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小姐面帶嬌憨的笑容, 眼裡滿是敬佩,“文姐姐笑我, 誰不知您的字得過書聖的首肯?我的字再練練十年也趕不上文姐姐,滿京城沒有一位小姐, 能得到書聖,畫聖的稱讚。”

文淑華笑容平淡,有一種這些都算不得什麼的意思。在密室裡的嫣然握緊拳頭,再練十年也趕不上她?不對,俊卿哥哥說過,意隨心動,寫字畫畫本就是自己的事情, 何必同她人相比?

嫣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即便趕不上文淑華有怎樣?寫自己的字,畫自己的感悟,意境到了,自然會有知音, 琴棋書畫不是攀比炫耀的工具, 是每一位小姐的涵養。

安寧公主見嫣然的情緒從低落轉為平和,這丫頭是想通了,位居高位琴棋書畫不過是充場面的雞肋。

張小姐不愧是御史的女兒,語速很快,“文姐姐最厲害是什麼?”

王小姐配合道:“知道你同文姐姐親近,哼,不告訴我。”

文淑華悠然的品茶, 彷彿她們誇得是別人,而貞娘眼裡露出些許的興趣,有好奇,唯獨沒有文小姐以為會出現的挫敗,臣服···文淑華寬了寬茶葉,“兩位妹妹到藉著我爭起來了,不知道還以為我想出風頭呢。”

嫣然動了動嘴唇,同傳進來的貞娘聲音幾乎同步,“文小姐原本就是京城第一才女,風頭正勁。”

嫣然雖然聲音輕,但安寧公主還是聽見了,忍著大笑的衝動,明明是性情不同的兩人,但是說出一模一樣的話來,如此看來嫣然知曉貞娘,她不一定知道嫣然,嫻娘也可以放心一些,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張小姐說說看,我想聽文小姐還有何絕學?”貞娘不羨不妒,文淑華手指捏緊茶杯蓋兒。

安寧公主搖頭,趴在嫣然耳邊低言:“不知道她如何歷練出的,全然不像是未及笄的女子,我像她如此大的時候,尚且做不到不悲不喜,孟家再擅長養女兒,也養不出她,是有人調!教,還是另有機緣?”

嫣然壓低聲音:“不知道,從我見到她後,一直是這樣的,從沒見過她犯錯,外祖母治家很嚴,小姐不許輕易外出,她身邊的媽媽婢女都不是識字的,如何能教導她?”

安寧公主眸子寒芒一閃,嫣然專心的看向外面,未發覺安寧公主的不同。

“知道嵩山學院山長吧,他曾經說過文姐姐如果是男兒,他必然收她為徒弟。”

張小姐繪聲繪色的描繪著嵩山學院山長同文淑華見面時的情景,不僅是她們,旁邊的小姐聽見後也對文淑華露出更多的讚歎,羨慕。

她也得了嵩山學院山長的稱讚,同表哥一樣,嫣然想著他們果然是天生一對,可嵩山學院山長說得是她若為男子,明面上惋惜她不是男子,女子···飽讀聖賢書的他是輕視的,反過來的意思是文淑華為女子不配做他徒弟?

嫣然不知道她想得對不對,悄聲將她所想告訴給安寧公主,見安寧公主起身,幾步走上臺階,嫣然錯愕,以為安寧公主有什麼事情,雖然捨不得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面,但她擔心安寧公主,起身走上了樓梯,聽見安寧公主大笑的聲音,俊逸少年走到嫣然面前,將紙條交給嫣然,並且在放著茶水的桌上,擺放了筆墨紙硯。

嫣然開啟紙條,上面寫著‘小丫頭,我笑夠了就下去,你說得很對,她是不夠格做李老頭的徒弟,可笑得是世人都沒明白李老頭的意思,趕明我帶你去見李老頭,揪他鬍子玩兒。’

嫣然慢慢的坐回去,原來她逗笑了安寧公主,貞娘的聲音再次飄入嫣然的耳朵,

“嵩山學院山長為大明帝國泰山北斗,文小姐能得他的贊同,四書五經所學必然出眾。”

嫣然已經習慣了,貞娘說一句話,她都要想明白是不是有用意,貞娘在四書五經上加重了聲音,她是反諷文淑華,嫣然見到旁邊的小姐懵懵懂懂,文淑華臉色卻很難看,在貞娘話音落後,不遠處一人說:“聖人明訓,女子無才便是德,不知道才高八斗的文小姐如何認為?”

此時眾人才明白,貞娘臉上帶了一分的惶恐難安,眸子閃過一絲戲謔,“我···我是真心稱讚文小姐,許是我學識字不多,說差了。”

貞娘起身真誠的賠禮道歉,嫣然感覺身邊有人,安寧公主已經回到了軟席上,她臉上的笑意尚未完全消退,手點了點宣紙,上寫:‘你怎麼看?’

嫣然提筆很利落的寫道‘文小姐才華橫溢,注重名聲,定會原諒貞姨母的無心之失,過多的計較,豈是文小姐所為?’

