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泓的登基大典, 選在十日後, 七月初七。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最後為皇上診治的數名太醫,離奇死去。

君泓最先收到這個訊息, 立刻讓詹春調集所有太子親衛,守住東宮, 同時,讓易驚鴻火速通知葉府, 禮部尚書, 翰林院,禁軍統領以及其他一些他能確認的保皇派。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 現在才要開始。

葉落幾乎是和君泓在同一時間, 知道了幾名太醫的死,然後從易驚鴻口中知道了太子的佈署。

可是以君諾和梁相的實力, 就這麼點盾牌, 顯然不夠用。

以武力說話的時代,誰手裡有兵有刀,就是誰說了算。

“公子,你看他們這是玩的什麼把戲?”風間影看著葉落慢慢嚴肅起來的臉,也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葉落閉著眼睛, 努力的回想,她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

風間影和桑榆坐到了一旁,不敢打擾她的思緒。

良久之後, 葉落緩緩睜開眼來,“桑榆,讓在翼國的葉家暗影,慢慢向花間國滲透。翼國所缺的眼線,由府兵填補,但是不能讓府兵直接前往花間國。”

“小姐,”桑榆問得小心翼翼,“你先前不是說,花間國不用安排嗎?”

葉落自嘲的一笑,“是我考慮不周,現在重新佈署,尤其要特別關注花間國的一字並肩王是否與崇興王朝的人有來往。”

“好!”桑榆站起身來。

“等等,你要特別叮囑,風飛絮其人,才能在我之上,前往花間國的葉家人,一律不許與他正面交鋒,不許使用葉家標記,所有的資訊,都由翼國中轉。”

“是。”

“葉三,葉九!”她的話音剛落,兩道身影便閃了出來。

“葉三,你前往邊關通知星揚,讓他帶人秘密返回京城;葉九,你調遣府兵中的弓箭手,潛在太子周圍,預防有軍隊出現,你們給我把領頭的給我射下來。”

“是!”兩人雙雙離去。

“公子,你想到什麼了,莫非這太醫之死還與風間國有關?”

葉落揉了揉額頭,“如果我所料沒錯,接下來,會有人向太子發難,稱皇上之死,與太子有關,畢竟皇上病重之時,所有的皇子中,只有太子才見過皇上。”

“那怎麼可能,皇上病重,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皇上之死與遇襲有關,當時太子身在翼國,再說了,他本來就已經是太子,皇位遲早是他的,他何必這麼急?”

“哼,風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死無對證,什麼叫做指鹿為馬?”葉落站起身,收拾包袱。

“公子,你這是幹什麼?”

“立刻出發,去找閒雲王爺,武力之後,必定還需要一個由頭才能正大光明登上皇位。閒雲王爺是先皇唯一同父同母的兄弟,而且其人慷慨豪邁,在皇族和民間,都有極好的名聲,君泓要有他的支援,這皇位就更加保險了。”

“閒雲王爺?就是那個整天只知道吃喝的王爺?”

“整天只知道吃喝?”葉落淡笑著睥了他一眼,“閒雲王爺封地極廣,因多是山脈而匿藏著無數山匪路霸,歷年來,國庫一直撥款助他平匪患,那裡,可養著十幾萬的親兵。”

在去往皇宮的路上,風間影還在追問,“公子,你還沒說,這事跟花間國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我猜的。”

“又是直覺!”風間影嘆氣。

葉落沒有作聲,這的確是直覺,可是她對於師兄的直覺,有時候靈敏得可怕,更何況,這樣借力得力的計策,向來是師兄的拿手好戲。以崇興王朝的矛,攻崇興王朝的盾,無論輸贏如何,都是崇興的內耗,他們花間國坐山觀虎鬥,穩賺不賠。

這是個連環計,恐怕從皇上病重開始,這個計謀就已經開始了。她就還奇怪,怎麼開頭那麼大的陣仗,刺殺皇帝,襲擊太子,反而在君泓回宮後什麼動作都停止了。

都是她的錯,是她的警惕心不夠,才讓他們的這個陰謀得以一步步施展。

想到這,她恨不得給自己兩拳。

到了東宮的時候,正碰上君泓也身著正裝往外走,看見她,愣了一下,“葉知,你怎麼來了?”

“你要去哪裡?”

“我已經召集大理寺,刑部,京城知府前往御書房,一定要嚴查幾名太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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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頓了一下,君泓目前所做的也的確是眼前最應當做的,若不然,不等對方發難,他們就已經落人把柄了。

她點點頭,“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清俊的眉眼間,盡是笑意。

“葉知,等我登基後,封你為參知政事吧,這樣,你可以名正言順的和我一起處理政務?”在路上,君泓問她。

葉頓搖了搖頭,“不用了。”

“為什麼,你不喜歡這個職位?”頓了頓,又說,“你還是想去兵部嗎?可是兵部是張家的天下,你去了會受排擠的。”

“不是,”葉落淡淡的笑了笑,“我喜歡梁相的那個位置,我自己跟他去搶。”

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君泓才說了一個字,“好。”

御書房裡,三個司法長官都是臉色惶恐,從君泓一進來,便爭先恐後的告饒求恕罪。

葉落冷眼旁觀,果然是幾個老狐狸,恐怕都嗅出點異常的味道來了。

君泓坐下,“三位愛卿覺得,給你們多長時間,你們能將這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這……。”三個人都面有難色,遲疑著你看我,我看你。

最後,是大理寺卿跨前一步道,“啟稟殿下,大理寺是複審大案要案,這破案之事,恐怕還是要知府衙門擅長一些了。”

知府連忙抹著汗跪下 ,“太子殿下明見,如今幾位太醫任職於宮中,這莫名其妙突然就死了,這這這,實在不是臣一個京城管事的管得到的啊!”

