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放臉上的笑,凝固在箭射入胸的瞬間。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望向葉落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

“去看看梁放!”君諾一揮手,身邊便有侍衛急奔而去。

葉落垂下眼睛,風間影忙接過她手裡的箭,然後,不著痕跡的貼近她,緩緩注入內力。

“七皇子,梁放,已經斷氣了。”一邊說著,侍衛的目光還在不停的掃向葉落,有佩服,也有微微俱意。

君諾輕吸了一口氣,倏然抬眼看向葉落,帶著些許震驚。

旁邊人聲譁然,眾人皆知梁放是梁相手下的神箭手,因其膽大心細,所以才被梁相送給了七皇子,卻不想這葉知一介文弱書生,居然有這等身手。

“葉知,你竟然敢當眾殺人,該當何罪?”梁相聽到訊息,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看見已經抬過來的梁放的屍體,又驚又怒。

這梁放是他花了極大的心血□□出來的,他在本家子弟中千挑萬選,既要有絕對的忠心,又要有發展的潛質。這梁放,果然不負所望,天生神力,又肯下苦功,習得一身極好的箭法,再加之對他忠心耿耿,他才將他安排到了君諾身邊。

卻不想,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死了,叫他怎麼能不怒?

葉落抿著嘴沒作聲,藉著風間影的幫助暗自調息。

剛剛那一箭,她用盡了全身功力,此刻,有些血氣翻湧,頭暈目眩。

她不說話,並不代表沒有人替她說,君泓擋到她面前,“放肆,梁略,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太子殿下!”梁略拱拱手,“天子犯法,與民同罪。眾目暌暌之下,葉知射殺梁放,不將她繩之以法,恐難以服眾。”

“哼!”君泓撇撇嘴,“的確是眾目暌暌,葉知與梁放當眾比試,有言在先。梁放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不信,你問問七皇弟。”

君諾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梁略臉色難看至極,“太子殿下,您這樣明目張膽的偏袒臣下,有損您公正美名,請殿下三思,將這葉知移交大理寺審訓,殺人,償命!”

“殺人償命?”葉落緩過氣來了,看著梁略似笑非笑,“如果梁相當真要公平的話,可以,我站到剛剛梁放的位置,梁相也來射我一次。射中了,是我償命,射不中,可就是我命大了。”

梁略咬著牙,剛要說話,葉落又補充了一句,“我又不像梁放那麼傻,看見箭來還不知道躲。真是,不被箭射死,都要笨死!”

梁略氣得快要吐血三升,葉落可管不了那麼多,“再說了,現在梁放是七皇子的手下,七皇子都還沒說話呢,梁相您不覺得您管得太寬了麼?莫非,梁放是七皇子的手下的同時,其實您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你……。”饒是梁略這樣的老奸巨滑的人,也被葉落堵得說不出話來,氣得鬍子直抖。

葉落卻已經轉向君諾,“七皇子,你說呢?這場賭約,您可是從頭看到尾,葉知自認沒有做錯什麼。”

君諾定定的看著她,半天,臉上的神色才慢慢歸於平靜,“的確是梁放技不如人。”

梁略狠狠的盯著葉落,葉落淡淡笑著,迎視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之意。

梁略冷冷的說了一句,“已經拜過老太傅,葉侍郎看起來精神很好,不需要什麼安慰了,老夫告辭。”

“梁相好走,不送了。”葉落微笑頷首。

“哼!”梁略一甩袖子,大踏步離開了。

他這一走,便陸陸續續有人來告辭。

君泓站在一旁,輕聲對詹春道,“記下來。”

這些人,無疑便是梁相黨的,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裡,反而唯一個臣子馬首是瞻,好,真是好!

他在暗地裡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一日,天不從人願,陽光燦爛。

葉落跪在靈堂前,對每一個前來祭拜的人,叩首還禮。

蘇誠走過來,將手放到她肩膀上,“葉侍郎,節哀順便。”

葉落抬起頭,望著這個在翰林院中給了她最多友善的人,此刻,他的眼裡,是真心誠意的安慰。

她點點頭,“大學士,謝謝!我沒事的。”

蘇誠在她的肩頭按了按,放低了聲音,“葉知,葉老太傅一死,你不要鋒芒太露,你畢竟才入官場這麼兩年,有些人,是不能輕易得罪的。有些怨氣,留著以後再報也不遲。”

葉落知道,他必定是在為剛才的事替她擔憂,當即,衝他感激的一笑,“葉知受教了,多謝提點。”

她知道,今日她當眾給了梁相和七皇子難堪,實屬不智。可是,她忍不住,今日,在爺爺的靈前,她要梁放血債血償。

梁略一回到府中,就立刻吩咐道,“立刻去查,這葉知到底師從何人,何處學的武功?”