安寧公主點了點頭,寫了兩個字‘聰明、’這說得是嫣然,也可能是外面的貞娘。

‘您看著吧,最精彩的到了,貞姨母不會得罪任何人。’嫣然寫了這句話,反擊而不傷人面子,貞娘一貫如此,即便沒她幫著貞娘出頭,貞娘也不會吃虧。

文淑華原諒的了貞娘,大度的笑笑,對那位小姐挑釁不置可否,頗有一種身正不怕人說的氣勢,貞娘垂下了眼睫,嫣然點了點額頭,文淑華選擇了最恰當的反擊,如果辯駁大怒,先不說會破壞閨閣小姐的涵養,會讓旁人以為她就是違背了聖人教訓。

嫣然看見文淑華臉上平靜中有些高深莫測的笑意,文淑華在才學上高所有人一籌,不屑同人爭辯,清者自清···氣氛驟然緊張,張小姐同王小姐面帶焦急,卻不知怎麼幫文淑華。

貞娘突然笑吟吟的說:“若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話也不是很妥當,德泛指得很廣,有才才有德,聖人教導德是女子必備,若想有德焉能無才?我以為聖人的話的意思是女子可有高尚的大德行,亦可有才,才——主持中饋之才,養育兒女之才,興家旺族之才。而治國安邦的大才,對女子而言太重。”

即使在密室中,嫣然也能感覺出眾多小姐對貞娘的欣賞,文淑華說:“孟小姐是有才之人,聽你一席話,我受益良多。”

方才說文淑華的小姐也對貞娘說:“原來是我等誤會了聖人話中的含義,孟小姐見識不凡,我佩服、”

嫣然看向了安寧公主,她會不會也欣賞貞娘,是她解開了尷尬的氣氛,貞娘有一種本事,不得罪任何人,她說出這麼一番話。嫣然自認為她說不出,安寧公主欣賞她也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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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知道她的性情,再被她迷惑,我不配做安寧公主,皇宮裡貞娘雖然不多,但不是沒有,我是欣賞她,但更喜歡更疼惜你。’

嫣然看著宣紙上的字,摸了摸眼睛,向安寧公主燦爛的一笑,她疼惜她,她亦不會辜負她。安寧公主怔了怔,見了太多的笑意,唯有嫣然···安寧公主摟住了嫣然,感覺她身子顫抖,這丫頭在求得認同,“傻丫頭。”

外面的小姐有人向文淑華請教,有人在衡量貞娘值不值得靠近,如果她不是庶出,嫣然料想會同文淑華一樣的有名。

貞娘對受到的冷遇並不在意,笑吟吟的聽文淑華給請教她的小姐講解詩詞,時而認同的點頭,時而微微皺眉,謙虛求知的模樣,讓人心中感動。

嫣然眼看著方才疏遠過貞娘的齊三小姐有些猶豫的靠近她,貞娘笑著拉住她的手,悄悄的耳語了兩句,齊三小姐喜笑顏開,同她重新親近,雖然不一定每個人都如齊三小姐,但對貞娘,她們輕視其出身,亦有些欣賞她。

嫣然喃喃自語:“佛家有言,有因有果···因果迴圈···”

前生嫻娘直到死都沒發現貞娘性情聰慧,貞娘也是在嫻娘故去後,才被當做嫡女的,貞娘在成為汝陽王繼妃之前一直默默無聞,今生嫻娘發現了貞娘···而貞娘提前成為嫡女,並且有了孝順的名聲,不管心中如何瞧不起貞娘,今日公主府的事情一定會傳揚開,貞娘會有名一些。

除了安寧公主不親近她之外,貞娘得到得好處不比前生少···嫣然皺緊了眉頭,不對,貞娘得到的是明面上的好處,她如今更為的兇險,遠沒有前生好。

嫣然相信大姨母不會就用一招,還應該有後手,溫柔的表哥不相信貞娘,她再也裝不得慈母,最重要的是安寧公主···只要她不喜歡貞娘,以貞娘嫡庶不明的身份,不會像前生那麼順利得到貴婦的認可,她有了才名,有了孝名會更讓名門嫡女敵視,還有待娶的汝陽王不可失去的側妃。前生可沒側妃入門,貞娘可輕鬆的清除姨娘小妾,得到專寵。

嫻娘選得那兩位側妃,定是有獨到之處,嫣然笑容更重,貞娘即便獲勝,也不會太輕鬆,那時表哥已經有了不可撼動的地位,不管怎樣當今皇上會護著表哥,還有兩座強硬的靠山靈隱寺,萬法觀——佛本是道。

嫣然見沒什麼好聽的了,想同安寧公主一起上去,文小姐靠近貞娘,旁邊的人散去,道:“京城權貴雲集,有孟小姐這般機緣的不多,看孟小姐言行,可窺其品性,孟老爺讓你成為嫡女,定是看重你惜福的性子。”

“承蒙父親不棄,我會嚴守禮教,不會孟浪行事。”貞娘含著溫婉的笑容,見文淑華點頭後,貞娘向二層看去:“嫣然還沒下來?也不知道安寧公主是不是喜歡她,能在煙雨閣二層待這麼久,嫣然很厲害呢,前幾次安寧公主想見得的人沒準是嫣然。”

“嫣然?”文淑華自然清楚得安寧公主看重對閨閣小姐意味著什麼,不信的問道:“是李嫣然?”

貞娘笑容裡多了一絲驕傲,“就是她,是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我的外甥女嫣然,我們兩人年歲上相差不大,一直很要好很親近,文小姐剛回京城,不知道如今最轟動的事,一是汝陽王世子解開玲瓏棋局,二···就是嫣然了,她陪世子一起去尋找平一指,幫了世子不少忙,更了不得是嫣然一通話罵醒了平一指,平一指不會再用難題刁難病患親人,許多人都會感激嫣然的,她那番話說得真真是太··”

嫣然抓起茶杯想要扔到貞娘的臉上,她說這番話,不是稱讚她,是想挑起文淑華同她之間的戰爭,安寧公主抓住了嫣然的手腕,摟著她走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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