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與路德維希-路德維希小姐的同居小記。

1.

路德維希小姐發現,和福爾摩斯先生的同居生活十分規律。

每天早上七點,路德維希開啟房門,一定會看見穿著睡袍的福爾摩斯先生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等著早飯。

“牛奶和燕麥?”

“咖啡。”

“你的牛奶要不要熱一下?”

“咖啡。”

“燕麥用什麼泡?蜂蜜?糖?”

“咖啡。”

“……好吧。”路德維希嘆了一口氣:“咖啡就咖啡。”

沙發那邊立刻傳來——“兩塊糖。”

2.

而路德維希同學也發現,福爾摩斯同學對價格一點概念都沒有。

夏洛克某天在飯桌上突然篤定地說:“你換了茶杯墊。”

路德維希白了他一眼:“誰的錯?”

“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麼那麼生氣。”

路德維希頓了一下:“因為那塊茶杯墊兩百七十英鎊。”

但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為了那兩塊茶杯墊,她付出的心力遠遠不止兩百七十英鎊。

但是她明智地對此保持了沉默。

“兩百七十英鎊和你生氣有什麼關係?”

“……福爾摩斯先生,你知道英鎊和美元的匯率麼?”

夏洛克皺眉:“那是什麼?”

“……那你知道你上次燒掉的褲子的價格麼?”

“我為什麼要知道這種事情?”

“我這麼形容吧,你上次那條褲子夠我買十五張茶杯墊,而我的茶杯墊夠一個亞洲平民生活半個月,懂了嗎?”

夏洛克興趣缺缺地拿出手機,突然眼睛一亮:

“哦,黑市新開闢了市場,出售新鮮的屍體!”

路德維希:“……”

3.

並且,福爾摩斯先生除了對價格毫無概念之外,生活上簡直像殘廢一樣不能自理。

而在這種自理無能的情況下,福爾摩斯先生對衛生要求還相當高,幾乎高到了潔癖的程度。

直到路德維希在貝克街住了一個星期以後,才明白,福爾摩斯先生究竟是怎麼在這種兩種情形完全對立的情況下生存的……

某一天。

“你的襯衫不是剛送來的嗎?為什麼丟在垃圾桶裡?”

“沾了尿酸。”

“……只有袖口一點點,你可以拿八四消毒液漂白一下。”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說:“你是讓我自己拿著一瓶消毒液,把手浸泡在水裡漂白一件衣服?”

“……有什麼問題嗎?”

“有。”

他嘲諷地說:“你是怎麼想出這麼可怕的處理方式的?”

路德維希:“……”

4.

又是某一天。

“福爾摩斯先生,我記得你的床單是我幾天前剛剛鋪上去的。”

夏洛克還沉浸在厭氧菌實驗裡,過了幾分鐘才“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我又在垃圾袋裡發現了它?”

夏洛克帶著鼻音說:“三天了。”

“……你昨天晚上又沒睡覺?”

“我每兩天要換一次床單——你昨天晚上忘記給我換床單。”

路德維希深吸了一口氣:“不給你換床單你就不睡覺?福爾摩斯先生,我是你的室友,不是你的傭人!”

隔了一會兒,夏洛克才從實驗裡給出了一個反應:

“我不喜歡純棉的床單,我喜歡鵝絨毛的床單,回來時記得帶。”

路德維希:“……”

於是我們的兼職女傭路德維希小姐總結出,福爾摩斯先生潔淨的生活完全是建立在——床單用過了扔,襯衫穿過了扔,杯子用過了扔……以及各種其他的扔法上。

而且沒有乾淨水杯就不喝水,沒有乾淨的碗就不吃飯,沒有乾淨的床單就不睡覺……

……

福爾摩斯先生,你之前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_

5.

福爾摩斯先生和路德維希小姐在早餐時出現頻率最高的爭論,是手機的問題。

福爾摩斯先生端著咖啡杯,一邊看報紙一邊說:

“下午五點十七分到七點三十二分,你有時間嗎?”

路德維希小姐一臉嫌棄地叉了一口義大利面:

“五點十七分到七點三十二分?福爾摩斯先生,感謝你這次沒有精確到秒。”

福爾摩斯先生看著報紙:“不用謝——有時間嗎?”

“如果是五點十七分到七點三十二分,沒有——但如果是五點到七點三十分,我就有。”

路德維希小姐非常鄙視福爾摩斯先生精確到分秒的時間計算系統。

於是她高貴冷豔地說:

“因為在七點三十分到三十二分這重要的兩分鍾裡,我要進行嚴肅的人生思考。”

福爾摩斯先生依然看著報紙:

“你的人生的確迫切地需要思考——預祝你在這兩分鍾之內脫胎換骨。”

路德維希:“謝謝。”

福爾摩斯先生:“不客氣。”

然後他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

“但是在你改寫人生之前,我們要先去買一個手機。”

“你要換手機?”

