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如何私底下教導皇后暫且不提, 嫻娘去清涼殿敗火的時候,皇后主動勸著皇帝在後宮中雨露均沾, 並且皇后又選了幾名德才兼備的女子入宮侍奉皇帝,一時之間後宮滿園□□。

“娘娘, 陛下倒也沒看出特別寵愛誰?只是最近去見皇后的時候少了許多。”

“娘娘,奴婢聽皇后娘娘宮裡的人說,皇后娘娘最近睡得不大好。”

“娘娘,奴婢還聽說汝陽王王妃曾問過皇后是不是後悔···”

只有提到汝陽王王妃時,桃子才看見主子的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嫻娘問道:“怎麼說?”

桃子萎靡不振,癟嘴道:“奴婢方才說得您都沒聽見?嗚嗚···奴婢白說了啊。”

“好了。”

嫻娘揉了揉桃子的臉頰, “乖桃子, 告訴我。”

“奴婢也是聽說的,據說當年陛下還是皇子的時候,雖然同汝陽王府世子是發小,但汝陽王王妃當時很反對將女兒嫁給九皇子, 原本都給皇后娘娘相看了個好人家, 不會納妾的好人家···”

桃子捂住嘴巴,滿臉的懊悔:又是說話沒輕沒重的,連四皇子都比她強,“主子···”

嫻娘說道:“做母親得都希望兒女能幸福,她倒也沒被富貴完全迷住,兒女聽不聽話,她以為就能教導得好?”

嫻娘瞭解貞娘的不甘心, 她也是母親,“看到兒女不幸福,她會傷心,會難過,但為什麼···為什麼···看不到別人傷心?”

嫻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四皇子怎麼回覆你的?桃子?”

桃子對著手指,小聲說:“四皇子一會兒親自同您說。“

”果然如此。”嫻娘不覺得意外,她考察四皇子,同樣四皇子也會考察她,既然合作,彼此起碼得個信任。

嫻娘將這些日子不離手的書卷收好,揉了揉額頭,“不好辦,很不好辦。”

“主子?”

“不好辦,不意味著不能辦,越是聰明的對手,我越是有興趣。”

嫻娘眸子晶晶亮,饒有興致的說道:“汝陽王府商路···雖然是原先的嫡妃開拓的,但在繼妃手中···她多了幾分的仁厚,難怪繼妃的名聲如此好,這麼大筆的銀子撒出去,好話說多了不費勁兒。”

桃子眼睛又呈現蚊香狀態,聽不懂就是聽不懂,眼看著嫻娘靠著軟墊子,手指一下一下點著膝頭,一縷青絲從腦後延伸至胸前,一襲抹胸長裙,可見主子胸口的白膩,桃子咽了口水,重新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胸口,“主子。”

“桃子啊,這世道善良的人會被欺負,她用銀子買來名聲,以為汝陽王府的銀子足夠用了,豈不知···有些人會得寸進尺,該是我的,我一步都不會讓。”

”她忍讓得太多了,和氣生財嗎?如果同你做生意的人,你得罪不起又如何?”

“奴婢不懂。”

嫻娘勾勒嘴角,“你不需要懂,能陪我說說話的人不多,你說汝陽王王妃可會得罪魏寧侯?會得罪太后娘娘?會得罪傅大人?“

不等桃子回答,嫻娘說道:“她不會,她以為用銀子買到他們的好感很值得,但蠶食了商道,汝陽王還剩下什麼?陛下是很高興看到太后娘娘的孃家執著於賺銀子。汝陽王王妃那般體貼,那般善良,那般的大度,那般的忍讓,自然不會介意損失,她不是常說汝陽王府的都是皇帝給的?她不會知曉有些東西失去了便永遠不會回來。”

當年為了這些商道,嫻娘費勁了心思,平衡,利用,爭取使勁手段,她周旋於權貴之間,對朝臣或拉攏或的陷害,她才將賺錢的商路緊緊的抓在手中,汝陽王府如今一如既往的富貴,但嫻娘閒著時大約的估算了,汝陽王府的家底並沒再比她那時厚實,收支勉強平衡罷了。

貞娘不會明白生意上一步不讓,不會明白官場商途的勾連,一切並非看上去那般簡單,幾個帶點心鋪子,幾個小作坊就能維持汝陽王府的富貴?笑話!

嫻娘看著窗外,看著樹枝搖擺的方向,“起風了,幾年一輪迴,算起來應該到了,海上···海上···”

桃子將披風該在嫻娘身上,”主子冷了?”

“傻桃子。”嫻娘捏了捏桃子圓潤的臉頰,當初為了能弄明白海上的風向,弄明白海船,她翻了多少的書?找了多少的海圖看?又不恥下問的詢問過多少老船員,她做得這些只是想在海上找出最安全的道路,“海嘯···海上會有海嘯。”

汝陽王府家大業大損失得起,嫻娘按住了額頭,不知道她教出來的船隻管事還不在不?貞娘一味的清除她存在的痕跡,那個脾氣古怪,好酒貪杯的人應該會被貞娘趕走,善良公正的貞娘那會容得下這些有缺點的老人?

