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冬日的清晨,昏暗的光線,呼嘯的寒風,顫動的枝條,有皚皚的白雪反射出瑩瑩的光芒。

大片大片的雪花依舊在飄落,溫鋒蓋在頭頂的獸皮,堆積了一層薄薄的雪霜。

手裡短短的匕首,在敵人高大的身形下,溫鋒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深陷在雪地裡的雙腿卻沒有動彈,□□著,擋在維卡斯的面前。

頸側的鮮血很快就止住了,沾滿鮮血的獸爪在身下的雪地裡隨意的擦了擦,維卡斯穩穩地站了起來,抬手將溫鋒頭頂的白雪掃落。

裹在獸皮裡的頭部,大睜的黑眸,緊張地轉向身後,發現是自己所熟悉的維卡斯後,溫鋒松了口氣,握著匕首的雙臂也不再顫動了,邁動著笨重的身體,理所應當的躲到了維卡斯的身後。

把凍僵的雙掌收進絨毛大衣裡,溫鋒這時才有心思觀察起對面那兩個巨大的黑影來。

逐漸明亮的光線,溫鋒發現對面的兩隻生物和維卡斯有著驚人的相似,健壯的四肢,粗長的尾巴,直立行走的姿態,只是表皮上鱗片的顏色有些區別。

他們是維卡斯的同類?

溫鋒從維卡斯的身後走了出來,好奇地仔細打量起這兩隻突然出現的異獸。

其中一隻異獸的手上,似乎還提著什麼東西,朦朧間溫鋒勉強辨認出一雙巨大的翅膀。

側頭偷瞄了一眼身邊的維卡斯,溫鋒吃力的抽起埋在雪地裡的腿腳,笨拙地向前挪了兩步。

在溫鋒打量這兩隻異獸的時候,對面這兩隻異獸也在默默地觀察眼前這只從未見過的生物。

在看清異獸手裡的東西後,溫鋒倒吸了口氣,雙腿埋入厚厚的雪層,上身竭盡全力地向異獸手裡的生物靠近。

上挑的眼角,一雙黑亮的眼睛睜大到了極限,溫鋒想要把眼前的生物看得更清楚些。

被異獸提在手裡的,是一隻鳥人,或者說是西方宗教中的天使。

巨大的翅膀上,鋪滿了純潔的白色羽毛,白皙的肌膚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有些地方甚至還有暗紅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流出。

鳥人低垂著腦袋,長長的藏青色髮絲垂下,只露出一小節尖尖的下巴,帶著消瘦的弧度。

鳥人細長的胳膊被挽到了身後,和翅膀一起被異獸牢牢的抓住,整個赤|裸的胸膛暴露在寒風中,瘦弱的胸膛上,纖細的肋骨根根可見。

這只活像是被長期虐待的鳥人,讓溫鋒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視線下移,溫鋒終於找到了那個讓自己感到怪異的地方,是鳥人的肚子。

和消瘦的四肢比起來,鳥人的肚子大得有些誇張,圓滾滾的一個,垂在薄薄的皮囊裡,讓溫鋒有種危險的錯覺,似乎下一秒肚皮就會被扯裂,肚子裡的東西就會滾落出來。

被異獸抓在手裡的翅膀動了動,鳥人低垂的腦袋猛地抬起,張開的嘴巴,露出帶著血絲的尖利牙齒,發出刺耳的鳴叫聲。

近距離的高頻聲波,鋪天蓋地的湧來,脆弱的耳膜傳來一陣劇痛,溫鋒痛苦的弓下身,用力捂住耳朵。

一條銀尾從溫鋒的身後甩了過來,抽向鳥人的頭部。

乾枯的髮絲滑落,藏青色的腦袋歪倒在一邊,虛弱的鳥人被維卡斯輕鬆地拍暈了過去。

提著鳥人的異獸朝維卡斯發出警告的咆哮,嘴巴一張一合的正在說著什麼。

刺痛的耳膜,腦海裡仍舊迴盪著鳥人尖細的鳴叫聲,溫鋒十分都聽不到了,捂著耳朵眩暈地蹲在雪地裡。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另一只異獸突然把身伸向溫鋒,似乎想要扯下溫鋒裹在身上的獸皮,被維卡斯及時地阻止了。

維卡斯彎下腰,將溫鋒從雪地裡抱了起來。

緊貼著維卡斯健壯胸膛的絨毛大衣,傳來一波波震感,溫鋒可以大致的猜測到,維卡斯正在朝那只異獸低吼。

兩隻異獸最後都離開了,臨走之前,那只異獸忽然轉頭,墨綠色的獸眼深深看了一眼獸皮裡的溫鋒,張合的嘴巴,朝維卡斯說了句什麼。

橫抱著溫鋒的維卡斯,身體猛地繃緊了,豐潤的菱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銳利的獸眼,冰冷地注視著兩隻異獸消失在巖壁的盡頭。

微微彎下的腰背,擋住身後不斷飄落的雪花,維卡斯抱緊懷裡的白團,大步走回石洞。

回到石洞後,溫鋒的耳朵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有些耳鳴,但是已經勉強可以聽得到聲音了。