相府中幾個幕僚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相爺,這葉知是文試榜眼,從來沒聽說過他有武功啊!”

“哼,所以說這才是可怕之處。這葉知的武功,絕不遜色於新科武狀元葉星揚,可嘆我們竟然一點都不知曉。”

“這,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梁相握緊了拳頭,將今天的事從頭說了一遍,最後,問道,“梁放天生神力,臂力非常人能及,可是那葉落,挽弓射箭,居然比梁放更勝一疇,若不是有絕佳的內力,做不到這一點。立刻去查,十天之內,我要葉知過去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放到案頭。”

“是!”幾個人擦著汗退下去。

“葉知!”梁略又念了一次這個名字,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梁略在這邊安排得熱鬧,葉落在那邊也吃得熱鬧。

她添到第四碗飯的時候,旁邊的人都有點嚇到了,一桌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她。

“葉侍郎,你這兩日傷心過度,都沒吃飯嗎?”君諾問得頗為委婉。

葉落忙裡偷閒的笑了笑,“今天太忙了,有點餓,大家不要見怪。”

她埋著頭,很快就吃完了一碗,待要再叫下人加的時候,君泓攔住了她,“好了,不能再吃了。”

葉落看著他,“我還在餓。”

君泓搶過她的碗,“你今天吃得夠多了,明天再吃。”

葉落搖搖頭,“我現在連碗飯也不能吃了麼?”

這話說得頗為心酸,君泓卻是怒從心起,不由分說的連她的筷子也搶了,“本宮說今天不許吃就不能吃了。”

“本宮?好大的架子!居然連臣子在自己家吃個飯都要管了。”葉落捂著肚子,閉了閉眼睛。她當真還覺得餓啊!

君泓也不理她,徑直舀了一碗湯往她面前一放,“那,最多只能再喝點湯,東西不許吃了。”

殊不知,他這一行為,嚇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至少梁昔儀就在心裡倒吸了一口冷氣。

能得當朝太子親手侍候湯水,該是何等殊榮,她看了葉落一眼,神色複雜。

君諾的目光,也在兩人身上來回掃動,君泓完全一無所覺,只皺著眉頭看葉落把一碗湯端著很快喝完,然後,眼疾手快的把湯碗也搶過來,“好了,只能喝一碗。”

葉落懶懶的看他一眼,這會不準她吃,晚上她還不能自己再加餐麼?就這麼一小會兒,她忍。

暗處,被風間影急匆匆找來阻止妹妹吃飯的葉知,輕輕舒了一口氣。

然後,看向君泓,滿是探究之意,“風間,這個太子知道落落的真實身份?”

“不可能,公子的身份隱瞞得很好!”

葉知拉開戴在頭上的帽子,微微笑道,“看來,不需要我了。”他是真的高興,還有人能代替他在妹妹傷心難過時阻止她吃太多的東西。她在越是悲傷的時候,便會越是不加節制的進食,而且,越是吃越聽不進旁人的話。所以,她這一吃,才會把風間影嚇得趕緊去找他。虧得他們喬裝改扮了半響,到了之後才發現這樣的工作居然由太子殿下做了。

“這個太子殿下,居然敢搶公子的碗和筷子?”風間影很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沒有忘記,有一次他和星揚去搶公子的筷子,被她一腳一個踹在屁股上的事。

葉知也跟著看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風間,太子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傳聞或者癖好?”

“沒有!”風間影仔細想了想,才回道,“太子為人倒是難得的潔身自好,風評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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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沉默了半響,嘆了一口氣,“可惜生在皇家。”轉身揮了揮手,“看來沒事了,我回小院去,你跟著落落,當心點。”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那邊的君泓,正在一臉緊張的看著葉落,不知道說了什麼,被葉落滿臉不耐的推開了,他滿臉慍色,卻仍是不放棄的繼續說著。

葉知在心底暗歎,真是可惜了,不止是生在皇家,而且是未來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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