他的搖動而輕輕晃著,呈現出明亮耀目的色澤和令人覺得柔軟細膩的質地,勾得人心癢。

巫夔沒忍住悄悄游過去,探頭一看,剛才那寧靜安詳的錯覺立刻消失不見。

這傢伙正在磨刀。

小巧卻鋒利的匕首,不屬於鮫族物品的質地,應該也不是如今人類的工藝,鋒刃發出微冷的光芒。

匕首已經被磨得鋥亮,謝爾從刃尖的反光裡,看到靠近的人,卻沒有停下打磨的動作。

整個房間裡只剩下磨刀的聲音,規律地一下一下,整齊而枯燥。

過了不知道多久,謝爾停下了動作,伸指抹了一下刀身,轉頭遞給巫夔,“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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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算是定情信物嗎,我的小謝爾這麼直接,我真有點不習慣呢。”巫夔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笑眯眯接過,託在掌中。

謝爾哼了一聲,“我就要走了。”

“……”巫夔沒有說話,舉起手中的禮物,眯起眼睛仔細盯著,反手梳了梳頭髮。

謝爾頓時皺眉,“那不是鏡子!”

“那你想我用它來幹什麼呢,小謝爾?”巫夔臉色忽地一變,伸手環過謝爾的脖子,將匕首的開刃一側抵在謝爾喉間,壓低了嗓子戲謔道:“比如說,留下你?”

謝爾垂下眼,看著再前進半分就能刺穿自己喉嚨的匕首,和握著匕首的那隻手。

“你發現不了藍夙淵派人監視你?”

“他要監視的人是你,我親愛的人類,不是我。”巫夔滿眼都是興趣,好像一點都不覺得他們這個樣子討論別的話題有什麼不正常。

發現自己點頭只能是送死之後,謝爾只能眨眨眼表示自己同意,“他懷疑我的身份,也怕我對揚瑟……楊深不利。”

巫夔低下頭,湊近謝爾臉龐,親暱地蹭一蹭他,聲音輕飄飄的,“那你喜歡那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嗎?”

“這答案對你重要麼?”

發現性命被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人類竟然完全不像平常那樣傲嬌容易被逗惱的樣子,巫夔卻毫不意外地勾起嘴角。

他好像,撿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呦。

“我從小跟揚瑟爾一起長大。”謝爾推開喉間的刀尖,果然巫夔並沒有用力,可能一開始用了,但現在也已經收回。

“那時候我們在烏托邦的貧民窟——當然,烏托邦也是有貧民窟的,那日子絕對比海底這些人類要來得慘。揚瑟爾的母親很漂亮,一點都不像會混跡那種地方的女人,當然最後她還是只能在那討生活,帶著兩個孩子。”

“結果自然養不活,那種地方餓死人太常見了,但揚瑟爾很乖,再餓也不會吵鬧,只會抱著人的大腿,眼巴巴地看著。可就算眼睛餓得發綠,弄到一點食物的時候,他都會分一半給我。”

“我沒有媽媽,為了活著,有時不擇手段去偷去搶,被抓住亂打的時候,他總是撲到身上來。”

“明明膽子最小了,明明又不是他幹的。那時候我就想,要變得強大,然後保護他。”

巫夔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一臉不知在聽還是不在聽的表情,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貧民窟麼,你的身手不像是平民窟出來的。”

謝爾理都不理他,繼續說:“後來他被奧斯頓總統接到總統府,這小子,竟然是總統大人的私生子。我還以為他總算能過好日子……”

“反正說過要保護他,到哪裡都一樣,我就去投軍,憑著小時候偷偷搶搶練出來的反應,僥倖進了,殘酷的訓練和淘汰過後,成了戰神揚瑟恩將軍的麾下。”

“哦?”巫夔目光一凝,微微正了正身體。

“只是名義上的戰神麾下,我連揚瑟恩將軍都沒怎麼見過。”

“暗影隊的隊長,不是去前線打仗的編制,直屬於總統,卻是用來——替奧斯頓總統除掉他想要除掉之人的暗殺隊。這次他想除掉的人是鮫皇,所以我來了。”

巫夔輕笑了一聲,“你果然……那位總統大人,是太高估你,還是太低估藍夙淵?”

謝爾卻忽然彎起唇角,像平時那樣一笑,“都錯,我是故意暴露的,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救揚瑟爾,他的命令,我想都沒想過。”

只可惜揚瑟爾卻早在總統府就已經不知魂歸何處。

“啪啪啪啪啪。”屋子裡忽然響起了一陣掌聲,巫夔拍著手掌,“很動聽的故事,只不過——”

“你說了這麼久,就是要回答我你不是喜歡揚瑟爾嗎,其實你只要說你喜歡我就行了。”他衝謝爾眨了眨眼。

“我只是想說,藍夙淵太多慮了,我不會傷害揚瑟爾,哪怕他只剩下了身體,如果有必要,我也會賭上性命去保護楊深……你幹什麼!”

被巫夔拎了起來的謝爾掙扎著,卻被那個男人湊近了耳邊,輕佻地說:“我覺得你的口味有點重啊,不過真的不喜歡我?”

謝爾白了他一眼,“我很喜歡吃魚。”

“哎呀哎呀,真是太傷心了,我的小謝爾真是無情又冷酷。噓,別說話。”

巫夔捂住了謝爾的嘴,低頭看著他,目光中閃爍著晦暗難明的情緒,“我把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

謝爾瞪大了眼睛,卻只感覺巫夔在他身後靜了片刻,就放開了他,莫名其妙地笑道:“拿好哦。”

說完就揣著那把匕首,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謝爾皺著眉,四顧半晌,確定巫夔絕對沒有留什麼東西下來,眼中露出一絲迷惑。

誰知道呢,這個男人,總是神神叨叨的。

漸行漸遠的巫夔掛著一貫懶洋洋的笑容,伸手摸摸心口,吶,這是最珍貴的東西。不過你最好永遠都別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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