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娘睡得安心, 在落玉島住著汝陽王輾轉反側睡不踏實,即便闔上眼睛, 他也能看見嫻娘,汝陽王翻轉身體, 外面值夜的下人問道:“王爺是不是用茶水?”

汝陽王坐起身,披上了外衣說道:“你不必進來。”

“諾。”

他下了床榻,走到圓桌邊,倒了一杯微熱的茶水,輕輕抿了幾口,以為忘卻的往事重新湧上心頭,新婚時他驚豔於嫻娘的明豔動人, 曾經同她琴瑟和鳴, 他們在一起有著說完的話,後來他統兵出征時,曾經對嫻娘難分難捨,他還記得嫻娘笑著對他說, ‘祝王爺得勝凱旋, 王府一切有我操持,王爺且安心。’

他不知道旁人出正時,妻子會說什麼,但嫻娘一點不像對他有不捨之情,後來他疆場失蹤,嫻娘金殿明志,天牢生子···以及帝國屬國王子對嫻娘的痴戀···一切都壓在他心口上, 他躲避嫻娘,溫婉以他為天的宛如來到他身邊,嫻娘並不需要他,有他沒他,嫻娘照樣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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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份認知,他同嫻娘之間頻頻的爭吵,本來他的戰功是獨一無二的,但嫻娘的作為,旁人總是說,他娶了個好王妃,聽得多了,他更為疏遠嫻娘,想著看看沒有他的寵愛支援,嫻娘會不會服軟,知道他無可替代。

嫻娘當初的作為逐漸平淡,他至今沒等到嫻娘服軟,汝陽王不得不承認,嫻娘永遠不會在他面前低頭,哪怕她病體沉重。汝陽王心疼起嫻娘的倔強,越是想要靠近她。

一整夜,汝陽王睡得並不安穩,早早的起床熟梳洗,收拾整齊後,去給太妃請安,在太妃院落門口,遇見了練劍後的兒子趙睿琪。

“父親安。”

汝陽王在江南時也找過名醫診脈,大多說他可以絕了子嗣的念頭了,他便裝前去求診,名醫知道他無子後,委婉的建議他,可以考慮過繼。

“琪兒。”

趙睿琪成了他承嗣的唯一兒子,汝陽王對他少了心結,他以前之所以不喜歡略顯病弱的趙睿琪,最根本原因是兒子的病弱早產是他來帶的,在面對趙睿琪時,他有愧疚,而且汝陽王府世代從軍,文雅的兒子會斷了王府的傳承。

但現在在汝陽王心裡,血脈的延續比王府的傳承更為重要,他回京後也看出趙睿琪的改變,儒雅依然,但卻少了體弱不足。

趙睿琪練劍後,身體比以前結實,臉上也彷彿抹上一層淡淡的小麥色,少了蒼白。

“你能拉開幾石的弓?”

“回父親。”趙睿琪在汝陽王面前畢恭畢敬,遠沒有面對嫻娘時的隨意,“八石。”

趙睿琪練習射箭的日子他還記得,這麼短的日子就能拉開八石的硬弓,汝陽王驚喜的說:“好,琪兒進步不小,來,為父親親自教導你射箭。”

“是,父親。”

父子兩人來到王府的練武場,趙睿琪從小一直期盼著父親的看重,但每次都失望,能得父親指點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趙睿琪屏住心神,射出的幾支箭都正中把心,汝陽王樂開了懷,“好,琪兒射得好。”

趙睿琪雖然略顯得稚嫩,但汝陽王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語重心長的說:“光練習騎射可為將領,研讀兵法才可為帥。”

“兒子記住了。”

“你射箭的姿勢有瑕疵,用力不小,但入箭靶的力量不夠,在疆場上穿不透敵人的盔甲。”

汝陽王腳尖挑起硬弓,搭上利箭,將弓拉成滿月,扣動弓弦,砰,利箭沒入了把心,箭靶搖晃向後到去,趙睿琪敬佩的說:“父王才是神射。”

“想不想學?”

“懇請父王賜教。”

汝陽王將兒子攬到胸前,手把手的教導他如何用力,手肘應該放在什麼高度,趙睿琪一點就通,汝陽王教導的興趣更濃了,他們父子的關係無形中被拉近了,汝陽王看出趙睿琪的進步,頗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之感,說道:“照此練習下去,琪兒很快會趕上我。”

趙睿琪眨去眸底的冷意,心悅臣服說:“那還得很久很久,能得父王八分足以。”

汝陽王笑道:“沒志氣,聖人教導過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要有志氣比為父強才是。”

“兒子一定努力。”

汝陽王領著趙睿琪見太妃,路上時關心起他的學業功課,也不再是一味的嚴厲不准許他研讀經史子集,他甚至將朝堂上一些事情深入淺出的講解給趙睿琪聽,趙睿琪收穫了寶貴為人處事的經驗。

太妃對父子同來請安是高興的,兒子孫子是她最大的依靠,留了他們父子用膳,父慈子孝的場面,使得太妃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幾道。兒子孝順,孫子也很孝順,她又拿著王府的管家大權,她也沒什麼遺憾了。