“意思就是,你們都查不到了?”

幾個人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刑部呢,刑部也就是等著給犯人量刑的,破案也不管的?”君泓轉向刑部尚書。

他連連磕頭,“臣慚愧,臣惶恐,請太子恕罪。”

君泓怒極,一揮袖子,便將案上所有的奏章掃到了地上,“一群飯桶,朝廷養著你們有什麼用,便是等著今日讓你們推三阻四的嗎?”

幾個人頭貼在地上,一聲不吭。

“哼!”君泓怒極反笑,“好,好得很 。來人,把這三個人官服都給本宮脫下來。”

“太子息怒,息怒啊!”三個人開始不停的求饒。

君泓哪裡聽得進去,指揮著侍衛將幾個人官服剝了,統統丟出宮去。

直到三個人的告饒聲都聽不見了,他還餘怒未消,轉過身來看見葉落的臉色,頓了一下,“哼,你是不是覺得我做得太過了一點?”

“不是,殿下做得很好。這種時候,對於還在觀望風向的人來說,是該敲打一下。”葉落微笑著說道。

“那你剛剛那種臉色?”君泓很不滿,明明說他做得好,那幹嘛擺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葉落看向他,“是因為殿下做得超出臣預期的好,所以把臣嚇住了。”

那還差不多,君泓抿了抿嘴,不想承認,這席話聽著挺受用。

“殿下,那麼接下來你要打算怎麼辦呢?”

“任易驚鴻為京城知府,這樣,至少能保證京城的政事軍事皆在我們手中,任命你為大理寺卿,與驚鴻一道,徹查此事。刑部的話,就先將侍郎升為尚書吧,有前任尚書的下場為鑑,想必他也不敢再不作為。”

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他看了葉落一眼,“你怎麼不說話?”

“殿下的吩咐,臣聽到了。”

“葉知,”君泓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你這幾天怎麼這樣說話,你以前都不在我面前稱臣的。”

葉落笑笑,“那是臣逾矩了。”她差點忘了,面前的這一位,不是風間星揚那樣可以與她生死與共的人,或者,應該說不會一直是。他是太子,是即將要登上皇位的君王。

伴君如伴虎,她若再不知收斂,恐怕就憑一張先皇遺旨,保不住她的小命。

君泓的嘴唇越抿越緊,小小的火花,在眼底慢慢凝聚。

良久之後,就在葉落以為他就要拍案而起的時候,他站起身來了,但是,沒有像她所想像的那樣大怒。

他只是,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丟下一句話之後轉身走了。

他說,“葉知,你這樣真沒勁!”

葉落真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好像貌似是被君泓嫌棄了。

她抬頭望望外面的太陽,確定是正常的從東方升起。

拍拍臉,她衝了出去,“殿下,請等一等。”

君泓頭也不回,步子越邁越大。

葉落追得火起,他不知道他牛高馬大的,腿長麼?他走一步她得跑兩步啊!一氣之下,旋展輕功,縱身躍到了他身邊,一把抓住他,“君泓,你沒聽見我叫你麼?”

他轉回頭來,眉眼彎彎,哪裡有半點生氣的跡象。

葉落一愣,放開了他。

他咧開嘴一笑,露出的牙齒潔白亮澤,“葉知,你叫我君泓了。”

“……。”葉落啞然,她剛剛一急竟然忘了。

“葉知,你還是叫我君泓好聽,你以後就這樣叫我吧。”走了兩步,又轉回頭來,“以後,我成了皇上,你也這樣叫我。”

沒有父皇叫他泓兒了,至少,還有一個人叫他君泓。

在天下人都只知道崇興的皇帝的時候,還有一個人,會呼喚他的名字。

皇帝,是屬於崇興王朝的,可是君泓,是屬於他自己的。

“殿下!”他才回到東宮,便看見詹春滿臉焦急的在門口踱來踱去。一見他回宮,詹春立馬遞上了一張紙條。

君泓一看臉色就變了,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一甩馬鞭,“葉知,跟我一起走。”

“去哪裡?”葉落連忙策馬跟上。

“去閒雲王爺封地。兵部有調兵跡象,正向京城圍來,此刻離京城最近的,就是王叔的兵力了,我們要動作快些。”

葉落心中一沉,果然,對方好快的動作。

“韋崎!”君泓一邊跑一邊喊道。

“是,殿下!”

“你火速出京,持我印鑑向威遠大將軍請求援兵,保證京城的安全。”威遠大將軍忠肝義膽,剛正不阿,想來,應該是會忠於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只是可惜距離稍遠,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

“是!”韋崎調轉馬頭,“葉知,殿下交給你了。”

葉落衝他重重的點頭,“定不辱命。”

韋崎拱拱手,一拍馬屁股,便向另外一個方向奔去。這個葉知他再不喜歡,他也知道,把殿下交給他,足以令人放心了。

“葉知,如果我敗了,你會不會怕?”君泓的目光看著前方,問她。

葉落也目視前方,“我想要梁相的位置,就一定要拿到。”

“如果,敗了呢?”會後悔嗎?這句話,他沒有問後半句。

“我想去搶,如果敗了,就也願賭服輸。”

“哈哈,好,葉知,我們一起,原賭服輸。可是,我相信,我們一定會贏的!”人生難得幾場豪賭,無論輸贏,都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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