“顯而易見,是給你買。”

路德維希小姐停下叉面的動作: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整個下午都要思考人生。”

“那就晚上。”

路德維希小姐微笑:

“抱歉,晚上我要深化下午的思考結果。”

福爾摩斯先生好像預料到她會這麼說,抬頭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

“不,你晚上原計劃去拿你向查爾斯書店老闆預定的參考資料——但這件事情不用急,這個預約我已經幫你取消了。”

“……我要考試,先生。”

路德維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再過兩個月我就要參加入學考試考試了——現在你告訴我,你把我的教材給退訂了?”

夏洛克眯起眼睛:“一切都會改變,說不定過幾天,你就不再想考——”

他在腦子裡搜尋了一下那個已經被他掃進角落裡的詞彙:

“——中國文學。”

路德維希捏了捏拳頭,忍著用指甲撓死福爾摩斯先生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

“nope,福爾摩斯先生。”

她朝他搖了搖中指:

“pas,en aucune faon(法文:不,絕不).”

夏洛克皺眉:“為什麼?如果你有手機我就可以通知你我想吃什麼,這樣你就可以不用跑兩趟……”

“福爾摩斯先生,我不是你的助手,我會在自己吃飯的時候順便給你餵食,防止你餓死在自己的房間裡,那是出於國際人道主義的博愛精神……”

路德維希放下叉子:

“你可以叫我好人,但是聽好——我不是你的隨身助理。”

福爾摩斯先生扭頭,面無表情地說:“這真是一個麻煩的問題。”

他面對炸毛的路德維希小姐,改變戰略:

“即便如此,我們還是需要去買一個手機,大學裡方便聯絡……”

他翻了一頁報紙——從他越來越快的翻頁速度可以看出,今天又是太平的一天。

撒花~福爾摩斯先生真是倫敦的安全指數晴雨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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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找你要房租時還要穿過一整個校園。”

“聽郝德森太太說,您讀的是牛津大學吧?不好意思,我們兩個壓根不在一個學校裡,你要找我可不止穿過一個校園……”

路德維希本來想乒呤乓啷地收拾碗筷,以示怒氣。

但是在看到碟子上的logo後,又很沒骨氣地選擇了輕拿輕放。_

“……所以您要找我時,還是透過郝德森太太吧——或者我可以把房租放在郝德森太太那裡也可以,這樣根本用不到手機。”

“你為什麼堅持不用手機?”

福爾摩斯先生顯得十分不能理解。

洗碗池邊懶洋洋地:“我說過了,我窮。”

“這不是問題。”福爾摩斯先生說:“我可以先代墊……”

洗碗池邊的路德維希小姐果斷地:“不要。”

福爾摩斯先生:“通訊公司正在升級系統,我現在入侵進去很可能會使它癱瘓……”

洗碗的手停下來了。

腦海裡不可抑制地腦補了一個畫面。

——雷斯垂德探長審問恐怖分子夏洛克:

“你癱瘓英國通訊系統的目的?”

——恐怖分子夏洛克坐在審訊室裡,神情不屑:

“因為我的室友路德維希窮到沒話費——老實說你們的通訊風險防範系統真是弱爆了。”

……

就在路德維希心累得不能腦補更多時,就聽見福爾摩斯先生繼續說:

“……但我可以把你的名字加進福爾摩斯家的通訊網路,我父親持有vodafone通訊公司的一半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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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手一滑,一個漂亮昂貴的花鳥浮雕碟子在臺子上打了一個轉,成功地,裂了。

給跪了,求福爾摩斯先生不要這麼驚悚……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你的未婚妻,先生。”

路德維希圍著她挑的黑色花枝圍裙,抑制住內心的雞皮疙瘩,面無表情地探出一個頭。

“我也不姓福爾摩斯,更不是你們家哪個表親……你這麼胡作非為,你媽媽一定會用爪子撓死我的。”

“這也是一個麻煩的問題……但是如果我真的這麼幹了,她只會激動地痛哭流涕。”

福爾摩斯先生合上報紙:“又是沒有連環爆炸的一天,boring。”

“……不管你媽媽會不會痛哭流涕,先生,你要敢這麼幹,就等著每天早上喝白開水吧!”

“……你去哪兒,維希?”

“這個房間裡的世界變化太快好心累,我出去透透氣。”

“可是你的盤子還沒有洗完。”

“no,no,no,我的那套已經洗完了,沒洗完的是你的。”

路德維希小姐穿上鞋:

“加油!福爾摩斯先生!你可以的!”

福爾摩斯先生看看洗碗池裡狼狽的盤子,又看看正在開門的路德維希,神情不可置信:

“你在開玩笑嗎?”

“你為了逼我買手機,自作主張把我的書退了,還指望我幫你洗碗?你太天真了。”

路德維希小姐站在門口,對福爾摩斯先生溫柔地說:

“由於你奢侈的行徑,我們的碗已經被你扔得差不多了,如果你堅持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話——”

她聳聳肩:“——中午就等著端鍋吃飯吧。”

但是,無論如何,日子,就是這麼一天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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