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魚驚異地看眼前這位猛女,又看看兀自微笑一臉陽光的雷遲,他們剛剛在討論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堂而皇之的討論男人的那……個?

雷遲微微垂眸斜瞅了方小魚一眼,然後看向桌上那只被宇文吉祥開啟的小盒。

黑色的絨布之上,顯然是一顆耳釘,但那頂端深藍色的寶石卻那麼奪人呼吸,彷彿蒼穹中的雄鷹俯衝獵物時的那雙無限兇殘陰冷、令人心悸膽寒的眼睛!由內而外流動著的深淺光影讓它仿若活物般冷眼蔑視著天下眾生,華貴、迷幻、威嚴、銳利……那是屬於王者的眼睛!

大京國最昂貴的特產——虎睛石!其中又以這種純粹深藍色的最為珍貴,被稱為極品鷹眼。鷹眼就鷹眼嘛!說什麼鷹睛!嚇她大跳!方小魚招來小二點菜,金銀珠寶那些東西,除非造型奇特工藝出眾,否則引不起她什麼興趣。

“宇文小姐的意思是?”雷遲含笑輕問。

“我準備用它換下你耳上的垃圾,順便給你換個妻主。”

猛女一語出口,整個客棧大堂徹底安靜了下來。

搶夫奪郎!

雷遲毫不驚訝的勾起嘴角,伸手取出耳飾盒中的鷹睛耳釘,還沒來得及細看鷹眼石的紋路,左腳背上就傳來壓迫的痛感。

見雷遲拿起耳釘,宇文吉祥也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喜歡美而聰明的男人,雖然明搶也很刺激,但若這男子願意乖乖地跟著她更好。

雷遲好似愛不釋手般欣賞著手中的鷹睛石,但其實他的注意力卻全在桌下被某人狠狠踩著的左腳之上。考慮到再被踩下去,明兒他的腳估計會腫的穿不進靴子,於是他將那價值千金的耳飾放回盒中,輕佻的笑意一斂。

“除非雷某的妻主將雷某像垃圾一樣扔掉,否則,雷某的妻主,無人可換。”寒意逼人,卸下明朗的偽裝,雷遲的陰暗神色讓宇文吉祥的雙瞳也為之一暗,可眨眼間,她臉上的笑意卻更是歡愉!

“哈哈哈哈!好!很久沒有碰到這麼夠勁的男人了,來人!”

譁啦啦從客棧外湧進一群兵士。

“打包帶走!”宇文吉祥一指雷遲。

幸好小魚現在沒喝茶!打包帶走?她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男人也可以打包的……翻了個白眼,把小腳從雷遲腳背上移開,她也不知道她剛剛為什麼會去踩他。

四周的食客們一見宇文家的私兵湧入,雖然都朝客棧角落擠了擠卻無一人離開,只有端著端著盤子準備上菜的小二傻乎乎地站在大堂中央,進退兩難。

方小魚踹了一腳雷遲的小腿讓他自己解決麻煩,就朝小二招手換了張桌子開始吃東西。

宇文吉祥自然不會去理其貌不揚瘦小不堪的小魚,只見她慢慢站起身後退幾步,抬手一揮。宇文家的私兵們刷地一下整齊的抽出馬刀,手腕微動,反轉刀刃。看來這群私兵已經和吉祥姑娘很有默契了,搶人用刀背,殺人用刀刃。

一群持刀兇兵步步緊逼,美男端坐桌旁神情陰鬱,數十看客雙目放光渾然不怕池魚之殃。

突然一個翠綠的小娃竄進大堂。

“姨母!寶兒找到你了!孃親快來!姨母在這裡!”

隨著小女娃的脆聲,一個身材頗為修長的女子緩緩地踏進了客棧,雲髻峨峨,儀靜體閒,神情從容平和,身上並沒有多少華貴的飾品,卻流露出令人不知不覺敬畏三分的氣韻儀態。

看不出來,竟然已經是這麼大的孩兒他媽了,早婚早育就是不一樣啊!

方小魚暗暗瞅了幾眼,猜測著這對突然冒出的母女倆的身份。再過三天,丹國出使的人馬也應該到虎城了,他們那一路的小老鼠不少,但基本上都被丹國暗中的人手給清掉了,個別身手不錯的也頂多是混進營帳就被人間蒸發,連太子和親隨們的面都沒見著。更有趣的是,前兩天快過邊境的時候,太子一行遭遇了一夥“流匪”,還沒開打,太子的護衛軍一亮兵器那幫人就跑了,她好奇得跟了過去才發現那些不過是三國交界處艱難求存的流民,她和雷遲在流民營裡呆了兩天,做了一些事情。

“寶兒?藝……藝姐!你怎麼也出來了?”宇文吉祥有些結巴。

被她稱作“藝姐”的貴婦微微環視了一下客棧,眼光在方小魚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又細細打量了一下群兵包圍中的雷遲,最後才看向天之驕女宇文吉祥溫柔淺笑,粉唇輕啟,可說出的話卻沒那麼溫柔了!

“吉祥妹妹辛苦了,這麼快就抓到那兩個奸細了嗎?”

宇文吉祥一愣,很快會意……

果然彪悍……為了光明正大的搶人,居然給他們冠上奸細的罪名!本來方小魚準備讓雷遲活動活動筋骨熱熱身,看看他武藝的進步情況,撐不住她再動手讓宇文吉祥知難而退,可是好好的一個桃色事件居然讓那個貴婦一句話變了質!雷遲一旦開打,他們倆就是拒捕,等於預設了奸細的身份!到時候就算她出手打贏了跑路也是麻煩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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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只能乖乖地站起身跟著那倆彪悍女來到了虎城的城主府,先看看她們想怎麼玩……

果然,他們倆“奸細”不但沒被關進牢裡,還被當做貴賓似地安排了客房,不過,為毛只有一間?可沒等方小魚提出抗議,宇文吉祥就扔下了兩人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當著二人的面吩咐手下“好好保護”他們!

