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見表哥不肯出聲, 面色冷峻,從小在一起長大的, 嫣然比任何人都瞭解趙睿琪,他是最不喜歡欺騙說謊。嫣然雙臂環住膝蓋, 腦袋貼近膝頭,整個人縮成一團。

在阻止貞娘去芒碭山後,嫣然突然想到一點,想到了她的外公孟老爺對貞娘的喜愛,前生成為繼妃的貞娘成了外祖父最喜歡最看重的女兒,她同表哥被拋棄了,外祖父說是他們沒本事, 說讓爵表哥還算有些自知之明。外祖父不可能錯過汝陽王府這門親事, 貞娘無論去不去芒碭山,都會記在嫡母名下成為嫡女。

芒碭山之行,煞是兇險,嫣然確認平一指會給汝陽王看病後, 表哥也因解開兩道難題而有些名聲, 破了玲瓏棋局最大的好處已經到手,又何必讓身體不是太好的表哥去芒碭山冒險?

貞娘是珍惜生命的人,嫣然拆穿她根本不想去芒碭山,她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可表哥會以為她不是誠實的人,她變壞了。嫣然很難過,但前生她誠實純真換來了什麼?她在侯爵府孤獨了十年, 痛苦了十年,眼看著親人的離她而去,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能讓她在意的人幸福,嫣然寧願做惡人,做個虛偽至極的人。嫣然抬頭,道:“你小心貞姨母,她不像看似那麼和善。”

趙睿琪討厭這樣的她,嫣然沒想過為趙睿琪再變回原先懵懵懂懂的李嫣然,或者在趙睿琪面前裝著天真的樣子,她就是她,改變了也是李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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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下床,因坐了太長時間,雙腿有些虛浮無力,身體晃了晃,準備出房門時,胳膊被趙睿琪抓住,嫣然低頭:“放開。”

趙睿琪用力向後拽,將嫣然整個人摟在懷裡,微涼的嬌軀讓他心疼,“是好是壞我懂得,誰是真心真意,誰是虛情假意,我豈會不明白?表妹,不許離開。”

嫣然低垂著腦袋,“可我騙人了。”

“我喜歡。”

“我說謊,算計了貞姨母。”

“我喜歡。”

“我將來還會變得很壞很壞,誰要是欺負我算計我,我會以十倍報復。”

“我幫你。”

趙睿琪抓住她的肩膀,扭過嫣然的身體,雙手停頓了一顆,放在她的肩頭,在他眼前,嫣然僅露出光潔的額頭,眼角略有潮溼,長卷的眼睫不安得微動,“我幫你,誰也不能欺負你,好壞我分得清楚,如果你想揍人我給你遞上鞭子,如果你想算計誰,我幫你出謀劃策,我幫你設下陰謀詭計,喜歡嫣然,從你撲進我懷裡時,就一直一直喜歡嫣然。”

淚珠掛在她的睫毛上,嫣然鼻子酸澀,喉嚨似被人用手捏住一樣, 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趙睿琪垂頭,靠近嫣然,“我願同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我···”

在深情的趙睿琪面前,嫣然退縮了,她害怕···怕她的莽撞無知會再次傷害表哥,她沒用,她膽小,她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提請表哥小心貞娘,不敢再站在貞娘的面前。

嫣然眼前晃動一副畫面,他病逝時悔恨內疚的淚水,悔恨失去世子之位,如果不是為了她,表哥就是死在世子位置上,也不會主動讓爵,他的內心同嫻娘一樣的驕傲,他的內疚是對嫻娘,是他沒用,讓貞娘一步步抹去嫻娘。

她不應該趕來的,沒有她,表哥一樣能解開難題,不是早就有了決定嗎,為什麼還會忍不住靠近他。

“我不喜歡你,從來沒喜歡過。”

嫣然後退了好幾步,甩開趙睿琪衝門去,趙瑞睿一手扶著床榻,一手捂著頭,他胸口似堵上了一塊石頭,在玲瓏棋局中的看見的畫面越發的清晰。

‘表哥,貞姨母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貞姨母說我們這樣不對,表哥,世子都應該納妾嗎?我不喜歡呢。’

‘表哥,你納妾吧,我好像生不出孩子了。’

‘我恨你,恨你讓掉了爵位。’

趙睿琪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胸口不停的起伏,他還想再看得清楚些,但此時再也看不見那些凌亂的畫面?是做夢?是莊公夢蝶?貞娘···嫣然···

平一指看見嫣然衝出來,騎馬離去前,嫣然還叮囑平一指給表哥摸摸脈,開點補藥什麼的,策馬揚鞭,嫣然騎馬疾馳的下山,平一指搖搖頭,又是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

平一指端著湯藥走進屋子,他老早就給趙睿琪摸過脈,只是那時趙睿琪不知道,對他身體的狀況,平一指是最瞭解的,不是他給嫻娘的方子,趙睿琪的身體還會更弱些,天牢出生的不足月的嬰孩,能長大成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世子殿下。”

趙睿琪的狀態,使得平一指心驚,將青瓷湯碗放在竹子做的桌上,上前扶起趙睿琪,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平一指愣了愣,扶著趙睿琪坐下後,平一指又仔細的把脈。

他原先不叫平一指,但憑著他天下無雙的把脈功力,名字漸漸的被世人遺忘,一指斷生死被世人所知,平一指取代原本的名字。

趙睿琪面色不好,但脈象卻比以前穩定強勁了許多,同尋常人相比沒什麼不同,平一指不敢相信的又摸了摸,診斷一樣,趙睿琪身體上的不足之症有了明顯的好轉,這是怎麼回事?玲瓏棋局是棋痴和尚留下的,據說解開玲瓏棋局的人會有莫大的好處,這也是世人在意玲玲棋局的原因,難道是因他解開了棋局?