“母親,父親每日會教導我一個時辰兵書,一個時辰箭法。”

嫻娘手中拿著犀牛角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垂在胸前的髮辮,從鏡子裡嫻娘看出兒子的愧疚,嫻娘轉身,說:“兒子到娘身邊來。”

嫣然是趙睿琪唯一想要保護憐惜的人,對母親,他唯有敬仰,蹲在母親膝前,“娘。”

在被父親冷落的時候,嫻娘告訴他,父親不是不喜歡他,是愧疚,是無法面對他,哪怕嫻娘同汝陽王爭吵的再兇,她從未在趙睿琪面前說過汝陽王一句不好的話。

當年嫻娘金殿明志的風聲也是她讓人壓下去的,可父親···趙睿琪手蓋在母親膝頭,父親到底錯過了多少?

“兒子,我同你父親的恩恩怨怨牽扯不到你身上,你是你父親的骨血,敬佩他是應當的。”嫻娘放下梳子,手心滑過趙睿琪的臉頰,眸子溫潤卻有著極為明亮的光彩:“我孟嫻娘看上的男人,又怎麼會庸才?”

“總不能因為他負心薄倖,虧待了我,便讓你們父子反目結仇,嫁給你父親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為我的選擇後悔,他的騎射,他的統兵之法,遠非尋常將領可比,當年風華正茂的他,是讓我眷戀愛慕的人,只是···只是他不是我的良人。”

“是父親錯過了您,是他錯了。”

嫻娘搖搖頭,”梅蘭竹菊各有千秋,牡丹在富貴,也不是人人都會喜歡珍惜,對錯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你同王爺是父子,血脈相連,和王爺父慈子孝,對你對嫣然的將來很有好處,做王爺看重疼惜的兒子,你的位置誰也動搖不了。你不必為我而疏遠王爺,也不必內疚,我最為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你是不是過得好,過得幸福。”

“娘···”趙睿琪聲音嗚咽,眼眶潮溼,嫻娘揉了揉他的腦袋,“兒子,記得好好對待嫣然。”

“是,我會很疼很疼表妹,誰也不能欺負她。”

“嫣然是我看著長大的,又得了我的真傳,沒你旁人也欺負不了她。”嫻娘笑著嘆息:“她在你身邊,我反倒更放心。”

一個是她的兒子 ,一個是會承襲她的衣缽徒弟,如果他們幸福恩愛一生,會彌補嫻娘的遺憾,門口的閃過趙媽媽影子,嫻娘說:“你去溫習書本,娘還等著你中狀元。”

“娘,您一定要等到我中狀元。”

“娘答應你的事什麼時候沒做到?”

趙睿琪抹了眼角,起身去書房苦讀,嫣然讓他同當今陛下初識,有了這等機會,趙睿琪高中的可能性更大了,趙睿琪堅定的說:“天下舉子,狀元之位我要了。”

“主子,王爺帶回來的人安排下了,幾位姨娘去打聽了訊息,太妃將她安排在聽音坊···”

“不必更我提她,她是繼妃面對的人,我不操那份心。”

嫻娘淡笑著說:“你讓人給嫣然送個信,明日讓她來王府。”

“是。”

趙媽媽扶著嫻娘起身,低聲說:“王爺回京,九小姐在種痘宮···您看九小姐是不是會給王爺寫信?”

“貞娘怕王爺忘了她,一定會寫信的。”嫻娘眸光一閃,說道:“讓人說給太妃知道,未嫁進王府就惦記著王爺,王爺被美色所迷惑,但太妃可不是好糊弄的,未嫁的女兒給王爺驚鴻遞情書···”

“太妃殿下不會喜歡這等輕佻的女子,九小姐進門後有的苦頭吃了。”

“你小看她了,她總會讓太妃轉變看法,只不過廢點力氣罷了。”

“您說能不能太妃殿下厭了九小姐?她進不了王府?”

“太妃最看重的是王府的大權,是王爺,王爺喜歡的人,她即便心裡不喜,面上也不會明擺著反對,貞娘在種痘宮一住就是三年,太妃還能把持王府三年,嘗過這滋味的太妃如何肯放下權利?三年後繼妃兒媳幾乎同時入門,太妃會更相信誰?貞娘為名聲好聽,也不會同嫣然爭主持中饋的大權。”

“貞娘小心謹慎著呢,何況我也不會給她爭權的機會,她是對我行妾侍之禮的繼妃,如何比得上王府求來的世子妃?”

嫻娘坐在炕上,趙媽媽給她的雙腿蓋上了毯子,嫻娘手撐著額頭,思考良久說:“我以前不想王爺心存疙瘩,將往事都壓了下去,如今少不得為了琪兒,我得多做準備,當初我能壓下去,就能翻出來讓世人知曉。”

“主子,安寧公主來訪。”

“她怎麼來了?”

嫻娘愣了一會,道:“快請安寧公主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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