鬱悶地斜睨了一眼一旁和她同為“被俘奸細”卻悠然喝茶的雷遲,方小魚在心中暗道:

男人,你的名字叫——禍水!

“娘子,為夫腳痛,娘子為我揉揉可好?”雷遲一臉笑意像是偷了腥的貓。

小魚低頭看看雷遲穿著黑靴的蹄子,居然真的走過去蹲了下來。

大腦一片空白的看著方小魚為他脫靴子,雷遲瞬間變身為木雞!

腫的挺厲害,沒想到自己下腳還真狠,不會讓她踩骨折了吧?方小魚輕輕點了點雷遲光裸的腳背,“痛嗎?”抬頭看向雷遲。

雷遲僵硬的搖搖頭,呆呆地看著方小魚從包袱裡拿出藥膏小心地塗抹在他紅腫的腳背之上,還……輕輕地按揉……

“抱歉……不過,以後不要隨便拿人家的東西,你要是喜歡那種鷹睛石,我去給你買一打,讓你天天換著戴。”她親手戴上去的東西居然被人罵做垃圾!她、不、爽!

“好了,應該過一會就消腫了。”小魚站起身,微微運功消除雙掌的熱度。

“……”

“怎麼了?表情怪怪的,痛?”

“……”回過神的雷遲咬牙不說話,他不是痛,而是,忍得很辛苦。她輕柔的聲音一點點撩撥著他的心,而當她的小手握住他的腳,一寸寸撫弄他的肌膚,那恍若羽毛滑過的細緻觸感讓他……他多想(牽手以上自動河蟹)……更想(十八禁節目大家請腦補)……

“公子爺,您的飯菜熱好了!”門外突然有人喊道,解救了差點陷入意.淫無法自拔的雷家三少。

倆“奸細”正享受著貴客的待遇,而城主府另一頭的宇文吉祥臉色卻不太妙。

“万俟容人停在了邊境處,說是要犒勞丹國的護送軍團,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宇文吉祥她爹此次奉旨從丹國的護送軍團手中迎接兼保護丹國太子,她自然格外關心万俟容人一行的動向。

“吉祥很關心?”被宇文吉祥稱作“藝姐”的貴婦正坐在一旁檢視著案上的文卷。

“我當然關心啦!丹國人陰險狡詐……”

“哦?丹國人只有陰險狡詐嗎?”

“……藝姐!”一向比男子更豪爽的宇文吉祥居然紅了臉!

“丹國的美男子……的確不錯。”貴婦淺笑點頭。

“藝姐!我認栽了,你幫幫我吧!”她認了!什麼面子裡子她都不要了!

“幫什麼?”某人明知故問。

“讓方郎心甘情願成為我的人!”搶夫奪郎的戲碼在她不是第一次出演!她的鷹睛石也不是第一次被拒!兩個月前,她已經搶過一次!亦是一名……丹國男子!

“那個豔冠王城,讓你和四公主當街大打出手的醫畫雙絕方公子?你昨兒不是還說他算老幾,你壓根兒沒把他看在眼裡嗎?”

“是他沒把我看在眼裡!”宇文吉祥激動地說。

貴婦不禁失笑,宇文吉祥的爽直世間少有。

“藝姐,我原本以為我是因為被方郎拒絕面子上掛不住才耿耿於懷,還想著搶個比他更出色的男人回去羞辱他,但是今天再次被拒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你在意的並不是被拒絕,而是被他拒絕。”貴婦介面點破。

“……是!”

“所以我們大京的宇文小霸王,這次,真的動心了?”

“……是!不管方郎的妻主是何方神聖,我要他成為我宇文吉祥的男人!”方郎,她勢在必得!“藝姐!你就幫幫我吧!”

剛剛還豪言壯語的宇文吉祥這會兒變成了撒嬌的妹子抓著貴婦的手臂左搖右晃,沒辦法,她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要說武藝在王城也算上得了檯面,可是論智謀,在她藝姐面前,她就是個三歲娃娃,連藝姐的女兒寶兒都不如!可她卻並不覺得丟臉,反而很是自豪!要知道在大京國,雖然明面上還是男主國女主家,但是兩個女子的存在卻讓朝野鬚眉皆汗顏折服!

武有九方鳶,文有第五藝!

九方鳶乃帝師唯一的女徒,手掌大京軍權,沙場威猛無人能及;第五藝身為太子太傅,常年出入王宮,伴王運籌帷幄!

在大京民間,甚至有種頗為忌諱的說法——九五至尊!

她的藝姐,正是這“九五至尊”中的“五”,複姓第五單名一個藝的第五藝!大京唯一的世襲郡王!

只要第五藝願意幫她想辦法,方郎就一定是她的人!

“那……今兒搶的這個你又決定如何?”貴婦第五藝輕問。

“這個?這個也不錯啊!讓他做個侍郎就好了。”

“……”第五藝看著宇文吉祥滿不在乎的表情,有些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即便是吉祥這般單純率真的女子,對待夫郎也一樣是這般態度,這對於將一身榮辱皆繫於妻主的男兒們……何等殘忍。

任憑你位高權重文武無雙又如何?只要你是男子,你便,終究只是女人的玩物!

“吉祥,這個男子,怕是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第五藝提醒道。

“不簡單?你是說……他真的有可能是丹國的奸細?我今天親眼見他入城的!一路跟他到客棧,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啊!”

“他也許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可是,他身邊的人呢?如果是你,你會在要被人當做奸細抓走的時候,還讓店小二把你沒吃完的飯菜打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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