趙睿琪睜開方才閉上的雙目,看不到就看不到,他絕不會讓腦中殘破的畫面成真,起身向平一指躬身說:“平大夫,今日多謝你了,明日我會去芒碭山採下月下幽蘭。”

能成為神醫的,本身都有一股子執拗勁頭,碰見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顧不得月下幽蘭,顧不得同嫻娘的約定,拽住趙睿琪說,”我改題目了,懇請世子殿下多留兩日,我給世子殿下好好的看看。”

趙睿琪有些不解,亦有些明了,自從在玲瓏棋局上吐血之後,趙睿琪雖然因被嫣然再次拒絕而傷心,因凌亂的畫面胸口似堵著什麼,但他的身體狀況他知道,同以前相比有力了很多。

他有心再留下觀看玲瓏棋局,道:“平大夫可是說真的?最後的題目改了?只是讓我留在平大夫處?”

平一指點頭說:“你去芒碭山不如留下對我有益處,世子殿下勿要想多了,我不是顧忌世子有兇險,是因你需要留下。”

如果不趁此機會看明白了趙睿琪的變化,平一指會後悔一輩子的,趙睿琪不是普通人,可由著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是汝陽王世子啊,哪是他一升斗小民可對抗的。

平一指脾氣古怪,但清楚的知道什麼人他能刁難,什麼人他得罪不起。趙睿琪說:“我讓隨從給王府送信,我叨擾平大夫三日。”

“哪裡是叨擾,是我求之不得。”平一指連連說道,端起湯藥婉,趙睿琪以為是給他的,剛想接過時,平一指將湯碗順著窗戶扔出去,“世子殿下不需要了,我會給您再煎一副湯藥。”

說完這句話,平一指嘴裡唸叨著:“人參兩錢?不,一錢半就夠了,當歸··`”

他離去得很快,同趙睿琪喜歡經史子一樣,每人都各有痴迷,他走出屋子,再次來到玲瓏棋局旁,棋子上的血跡乾涸,趙睿琪坐在石凳上,默默的看著玲瓏棋局,但此時他再也無法進入棋局中,他捻起棋子。

“棋痴和尚,到底想說什麼代替靈隱寺行走,不會一點東西都不留下,我見到得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趙睿琪十分困惑,神仙洞府的靈隱寺每一代行走都不簡單,唯有棋痴和尚···趙睿琪苦思無果,他在平一指的院落裡踱步。

他答應過嫣然,每日都會多散步半個時辰,院落太小,趙睿琪推開竹門,漫步在山路上,夕陽斜照,趙睿琪看著天邊火紅的落日,嫣然不是不喜歡他,她也許會欺騙很多的人,但嫣然在他面前最不擅長是說謊,她為什麼對嫁給他如此的抗拒

趙睿琪又想到了看到的凌凌亂畫面,她是沒信心,不想耽誤他,但沒有表妹的日子難捱,趙睿琪不敢深想她披著紅妝嫁衣嫁給別人,趙睿琪胸口絲絲拉拉的陣痛,表妹,我會然你看到我有能力保護你。

”貞姨母嗎?”趙睿琪喃喃的自問,“你到底隱藏著什麼,讓她如此的畏懼於你。”

趙睿琪長於富貴,所用之物都是精美舒服,住在簡陋的平一指住處,趙睿琪略有些不適應,再加上他心存心事,輾轉難眠。

皎潔的月光透過灑落,趙睿琪起身,來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入口的微涼茶水,趙睿琪皺了皺眉,關嚴了了窗戶,重新躺下後,在他半夢半醒時,眼前柔和的佛光普照,耳邊傳來唸誦佛經的聲音:“一樹一枯榮···”

趙睿琪身體熱了發燙,經文···趙睿琪不由自主的跟著誦讀經文,將難得的經文記在心上,佛光散去後,在他面前出現一慈眉善目的和尚,對他稽首說‘前世今生世事輪迴,不沉迷於過去,不執著於將來,施主必會有所得,阿彌陀佛。’

“小妹,小妹。”浩然拽住都到西歪的嫣然,從她手中奪下酒杯,“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沒有,我沒醉。”嫣然去搶酒杯,醉眼迷濛的傻笑:“哥,我今天很清醒,我知道什麼我能做,什麼我不能做,我從來沒有比今日清醒的了,我背詩經給你聽···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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