熟練地在火堆上架起骨鍋,溫鋒走到洞門,捧起一大把白雪,倒進骨鍋裡。

在火焰的加溫下,純白的雪霜很快就融化了,化成透明的雪水,水面上有細碎的冰塊在漂浮。

取出匕首,溫鋒低下頭,單手伸進厚實的絨毛大衣裡,拉出自己貼身穿著的衣物。

手指拽著衣角,鋒利的刀尖滑下,布帛割裂的聲音在不大的石洞中響起,溫鋒扯下一塊兩個巴掌大的衣布,站了起來。

旁邊的維卡斯,泛著淡淡金光的獸眼,一直安靜地注視著在石洞裡走來走去的溫鋒,冷峻的表情下,帶著不易察覺的疑惑。

將衣布扔進冒著熱氣的骨鍋裡,溫鋒在維卡斯的身側站定。

弓下的腰背,溫鋒脫下手套,露出兩隻白皙修長的手掌,有些冰冷的手掌覆在維卡斯毛茸茸的腦袋上,手腕輕緩地下壓,示意維卡斯側開頭,黑亮的眼睛湊了上去。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靠在維卡斯懷裡的溫鋒,藉著昏暗的光線,就發現了維卡斯脖子上的傷口。

寒冷的空氣讓自己的鼻子對氣味的感知很遲鈍,但是在明亮的火光下,維卡斯頸側的傷口,溫鋒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維卡斯脖子上的傷口很大很深,血肉模糊的一片,帶著猙獰的暗紅色血塊,上面甚至還附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雪,讓維卡的整個脖子,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耳內尖細的鳴叫聲仍舊在持續,不知怎麼的,溫鋒突然想起了鳥人尖牙上沾滿的暗紅血絲。

將衣布從熱水裡撩出來,用力地擰乾,一直沉默地做著這一切的溫鋒,突然仰頭,朝一臉冷漠的維卡斯咧嘴,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兄弟,你忍著點啊。”

滾燙的衣布貼著溫鋒的手掌,覆上維卡斯凍結的傷口,有騰騰的白氣冒出。剛毅的臉龐細微的抽動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慣有的平靜。

“嘶~”的一聲抽氣聲,溫鋒抽回被燙得通紅的手掌,換上另一只手。

取下快速冷卻的衣布,扔進翻湧的骨鍋裡,匆匆攪拌了兩下,溫鋒捻著滾燙的衣布飛速地回到維卡斯的身邊。

屈下的雙膝,自主的跪在維卡斯結實的大腿上,舉起的手臂捏著熱氣騰騰的衣布,揚起的頭部,上抬的視線,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傷口上的汙漬。

敏感的指尖,隔著柔韌的布帛,傳來傷口凹凸不平的觸感,溫鋒平滑細緻的眉心,皺出一個深深的“川”字。

傷口邊緣的血漬一點一點地被擦掉,露出光滑堅硬的銀色鱗片,細密地鋪滿了整個受傷的脖子,將傷口的四周,堅實的護住。

端坐在地上的維卡斯,剛毅的俊臉上,不時的有疼痛的抽搐快速地劃過,垂放在腿邊的手臂,卻依舊任由著溫鋒的動作。

細密的鱗片在火光下泛著晶瑩的光澤,溫鋒滿意地將手中的衣布放在一邊。

揉揉有些痠疼的手臂,溫鋒快步走到石洞的角落,在破舊的揹包裡,翻找出一卷潔白乾淨的繃帶。

這一次溫鋒想要在維卡斯身上搗弄的行為被制止了。

推開溫鋒想要纏在自己脖子上的繃帶,維卡斯大步走出石洞,甩動著長尾,消失在白茫茫的風雪中。

低垂的腦袋,有黑色的髮絲滑下,遮住白皙的臉蛋,看不清表情,溫鋒耐心地把繃帶卷好,收回揹包裡。

這些用一次少一次地救濟品溫鋒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這一次看到維卡斯受了那麼中的傷,溫鋒可是咬碎了一口銀牙才把繃帶拿出來的,得來的卻是維卡斯毫不留情地摒棄。

猛然抬起的頭部,揚起的髮絲,露出一張漲紅的臉蛋,帶著憤懣的表情,溫鋒火大地朝維卡斯消失的方向努了努嘴,“勞資這是看得起你,不識好人心!”

頹廢地坐回獸皮毯,溫鋒覺得自己嬌情了,只不過是維卡斯的一次不領情,平時維卡斯理會自己的次數少之又少,可是這一次溫鋒就是覺得莫名的火大,一股無名的怒火在胸口燃燒。

耳內的轟鳴聲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鳥人那俱消瘦的身體,高高隆起的肚子,卻時不時地在溫鋒的眼前浮現,久久無法忘卻。

心底有焦躁地不安在翻湧,溫鋒想要向維卡斯詢問有關鳥人的事情,但是卻清楚地知道,維卡斯不會理會自己,即使維卡斯有心想要告訴自己,自己也八成是聽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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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悶地踢了踢腳邊正在燃燒著的木材,濺起一連串的火星,溫鋒疲憊地倒向身後的獸皮毯,內心隱隱有股不安的恐懼在徘徊。

洞外的光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擋住,維卡斯抗著今天的食物,彎腰走進窄小的石洞裡。躺在毛毯上的溫鋒,沒有想往常那樣圍上去迎接。

深邃的獸眼,在蓬鬆的雪白獸皮衣上短暫的停頓,將獵物粗魯地扔到一邊,冷峻的臉龐緊繃著,維卡斯沉默地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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