“可是她不明白,是人都有缺點,只要能用到何必在意?這麼多年的平順,她以為能掌握一切···”

“主子,四皇子來了。”

嫻娘抬眼,從外面走進來一位六七歲的男童,他按照皇子的品級穿著,貞娘看出他的衣服大多洗得泛白,四皇子身體瘦弱,眸子卻是逵猩瘢騫俸芟窕實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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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站在嫻娘面前,叛逆,隱忍,委屈,憤怒等等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見過貴妃娘娘。”

四皇子壓住心驚,原來貴妃美豔到了極致,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顯眼的女人?父皇寵著溫婉的皇后娘娘,看不見貴妃身上的···四皇子原先的念頭在嫻娘面前消失了。

他欺騙不了貴妃,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曉欺騙不了她,“我不會讓你做太后,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做太后,更不會認你為母,正位太后娘娘只有我娘。”

桃子張了張嘴,嘟囔道:“就您小心眼兒,主子從未想過太后的位置,主子說過不是將你當成兒子養的,奴婢不是說過了?”

四皇子猛然抬頭看向嫻娘,她好看的嘴唇勾起,眸子如火一般炙熱,又如寒潭一般,她能看透他的心思,四皇子道:“我···我···”

“你方才說得,我會記住。”嫻娘眼角微挑起,眸光瀲灩,“你回去,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四皇子臉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手腳冰涼,最後的機會他失去了嗎?他恨,恨皇后娘娘,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什麼要將三皇兄的死怪在他身上?

從貴妃進宮後,他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同貴妃聯手扳倒皇后,既然父皇能忍到君臨天下,他為什麼不行?貴妃如果夠聰明的話,一定會選擇他,但貴妃太聰明,他亦不想欺騙她,那樣驕傲的一人怎會位居人下。

怎辦?是放棄生母完全遵從貴妃娘娘?還是堅持下去一生無望?四皇子糾結了,嫻娘端著茶盞,杯子中嫩綠的茶葉映入眼簾,眼角的餘光瞄著四皇子,“你還不走?”

四皇子慢慢的轉身,大部向外跑出去,不行,不能扔下母親,”不能···不能···”

嫻娘放下了茶盞,動作很利落的從床榻上起身,同樣幾步跑到了殿門口,眼看著四皇子跌倒爬起來,他的心裡是不平靜的才會如此,桃子咬著嘴唇,軟軟的說道:“主子。”

“可憐他?認為我太無情?”

桃子搖頭,“您是奴婢主子,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奴婢覺得太后的位置般配您,四皇子···雖然對奴婢很壞有很好,奴婢可以給他果子吃,但不會幫著他勸主子。“

嫻娘屈起手指敲了桃子的額頭,撐開雨傘,幾日的悶熱終於是下雨了,嫻娘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四皇子身邊,他衣服澆溼了,臉上分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他順著那雙繡鞋向上看,視線模糊中是絕豔的美人···他不知還有沒有勇氣再拒絕一次。

嫻娘將他從地上拽起來,”你太髒了,洗過再來見我。”

嫻娘撐著傘,四皇子在雨中,他喃喃自語:“不是應該幫我撐傘,不讓我淋雨··慈愛的關愛多我···不是應該展現慈母之情··不是應該那樣的嗎?”

“呵呵,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嫻娘轉動雨傘柄,“你不是我兒子,我也沒當你是我兒子,想要慈母···你找別人去。”

“四皇子,我再說一遍,你我是合作的關係,你想要帝位,而我···”嫻娘望著層巒疊起的皇宮,“而我只想要報仇,從未想過從別人懷裡搶兒子,太后的位置我不稀罕!”

“什麼樣的人才能做你的兒子?”

“你不夠資格。”

嫻娘撐著傘離去,在雨水中留下一抹緋紅的剪影,四皇子默默的站在雨水裡,不夠資格,到底誰能讓貴妃娘娘毫無保留的疼愛著?被她關愛的人會很幸福。

同月底,嫻娘出了清涼殿,皇帝一如既往的寵愛於她,甚至將新納進來的宮妃拋到腦後,雖然對皇后一樣的寵愛信任,但在皇帝身邊,皇后越發的謹慎小心,因傅大人的奏摺彈劾,皇帝下令圈禁威武將軍,此人是汝陽王世子最信任的屬下,當初為皇帝登基出生入死,如今卻以謀逆的罪名圈禁終生。

朝野上下大為震動,於此同時一向是夫妻和諧,父慈子孝表率的汝陽王府同樣風聲鶴唳。

“貞娘,算了,二十萬兩銀子咱們損失得起,別再哭了,本王不怪你。”

“王爺。”

貞娘不明白,為什麼會有海嘯?為什麼只有她損失了?她將太平的商路都讓給了太后娘娘的弟弟,貴妃的父兄,她以為那些才是危險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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